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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曾经是何等的锦衣玉食,起床就要有七八个丫鬟服侍,从擦脸的热手巾到脚上锦缎的睡鞋,从第一口漱口的热茶,到洗了脸敷在手背上的油膏,没有一样需要他开口吩咐一声,哪怕是动一个小指头。
如今,只是披了件粗布衣服,跻拉着鞋子,打着哈欠,一张英俊漂亮,五官英挺的脸,满脸都是昨晚没洗净的鳔胶,这里一块黑,那边一块白。
孟潇潇忽然有些内疚起来,抬起手,摸摸他的眉毛:“一个好端端的王子,被我拐出来,做了乞丐了。”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被你拐出来?”龙玥天蹙了蹙眉头,却没有躲开孟潇潇调皮的手指,只是抬起手,落在孟潇潇的鼻尖上。说出的话,也从反问却变成宠溺,“你以为,你这小东西,拐的动我么?”
孟潇潇顿时一撅嘴,面颊如下了糖霜的桃子,从白里面泛出羞涩的红粉来:“怎么拐不动?凭什么拐不动?我哪里不够好?”
“拐得动,拐得动还不行么,你哪里都好。”龙玥天说笑之间,见她横蛮的神气,眼角眉梢,一颦一笑,分外添出一分骄矜来,却是往日冷艳高傲的那个孟潇潇绝没有的灵动。想来人的灵魂变了,面容也会跟着变出不同的神韵来。
不知不觉,抬起手,便落在她的头顶心,顺着墨色的发丝一路摸下来,滑到发梢,落在她一道线条圆润又纤细的肩头,握在手里,如握着一个小精灵,忽然怕她如之前那样,一闪即逝,略一脱手,就消失在空气里无影无踪。
“怎么了?”孟潇潇看他的神色变化,那种翻云覆雨的自信中,忽然变出一些含混的畏缩来,心头就似悬空提起来,“你又在担心什么?”
龙玥天垂下眼睛,落在她清澈的瞳仁里,那双眼睛乌黑如点漆,似乎是最通透机灵的。但有些时候,又总觉得她糊涂。
“昨天晚上,我们要是不去找你,你打算怎么办?”他能感到,手里握着的肩膀,忽然就是一抖。
这一问,却着实把孟潇潇问傻了。
——大不了就真的卖了开牌。
这话,叫嚣出来容易,却摆明了是拿来唬人的,吓唬曲斐歌,也哄着孟潇潇自己。让自己觉得这一步险棋即使走了也不要紧。但其实呢?谁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有多凶险可悲?
她一时只能垂下头来,什么也说不出口,竭尽全力,也答不出来一个字,只好沉默地摇一摇头。
龙玥天本来想过,见了孟潇潇,若这件事确实不是她被人挟持,那怎么也要暴怒地吼她一顿,好好教训一下,叫她不许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谁知道昨天见了她,奔跑得满脸慌张,被凌风音盖住却奋力挣扎的样子。忽然之间,胸口里熊熊的烈火却不再燃烧。
她是有多害怕,才会拼出一切,行此险招。
这样想着,看着她现在的样子,缩着肩披着一件旧袍子,露出雪藕般一截脖颈,对着他扬起笑靥,眼中明灭着歉疚和期待,面庞上敷着一层薄透的晨光。那些怒气不知不觉,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龙玥天终于还是决定,不要再有任何波澜、争吵、怒气,抬起臂膀,轻轻将孟潇潇拥在怀里。
太阳慢慢升起,褪去橙红的色泽,新的一天就要来临。
外面街巷上,传来一阵隔夜醉汉放肆的喧嚣嬉闹声,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叶胜天他们回来了。
这群人倒也奇怪,纵然是一派放浪形骸的样子,衣衫凌乱,胡言乱语,总叫人看着是一群****纨绔,渣滓垃圾一般的人。却要趁不当心时,冷眼看去,那一双双眼睛却是黑白清明,犀利地似乎能划破人的胸口,看透人心一般。
龙玥天回手将孟潇潇往屋里一推,温言道:“去换件衣服,收拾收拾,出来相见叶公子。”
叶胜天,前任左丞相叶昀的独生儿子。
两年前叶昀暴病,一夜而亡之时,他只是一个富贵闲散的公子哥儿,本就成日不问书简,专好丝竹管乐,养鹰蓄犬之事。在父亲病逝之后,一时叶夫人也被娘家接走,众多的亲朋皆是各回各门,树倒猢狲散。直到此时,叶胜天才体尝了人间冷暖,苦水如冰。
“这小院子,本是叶公当年高中之前,还是个穷秀才时曾租住过的房子。后来屋主遇了难处,要筹钱回乡,叶丞相重金买下,一来是为报恩,二来也是为了留下这一块兴旺根基之地。”龙玥天站在葡萄架下,一句句讲给孟潇潇听。
“那些不过是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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