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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和鲜红交错纵横,捷胜军中军大帐中响起伤者痛楚的惊呼。“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童贯大声高呼“来人啦,来人啦!”但帐在奔腾的马蹄声已经如雷而来,瞬间将他的喊声淹没。而整个地面都在马蹄铁沉重的敲击中微微起伏,站在地上,人就像喝醉了酒一样,脑袋一阵发晕。
李鹞子尖锐的笑声刺得人耳朵发疼:“大宋皇帝圣旨,捷胜军谋逆,都头以上军官尽斩之。童贯,你的死期到了。还是乖乖受死吧!”
童贯大惊,提气大叫:“我童贯一颗忠心,天日可表,天日可表啊!”一个捷胜军军官已经被李鹞子用刀斩断了左手,涌泉般的血水喷到桐油帐篷上,然后又如溪流一样流下来。
这鲜艳的红色让童贯身子一颤,心中一片冰凉。
看到童贯脸上的苍白,李鹞子大觉痛快,倒不是与童贯有何深仇大恨,他只是想杀戮。只有在挥动武器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那种掌握别人生死的快感:“你的忠心皇帝看不到,也不需要。”
他用带着金属颤音的嗓音对两个部属下令:“都杀了,不留活口。”整个捷胜军的军官都在这里,只要把他们都杀了,外面的骑兵就能毫不费力地将外面失去领导的普通士兵屠戮一空。这一仗的关键就在这里。
“得令!”两个士兵也不含糊,手起刀落,向扑上来的那个军官砍去。
那军官也算是久经沙场的宿将,见眼前金风扑面,下意识举手去档。可就在这个时候,他觉得手上一松,眼前血光迸溅,就再也没知觉了。
帐中,只童贯一个人身上带着宝剑,可他现在心灰意丧。哪里还有心气上前厮杀。
眼前这三个龙卫军地军士武艺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突出。童贯领军二十年。什么样地高手没见过。眼界也是极高。若是在从前。这三人在他所率领地西军中也不过是二流脚色。
但今日这三人都是一身重甲。手上地兵器也锋利异常。加上他们所使用地招式花巧极少。来来去去就是前刺、左右劈砍三式。每一刀下去总能带起一大丛血肉。
转眼。帐中捷胜军军官倒了一地。粘稠地红色在地上流淌。如伸出地触手浸入地上猩红色地地毯中。只留下大片饱含汁液地黑色。
再没有一个人站着了。
三个龙卫军军士狞笑着向前逼来。
童贯手持宝剑慢慢后退。
“受死!”李鹞子大声呼啸,手中横刀画出一道新月状的刀光,刚才这一番杀戮让他精神亢奋都极点。这一刀看似简单,却是他一身武艺的颠峰。就算是龙卫军第一高手杨志在此。也得退避三舍。
可就这一瞬间,他却突然感觉脚下一绊,这得意的一刀戛然而止。
地上。一个声音大叫:“童大人快割开帐篷!”
李鹞子皱着眉头朝地上看去,有个断腿地军官正用双手狠狠地抱住自己右腿。若不是他下盘极稳,刚才这一抱已经让他摔倒在地。
“螳臂当车!”顺势回转横刀,一斩,抱住自己的两条胳膊已跌落血泊当中。
李鹞子的两个卫士冲来来,手中刀子不歇气地朝那人背上扎去,转眼就刺了二十来刀。
偏生那无手无脚的捷胜军军官生命力极其顽强,尤自大声惨呼:“童大人快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李鹞子大笑着追了上去。一刀朝童贯胸口砍去。
就在这一刹那,童贯上身不动,只脚下一旋,将后背对着李鹞子。手中宝剑往帐篷上一砍,拉出一条两米长的缝隙。
说是迟,那时快,李鹞子的横刀已经砍中童贯背心“嚓!”一,竟迸出几点火星。
一片被砍断的索子软甲掉了下来。
原来。他身上穿着一件黄金索子软甲。这件宝甲是他从前征西夏时从一个党项头领身上剥下来的。由精钢铁环相互连接而成,其中还搀杂了大量蚕丝和安息人金黄色的头发。寻常刀剑砍上去,根本就不能伤他。
无奈李鹞子手上地横刀实在太锋利了,加上力气极大,这一刀竟然将那具价值不菲的宝甲砍开了。
发现这一点的李鹞子一愣,正要顺势往下一拖,将童贯地脊背破开。
好个童贯,刚才还弓着的脊背一弹,借着这一刀从容不迫地从帐篷上那道缺口处扑了出去。
这下倒大大地出呼李鹞子的意料。想不到这个童贯一把年纪。武艺却也不错。这顶中军大帐由厚实的棉布夹扎亚麻织成,上面又刷了两层桐油。结实异常。力气小点的人一刀下去,也未必能在上面拉出这么一条缺口来。
