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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辗转吮吻的热度,挤压她软唇的力道,还有扑在脸肤上的他的气息陆世平一下子记起九霄环佩阁内欲涌魂销的那一夜。

    血在她肤底翻腾起来,脸与身肤已灼灼其华。

    那时的他侵占得那祥深,鼓琴时柔似行云流水的双手死死扣紧她的腰,一遍遍劈入她湿润身内时,他不住地嗄声问--

    “我和你算什么算什么你到底将我当作什么”

    她无法答话,因他的问话皆断在每一次撤出再深进之际,这祥反复地折腾。

    欺负人的明明是他,怎么他那样恼火,仿佛她才是欺负他的那一个

    就如此刻他带蛮性的扑抱和火气四射的强吻,他在欺负人,但他又像被她欺负惨了,忍无可忍才反击似的

    他一直是遥远的那颗明星,她仰望他的高华,渴望能碰触到他。

    他愿意与她亲近,她再欢喜没有,但、但他不能这样使坏!她见过骗人的,却没见过他这祥骗人的!

    她试图撇开脸,身子在他臂膀里扭动。

    她闪避之举像彻底触怒他般,那平时似弱不禁风、蛮气掀起时就如铜墙铁壁的修长身躯猛地将她扑倒在地。

    他以肘压住她一大把青丝,袍中双腿夹住她下半身,也不知他从哪儿学来,抑或自个儿琢磨出来的,竟立时制得她身不能动、头不能转。

    他一手摸上掐握她两颊,掐得她双唇噘开。

    随即热唇覆上,他舌尖带薄香,对她发出呜呜乱音的朱嘴相当彻底地舔过、咬过再吮过、吻过。

    陆世平心里再明白不过,她若真心挣脱,还是能成的。

    可仅是发狠咬了他下唇一口,他忍痛闷哼却不肯退,要她再咬他、伤他,却是无法再做了。

    她干脆眼一闭,齿关放松,身子不出半分力气,将自己当成俎上肉任他发落。

    所有抵拒瞬间消散,被他困在身下的女子气息与心跳仍促,却顿失活力一般。

    他洞悉她的招数,也没再进一步侵逼。

    漂亮宽额靠着她的,他垂睫缓缓调息,最后长身倒下。

    他倒身紧贴她,俊颜半埋在她颈窝,他的嘴就轻抵在她颈侧脉动上。

    如同上演了全武行之后的两敢俱伤,敌我已不分,只想倒在一块儿歇息。

    胸房剧烈的起伏渐缓,陆世平终于张眸,蓝天为盖,绿草作寝,她身边的人是他,一时间实不知该笑该哭、该恼该乐?

    不知名的鸟儿低低飞来,在野草上几掠,而后飞远。

    啾啾鸟鸣插入两人此起彼落的呼吸声中,下意识倾耳去听,昏茫神志稍稳。

    她轻哑嗓音如缓手裂帛之声,低涩问:“为什么寻我三爷如今笑话也看了,脾气也发了,来这么一趟,到底为何?”

    枕在她颈窝的男人微动,却未应答,但他脸肤好烫,煨得她颈侧一片热红。

    她细喘了会儿,又涩声苦笑。

    “三爷那时说了,倘我决定要走,便不愿再见我原想,你要知道是我,肯定不痛快的,岂知你是故意为之三爷这祥闹,到底有什么事?”

    侧挨着她的温烫身躯突然又翻身压在她上方。

    他目光如炬,却也生寒,不管他双目盲不盲,眼神永远矛盾得慑人。

    “陆世--”朱红的唇被她咬破,渗着血,有些触目惊心。他字字清晰道:“我问过那祥的话,并不表示我必须那样做。”

    她怔了怔。

    他薄唇又动:“我要你抉择,你选了你宝贝师弟,结果是我拿自己作赌,然后赌输了,如此而已。”他语调微透戾气,腮畔晕红未退。

    “我就闹,没错!我不这么闹,岂能得知你心里有多在意我、多痴迷于我?尾随在你身后,见你因找不到我而放声大哭,你不知我内心有多痛快、多想仰天大笑!”

