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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满腔的怒火,李仲陵不服的扬扬眉。
“该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了,就连你爹也知晓。”沈子修望向他身后,正缓缓旋转着轮轴朝他而来的李豫。
“你…”李仲陵紧握着拳,顺着他的跟光回望父亲,而他父亲的脸上挂着极不谅解的怒意。
在沈子修忍不住向他全盘说出李仲陵的计谋时,他还有些不信,但在见到儿子全然默认的眼光时,他不禁为之心冷。
为了自己,他竟然自私的强迫自己的亲生大哥离去,继而放出不实的言语来抵诲其人格,他李豫是前世造了什么样的孽,竟然有个毫无人性的儿子?淌着泪,李豫心痛的掩面痛哭,此举顿时让李仲陵感到一丝愧疚。
“仲儿,你实在叫我太失望了。”哑着声音,李豫悲愤的痛声指责。
“爹…是他逼孩儿不得不这么做,他一出现我的地位就被他抢走,连我想和千寻相守终身的美梦都让他给打碎。”李仲陵激动的忿忿不平,他将一切所有的罪过都归咎于沈封。
“这一切帮是他应得的,你有没有想过当你才在襁褓时他却在枯井里死里逃生;当你在淮王府逍遥自在时他却在异乡受尽苦楚,他又何曾有向你讨偿?”沈予修难过的诉说,沈封受的磨难绝对超出他们的想象。
李仲陵让沈子修的一席话给问得哑口无言,咬着牙、垂着首,已不似方才的气盛凌人。
见他开始有些悔意,沈子修不得不再加重语气趁胜追击,“你嫉妒阿封所拥有的一切,以至于你用尽心机让他们天涯两隔,而你根本就不爱千寻,这都只是你对阿封的报复。”
沈子修的话像一把利刃将他隐藏的内心完整地挖剖出来,难道他真的如沈子修所言的对千寻根本无爱?
“不…不…根本就不是这样,我爱千寻,在我遇见她的第一眼就深深地爱上她。”李仲陵不同意的狂吼,气急败坏地猛摇着头。
“你拿什么来爱她?将她今生爱的人给赶离?还是将她禁锢在只属于你的世界?”沈子修痛心的驳斥着。
一句话将李仲陵以为的美梦给打碎了,让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开始后悔。
“仲儿,你为何还如此执迷不悟呢?天下之事皆难以强求,而感情亦是,你用计将千寻留在身边又如何?你留得住她的人却又怎能留住她的心,况且她现在如失了魂魄般不食不语,你又能强留她多久呢?”李豫苦口婆心的相劝,生怕儿子一错再错,也更忧心千寻小命不保。
是啊!他还以为沈封的出现对于他是个挠人的阻碍,而留下她就会让她对自己回心转意,想不到到头来却完全的适得其反,想当初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表示会加倍的怜她、爱她,但他不但无法信守承诺,还让原本笑如灿阳的俏佳人,变成一个只余空壳的木头娃娃。
懊悔占满李仲陵此际的心头,思绪的纷乱让他终于乱了方寸,无助的他需要安静的空间好好的理清,在他们俩的目送下,他气馁的逃离此地。
“仲儿…”李豫扬声直喊却被沈子修阻住。
“让他静静地想个清楚吧!”现在他只盼李仲陵的省悟还能够挽回一切,至少不要一错再错。
一声重重的叹息回旋在他们之间,久久无法挥去——
端着刚由厨娘重新烹煮的新鲜饭莱,李仲陵脸色沉重的步嵌入静风阁。经过他方才的反复思索,再加上沈子修和父亲的连番指责,总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让他惊觉自己所犯的重大过错。
就如父亲所说,他又能强留千寻多久呢?就像将一只终日活跃于山林的鸟雀给关在笼里,这样只不过是加速它的死期。而眼睁睁地瞧着她郁郁而终,他又何尝忍心?但这样放她远去,他又隐隐地感到有所不甘。
他心情繁杂的停在她的房门前,一声轻叹后他推门而入,而迎接他的却是满室的寂静和幽暗,原本该有的欢声笑语却让死气沉沉的感觉给完全替代。
都已经日落西山了却为何还不点灯?莫非她这几日都是在黑暗中度过?
