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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也许他跟其他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一样,会觉得他爷爷的特别通融是美事一件。
但偏偏两人相遇的开始,情况很糟
他并不想同情她,因为那会让他软弱得不想跟她计较,有仇不报可不是他的个性。
但如果真要报复,对着一个有小狈眼睛的女娃娃,特别是她额头上的肿瘤还微微隆着,戳刺着他良心的时候,就算想做点什么,好像也都不是很方便。
傅元棠苦恼,他觉得很苦恼。
“哥哥”
假装没听见。
“小扮哥”
仍是假装没听见,一如这两个礼拜以来的行径。
对于她,傅元棠有点点的厌烦,因为在他被罚写书法两百帖、数学习题三百道的这两天以来,她就像恼人的苍蝇,镇日在他身边嗡嗡转啊晃的。
虽然他不否认,干干净净时的她,那小模样确实是很可爱,大大的脑袋,细细又少少的头发绑着两个小冲天炮,肉嘟嘟的双颊饱和得像颗软嫩嫩的肉包子,配着两个小狈一样,黑亮亮的大眼睛,惹得人直想捏捏那泛着粉红色泽的腮帮子,好逗着她玩。
但是他要忍住!
她可是害他写到手酸的元凶,在报复回来之前,她任何的示好意图,他都不会接受,但烦恼的是,她那么小,才六岁的娃娃,他要怎么做才能报复到她,让她知道他的厉害,又不至于伤害到她?
傅元棠对这问题感到很棘手,所以他苦恼;冷不防凑上来的脑袋瓜子吓了他一跳,手一抖的结果,笔下永字的最后一划已经超出格子外,毁了他这一张的辛苦成果。
眼看着这张写到只剩两个空格而已了
“-做什么?”他怒斥她,没想到片刻的安静,原来是爬上他的床,好攀着桌面看清他在做什么。
“一起玩嘛!”张勤雅嘟囔着两个礼拜来都没换过的台词。
“谁要跟-玩?-是没看见我在写字吗?”傅元棠没好气,因为这些额外的作业,他写得手都快断了,这全都是她害的。
无辜的小人儿看看他手上的毛笔,再看看另一头布着黑压压墨水的砚台,实在弄不懂他的“写字”怎么跟她幼稚园学的不一样?
“一起,一起写字。”觉得可能是有趣的游戏,她提议。
“谁要跟-一起,-走开。”看见她就有气,傅元棠放下笔,揉掉桌面上写坏的这张。
她趁他不注意,拿过他放下的毛笔
“我的笔!”他要抢,却让沾着墨水的笔尖给划到,俊颜恼得直泛黑气。
“哇!”她看着画到的那一划,粗粗黑黑的笔划让她愣了愣。
恶念起,傅元棠缓下他的愤怒,很友善的看着她问:“-是不是想一起玩?”
点头,她用力的点头。
“喏,那我们来玩画画的游戏。”他总算想到一个恶整她的好办法了。
“游戏,一起玩。”小狈一样的眼珠子闪闪发亮,好高兴他终于肯理会她,而且他说要跟她玩呢!
“不行,如果跟-玩,大家会以为我欺负-,我会被骂的。”他一脸“犹豫”
“不会,小扮哥陪我玩,没有欺负。”她急急的保证。
“但是玩脸上画画的游戏,别人一定会误会。”
“误会?”她并不是很明白误会这字眼。
“因为我在-脸上画东西,别人会以为我欺负-,他们不知道是-要我画的啊不然这样,要是有人问,-要说是-叫我画的,我才要跟-玩。”他拐她,脸不红、气不喘。
“好,是丫丫说的,小扮哥快画我,你快点画我啦!”凑上脸,呆头呆脑的张勤雅只想着要他陪她玩。
“好吧!那-一定要说是-叫我画的喔!”他要她保证。
“嗯,是丫丫说的。”她强力保证。
之后,他房间里面有好一阵子的安静,一直到他完工收笔,房里多出一个黑头黑脸的小黑鬼
“换我,换我了。”她兴匆匆的想要交接,玩他说的画鬼脸游戏。
“好啊!但是我现在很渴,想喝果汁,-想不想喝?”他问得很顺口。
“果汁?”黑黝黝的眼珠子直亮了起来,猛点头“想,丫丫也要喝果汁。”
“那-去厨房跟刘妈妈说,说我们要喝果汁,喝完再换-画我。”他使唤她,使唤得很顺口。
“好!”跳下床,她咚咚咚的跑了出去。
傅元棠坏心眼的等着,满心以为可以听见厨房刘妈妈见鬼似的惊呼声,但他错了。
咚咚跑去的小黑鬼,没一下下又咚咚跑回他房间。
“不在,刘妈妈不在。”顶着画满ooxx图样的九宫格,她如实秉报所见。
“别爬上去!”他惊喊,因为看见她顶着一张花脸要再爬上他的床。
慢了一步!
她正面迎击的巴在他的床上,两条小短腿晃啊晃的配合上方的两条小手臂,努力往床上攀去。
无力回天的傅元棠瞪着她爬过的地方,那里已是黑糊糊的一团
张勤雅浑然不觉她造成的灾难,爬上床之后,七手八脚爬到书桌旁的位置上,大半身横过桌面想拿他手上的笔。
“换我了。”她嚷着。
傅元棠连斥喝的机会都没有,只见她撑在桌面的手施力不对,整个人突然往桌面趴去,撞倒桌边的墨水瓶,那是为了节省磨墨的时间、贪图方便而买的便利物品,没想到会让她撞倒,而瓶口的开关他又没关紧──
已然没了哀号的气力,傅元棠瞪着一片的狼藉,无法动弹。
倒下的墨水瓶弄脏所能触及的一切,第一中招的,是搁置桌边的一整迭他已经快完成的,只差六张就能交差的书法字帖,然后顺着字帖往下流啊流,地毯吸附了小瀑布一样往下流的墨水。
除了这些大目标,那些因坠落而喷溅出的黑点,也喷洒得到处都是,真的,到处都是。
“啊!”吓傻的小女孩直到这时,才发出错愕的一声。
短短的音节,显示出她的状况外,她看看他,再看看黑压压一片的地毯
虽然发育迟缓,让她反应差,显得特别的呆气,但,再怎么的傻里傻气,再怎么的搞不清状况,看着这一片的狼藉,她也知道,闯祸了。
灾星!
她是一个灾星!
傅元棠如此认定,气冲牛斗的直奔向祖父的书房,打算告御状,让大人斥令她不准接近他方圆十公尺之内。
但是才行经客厅,就看见应该在厨房准备晚餐的刘妈妈跟开车的张伯脸色很凝重的在说话,两个人一看见他,还很一致的停下谈话,用更沉重的表情看着他。
他觉得莫名奇妙,一头雾水的往书房走去,还没敲门,门就突然打开
“爷爷?”他愣了一下。
并非错觉,向来神采奕奕的祖父神色之黯然,就像是突然间老了十岁一般,让他隐隐觉得不安。
“元棠”傅清辉看着爱孙,心痛得无法言语。
该怎么说呢?
这孩子他才十岁,虽然聪明,虽然表现得成熟,但就是只有十岁。
该怎么告诉他游轮发生船难,他失去了父母,成为一个孤儿了呢?
千般思绪萦绕心头,傅清辉哽咽难语。
痛失爱子与媳妇,面对年幼的孙儿,即使是历经风雨无数,身为商场中呼风唤雨的战将傅清辉也承受不住,老泪忍不住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