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酒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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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家庄，华北平原上一个极其普通的小村庄，三百多户人家，三面临水，白墙灰瓦掩映在芦苇和绿树丛中。他出生在一个穷苦贫农家庭里，兄弟五个，姊妹三个，他排行老五，家里人从小就称呼他田五，上学的第一天，老师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田胜利。他十八岁那年，家里穷得过不起年，他去邻村偷大队仓库的粮食，结果被打伤了一条腿，那顿暴揍让他牢牢地记在心里，也让他好几年抬不起头来，他发誓今生一定要过上好日子。

    二十岁那年，田胜利应征入伍，临走那天，他胸带大红花，村里人敲锣打鼓，他明白这是他人生的转折点。到了部队，他表现积极，当了一名汽车兵，三年时间里，他不怕苦，不怕累，摸爬滚打，练就了过硬的驾驶本领。并且在汽车大练兵活动中荣获二等奖，还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由于学历太低，没有得到提干的机会。复员回家后，公社安排他在村支部工作，当上了民兵连长。

    田家兄弟多，家里很穷，至今老二还没成家，田胜利也近25岁了，老支书看到胜利这几年变化挺大的，回来后，公社党委又很重视这小伙子，就把妻侄女介绍给了他。虽说胜利觉得这姑娘不是十分中意，但是考虑到老书记的面子，将来的前途还要靠老书记的推荐，所以，痛痛快快的答应了这门亲事。

    一厕所风波

    就这样，田胜利就娶了老支书的妻侄女，又过了一年，在老支书的鼎力推荐下，田胜利当上了村支部书记。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刚当上书记的第二天，村东头的李寡妇就到村部告状来了。

    这李寡妇四十出头，名叫李翠萍，是邻村李家庄的，这翠萍出生时母亲大出血死去了，她爹说她是扫帚星，毕竟虎毒不食子，他要把这可怜的女娃养活大。后来，她爹给她娶了个后妈，从小，翠萍就和后妈是水火不容，翠萍二十五岁那年，嫁给了田庄的田牛，这后妈可不是省油的灯，出嫁前榨干了田牛家的血，要了一大笔彩礼，翠萍过门后，这亲戚也就断了来往。结婚三年后，翠萍生下一个闺女，难道翠萍真的是白虎星下凡，这田牛虎背熊腰，还真是是力大如牛，一年到头也不得感冒，可突然这次就因为干活太猛，回家吃了一块凉窝头，喝了一肚子的凉水，结果得了结症，暴病死亡。这翠萍哭的，村里的人都不忍心看，全村人跟着落泪。后来，好心人劝她趁着年轻再走一步，翠萍抱着可怜的女儿，她想到了自己有后娘的日子，她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她要和命运抗争，她要好好把女儿养大成人，她咬牙拼了命也要让女儿将来过好日子。就这样，翠萍坚强的挺了过来。

    开始，村里的光棍儿们没少打翠萍的主意，一个个不是被骂的狗血喷头，就是被挠的满脸开花，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沾翠萍的便宜，人们也开始称呼她为李寡妇，翠萍一点也不在乎，本来自己就是寡妇，无所谓的。

    李寡妇泼辣无忌，经常外扎腰，收拾的像知青一样。田胜利从小就知道她的厉害。李寡妇走进村部，怒火冲冲地说：“胜利，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按说，你刚当上支书，我不该给你添麻烦，可是你老婆的姑父，不，也是你姑父，他没解决我反映的问题，我看他年纪大，就”

    “婶子，你到底有什么问题，你就直说吧，再说，你也不是吃亏的主。”

    “大侄子，那可不是，我娘儿俩孤儿寡母，这两年可吃了大亏了。”李寡妇大腿一扔，一屁股坐在村部的床上。

    胜利给李寡妇倒了杯水，他知道这李寡妇的问题也许是他打开局面的敲门砖，这第一炮必须打响，再说，这李寡妇看来这两年憋着一肚子的气，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我后院的刘老囤，这个老王八蛋，在我后院猪圈旁搭了个厕所，你说，你厕所的门非要冲着我的圈，我每天喂猪就碰到他在厕所门口撒尿，完事还出来当着我的面扎腰。我要是不可怜他五十多岁的年纪，我非劈了他这个老不要脸的。”

    “这两年，我没少和老支书反应，他硬是拖着不解决，大侄子，你年轻有精力，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我去公社告状，告他耍流氓。你看着办吧。”扔完这些话，李寡妇跳下床，离开了村部。

    田胜利起了个早，实地查看了一下，还真是李寡妇说的那样。可这刘老囤也是孤身一个，再说这后院的地基是他自己的，说服刘老囤可不是容易的事啊。田胜利可犯愁了，来硬的肯定不行，怎样才能说服这倔老汉呢？田胜利来到老书记的家里，老书记听后拍着大腿说：“胜利啊，你可别趟这浑水，这两年我什么办法都用了，去说情的去了不知多少茬儿，谁也不让步。这俩都是玩命的主，拖着吧，没有办法解决啊。”说完，老书记磕了磕手中的烟袋锅，叹了一口长气。

