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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汽车外出吃饭,你看怎样?”
莎拉身子仰靠在餐柜上,回报了他一个微笑:“怎么回事?你终于发现你的名字列入今晚下厨名单上了?”
“好心不得好报,”他气咻咻地说。“我的想法是,你会高兴离开灶台出去享受一晚的。进趟城去,你不爱吃意大利馅饼?”
罗布将头伸进门里,说:“有人说有意大利馅饼吃吗?”
康妮在他后面说:“有人说进城去?”
半个小时后,他们七个人来到普拉格镇,团团坐在意大利馅饼之家的一张大桌旁。
“是你们呀,你们这些捣蛋鬼。我一直在想,干吗在镇上一直见不到你们大伙的影子哩。”
莎拉抑制住内心的紧张不安,脸上堆起笑容,转身应酬默尔娜?塞尔兹尼和她的丈夫奥托。默尔娜是银行出纳员,是个特别爱管闲事的多嘴婆。
“我的天,一个多美好的家庭,我一向是这么说的,奥托,你说是不是?现在,福思特先生来了,嗨,这个家就十十足足地十全十美啦,奥托,你是不是这样看的?”
十全十美。是的,这是莎拉一直在梦寐以求的,现在的日子快十全十美啦。
星期五傍晚,全家人乘车返回昌德勒镇,这次是观看丽塔参加的骑马绕桶奔跑比赛,比赛场就在举行七月四日国庆游乐活动的蒂尔夫曼公园附近,赛场和公园之间是昌德勒雄狮足球场。
本和肯尼牵着丽塔的坐骑,一边挥手一边跟在父母身后飞跑,他们一家人正朝赛场远处的起跑斜道快步走去。来到起跑斜道,全家人回转身来挥挥手,祝丽塔好运气。
一家人。除了一点之外,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说,他们都是真正的一家人,此刻,莎拉不愿想那么多。
摩根带领孩子们登上赛场边沿的一排排露天座位时,他的想法也极为相似。他们感觉真像一家人。但他不像莎拉,他朝前看,看事情未来的发展。这会持续发展下去吗?他俩的事能继续发展下去吗?
饼去几天里,莎拉对他事事毫无保留,完全敞开了心扉。她是个对人满腔热情的女人,慷慨大方的女人。她使他白天的生活充满了惊人的欢乐,使他的夜生活饱含浓烈甜美的情爱。她使他感到受人爱有人要。她使他感到举足轻重,很重要,对她很重要。这一切应该是真实的。
“大伙好,邻居们,”巴里高声说。他登上露天座位,与他们坐在一起。
“你竟然不跟丽塔在一起?”莎拉问道。“她们很快就要开始骑马滚桶比赛了。”
巴里笑了笑:“她把我赶走了。上次在比赛的最后时刻,我指点她什么时候俯身,什么时刻勒住马,结果统统是馊主意。她把败绩统统归罪到我头上。”
本和肯尼坐在他们大伙旁边,他俩每人手里都拿着热狗和饮料。这逗引得摩根的孩子们露出阵阵渴求的神态来,摩根将手伸进口袋掏钱,要站起来去赛场的零食摊买吃的东西。
“太好了,谢谢,爸爸,”韦斯笑着说。
莎拉朝摩根斜过身来,笑笑说:“棒棒糖。”
“爸爸,谢谢。我们去买。”康妮、罗布和杰夫一边回头说,一边爬下露天座位。
安吉什么也没说,爬下座位一半时停了一下,朝摩根羞怯地微微笑了笑。
“近来柯林斯家里的情况怎么样?”巴里问道。“你打算留下来住段时日吗,福思特?”
“呀,快看,”莎拉说,巧妙地改变话题。“他们正在摆设赛桶呢。”
“你们是怎么比赛滚桶的?”摩根问道,极力不去想巴里提出的问题,也不去想莎拉多么快为他改变了话题。
“你是在说笑话吗?”
“我想他不是说笑话,巴里。”
“我当然不是在开玩笑。这可不是我每天经历的事。你们怎么个比法,是把桶竖起摆成一条线然后喊‘开始’?”
