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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打从一开始进来的那扇门外,这屋子里再没有其它的门,只是利用一些巧妙的设计来区隔空间,可能是数道墙面的几何冲突,就可以成就一个曲道隔开空间属性,看来畅行无阻,却也别有洞天的迂回。
直至现在,她还是不懂,为什么聂齐桓会答应这荒唐的提议,这男人的心思深沉又诡异,看来,她得格外小心,免得功亏一篑。
除了下午四柱大床送来的时候,曾经短暂听见聂齐桓的声音,其它时间,他几乎是完全消失的状态,不见他,她倒也乐得清闲。
所有人再次碰面,已经是晚餐时刻,聂齐桓端坐在主位上,一旁首次出现的聂闲琛,拧眉瞪眼的视线始终不离面前两位陌生女子。
“大哥,这两位是”
“这是你的新大嫂,旁边那位负责照顾你大嫂的叫珊珊。”
“啊?大嫂--”他托住下巴,大为吃惊的看着兄长右手边的女子。
“对,大嫂。”聂齐桓语气肯定的复诵一遍,从容的吃起晚餐,然而他的目光则是关注着身旁的维琴萨。
维琴萨知道他在观察她,观察眼盲的她如何面对一桌子菜肴进食。
“你是在看着我吗?”她默默吃着菜,头抬也没抬的问。
“你比我想象中的习于黑暗。”见她特别喜爱其中的炒芦笋,他夹了一箸凑到她嘴边“吃,你喜欢的芦笋。”
她生疏排拒的往后一退,摆明不接受他的善意“珊珊是很贴心的人。”
他不以为意,遂把菜搁在她面前餐盘空出的角落。
“真的吗?谢谢小姐的称赞,我只是把每样菜肴都放到小姐面前的餐盘,然后告诉小姐菜的位置,小姐的记忆力很好,所以不需要人家协助也可以自己吃饭。”力云珊心无芥蒂的笑说,兀自为维琴萨的称赞而沾沾自喜。
在欧家,她哪有机会好好吃顿饭,更别说是坐在餐桌上了,现在聂先生不但招她一块上桌吃饭,还把她当自家人般亲切以对,小姐又称赞她,这下她高兴得几乎阖不拢嘴。
一桌之隔的聂闲琛一边扒着饭,极度狐疑的看着光怪陆离的一切。
很好,他亲爱的大哥不知道哪里弄来一个大嫂,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也可能是路边捡到的,妙的是他的新大嫂还是个瞎子,一个态度高傲的美丽盲女。
至于她身旁的小女仆啧啧,那张麻子满布、不成脸的脸,亏她有勇气面对人群,很难相信一个人的脸可以麻花到这种地步。
他嘀咕须臾。算了,反正他大哥也是个奇葩,聂家人缺乏的就是正常的基因,会突然来个瞎子大嫂好像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你们的东西,明天欧夫人会请人送过来,今天暂且委屈一晚。”
“对了,聂先生,今天晚上我要住哪个房间?”力云珊比较担心她没地方睡。
他沉思一会“闲琛,我记得你屋里有很多空房,以后珊珊就住那边。”
“啥,为什么--”聂闲琛哀鸣,他宁可是美丽的大嫂住在他屋里,也不要这个神经兮兮的麻脸妹。
“啊!为什么”力云珊也嘟着嘴巴嘀咕“那我怎么照顾小姐?”
“因为我屋子里没有规画客房,这里也没有第二张床,所以没办法安排你住在这里,至于照顾的事情,除非我外出才需要,所以应该不是问题。”他转头看着弟弟“如何,闲琛?”