    这天，公社农科站的同志到田庄村座谈，提到了农村沼气池的试验。想在田庄村找几个试验点，农科站还有很大的补贴。这可把田胜利激动地不行，一是自己上任后，总得抓件实事吧。二是李寡妇和刘老囤的问题也有了解决的办法。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田胜利觉得自己是员福将，冥冥之中有贵人相助啊。他组织召开了支部会，把想在李寡妇和刘老囤这两家进行沼气池试验的想法提了出来，大伙儿都鼓掌欢迎。

    田胜利来到了刘老囤家，别说刘老囤虽然光棍儿一人，家里收拾的还真利落。刘老囤见了田胜利，说道：“稀客呀，书记，大驾光临，失敬啊。是不是李寡妇告状了。”

    “大叔，来你家串串门，交交心呗。真没别的事”胜利转了一个弯，打起了亲情牌。

    “你一个人这么多年，就没想过找个伴儿？”胜利还真会找话题。

    “咋不想，做梦都想，这不，家里收拾的这样，还不就是有想法吗？”刘老囤一点也不避讳。

    “书记啊，不瞒你说，自从田牛死后，我还真动了心思，不就是比李寡妇大十来岁吗？你看，让这娘儿们挠的。”刘老囤撸开袖子让胜利看了看。

    “叔啊，这李寡妇，可是烈性女子啊。强来不行啊，再说这也是犯法的事。”

    “大侄子，叔不敢啊，不怕你笑话，整天这么一个漂亮的单身寡妇，出门就在眼前晃悠，谁不动心思啊，我晚上把手巾蒙在眼上，梦见都是她。其实，这厕所的口，我是故意的。”刘老囤苦笑了几下。

    田胜利没想到刘老囤还有这样的想法，这还真是意外地收获。

    “叔啊，你要是真有这想法，我可以帮你的忙。”

    “怎么帮？”刘老囤瞪大了眼睛。

    “这不，公社农科站想在咱们村搞沼气池试验，我一早一晚的各家各户转了转，别说，就是你家的厕所和李寡妇的猪圈还真是比较适合的地点，我想大队帮忙给你俩家改造一下，一来可以改善卫生条件，二是你俩的争执问题，这是大伙儿都知道的事，也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更主要的这是个你和李寡妇有生活接触最好的机会。”胜利慢条斯理的摆着这些道理。

    这刘老囤可不傻，眨巴眨巴嘴儿，便一口答应下来。

    田胜利做通了刘老囤的工作，自己心里的得意劲儿就别提了，他觉得成就感蛮大的，都说刘老囤挺刺头的，我要是真拿下他，以后村里的工作还真省心不少。

    田胜利把李寡妇叫到了村部“书记，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李寡妇劈头就问。

    “婶子，我实地看了一下，这刘老囤还真不讲究，真不是东西。那厕所的口没有那么留的，这几天我就派人给他拆了。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他。”田胜利是一脸的怒气。

    “大侄子，真想不到你这么雷厉风行，好样的，有出息，有魄力。婶子包猪肉馅的饺子犒劳你怎么样？”李寡妇乐的神采飞扬。

    “婶子，你要是真心感谢我，就帮我一个忙，”胜利就把建沼气池的事和李寡妇说了一遍。

    “这件事倒是挺好的，可说好了，不能让刘老囤来搀和，要不老娘”李寡妇觉得自己失了言，不好意思起来。

    胜利知道这事不能急，有了这开头，以后的事在看着办。就这样，李寡妇的厕所风波就告一段落。

    二刘老囤圆梦

    田胜利虽说年轻，但工作够老成的，又颇有心计，几年的军旅生活，让这小伙子锤炼的简直炉火垂青，没有丝毫的毛手毛脚，一点也看不出是刚当上书记的样子。党委也很器重他，支持他。他带领村里人修沟挖渠，打井铺路，植树造林，把小小的田家庄弄得风生水起。

    结婚整整三年了，媳妇的肚子平平的，三年时间里，他们偷偷的求神吃药，偏方治疗，跑了不少腿，胜利也不愿意去医院检查，万一是自己无能，怕村里人笑他不是男人。

    再说，这刘老囤可没少跑村部，他进门就问他和李寡妇的进展。“大叔，着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不能急。”胜利每次都是哄着他拖着他。

    “大侄子，不急行吗？我不像你年纪轻轻，身强力壮，再拖下去，叔就没有用了。”