在黑暗中摸到桌边将手里端的托盘放好,打亮火摺子点燃桌上的一盏火烛。瞬间的火光将满室照得通亮,而一动也不动地坐在窗边的千寻却不适应的眯着双眼。
缓步走向她,虽然她的丽容日渐苍白,但却仍掩饰不了她原来的艳美。
由她眼里的血丝及疲惫的神情,他察觉出她这几日应当从未阖眼,这突来的发现让他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为了沈封她竟然如此的折磨自己,不但绝食还连带着放弃休憩。心痛及不安在在让他恼羞成怒,原来他早就输给了沈封。
“你为什么这样的对待自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的心多痛?”扳着她瘦弱的肩膀直摇晃,试图让她清醒。
但任凭他怎么摇晃、怎么斥责,千寻还是一如方才不动不语,只有眼底闪着些许的嘲弄。
她是在嘲笑他的无耻吗?李仲陵完全挫败的瘫坐在椅上,心痛地望着仍朝窗外直瞧的她。
“你可知我是那么的在乎你,为了留住你,我将我大哥逼走,想不到你心里竟然完全没有我的存在。”他无奈的轻喃着。
紧握着沈封还予她的翡翠玉链,千寻将定在窗外的目光移向他,万万想不到沈封原来是让他给逼走的。
淌下伤心欲绝的热泪,此际她的心是激动澎湃,她就知道沈封绝对不会狠心的抛下她。
“既然我留不住你的心,留下你空荡荡的躯壳也是枉然,今夜你就走吧!”简单的一个决定,对他来说却是万般的挣扎。
闻言,千寻的双跟倏地发亮,她讶异地瞧着肯还她自由的李仲陵。
李仲陵别过头去不敢再望向她,其实他一说出口又开始反悔。
千寻终于绽出一抹笑容,她移动略显僵硬的身子,整个人开始有着活跃的气息。
他的一句话又赐她,李仲陵心痛地瞧着她步履不稳地走向桌旁,而后竟然端碗提筷扒着饭莱猛吃。
为了沈封她可以绝食,而现在她又为了他而进食,在她心里,沈封所占的份量竟然和她的生命同等,她可以为了他生、为了他亡。
妒意、愤恨再度冲昏他的理智,他紧握着拳头怒声狂吼,“你走,不过你休想知道沈封到底身在何处。”
让他的吼声给骇了一跳,千寻吓得将碗盘给翻倒在地,怔愣之余,她也明白他话中的含意。
起身盯着烦躁矛盾的他瞧了半晌,像是丝毫没被他方才的威胁给吓住,出他意料之外地她反倒扯着一抹感激的淡笑。
“谢谢!”哑着声,千寻由口中吐露出一句话,也是最为真诚的一句肺腑之言。
像一只被困在瓶中无法自由的蝴蝶,终于得以展翅飞扬,千寻朝他甜然一笑,在他的目送下她愉悦地旋身离去,完全不带走任何一片云彩,只留下由敞开的门外射进来的水银月光。
她走了,走得欢欣喜悦,并将他给予她的心给留下,可是付出的真心又怎么能够完整地收回来呢?
捧着已碎成片片的心暗自神伤,他想他今后再也无法去爱了,因为他已经失去一颗完整的心——
三年后
月悬当空,一道曼妙的俏影悄悄地跃上一处华宅的屋檐上,轻喘着气,她望着宅内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头的人欢乐的放肆大笑。
她的情绪随着厅里的笑嚷逐渐扬升,额际的汗也跟着一一滑落,此时的她一颗心紧张得即将跳出胸口。
自她由淮王府别馆脱困后,她就先回被血洗的唐家废墟凭吊探望,虽然人事已非,但却让她感到不胜唏吁。
而后她就不断的四处找寻沈封的下落,茫茫人海中要找个人简直如大海捞针般困难,可是满怀希望的她却不因此而放弃。
所以她不畏艰苦上山下海甚至还远至番地,但沈封却如同凭空消失一般毫无音讯,虽然如此,她却不会因此放弃,而这一寻转眼间过了三年。
三年来她皆以客栈为家或露宿庙宇,若没钱入豪府顺手拿点银两花花。就像今早她一到这座看来繁华的城镇时,才发觉荷包里的银两所剩不多,在她多方打听之下得知了任府是这城镇里最有钱的富豪。
正当她锁定这个目标欲在夜晚下手的同时,她又得知一个极为意外的消息,今夜是任府嫁女儿的大好日子,而迎娶任家小姐的却是一名名唤沈封的男子,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为之雀跃。
她终于找到他了,可是找到了他又如何?三年后的他还不是无情的另娶他人。而他是否早就忘了她?
咬着牙,千寻心痛的抚去流下颊旁的泪水,她心慌的伫足不前,在见与不见他之间百般交战。算了,还是别见他吧!千寻绝望的转身欲走,但才踏出一步她又不舍的停住脚步,既然来了何不见他一面呢?虽然他已忘了她,但她却始终没忘。
回望着热闹依然的大厅,不知何时已有一群人簇拥着身着喜服的新郎直朝着另一处结满红彩的阁楼走去。一朵云飘来遮掩住灿柔明亮的月光,也让她一时间瞧不清新郎的真正面目,但想见他的**却更为加深。
就让她偷偷地瞧他一眼吧!千寻微一叹气,屈服在自己完全深种的思念,她不着痕迹的由屋檐上悄身落下,飞快地朝新房奔去。
一阵玩闹过后,新郎让一群好友推进新房后,这才无趣地一哄而散。
千寻激动的靠着窗沿,伸着微颤的指头将窗上糊的纸戳出一个小洞,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将视线落至房里。
坐在床沿的新嫁娘让新郎掀开掩住面容的红巾,在龙风火烛的照映下她娇羞的脸看来更为柔美。
一个侧头,新郎吻了吻含羞带怯的她,也让千寻看清他的五官。他不是她悬念三年的沈封!千寻讶异的睁大了眼险些惊叫出声,她忧喜参半地冲入新房,顿时让本来欲饮交杯酒的一对新人怔愣地将酒泼洒落地。
“啊!”突见来者,新娘害怕地躲到新郎身后,全身颤抖地吓白了脸。新郎虽然也害怕,但却仍是强忍惧意的迎向她。
“你…你是谁?”新郎抖着声音问。
“你是沈封?”眼前的他除了名字和沈封相同外,其余没有一处和他契合。
“正是。”缓缓地退着步将新娘小心的藏在身后,生怕千寻会伤害她。
千寻放下心中的大石轻绽着娇美动人的笑意,而这一笑让新郎红着脸看得痴了。
“祝你们白头到老、永浴爱河。”丢下两句祝福,千寻飞快地转身离去,将一连串的疑问留予他们,让他们一时之间讶异的面面相觑。
这个女人也未免太奇怪了吧?这对新人莫名其妙地目送她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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