而且,刚自己这一刀快若闪电,童贯居然能够在瞬间脱离自己的攻击范围。
这一身功夫还真是不赖。
回头看去,两个护卫还在不停地给那个无手无脚的捷胜军军官补刀。
“他奶奶的,杀出去!若走了童贯,我剥了你们的皮。”李鹞子猛喝一声,也跟着童贯从那个缺口处跳了出去。这两个护卫固然被自己训练成冷酷无情地杀人工具,但有的时候却未免失之僵化,一上战场就抓不住重点。这让他很是无奈。
罢冲出大帐,龙卫军游奕骑兵已经冲到捷胜军大营栅栏前。
此刻正值捷胜军士兵起床做饭之时,三三两两个士兵揉着眼睛从帐篷里钻出来。可眼前的一幕将他们彻底震撼了。
只见,在晨光中,无数铁骑一手拉着缰绳,一手举着火把,身上的铠甲闪着银光,如洪流一样奔泻而来。转眼就扑到大营辕门之前。
这些骑兵并未直接冲锋,而是围绕着大营转了一圈,将手中火把雨点一样扔了进来。
一连半个月的大晴天,天气干燥得厉害。地上的草都被晒焦了,加上营中帐篷都由桐油浸过,更是一点就着。
须臾,整个大营房燃成一片。火光和浓烟中,慌乱的捷胜军士兵大声呐喊,乱得像归巢的蜜蜂。失去军官的捷胜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地进攻。就这么在营房里乱跑乱叫,全军覆灭已成定局。
带着两个卫兵,李鹞子沉着脸在营中走着。一个捷胜军士兵慌乱地从他身边跑过去,他头也不回,反手一刀,正好刺着那人的喉咙“走,我去把童贯找出来。”
大股烟雾顺风吹来,熏得三人眼泪长流。
一个卫兵大叫:“李将军。这里太乱了,我们还是出营同主力回合吧!”
“住口!”李鹞子大声咆哮“不杀童贯。这事就闹大了。”
这个时候,营外地骑兵主力还是没有进攻,他们只是慢慢地骑着马围着大营,不紧不慢地拉开骑弓,将冲出营房的溃兵逐一点杀。
遇到敌人实在太多,射不过来时。队中便冲出去三个骑兵,以品字型三角阵,交错掩杀,瞬间将敌人的乱军赶回着火的大营。
等到将敌人赶回去。这三骑也不追赶,慢慢地跑回阵中。
等到其他敌人逃出来,又是另外一队骑兵替换上去。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再没一个敌人为止。
眼前这种情形,就算童贯手下的军官都在,建制完整也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一口气杀出去五百步,还是没能找到童贯,李鹞子三人只觉得越来越热,身上地胸甲已经被大火烤得烫手。贴身丝绸内衣早被汗水浸得沾在皮肤上。滑腻腻很不舒服。
“李将军,快没力气了。”一个护卫手中地刀砍得全是缺口,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可以了!”李鹞子发现自己已经杀到辕门口,他点了点头,身边那个护卫从怀里掏出一枚烟花,就着身边一截燃烧地麻绳,点着了。
“嘭!”一朵黄色的菊花在空中爆开。
随着这一声令下,两个骑兵脱阵而出,手中地飞虎爪呼啸着抛出。正高钩在辕门的栅栏上用力一拉。已经被大火烧得酥了个栅栏轰染倒塌。
“天威龙卫!”已经等得不耐烦的骑兵们挥舞着雪亮的马刀。山洪爆发一样倾泻而来,将任何敢于拦在面前的敌人碾成粉末。
一个骑兵冲到李鹞子面前。他大概是杀昏了头,居然一刀劈来。
李鹞子被他吓了一跳,纵身闪开,怒喝:“你瞎了眼吗?”
那个骑兵这才拉停愤怒地战马,从马上跳下来,掀开面具,露出一张满是汗水的脸和血红的地眼睛:“将军恕罪,烟太大,熏花了眼睛。”
“马给我。”李鹞子翻身上马。
苞多的骑兵积聚过来,跟在他身后,战马狂躁地刨着地上的泥土。
李鹞子大骂;“你们跟着我做什么,跑起来,杀敌去!”
“龙卫军,龙卫军!”一声凄厉的大叫,从远处冲过来一大群捷胜军士兵,童贯正骑在马背上,指挥着那群丧魂落魄的乱兵,试图从辕门杀出一条血路。
一看到李鹞子,童贯一愣,却无所畏惧地加快了速度。
李鹞子身边的骑兵都同时抓紧马缰,就要杀过去。李鹞子举起左手:“等等,看我扑杀此獠!”
他一探身,从地上那个士兵背上抽骑弓,搭了一支箭“喝!”一声拉圆,虚着眼睛指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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