巴里转动转动眼珠,嘘了口气,莎拉吃吃暗笑。
控制住笑后,莎拉以发表演说的严肃口吻说:“先生,我感到不得不纠正你的错误观念。这些桶本身并不参加比赛,而是参赛骑手们围绕这些桶奔跑。”
孩子们边说边笑走了回来,爬上露天座位时留神拿好手中的食物。韦斯拿着安吉的食品,因为她得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座位。她在莎拉和摩根之间不停地动来动去,得回她的食物后安静下来,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俄顷,摩根感到他的衬衣袖口被人轻轻地扯了一下,他转身低头看着他那最小孩子的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见胡椒和辣椒油沾得她满脸和满手都是,手肘上也有。“嗨,你瞧瞧。”他笑眯眯地说。
怯怯地,她回了他一个笑脸,然后举起吃去了一部份的热狗。一滴辣椒油漫漫流出来,噗的一声滴落在他们之间的座位上。“你吃一点吗?”
摩根心里乐开了花。他能扳着指头数出安吉跟他说话的次数来。她把吃得津津有味的食物主动分一点给他吃,这真是他俩关系的一个重大突破。他的眼睛湿润了,喜泪盈眶。他们要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了,安吉最终要把他认作父亲了。他的心乐得什么似的,他屏住气息,小小吃了一口她主动递过来的热狗。
“妈妈来了,”哈德斯派思的一个孩子叫道。
孩子们顿时安静下来。丽塔骑马从起跑门冲出来时,孩子们与三个大人一起朝前俯身,高声猛喊加油。
摩根认为,骑马绕那三个桶作四叶式交叉奔驰,从表面上看似乎很容易,实则不然。这时,扩音器里宣布说,丽塔跑完的时间为十六点九秒。观众雀跃欢呼,全场一片沸腾。
“那是我老婆!”巴里兴奋地叫喊道。他和他的两个孩子飞跑去向丽塔表示祝贺,祝贺她取得今晚目前为止的最好成绩,并为她遛马使马儿凉快下来。
最后一轮骑马绕桶赛跑结束时,没有一个参赛骑手打破丽塔的纪录,只有三个骑手的纪录接近她的成绩:十七秒,十七秒五。丽塔夺魁。
一伙人将赛桶搬出场地,布置“扳弯竿子”这类比赛时,摩根感到肚子饿得咕咕叫起来。他口中还留有安吉分给他吃的热狗的香味--这是四个小时里他吃的一点点东西--味儿真香甜呀。
五个孩子全都争着要陪他去那个赛场零食摊,给他带路。莎拉哈哈笑着说,她宁愿呆在原地不动窝。“你又挨他们哄了。”
摩根回了她一个笑脸,一时心血来潮,做了一件他从未在众人面前做的事:他吻了她,当着孩子们的面吻了一下她的鼻尖,这使她的脸颊马上绯红起来。
摩根站在露天座位最下面那一排向丽塔祝贺时,莎拉还在努力使怦怦乱的心平静下来。以前,他从未当着孩子们的面亲地,更没有在几十个陌生人的面前吻她。
一会儿,丽塔在莎拉身边扑一声坐下来,浑身热烘烘的,身体累极了,精神却是兴高彩烈的。“那个人绝对是个富有魅力的健美男子。”
莎拉对她的最要好女友笑了笑:“是吗?”
摩根在去零食摊的半道上停了下来,想起他没有问莎拉,她想吃些什么东西。孩子们没有停步走到了他前面,他于是转回身来。走到莎拉和丽塔所坐的那排座位下方时,她俩的谈话声使他停了下来,惊得呆若木鸡。
“我说呀,要是你同意他把孩子们从你身边带走,你就是个天大的傻瓜。我俩都知道,你是多么爱他们。百般体贴他,母亲般照顾他,美酒美食让他吃,见鬼,跟他睡觉也无妨。但是,就是别让他把那些孩子弄走。”
“我正在尽力做呢,丽塔,相信我。”
一阵耳鸣嗡嗡响,摩根未能听清莎拉其余的答话。他的肠胃突然一阵绞痛,他的心缩紧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变得冷死了。
她在利用他。她所有的温情叹息,一声声的“我爱你”她那烫人的一个个吻和销魂的做ài,全都是诡计,骨子里就是阻止他带走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东西--他的孩子们。
他本该知道这一点的呀。现在他可是知道了。他只是在不同情况下,才说服自己相信她在利用他的。他感到被人出卖了,他从未知道,被人出卖玩弄会造成如此巨大的伤害。他相信她,他喜欢她,他是的,真该死,他爱她。
包该死的是,现在他仍然爱她,即使看破她所做的事,他还是爱她。这样一来,叫他如何是好?
