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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之际,美梦突然变成了恶梦,梦里的她拼了命地挣扎,她哭泣、喊叫,却无力抵挡悲剧的降临。
一夜的缠绵之后,沈曜南带着满满的行囊,背对着她愈走愈远,他挺拔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灰白色的寒雾中。
她急得六神无主,只能跪在地上使尽全力疯狂呐喊:“曜南,求求你别抛下我,我爱你,我爱你啊!”但是他听不见她的声音,前进的脚步不曾稍停。
“等我,曜南,我的脚没办法动,求你等等我!”她的声音破碎,眼泪肆无忌惮地在脸上奔流。
漫天的心碎和绝望像只凶猛的野兽,恶狠狠地扑杀她、撕裂她,让她变得不再完整。
她的生命即将在这场浩劫中画下句点。?“境如,你醒醒啊,境如!”沈曜南心急地拍打方境如的脸颊。
原本他睡得很好,却突然听见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他马上醒了过来,定神一看,发现睡在他身边的方境如正在做恶梦,梦中的她不断哭喊着要他别走。
沈曜南的心整个揪紧了,为她的难过而难过。
“境如,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你张开眼睛看看好吗?我就在你身边啊!”他以护卫的姿态抱紧了她,在她耳边坚定地保证。
她的身体一阵猛烈的痉挛,然后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冒了一身冷汗,呼吸杂乱而急促,脸上交织着汗水和泪水,娇弱的身体还在拚命发抖。
方境如僵滞地抬起头,当她看见沈曜南那双写满担忧的眼眸时,泪水就这么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
“曜南,你没走、你没走!”她哭泣着投进他怀中,牢牢攀住他,不肯放手。
“我当然没走,你这无葯可救的小傻瓜!”看见她那惊惧的模样,沈曜南是既心疼又无奈。
方境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心中仍然残留着恶梦的阴影,依然挥不去那种悲哀的感觉。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境如?”沈曜南坚定地抬起她带泪的脸庞,用温柔的声音问她。“你希望我怎么对你?你希望我给你什么样的承诺?告诉我,把你的心事统统告诉我。”
“我从来不敢对你有任何要求,只怕你会突然离我而去。”方境如余悸犹存地说道。那种硬生生被抛下的感觉,比死亡更可怕。
“你真的好傻!”沈曜南又怜又爱地为她抹去脸颊上的残泪。“我保证那种事绝不可能发生,等天一亮,我就去跟阿玛和额娘商量,要他们尽快挑个好日子,等你嫁给我之后,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沈曜南热切地说着,方境如却无法和他一样乐观,也许他不在意贫富之间的差距,但可不能保证沈氏夫妇也有相同的看法。
“你又在钻牛角尖了。”沈曜南佯怒地瞪了她一眼。“说!你为什么不信任我?难道你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
“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我有自知之明!”方境如急切地解释。
“什么自知之明?”
“我配不上你,不够资格成为你的妻子!当年如果不是你一时善心救了我,说不定我早就饿死了。”她的眼眶再次蓄满泪水。“像我这种出身微贱、举目无亲的孤女,怎么高攀得上你们这样的人家?”
“你又说这种话了!”
“从小在优渥环境中成长的你,永远不会了解寄人篱下的悲哀。”方境如把视线调向远方,落寞地说。
“怎么能说是寄人篱下呢?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你,你早就是沈家的一分子了。”
方境如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是人人捧在手掌心的天之骄子,从来都不知道失意的滋味,而我,却正好相反。我必须小心翼翼地过日子,不能有负面的情绪,得想尽办法让每个人都喜欢我,因为我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只是靠着你的重视,才能在这个家取得一席之地。”
沈曜南闻言十分震惊,这是她第一次向他剖白真实的自我。
“我一直以为你很快乐。”沈曜南委靡不振地说道,他好气自己,居然没发现她深藏在心底的忧伤。
“我的确很快乐,就因为这样,才更害怕失去。”她用自己的脸熨贴着他温暖的胸口。“我很幸福,曜南,因为有你而觉得生命好有意义,可是我依然无法甩脱我的自卑。”
沈曜南动容地拥紧她。“别再担心了,好吗?不请发生什么事,都有我替你挡着,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你。”
他出自肺腑的承诺,让方境如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在他怀中拚命点头。
沈曜南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她总算把他的话听进去。
“我会负责治好你那要命的自卑,可是你得答应我,今后不准再像个闷葫芦,把所有的委屈全往心里搁。不论快乐或是悲伤,我都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分享,你和我的地位是相等的,你也可以对我宣泄你的不满。”沈曜南坚定地望进她眼中,诉说着他的保证。
“你你还敢说呢!”方境如不以为然地皱着鼻子。“你跟别人提起我的时候,总说‘这个女孩就是我的影子’。你根本一点都不重视我,我哪敢要求和你平起平坐?”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沈曜南大惊小敝地叫了起来。“我的确把你当成我的影子,但意思是我希望跟你‘形影不离’,你知道,每个人都有影子,他可以走到天涯海角、可以抛弃一切的人事物,但就是无法割舍掉自己的影子。你真是笨透了,误解我的意思,还敢说得那么大声!”
