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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掉上身的t恤拧吧,随手抛在树枝上掠干。
他走来走去,始终想不出个好法子。最好,他下定决心,扯过树枝上的衣服,飞奔往树林方向。
跑了几步,身后的马蹄声愈来愈近。
席少宇猛地回关,小女孩好端端的坐在马上,白马近在咫尺,耀开扬威地朝他喷气。
席少宇如释重负的松口气,又觉得不该轻易饶过擅自骑上马的女孩,不由得抿紧唇,瞪视高高坐在马上,背向光线的人儿。
沐浴在阳光下的娇颜竟让他失了神,一时忘了自己的怒气。
“它是匹好马。”她轻轻跃下马背。
她的手一次次抚平那扬起的白毛。末了,她在马脸上印下一吻。
席少宇的眼如同着火般烧红,他狠狠瞪着“追风”后者仍不知死活,得意的嘶鸣着。
席少宇粗鲁地扯过马缰,隔开“追风”与她的距离。
“如果你想骑我的马,至少该知会主人一声。”他不悦地指出。
“我问过你,但你说它不再属于你。一匹无主的马儿,不是谁都可以骑?”任凉曦反问。
席少宇锁紧眉头。
他是说过那话,但话里的意思跟她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姑且不论她是否会错意,但一个不足学龄的小女孩会说如此有条有理的话吗?
“我的意思是,以后我可能会把它卖了;或者是让它安乐死不珲我的决定是什么,它现在仍是我的!”
任凉曦望着他,似乎在思索他话里的正确性。
“你说的对,是我不好。但你为什么要让这么好的马安乐死?”她点了下头。
“你说它好?她几乎踩死你,又害你跌下山坡,我看不出它哪点称得上‘好’。”
“它被我吓到了。”
“不,‘追风’是在你出现之前就发狂的。”
任凉曦一语不发的凝望他,久到他不自在的记起上身的赤裸。
他双颊微红的转过身,快手快脚的穿上t恤,再回过头,却见她蹲在白马的脚边,只手起她的右前肢察看。
席少宇好奇地探头,顺着她的眼睛看见马脚上的血迹,他伸出手。
“哪时候受的伤?”
任凉曦一把握住他的手,阻止他再伸上前。
席少宇困惑地抬起脸,看进她深不见底的黑眸。
“蛇的咬痕,最好别碰。”任凉曦放开他的手,淡淡地解释。
“毒蛇?”席少宇惊诧。
“我不确定。”任凉曦轻拍马头。“或许这正是它反常的原因。”
如日中天的太阳令人难耐,她微眯起眼,回望耸立远方的别墅,估量自己出来的时间。
“我该走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拉开彼此的距离。
“等等!我送你回家。”席少宇急急地牵起马,跟在她后头。
她止住身形,眼光停在马儿右脚的血口。
“不用了。”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情急之下,席少宇大喊。
她没有回头,不是十分明了他话中的含义。
树林如同她的游乐场,花草树木的位置没人比她更清楚。若说会让她置身于危险中,了不起只是猎人偶尔放置的陷阱;但终究还难不倒她。捕食动物的机关位于何处,她怕是比放置的人更清楚。
如此推想下来,他的不放心是为什么?
她像是被定住了身子,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最后,她仍无法得到答案。
席少宇只当她是接受了她的好意,将马的缰绳换到右手,右手捞起她的小手,双双走进树林。
**
“凉曦!”李萱满脸是泪的奔出花园,凌乱的脚步踩烂了几株花苗。
她狠狠地抱住她身子。
“你去哪儿了?!妈妈找了你三四个钟头,还以为你被坏人拐跑了。”
席少宇瞧着母女俩紧抱在一起的画面美貌的妇人激动又急切地诉说自己的不安,她怀中的小女孩却是一脸的不在意,仅是用小手徐缓的摸了摸妇人的头发。
这样的组合着实可爱,旁人若一时眼花,只怕会以为小女孩是比较年长的那一个。尤其是她那大而有神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人,活似在剖析对方的举措,更容易加深别人的误解。
话又说回来,她那双眼睛还真是漂亮,衬上长而卷翘的睫毛,更有说不出的味道。
他老觉得这双眼睛太成熟咦?怎么她眼里全是自己?
席少宇回神,发现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他赶忙转身假装拍打白马。
“你怎么全身湿答答的?”李萱惊呼,两手慌张的拨开贴在她颊上的头发。
“我落水了。”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叫医生来?”
李萱一连将她转了几个方向,摸遍她全身上下的肌肤,恐慌的模样如同她染上恶疾。
她摇摇头,李萱这才放下心。
“是这位大哥哥救了你吗?”李萱站起身,没等她回答就将席少宇带进屋内。“真是太谢谢你了!请你一定要在我们家用个便饭,让我跟我先生好好谢谢你!”