    田胜利还真是犯了愁，这李寡妇对刘老囤一点那样的意思都没有，他一直在找突破口，这次，刘老囤的话深深地刺痛了胜利的神经，他不知道刘老囤说的是他还是说的自己。

    他想这次必须直言面对李寡妇，再拖下去，刘老囤要压不住了。

    这天，一整天特别的闷，一点风丝儿也没有，到了夜晚，乌云低垂着，远方的天际打着闪，隐约有轻微的雷声，看来要下雨了，胜利憋了一身的躁汗，像胶水般涂满全身。他想出去透透气，不知不觉溜达到了村东头李寡妇的门口

    “婶子，忙活什么呢？”胜利敲了敲李寡妇家的门

    “是书记呀，快进来，我在屋就听出是大侄子的声音。”李寡妇拿着个蒲扇摇晃着，她穿着宽衣睡裙，平时包裹的很严的又白又滑的腿也露了出来。

    “小丽没在家啊？”

    “女儿去她姨家了。”李寡妇找了个凳子，递给胜利一把扇子。

    胜利瞅了瞅李寡妇，她平时高挽的头发也披散下来，胜利还真没有正眼看过李寡妇，这比他大十多岁成熟的半老徐娘，竟让他情不自禁的咽了一下口水。

    “书记大侄，你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说吧，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我是出来溜达，看看你家有什么难事啥的。”

    “书记，你给我家安上了沼气池，我还没感谢你呢？还真是用得方便，这不，我刚洗了个澡。”李寡妇看了看自己的装束，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身子扭捏了一下。

    “婶子，你自己一个人拉扯着小丽，也真难为你了，真是不容易啊。”胜利起了个头，他想今晚把刘老囤的心思和李寡妇说明白。

    “大侄子，你光忙活工作了，连个孩子也不抱啊。”李寡妇转了个话题，直逼胜利的要害。

    这胜利正为这事闹心呢，李寡妇这么一提，胜利的脸上立马红一块紫一块的，李寡妇看在眼里“你们小俩口有什么事吗？别瞒着婶子，给我说说。”

    胜利看得出李寡妇真的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就把这几年媳妇没怀孕的事统统说了出来，胜利说的还真动了感情，泪水吧嗒吧嗒落下来“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说，真要是媳妇连个娃也生不出，叫我怎么在村里说话。”

    李寡妇情不自禁的的摸了一下胜利的头，胜利也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李寡妇的手，他感受着李寡妇玉手的温度，自田牛死后这么多年没有一个男人握过她的手，她心里突然有一种异样的刺激和兴奋。

    “婶子，我是做了什么孽呀。”胜利像个委屈的孩子抱住了李寡妇，被胜利这么一抱，李寡妇浑身颤抖，久违的激情和燥热在心中点燃，此时的李寡妇完全凌乱了。

    胜利一下子回过神来，他一下子看到了李寡妇火热的目光，这目光烧得他也浑身发热，他从未发现村里还有如此美丽的女人竟让他几乎昏厥。

    猛地电光一闪，轰隆隆，紧接着雷声四起，大雨倾泻而下，胜利紧紧搂住李寡妇，俩人忘了天地共入了爱河。

    过了一个多月，李寡妇把胜利叫到自己家里，小声的告诉胜利自己怀孕了，胜利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和李寡妇如何收场，喜的是自己的身体一点问题也没有。

    “婶子，你打算怎么办？”

    “小冤家，还能怎么办，打掉呗。”

    “这可是我们的骨肉啊，真要是个儿子，那可是我田胜利的我那媳妇又”胜利双手抓着头发，眼睛乞求般瞅着李寡妇。

    “说真话，我也是舍不得啊，这孩子冲着我们来的，打掉了，不是作孽吗？但是，生下来，让我娘儿俩怎么活啊？”李寡妇眼睛含满了泪水。

    “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委屈你了。”说完，胜利一下子揽住了李翠萍。

    “这事你能有什么办法？”李寡妇疑惑的看着田胜利。

    “咱们村的刘老囤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你，这你也应该明白。”李寡妇一下子挣开胜利的怀抱，她的眼神好像要杀了胜利。

    胜利一下子跪倒在李寡妇面前“翠萍，你宰了我吧，我对不起你。”

    是啊，还能怎么办呢？

    就这样，李翠萍在村支部的撮合下，圆了刘老囤这多年的梦，十个月后，生下一子。

    三惹事的小舅子

    改革的春风吹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农村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村支部的职责也发生了质的改变，市场经济代替了计划经济。田胜利打听到有个战友是市某驾校的校长，他亲自登门拜访，在自己的家乡很顺利的办起了一个驾校分校。

    田胜利兼任驾校校长，他的小舅子任教练，他有自己的创业梦想，他看到自己的家乡是棉花生产地，他想在棉花产业上做文章，所以，他必须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做启动资金，他选择了先期开办驾校。他站位高，驾校规模和档次也相当高，他制定的规章制度和市级驾校标准一样，刚开业，初期学员就早已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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