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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故人是谁?母亲吗?她怎么不知道在乡下窝了二十几年的母亲,居然有老朋友在美国?
“黎小姐,时间不多了。”设计师等得不耐烦开始催她。
也许去一趟美国,所有的谜底都会解开吧。
一走出美国甘乃迪机场,一辆加长型的黑色凯迪拉克早已等在那儿接他们,管星野吩咐驾驶。“直接去医院。”
途中,管星野不断地叮咛她关于流苏和老哥之间的感情细节,有几回乘着她低头在看流苏照片的时候,偷偷地流露真情,注视着她,几乎忘了下面要说的话。
“那个流苏真的是我的双胞胎姊姊?”她手里拿着流苏的相片,心里仍无法置信,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存在。
他忘了回答,眼眸锁住她线条灵秀的侧面,看得出神。直到她抬起头来,天真地追问,两人的视线对撞出火花,他才紧急收回余光,心慌地抛向车窗外。
“嗯,你现在这样子好像复活的流苏。”他的目光再度转回来,少了情意,多了故做冷漠的旁观者。“还记得我在重庆第一次见到你时的表情吗?”
她当然记得,他的鞋子挨了她的痰,本来气得鬼叫的,一见到她的脸整个人都僵住。
“对啊,你那时候好像见了鬼似的。”她嘲弄他当时的反应。“可惜,没机会见她一面。”心里油然而升的一股哀凉,从来不曾想过她会有个姊姊,不料才知道,却为时已晚了,还来不及高兴就又被夺走的失落感。
“你如果认识她,一定也会很喜欢她的,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他的表情很错综复杂。
她、她、她,满嘴的她,听到管星野称赞别的女孩,即使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姊姊,黎芝缦还是有点吃味。
“我看,喜欢流苏的不只你哥哥一个人而已吧?”她狡黠的问话里带着浓浓的醋意。
“我警告你,这种话可别在我老哥面前瞎说。”他哥哥是个老实人,经不起这种玩笑的。
瞧他紧张兮兮的,她就越是不放过。“那流苏知道吗?”
“流苏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啥也不知道。”
“这么说就是玩暗恋喽!”她口气怏怏地,搞不清楚是在气他还是在气自己。心里其实对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姊姊,能同时拥有两个男人的爱,是妒嫉得要命。
管星野瞟她一眼,闻出了她的心意,暗自窃喜,差点被她斗下来。这个笨女人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对,还有一个男人比我老哥更爱她哪,而且无怨无悔的疼爱着她。”他故意语态暖昧地添油加醋,助燃升高她的妒火,因为她越嫉妒、越表示对他有情,这样小小的试探满足他的情爱虚荣。
“是啊,不就是你这个花花大少嘛。”一肚子高涨的妒火烧得她满脸胀红,炽成了怒火。
他不直接把白伯伯讲出来,反正他们迟早会见面。反而再加高火候,沸腾她的嫉妒,教她无从躲藏。“流苏是那么温柔可爱楚楚动人的女孩,谁见了都会喜爱的。”
干么一直在她面前赞美别的女人,存心要她气炸她不成。“我要回台湾了!”鼓胀着红红的脸颊,是咽不下的气,在嘴巴里兜转。
管星野嘴角微扬,露出胜利者的笑脸,还不忘嘲笑她。“你这么生气,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她像一只被击中要害的利谓,立刻作出反击。“你得了吧,我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你会开心?”她刚刚明明被嫉妒之火烧得哇哇乱叫,找不到台阶下,还吵着要回家,像个孩子似的。
“哼,还好我姊姊有眼光有品味,爱上你哥哥,没喜欢上你这个花花公子。”她的好强不认输的性子,在他没主动对她表示好感以前,会继续剑拔弩张着。
管星野突然不跟她斗了,无声地转向窗外,幽幽地说着。“是啊,我哥哥真幸福。”
他突然像斗败的公鸡,黎芝缦也出不了手,甚至有点同情起他来。
“幸福什么?现在躺在医院神智不清的,能叫幸福吗?他有你这么个好弟弟才叫幸福呢!”才说完话,竟发现是在称赞他。
他苦笑着。“是吗?好弟弟不好做,常要孔融让梨的。”
黎芝缦偏着头,听不懂他的意思。此时车子已抵达医院了。
“我姊姊流苏都怎么称呼你哥,是叫他honye,还是sweatheat?”外国电影里的情人都是叫得甜滋滋的,腻死人不偿命。长这么大以来,从没那么恶心地叫过人,念大学时和小杰他那个浪子老爸谈情说爱,还没机会腻他就流浪去了,再也没有音讯。所以此刻的她,还真有点紧张,两只手不住地摩拳擦掌,都快磨出汗汁来了。
他伸出厚实的大手,用力握住黎芝缦微颤的手,眼神传达出有力的信心。“我老哥叫管星宇,但是流苏喜欢唤他的小名“包子””
她的小手被他握得更紧张,忙着甩开,放做轻松状地说:“哇,你们家小孩的名字挺有创意的,不是叫“馒头”就是“包子”那有没有妹妹叫“烧饼”和“油条”呵呵,你们家一定是卖早点的。”嘻嘻,自以为好笑地自我圆场。
管星野知道她紧张,收回了手,置于背后,不想再给她制造紧张。“看你的了!”