“随便。”他能说不吗?他大哥决定的事情从来不给人说不的机会,征询只是礼貌性的动作,并不代表有实质的意义。
结束一顿吊诡的晚餐,聂闲琛拎着麻脸力云珊要回屋去,她还婆婆妈妈的大嚷--
“小姐,你自己要小心喔,有什么事情可以”
“行了、行了,我大哥会照顾她的,你这颗超级大灯泡可以闪人了。”他拖着她,连一秒钟都不停留。
偌大的屋子,就仅剩聂齐桓和维琴萨两人。
“你弟弟似乎对你的决定很少有什么质疑或者反驳,包括我的身份。”她搁下筷子冷静的说,嘴边又带着自嘲的弧度。
面前餐盘里的白饭像猫食似的缺了一小块,周围的菜是吃光了,就独留方才他为她夹的那箸芦笋。
“你吃得很少。”
“你确定真要娶我为妻?”她抬起脸问,口吻平静中见一丝强硬态度。
他没有正面回答,兀自取下小指上的蓝宝石戒指“这是成年礼时,我祖母送给我的,虽然不如tiffany珍贵华丽,但是足以代表我聂齐桓。”话落,这枚活动式戒指稳稳的扣在维琴萨的中指。
他的态度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目光深沉的在她脸上游移,惹起她阵阵不安,她想缩回被他握在手中的手,他却紧握不放。
她的眼睛是漂亮的,汪如水,澄澈透底,可惜了唔,不--说可惜又太独断,有时候他总觉得,这双眼睛并不如他所以为的失去光明,对于一个骤然失明的人来说,她太习于黑暗,也太平静从容了。
兴许是对他的注视感到烦躁,她紧拧着双眉,哑声低喝“放手--”
他不怒反笑“你很任性,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纵容女人的任性,因为任性的女人特别可爱。”松手转而抚上她的脸颊“对了,今晚是新婚之夜,你想怎么过?”语气带着揶揄。
“不会是你想的那种活色生香,我警告你别轻举妄动。”她握紧拳头威胁。
“呵呵”他拧了她的鼻尖一记“瞧你想象力丰富的。真的不再多吃一点吗?万一晚了你肚子饿,我的厨艺可没珊珊的好。”
“不要毛手毛脚的。”她皱起眉警告。
“对我而言那不是占你便宜吃豆腐,而是夫妻惯有的举动,你得熟悉适应。来,上楼去吧!”聂齐恒作势又要抱她。
维琴萨拉开他的手“不用抱我,如果可以,请用工具帮我脚上的石膏卸下。”
“你确定?”他侧眼睐她。
“我再确定不过,基本上我的脚只是皮肉伤,是欧大威的母亲想要多讹诈一些保险费,还想趁机跟单老板讨索赔偿,所以串谋医生把我的脚用石膏裹起来。”
“呵呵,你这无缘的婆婆还真是热中钱财,好吧,等我一下。”
趁着他帮忙除去石膏的同时,维琴萨放松紧绷的下颚,随即又忍不住打量起身前专注的他。
眼如墨褐的海洋,棱角分明的脸有种沉着安稳的表情,和闪烁摇摆如同烛火的神情恰恰相反,他的面容沉着中带有坚毅,安稳中又有笃定。
忽地,他抬头望向她“这石膏不会真把你困了半个月吧?”他莞尔问。
闪避不及的她忍住翻腾的羞赧,将眼珠子定在他的眉心,不敢恣意移动“是、是啊!”她佯装镇定。
他浅笑一抹,又低下头去敲打着石膏,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刚实在太大意了,差点就要露馅儿。
他笑时,彷佛有顽皮促狭的笑意在他唇间舞动,彻底打乱她的心思,就连呼吸都起伏不定的紊乱。
“怎么了?疼吗?你的呼吸听来很紧张?”聂齐桓突然说。
“没有--”她斩钉截铁的道。
虽然没有抬头,但是他却清楚的感受到她一口否认时的窘迫,他又扯着嘴,不禁莞尔起来。
刚刚她的眼神分明是落在他身上,对于一个失明的人,她的目光显得太活泼,活灵飘摆的眼神,彷佛时钟的两根指针,挪动得那么频繁,尽管细微。
泵且不论她究竟是否真的失去视力,反正他们多得是时间相处,他会慢慢搜罗证据,好将她从失明的伪装中拉出。
夜晚,她防备着他的靠近,浑身像刺猬似的坐在床上。
“你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忙?”
“下用,猫在黑暗中看得更清楚,我跟牠们一样。”她的表情自负又自信。
“那好吧,你小心一点,困了就睡,不用等我。”
“我自然是不会等你。”
聂齐桓耸耸肩,离开了二楼。
维琴萨确定他的脚步远离后,连忙大喘了几口气,然后踏脚在这光洁的地板上踅走,熟悉环境。
二楼的空间完全是私人天地,大体分作更衣室、卧室、浴室三个部份,然而超大坪数的卧室除了那张红木箔金四柱大床,周遭空旷得叫人咋舌,所有的柜子都依墙而立,没有其它用来区隔、妨碍空间完整的家具摆设,就连张椅子都没有。
即便是更衣室、浴室,也采用一楼相同手法,利用蜿蜒曲道的墙面阻隔,看不见里头的春光,也不需要强行禁止的门。
哼,他还真是一个不喜欢门的男人,若不是为了防止入侵,他可能会连仅存的大门都卸去,彻底的执行夜不闭户的大同社会。
翻身躺上床,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就是这种感觉,躺在属于自己的床上,这就是她渴切的梦想。
维琴萨小心的卸除她隐藏在大腿内侧的手枪,然后摆在枕头下,心想,如果他今晚敢上她的床,还意图毛手毛脚的话,她一定用这把枪把他的脑袋轰出一朵花。
她侧身等着,等着随时要用这把枪来捍卫她的身体,然而墙上时钟滴答滴答,将她彻底催眠,困极了的她终于不敌睡意,发出沉缓的呼吸。
这一晚,聂齐桓根本没有躺上这张床,她的手枪也没有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