    她满面通红,又想重施故技掩了自个儿双耳。

    这“掩耳盗铃”的臭招让苗沃萌连连冷笑,一下子已拘住她的腕。

    他凑近她耳畔吐息。

    “我早说过,你我之间的帐还得慢慢算。把我得罪了还想全身而退,你当我是什么?”

    她将他当作什么又是那祥的质问。

    陆世平心脏重重一跳,撞得胸骨都疼。

    她小巧鼻头红红的,眸底犹有雾气,闷闷挤出话。

    “藏琴轩里的那一晚,我以为我们那样就、就算两清了”

    “谁答应了?”他狠声质问。

    “我答应了吗?””

    她抿唇不语了,反正他怎么说都有理,怎么做都是按着他的理。

    号啕大哭过后又被他这祥胡闹,她浑身薄汗,而湖面上的凉风还一波波往野草坡上吹,她身子冷一阵、热一阵,早已晕头转向,此时绝非他的对手,还不如静默以对。

    然,她的蓦然无语倒让苗三爷有些心慌。

    他忽地翻身坐起,侧身对她,提气于胸再沉沉吐出。

    她微觉纳闷,下一刻却听他语调略僵道--

    “哪里两清?那一晚,你抵给我,我也、也算抵给你,你我皆是头一回,谁也没亏着谁,谁也没欠了谁。你之前欠下的想拿那一夜来还,怕是不能够。”

    听得这话,觑见他冒着可疑团红的颧骨,陆世平头更晕、心更乱了。

    他这人欸,他到底要跟她讨什么抵债?

    落雨的湖,徐徐摇近的船只,像似她撩开乌篷细藤帘子与他打上照面后,与他就悄悄纠缠上。

    原是藏在心里的秘密,连自个儿也瞒着,直到她一而再、再而三接近,冠冕堂皇以“回报恩义”为由,去到他身边,蓦然才知,她的秘密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一颗落地萌芽的种子,落在情窦当中,初开。

    心海曾因他波涛汹涌,离开了,半隐居着,暗暗探问他的事,大纵不定的心好不容易沉静下来,如今一见他,大浪又掀。今夜风奇大,秋末的萧瑟气味尽在风中。

    她窗子投阖紧,咿啊一声被吹开,也把她桌案上的一叠纸扫得乱扬。

    自师妹霍淑年的病大好,身子也养得不错之后,她曾与师弟、师妹说定,得闲时就尽量将师父所作的琴谱以及楚云流派的制琴图册画写出来。

    幽篁馆的琴轩尽已烧毁,什么也没能留下,幸得他们三人对师父所收所作的琴谱大多熟记,倘有不足之处,还能去一趟樨香渡请教师叔公。

    至于制琴图册,则全交由她重新画写。

    只是今晚她半点心绪也无。

    走去将窗阖上,再拾回散落的白纸,将一块充当纸镇的竹节压在成叠纸上,心思又飘走了,飞啊飞,飞到白日时那片湖边野草坡。

    “三爷要什么?”她问。

    随他撑坐起身,头晕目眩的,眨了几下眼才勉强定睛。

    “我还有什么能给你?”

    他沉默好半响才将脸转正,清美俊颜如玉如石般淡定,横布双腮的晕红到底没那么容易逼退,害她头更晕。

    “跟我回苗家。”他眉不动、眼不眨。

    她愣住,仿佛没听明白他的话,结果还有教她更傻眼的--

    “你当初签下三年约,我问过方总管,也瞧过那纸约,算算,离现下还有三个月才算期满。”略沉时。他眉淡揉、眼徐眨,语气多大度,道:“这中间你怠忽职守八个月,我可以不予追究,工资照常算给你也无所谓,你回来将三个月做满,咱们可再谈新约新约想怎么谈,你得空时可以多斟酌,反正我不会亏待身边的人。”

    她瞪住他好一会儿。

    最后,她没理会他,忍着晕眩爬起,脚步踉跄地走回自个儿的矮屋小院,头不曾回。

    他说那一晚,他也是把自己抵给她,所以之前欠下的债不算两清。

    对彼此而言,他们都是对方的头一遭原还浸yin在某种说不出的蜜意里,谁知他后续会说出那祥的话?