推开病房门,咿呀一声,她看到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先生,老先生也刚好抬起眼睑。
“流苏?”老先生从座位上摇摇晃晃地站起,脸上充满惊异。
她回头问管星野。“你哥哥这么老啊?”
“白伯伯是流苏的父亲。”
你去美国应该会见到一位白先生他是母亲口中那位白先生吗?
转头向管星野救助,寻找答案,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度里,管星野似乎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他的眼神透着一股笃定和值得信赖,轻轻地对她说:“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叫他“爸爸””他的手扶住她的腰,以防她承受不了而昏倒。
爸爸?她睁大眼,视线锁住那个叫“爸爸”的男人,直觉地捂住自己的嘴,怕尖叫声太大,护士会进来抗议。是呀!他是流苏的父亲,不是吗?
白伯伯会意过来,问管星野。“你找到“她”了?”
“嗯!”他充满自信地点头,扶住黎芝缦的细肩,将她推向那位从未谋面的父亲,让她这个迟来的女儿安慰才遭丧女之痛的白伯伯。
黎芝缦回头用眼神向他确认,可不能在医院里乱认父亲,在台湾出糗惯了,怕一不小心丢脸丢到国外来。
管星野点点头,同样回以坚定的眼神。“相信我。”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相信管星野的话,但是她就是很想张开双臂奔进那位看来慈祥和蔼的老先生怀里。
“爸爸!”虽然她已经长大了,但仍是很渴望拥有父亲的爱,一个从小只出现在梦里的形象,此刻竟真实地抱她入怀,赐给她积欠许多的浓浓父爱。
白伯伯紧紧搂住另一个爱女,再度老泪纵横。
这是管星野第二次见他老人家落泪,是喜极而泣的泪,连他都被震撼了。
两父女相拥片刻,经过又哭又笑的真情流露相认之后,她才想起母亲的交代。
“你还记得台湾的故人吗?”她不清楚母亲为何要以“故人”自称,更不清楚两人为何长久分离两地。
爸爸悲戚忏悔的神情频频点头。
“她很思念你。”她以同为女人的心理推想母亲的心情。
爸爸又哭了,很真情至性的男人,莫怪母亲愿意为他受如此的委屈。
突然躺在病床上的管星宇动了几下,是被他们的声音吵醒的吧。
爸爸松开她,拭去泪水。“快过去,星宇的病就靠你了。”
她看着睡容略显苍白的管星宇,不敢贸然上前。心里臆测着,这般斯文白净、长相温良的该是恋家型的男人吧,莫怪姊姊会爱上他。再斜过头去瞄一眼站在门边的管星野。那个男人其实是热情如火,却习惯性地压抑隐藏自己的感情,时而装疯卖傻地玩世不恭像个花花公子,时而冷酷得不可接近,是四海为家的男人,两兄弟感情很好,个性却天壤之别。
管星野频频示意要她主动开口叫唤管星宇,急着将她推给另一个男人,着实让她有点火了。坐在病床旁,正要开口时,管星宇蓦地睁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住她,几乎忘了眨眼。
管星野蹭到她背后,推了她一下,暗示她该讲对白了。
她才刚跟父亲相认,又被管星宇那么一瞪,刚才管星野提醒她的话全忘了,连管星宇的绰号都忘了,被一催,心里更急,于是一出口。““烧饼”!你好”管星野在背后踢她一脚。
糟了,喊错啦。她咧嘴一笑,马上纠正。
“嘿嘿,我是故意闹着你玩的啦“油条”!”管星野又敲了一记她的后脑勺。“哎呀!”挺痛的,这家伙乘机报仇呀。
管星宇除了皱一下眉毛之外,没有太大的反应。
这时候她那个刚相认的爸爸,见情况不对,马上拿起早上买来给星宇吃的包子塞进嘴巴,动作很夸张地提醒着她。
弩钝的脑子才开了窍,为了不让他们看扁她化解危机的能力,她故意惺惺作态地瘫软在管星宇虚弱的胸膛上,连声音都软趴趴的,撒起娇来还有点生硬。““包子”人家刚才那么逗你,你为何都不笑吗?”
管星宇听话地微微一笑。
“哇,你们看,他笑了耶!”她自鸣得意地炫耀着。
倒是站在她身后的管星野吁了口气,还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被这个笨女人吓死了。他是请她来唤醒老哥的记忆,可不是叫她来耍宝装小丑,她有没有脑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