“不我不是”席少宇焦急地辩解,流利的口才被李萱的势情弄得结结巴巴。
“凉曦,你先回房里去,我带这个大哥哥先到客厅去,待会再进房帮你换衣服。”
席少宇频频回头看她,企盼她能说几句话解除他的窘境。但她只是回望他一眼,随即消失在楼梯上头。
他不懂,方才在湖边,他误以为她溺水,她不是马上开口解释?为什么现下却一句话也不说?李萱忙里忙外的送出几盘点心,眼看茶几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持续增加的数量使席少宇赶忙制止。
“这位太太,你误会了!那小表不!你女儿,她的游泳技术很好”“你不用客气!我知道是你救了她。凉曦自小就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的。”李萱微笑地打断他。
“她明明”
席少宇讶异地指指楼梯,接不下去。
“不好意思,我上去看看她。你先坐会,我马上下来。”李萱离开客厅。
席少宇此刻的心思全放在女孩刻意隐瞒的事情上,呆坐了半晌,才发现不知何时,他面前又多了个身着围裙的中年妇人。
“太太请贵客移驾到饭厅,等先生回来马上开饭。”妇人道。
席少宇连忙起身,想起受伤的马儿又觉得不妥。
“我去看看我带来的马,一会就过去。”
花园中,白马静静地候在树下,俯头吃着青草,脚下的伤一时半刻不会有大碍。
席少宇轻抚马身,抬头望向天空。
今晚的满月出奇明亮,月光下任何事物都带有朦胧的美感;花园中的石雕像是洒了一层金粉,几可乱真的优美姿态令他的视线留恋不去。
突然,那石雕像动了几下,他的心脏突地一跳。他轻手轻脚的隐身在树丛后面,藉以仔细观察“石雕”的一举一动。
或许是他的脚步声泄露了行踪“石雕”转过头,双眼正对上他的藏身处。
他这才看清,他以为的“石雕”正是名唤凉曦的小女孩。
“你在玩捉迷藏吗?”睁着清澈大眼,她抛给他一个疑问。
席少宇困窘的摇头,扯开话题。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侧身,半仰起头。月光下的她,竟是如此荏弱。
席少宇别开脸,暗松口气。差点,他就要冲上去抱住她为她孤绝的身影,惹人怜的姿态。
她低下头,以眼角瞧了他一会。
“宇宙间,有没有不属于人的生物?”
席少宇微愕,想了半天,才谨慎地回答。
“也许有,但现在的科技没办法到外太空寻求答案。”
她微点下头,同意他的说话。她又问:
“倘若这种不能归类为人类的生物存在于地球上呢?有没有可能?”
席少宇再次怔愣,揣摩了老半天,他无奈地耸耸肩。
“你问倒我了。不管我回答有或没有,都没办法给你确定的证据。”
她低垂着头,若有所思的盯着地面。
“别沮丧,我的答案不是绝对的,你可以再问问其他人啊!”毕竟他只是十六岁的毛头小子,所知有限。
她又摇摇头。
“如果你找不到人问,我可以帮你的忙。”他自告奋勇道。
她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想部太算了。”
席少宇无所谓的走开,回头一看,她侧身立在月下,凉风吹动她纺纱短裙的下摆,她仰望明月的脸庞显得有丝柔弱。
他停住,几个大跨步到她身旁,手臂玩笑似的勒住她脖子。
“小表,你几岁了?”
“我不叫‘小表’。”
“哎哟!叫你小表是抬举你。等你七老八十,你要我喊你‘小表’我还怕笑掉门牙呢!”
“我的名字是‘凉曦’。”
“我知道,我比较喜欢喊你‘小表’。快说啊!你到底几岁了?”
她停住脚步,拉开他搭在她肩上的手。
在他错愕的表下,她背向着他走开。
“好啦!凉曦不是‘小表’,可以了吧?”他一个箭步拉回她。
她半转过身,点点头,再次与他并肩同行。
“你不要我取的绰号,我可比你大方多了,我允许你叫我的小名”席少宇爽快地说。
见她毫无反应,他自顾自地接着说:“我家里的人都叫我‘四少’。这是我老爸取的,他说我愈大愈像死去的四伯。我四伯以前的绰号就叫‘四少’喂!‘小表’,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一听到那两个字,任凉曦又停下了。
“哎,别这样!我一时忘了嘛!谁叫你让我一个人唱独脚戏,我讲我的,你发你的呆。”
“你希望我截断你的话?”她反问。
“不是!但至少你要全神贯注听我说话,而不是眼睛直看着前方,好像我的话很无聊,你巴不得赶紧逃开似的。”
“我是在听。”
“但你没有反应!”席少宇指控。
“一个听众需要有什么反应?”
席少宇叹气。
“你可以偶尔发出几句‘喔’,或者问‘然后呢?’;再不然你也可以边走边看看我,你正在听我说话。”
“像这样?”任凉曦侧头看他。
“对!”他咧嘴笑道。
“我知道了。”
“好,重新开始!”席少宇高兴地叫。嘴张了老半天,良久,他转头问他:“我刚说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