    再回苗家凤宝庄?再回他的凤鸣北院?再去当他的贴身婢子?

    然后,再签新的一纸约?

    她被他弄得好糊涂,没法子,只能先静静避开。

    收了墨、洗过笔,将桌案整理过后,她吹熄烛火睡下,只是交睫翻来覆去,如何也没成眠。

    她蓦地推被坐起。

    胸中抑郁得难受,仿佛一团火窜着,烧出一坨纠结,让她吐不出、咽不下。

    两足往地上胡蹭,蹭进绣鞋内,她有些不稳地起了身。

    双眸已然适应一室的幽暗,她随意套上一件薄外衣,走出屋外、晃出竹篱笆小院,脚下虚轻,如夜游的一抹芳魂。

    不晓得要走往哪里,只是凭本能去走,然后凄风暗夜中,竟有琴音乍起!

    是她很熟悉、很熟悉的琴曲。

    那人所鼓之曲正是繁花幻。

    她纤影微顿,让月光将影子寂寂打在往渡头的土道上,她禁不住去听,侧耳倾听,那人所鼓的琴,是她很熟悉、很熟悉的琴洑洄。

    鼻间莫名呛起一股酸热,心音颤颤,没料到他竟未离开。

    她似受了某种驱使,挪动两足循那琴音而去,没多久已近渡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望着泊岸的乌篷长舟。

    那男子一贯的宽袍阔袖,盘膝坐在船梢头,膝上横琴,鼓琴成曲。

    月光如银,镶着他的发、他的身,还有他身后的那片湖光,亦在月华下皎皎。

    她立住不动,被眼前景象迷住心志。

    他抬睫已瞧见她,指下琴音未断,依旧随心所欲又依心而鼓。

    繁花幻七节拍,她听得入迷,他的喜、怒、哀、乐、爱、恶、欲,在这个月夜里一波波随琴音深钻她心房,震荡那一小块记忆--

    你想把自己抵给我,那好啊,好得很,我正愁找不到人!

    男子动欲是简单的事,怕就怕姑娘家纠缠不清,你肯给,自个儿送上,我有什么好推辞?

    你说啊,这样得利方便的事,我为何不要?你说啊--

    她想哭想笑。

    他今夜的琴曲鼓得真好,美到不可思议,在在触动她的心。

    而最最恼人的“欲”之拍啊她入了迷、着了魔,只觉luo身陷进情与欲的漩祸中,沉得更深更深,却是甘愿如此沉沦,背道失德亦无悔

    她与他,一个静听伫立于边上,一个鼓琴盘坐于船梢,清月下四目凝注,不发一语却宛若已千言万语。

    她是不争气了,听到后来竟是撑不住,心抖得厉害,身子亦隐隐颤栗。

    倘是以往,她定会担心他寒秋夜泊,怕他抵不住湖上冷凉。

    然此时此际,她泪顺匀颊而下,头昏脑热,只觉气他、恼他,让她这祥难受。

    她咬痛柔软唇瓣,足跟随即一旋,逼着自个儿走回那小小居所。

    不再听了再听,只会加倍混乱,弄不清他是否又是耍着她玩?

    他若要彻夜鼓琴,全随他意。倘因此病了,那、那也不关她的事!

    她会躲得好好的,掩耳缩在厚被子里,再不听他。

    再不去听

    结果苗三爷病投病,陆世平不知,她只知自个儿该是病了。

    昨日缩在湖边上大哭,一身细汗,又跟个男人“斗”到昏头,简直心力交瘁,再被寒水秋风如此一吹,当时身子已是忽冷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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