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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过依恋,而后是怨色,接着是一片平静,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她还是她,原本该嫁柳家,却成了朱家的新妇。
“她怎么在这里?”柳毅的眼神越发深沉,黑得彷佛不见底的浓墨。
一看到媳妇袅袅而入,林文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你不记得了吗?她是敬儿的媳妇,你上京赶考时进的门,你那时正忙着,没能来喝你表兄一杯喜酒。”
“我是问,她为什么会在柳家?”瞧她一路行来无婆子引路,想必已在这家中来回无数次。
“这个她”林文娘口中更苦了,话根本说不完全。
“我是朱家的媳妇,理应早晚服侍婆婆左右,婆婆在哪儿,月荷便在哪儿,小叔子这话问得有趣了,谁不晓得孝是为媳之道。”田月荷掩口娇笑,眼波勾呀勾的。
“你是说你早、晚各一次从朱府过来向姨母请安?”若是真有那般殷勤,倒是值得夸赞。
“怎么可能,小叔子爱说笑,当然是直接住下来。”入不了柳家门,她就住在柳家,这也是进门了。
“谁允许的?”柳毅沉声一喝。
“哪需要人同意,婆婆住在这里,我跟着搬进来”
他冷冷的打断道:“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谁知会过我了,我柳家是你想住就能住的吗?你算什么东西,要不要干脆直接把柳宅的匾额摘掉,挂上朱宅?姨母,你就是这么为我理家的吗?”
“毅儿,我”林文娘不过是让儿女暂时住进来,反正空院子多得很,而且儿子也不常待在府里,他有必要发那么大的火吗?
“姨母不要忘了,这是柳宅,不是你朱家的宅邸,谁想来就能来,是不是等我下一回离家再回来时,柳家已经成了朱家人的?!”柳毅怒得红了双眼。
“他们也只是孝顺”她照顾了他十年,也想享享天伦之乐,和儿子、女儿住在一起。
“既然孝顺就回朱家,姨母怕也是思子成疾,毅儿亲自送你回朱家,让你好好的让媳妇尽孝。”是,他不孝,才会让她只顾着亲生儿,把柳家当朱家私库予取予求。
“你要赶我走?”林文娘颤抖着唇,眼眶含泪。
“姨母可以留下,想住多久都成,但其它人陈管事,我让你管着外宅,你是怎么管的,管到满宅子外人?”
一名着青衫的中年男子面色灰白,一入内便跪下。“公子,小的拦不住呀!他们一行人就这么闯进来,连婆子、丫鬟、嬷嬷共二十多人,直言道哪有亲戚不许借住”
“那么每个月的月银和吃用的花费由谁支付?”
陈管事看了林文娘一眼。“姨夫人说只是小钱,自家人计较什么,要小的照柳家的月例给,朱少奶奶订的衣服、首饰也是由柳家出的钱,小的不肯付钱,她们就直接签帐,让人到柳家来收”
“好,吃我柳府、用我柳府,还花柳府的银子,你们真当我柳毅好欺吗?除了姨母,任何一个不是我柳家的人,都给我往外扔,一个不留!”柳毅怒不可遏的命令道。
田月荷难以置信的瞅着他。
想当初她高高兴兴的备嫁,田家是大地主,给了她不少教人眼红的嫁妆,有铺子、庄子和几百亩土地,压箱钱也不知有多少,她欢欢喜喜的坐上花轿,准备嫁给心里的那个人。
谁知那人应考赶不回来,只得由表兄代为拜堂,送入洞房也是表兄用红绸布拉着,一路娇羞地进行喜事,可是连合卺酒也代喝就太过分了。
只是当时她被嫁人的喜悦冲昏了头,没察觉异样,乐陶陶的一饮而尽,还吃了生饺子,坐了床,没多久便觉得脑袋昏沉,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一夜过去后,她浑身赤luo地醒来,身上有欢爱过的痕迹,她一见身边躺了个同样luo身的男子,赫然是昨夜的假新郎,她竟和他做了夫妻的事,当下惊得放声大叫。
这一叫,把所有人都引来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骗婚下了药,是床笫间合欢的春药,一日前她还等着做柳家媳,隔日她便成了朱家妇,花轿抬进的是朱家而不是柳家,她嫁的男人叫朱承敬,是柳毅的表兄。
为此,她哭得几乎昏厥。
但是,她能不认吗?
身子都破了,堂也拜了,迎亲的是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她再不愿也只能咬牙认下,否则丢的是田家的脸。
表面认命的田月荷其实很不服气,但她又能怎么办,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朱家媳妇,还能奢望风姿秀逸的柳公子吗?
朱承敬的好赌给了她一丝希冀,她借口要保住嫁妆避免被丈夫败光,跟婆婆提了一句便搬进柳家,就算朱承敬跟着来了,至少还有婆婆勉强可以管管他,她还刻意挑了清风轩旁的采春院住下,和柳毅的院子只隔一扇月洞门。
她就是想着,等柳毅回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她,即使什么都不做,远远相望也好,成不了他的人,也要成为他心上的影子。
可是她没想到向来温和的他会那么生气,一张令她夜里作梦都想着的俊颜满是怒色,毫不顾忌两家的交情,把她和她的人丢出柳家,连同她可观的嫁妆一并扫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