“骗人!有好几次你说我只能像影子一样,卑微地让你踩在脚底下。我确定你真的说过这种话!”方境如严肃地据理力争。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我会说那些话,是因为我吃醋啦!”沈曜南面河邡赤地吼了出来。
他可以面不改色地说一百句“我爱你”但是要他坦承自己是个醋坛子,实在有失男人的颜面,但是他更不能容忍自己被误解!
方境如起先不知道他的意思,想了一想之后才突然明白过来印象中,每一次他口出恶言,都是因为看见她跟别的男子有说有笑。
“噗--”她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第一次看见,原来你也会脸红。”
“敢笑我!”沈曜南气不过地咬她一口,这才发现两个人身上都没穿衣服。
他专注地打量她毫无遮掩的胴体,浓烈的目光如醇酒一般醉人。
这时候,窗外已经透着微微的曙光,但是他和她都没注意到。?方境如在沈曜南怀中轻轻翻了个身,眼睛一睁开,就对上了他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眸。
她直觉反应是对着他笑,那慵懒的神情带着纯真和性感。
而后,她突然毫无预警地叫了出来--“天啊!现在什么时候了?”她心慌意乱地说着,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管他什么时候,我们又没事好忙。”沈曜南悠闲地说着,顺手将她捞了回来。
“你不要这样啦!万一教别人给瞧见了,怎么办?”
这里又没别人。”沈曜南不以为然地说道。
“很难说,也许等一下就会有人来。”方境如的表情更惊慌了。“快点放开我,我我这样子不能见人。”
沈曜南想想也有理,所以就放开了她。他实在不希望自己妻子的裸体教别人瞧见,即使那机会不大。
“你把头转过去。”
“为什么?”
“你还问我为什么?”方境如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在在别人面前换衣服,那多别扭啊!”“有什么关系?反正该看的我都已经看过了。”沈曜南不怀好意地笑道,长手一伸,搅住她细嫩的肩头。
“你别又来了!”方境如脸色发白,整个身体僵硬得不得了。
沈曜南的兴致全跑光了,脸色也沉了下来。“你是不是后悔了?还是你压根就讨厌我?”
“才才不是这样哩!”方境如红着脸辩解。“我我怕被人撞见,而且而且做那件事会痛。”
“啊,对不起,我完全没顾虑到你的感觉。”沈曜南自责地说道,怜惜地轻抚她柔嫩的脸颊。“都怪我太急了,没给你多一点时间适应。”
“我不觉得后悔。”怕他误会,方境如逼自己说出这句话。
“那就好。”沈曜南偷偷松了一口气。“我现在就把头转过去,你快点把衣服穿上。”
如果再这么裸裎相对,他没把握脑控制住自己。
方境如像是得了特赦令,马上将衣服套在身上,连一秒钟都没浪费。
她才换好衣服,沈曜南也开始着装,他并没有刻意回避,可方境如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你的胆子太小了,需要磨练。”扣上最后一颗钮扣,沈曜南突然从背后抱住她。
“啊你又想做什么了?”方境如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好大一跳。
“别紧张嘛!我只想帮你梳头。”沈曜南开怀地笑着,抱起她走向床边的梳妆台。
他宽厚的大手拿着一把细致的梳子,那感觉不太协调,却有种对比的趣味。
他的手一点都不小,可是梳头发的动作却异常温柔,他耐心地为她梳开纠结的发丝,并以指尖感受那柔滑细致的触感。
“我有好几年没帮你梳头了。”沈曜南淡淡地开口。
小时候他总喜欢弄乱她的头发,再帮她梳开打结的部分。粗手粗脚的他总是不够细心,她会拜讬他别再弄了,或者喃喃自语地说要请奶娘把头发剪掉,而他总是会恶声恶气地命令她不准剪,然后他的力道就会轻柔许多。
久而久之,他学会了如何打理她一头细柔的发丝,而她也不再认为让他梳头是一件苦差事。
方境如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过去的种种,在两人的感情尚不明确时,她只知道配合他,却从来没想过他这些行为背后的动机。
她实在太迟钝了,竟然没有感受到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就这么深刻地爱着她、宠着她、怜惜着她。
饼往的一切委屈和心酸,都在他柔情的呵护下化成云烟,她不再深陷于自卑自怜的情绪,也能坦然表露对他的爱。
“你在想什么?”他弯低身子,贴在她耳边轻柔地问道。
“没什么。”方境如淡淡一笑,静静地倚靠在他身上。“我只觉得自己好傻,居然无法体会你的心情。”
“我要是知道你那么呆呀,早把该说的全说出来了。”沈曜南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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