对摩根在回家的路上一言不发,莎拉没有过多地去考虑。她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一想到是她一个人过了一夜她才明白,出问题了。早饭后孩子们四散去做各种游戏,她立即跟在摩根后面去工作室,她的脸几乎避让不及,被猛然关上的门撞着。
“啊,对不起,”他说。“不知道你紧跟在我后面。”
宛若他从未吻过她,从未把她抱在怀里,从未与她有过甜蜜而又苦恼的做ài,从未在黑暗的地方对她说过火热肉麻的情话,他冷冷地转过背,一屁股坐在她前夫的书桌前,打开了计算机。
莎拉伤心极了,茫然不知所措。她把握不住自己,害怕提出那个她想要议论一下的话题:“那个嗯报告进展得怎样了?”
“不太坏吧。”
他按动字键,把一份文件的名称输入到计算机屏幕上。她焦渴地望着他背部和肩膀的肌肉一张一驰地活动。
什么地方出错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使他又变回一个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陌生人?“你需要点什么吗?”
他转头抛出一个不痛不痒的微笑,跟着转回头来面朝计算机屏幕,说:“不,谢谢。早餐好极了。我暂时什么也不需要。”
“摩根!”
“啥?”他说话时,字键的嗒嗒声一直未停。
“有什么事不对头吗?”
“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那么,干吗你昨天晚上不到我这儿来?她本想问上这么一句,但没有问出口。她胆怯了,退出了工作室,随手拉上门。
她很想鼓起勇气找机会再试谈一次,但摩根时时使至少两个孩子留在他身边,从而使他俩没有机会单独在一起。
当晚他不再来她的房间,她可以去他的房间呀,但她没有去。显然,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他变了心。他重新考虑过了他与她的纠葛。
也许是他倾心于更令人激动的女人。也许是他对她感到厌烦了。不管是什么,他不愿谈,什么也不愿谈,这是明摆着的。
一连三个夜晚,她躺在床上,冥思苦想着他睡在身侧的温暖,渴望他来抚摩,想望他来亲吻她,需要他来作伴。完全依赖他才能寻求她的幸福,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她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情况没有丝毫好转。天气酷热难耐。孩子们大多数时间呆在室内,尽情享受中央空调送来的凉爽。谁也不愿走出屋,烘晒在华氏一百度以上的灼热空气里(而且空气温度高达百分之九十!)--除非是不得不外出。
在清晨和傍晚干活的时间,他们才不得不离开屋子。在鳖赛跑比赛之后的一个傍晚,安吉哭哭啼啼跑到莎拉跟前。
“怎么回事,安吉?出了什么事?”莎拉问道。
摩根走过来,一条腿跪在他女儿旁边,可是她望都不望他一眼。她抱住莎拉的双脚,她那伤心之极的哭泣声,声声撕扯着莎拉的心。
“怎么啦,宝贝?”莎拉再次问道。
“他走啦,”安吉使咽说。
摩根把盖在安吉脸上的头发往后抹到她的头顶上。瞧着她那晒成茶色的粗大手掌如此轻柔地抚摩小女儿,莎拉几乎感动得扑通跪了下去。
眼下,她不可能去想摩根的事,安吉需要她。“谁走啦?”她问。
“飞人鳖!”安吉嚎啕大哭起来。“我去给他喂水,他却跑跑走了!”
摩根将一只手放在安吉的肩膀上,想要使她转过身来,她却把莎拉楼得更紧了。“来呀,安吉,”他和蔼地说“我帮你把它找回来。”
“不会的!他永远走了。我不要你,我要莎拉。”
摩根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他抬头望着莎拉。她见他那黑色的双眸的眼神中,伤心失望、痛楚揪心和愤怒气恼兼而有之。“她并不是有意说的,摩根,她只是太伤心了,心里乱极了。”她口里是这么说,但她心里明白,他的愤怒气恼不是朝安吉发的。而是冲着她来的。
怎么啦?她真想大叫起来,我犯了什么事啦?
