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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听你再亲口说一遍!”
愣怔地瞧着若瑶半晌,青草只觉得自已从心到肝都被她的目光穿透。
抹了一把眼泪,她再不敢隐瞒,恨恨地道:“当初老爷跟沈南山的父亲沈石是好友,大姑娘小时候老爷总带她去沈家玩,姑娘跟那姓沈的也算是一块长大的。有一次老爷喝醉了就跟沈家订了儿女亲。后来……后来老爷放了外任,刚到任上还没到一年就病死了,这事就没人再提了。
大老爷逼着大姑娘嫁郭家那会,大姑娘走投无路,就派奴婢去给那姓沈的送封信,想求他……谁知……他竟不肯见奴婢……”
沈南山有负姐姐?可一想起郭府门外那个萧索寂寞的身影,若瑶直觉其中另有隐情!
“你胡说什么呢?你……你……”林若兰踉跄着推门进来,瞧见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青草,再瞧瞧脸色阴冷的若瑶,眼泪夺眶而出,嘴唇抖得说不出话。
“大姐!若我不逼青草,这些事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上前扶住浑身颤抖的林若兰,若瑶对引她来的花影使了个眼色。
花影把青草扶出去,若瑶搂住林若兰瘦削的肩膀,低声道:“大姐你哭出来吧!郭家不能哭,母亲跟前不能哭,在这里你就痛快的哭吧!我把你接回来,就是不想你被那个混蛋折磨死!”
怔怔地瞧着若瑶,林若兰眸光涣散,半晌才从嗓子眼里头呜出一声,竟不像哭音,倒像是小兽临死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声音。
若瑶轻轻抚摸着林若兰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哭出来吧!凡事都有我呢!还有东阁呢!咱们三房也不是没有嫡子,如今他大了指望得上呢!”
林若兰狠命地用帕子捂着嘴,许久才缓上来一口气。在郭家受的屈辱,一幕幕地呈现在眼前,她心头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伏在若瑶肩头痛哭失声。
想起她堂堂候门嫡女竟要伺候自已男人跟小妾行房;想起来肚子里怀了几个月的孩子,手脚都会动了就那样活生生地没了;想到她跪在雪地里,被郭家上下人等当乐子瞧;想到她浑身上下各种伤痕……
林若兰越哭越痛到最后连气也喘不上来,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下去……
等她醒来发现躺在若瑶的床上,若瑶正拿了药酒替她擦身上的伤口。林若兰慌忙掩了衣裳,别过脸哽咽道:“没事了!都快好了……你千万别跟母亲说……”
“你跟那混蛋和离吧!”看着林若兰身上纵横交错的各样伤疤,若瑶的声音冰冷的像把尖刀。
林若兰吓的一激灵,猛地转头盯着若瑶期期艾艾地道:“你……你说什么?”
心中的怒火有些控制不住,若瑶飞快地道:“你再回郭家,早晚得丧命!你想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想每个月初十守在郭府门外发呆的沈南山肝肠寸断吗?”
愣怔地瞧着若瑶,林若兰被她眼中的怒意惊呆,“你说什么?”
盯着林若兰的眼睛,不让她躲闪,若瑶声音清冷地问道:“甭管我说的什么,你只回我一句,你还想回郭家吗?”
终于听明白若瑶在说什么,林若兰吓的连话都说不成句,“我……我……可是……若我和离了…名声…你跟东阁……还有若云……”
知道林若兰担心什么,若瑶面容突然平静下来,“我的亲事你不必管!我本来就是不祥的名声,也不再乎多一个和离的姐姐!东阁是男子,将来有本事自然能娶到好姑娘!若云更小,等她说亲的时候,谁知道是什么境况?”
林若兰怔怔地听着,半晌才摇头哭道:“大伯母……祖母……还有郭家……他们不肯的……”
若瑶握紧她的手,“别人如何你先别管!我只问你一句,跟郭泰和离你情不情愿?”
垂下头,林若兰心中那个‘愿’字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眼泪在下颌处汇聚,落在若瑶的手腕上,瞬间打湿她的袖头,“除了郭家……我还有什么地方可去?这府里……是回不来了…若不是怕母亲…受不住……我不如死了的干净……”
看着林若兰的懦弱模样,若瑶心口憋的生疼。若不是算准时间让花影把林若兰请来,让青草当面把她的委屈逼出来。她在郭家过得什么样日子,她心里的这些委屈,竟是死也不肯让家里人知道的!
知道林若兰决心难下,若瑶也不再追问,扶她躺下轻声道:“这些事情你都不用管了,我替你安排就好!”
疑惑地看着若瑶,林若兰只觉得她清冷果绝的有些异常,心中竟隐隐升腾出一缕渺茫的希望。
可转瞬间又觉得这缕希望无异于痴人说梦,她一把抓住若瑶的手担忧地道:“你别做傻事!这都是我的命……为我不值得……”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做过傻事?”从林若兰手中抽出手,若瑶替她将颊边的乱发抿了抿,拿起一本书随意翻到一页,笑道:“姐姐也累了,我念书给姐姐听!”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若瑶声音轻柔,仿佛低声呢喃,却又字字清晰。
听着若瑶异常平缓的声调,被她的气定神闲感染,林若兰心里竟从未有过的放松,好像又回到小时候父亲这样念书哄她睡觉的美好时光,渐渐拢上眼睡沉了。
看着熟睡的林若兰仍不时抽泣一下,若瑶轻轻合上书,握住她瘦骨嶙峋的手,语声低沉却又异常坚定地道:“不管谁欠我们的,我都要加倍讨回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日影渐斜,一抹余晖透窗而入,投在端坐在床边的若瑶身上,把她染成一尊金色的雕像。肩头被林若兰哭湿的地方显得有些幽暗,低垂的眼眸竟像千年的冰山寒意森森。
花影轻轻推了门进来,俯在若瑶耳边低声道:“乐平院的翠玉来请姑娘,说二夫人得了幅画,请姑娘去瞧瞧!”
府里没人知道她会画画,二夫人怎么会请她去赏画?
若瑶唇边浮起一抹冷笑,看来她今天的所作所为惊动的不只是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