尽管知道不会找到的,但莎拉还是带着安吉一块到处寻找飞人鳖,安吉始终搂着她的腿。那只鳖不见了,踪影全无。
回到屋子后,莎拉坐在沙发上,又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安抚安吉,使她平静下来。这场靶情大波澜弄得安吉精疲力竭,她终于在莎拉的大腿上昏昏睡着了。
莎拉刚想要抱着她的心肝宝贝站起来,摩根一把将孩子从她怀里抱过来。“我来抱她上床睡觉,”他冷淡地说,其冷冷的眼神警告莎拉别多嘴反对。
当晚,她早早上了床,又过了一个孤独之夜。
第二天,丽塔来了个电话,说:“这场战役怎么样了?”
“什么战役?”
“你知道的呀。阻止那个可心可恶的健美男子和他的孩子们离开农场的战役呀?情况怎么样了?”
莎拉真想哭起来,真想把电话挂断,真想跑到一边躲起来,然而,她最最想要的还是摩根,除了他,她什么也不想。“我唉现在还无法说,丽塔。”
“你还好吧,乖乖?你的话听起来真逗。”
“我我还行。”
在工作室里,摩根怔怔地望着手中的电话听筒,仿佛听筒要为世界上的所有灾祸不幸和邪恶坏事负责似的。他极力克制自己,轻轻地挂上电话。按他的脾气,他真想把这个惹人恼怒的电话机摔到地上去。
他正专心致志写汇报材料,突然听到电话铃声大作。他抓起电话,以为是本森的电话,正要叫本森的名字查问库柏的情况,不想偷听到莎拉和丽塔的谈话。
她真该死!这么说,他成了一场战役了?她的一个计谋:防止森林大火,舍车保帅,抓牢孩子们。
她真该死。
真是弥天大谎,莎拉挂上厨房里的电话后心想。她对丽塔说,她还行,实际上却是,这是她一生中最不行的时候。
如果现在户外不是酷热难当的话,她就要骑上花斑马猛旁岂奔,一直骑到她从马背上摔下来为止。这会使她离开她的房子,离开摩根。
这并不是因为她看他看得太多了,看厌了,而是因为她与他同住一幢房子,心里时时受到刺伤。她感到他冷若冰霜,感到了他的敌意。对,就是这么回事儿--敌意。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很快就会离开,这,她知道。她唯一弄不明白的事情是:他无缘无故突然从她那儿抽身,这是什么原因;既然连续三个夜晚和两个白天,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冰河,彼此仅是表面彬彬有礼应付,有时还心有敌意;那干吗他还在这儿呢?
摩根也在心中自问这个同样的问题。干吗他还要留在这里?在参加鳖赛跑比赛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干吗他不打点行装带上孩子们离开呢?现在鳖赛跑的场地上他的最大担心已得到证实了。
他知道他不愿离开的原因,想到这个原因就使他心里作呕--他还在想她。尽管知道,她唯一的目的就是利用他把孩子们抓在手里,但他还是想她,要她。他想望她的笑,她的甜甜的笑脸,她的抚摩,她的吻。他想要那种舒心的情感,这种情感是他在世界上任何其它地方都寻觅不到的,只有在她的怀抱里和他的身子深入到她的身子里时才能寻觅得到。
但是,他不决会让自己受人利用。
他别无选择。要是他还有一丝一毫的自尊自重感,他就会不得不离开,马上离开了事。要是他再在这儿赖下去,他必然会拜倒在她脚下,只此结局。
老伙计,一个像莎拉这样的女人,值得你一再拜倒吗?
要是她不爱他的话,那就不值得。
摩根按了一下计算器的存储键,然后拿起电话,听了听--无人在打电话,于是打电话给本森。
听到仍无库柏的消息,他气得又想把电话摔下地,这次他的一声重重地将电话筒拍进叉簧里。
再不从工作室里出去,他恐怕要发疯了。他关掉计算机后,听见客厅里响着电视的声音。太好了,这就是说,孩子们在家里。
打开工作室的门出去轻松一会儿吧。他朝客厅走去,满怀希望见到他的挡箭牌--两三个孩子在厅里。
韦斯是坐在厅里的唯一的人,摩根进来时,他正要关掉电视。摩根想跟韦斯随便聊一脚,可他另有想法。
“你和莎拉吵架啦?”韦斯问。
摩根瞧着韦斯,心里一阵慌乱。这又是一个他本应想到结果却未想到的问题。近来他和莎拉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紧张之极,孩子们是不可能不注意到的。但是,他不愿意承认:“是什么东西使你想起问这个的?”
韦斯耸耸肩膀,转身望着正面窗户的外面:“自从你不再跟她睡觉以来,我就有这个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