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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呢。

    不过邹少波也懒得管他,没心没肺的人能有什么烦恼的事儿,让他尽情走神吧,萧尚麒的热闹很难看到的,就让老八事后后悔吧,他这么想着,车一开到c城,就直奔萧尚麒住的医院,连休息都没有休息一下。

    大清早,萧尚麒的秘书郑飞就已经守在vip病房的外面了,看到邹少波就是一愣。

    “不是说咱们六少伤得特别严重,都进了icu了吗?”邹少波先去的icu病房,不过那里空无一人,打听了一下,才又到了vip疗区,这会看了看堵着门,有些不自在的郑飞,玩味的说“你堵着这扇门干什么?”

    “萧先生半夜的时候醒了,说icu空气不好,地方小,就换到这边了。”郑飞心里这个苦呀,今天凌晨,萧尚麒忽然给他打电话,说要换病房,私立医院一切以病人的要求为前提,换病房自然没什么,只是深更半夜少不得一阵折腾。而萧尚麒折腾的理由是非常理直气壮的,在icu,何笑然只能坐着陪他,太累了,换到vip病房,专门有陪护睡的小床,就舒服多了。幸好他就猜到这一晚不会天下太平,压根就没走,省了不少事。这总算熬到天亮了,他买了早餐,正准备着安顿好病房里这两位大爷,也好回公司休息一下,没想到更麻烦的人物又驾到了。

    扒拉开郑飞,邹少波小心翼翼的把病房门打开了,这是套房,外间是会客室,里间的门这时并没有关,他轻轻走进去,病房内挡着厚实的遮光窗帘,萧尚麒平躺在床上,大约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在他马上要踏进来的瞬间微微支起头睁开了眼睛,警告意味十足的瞪了他一眼。

    邹少波立刻站住了脚,视线在萧尚麒的脸上转了一圈,微微有些忍俊不止,在感受到来自萧尚麒的目光,越发凌厉的几乎要将他灼出洞来时,他才转开点视线,然后愣了一下。

    病房里陪护的床被搬到了紧邻着病床的位置,萧尚麒的一只手与睡在小床上的年轻女孩紧紧相握着,那个女孩他还有些印象,细算下来,是见过不止一次了,可是记忆中,并不是多漂亮的美人。不过看萧尚麒现在的架势,却好像抓着个什么宝贝,他不怀疑,再多看那女孩几眼,他这个六哥都能跳起来打人。

    “昨晚是何方神圣呀,我六哥也敢打,人呢?”看看萧尚麒问题不大,邹少波耸耸肩,给了对方一个放轻松的表情,就又如进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示意郑飞离开病房几步,才问“怎么处理的?”

    “派出所昨天晚上来问过情况了,当时萧先生还在icu里,我也不知道萧先生的伤情,怕事情太大,只能给董事长打了电话”郑飞迟疑了下,斟酌着说“后来我也打听了一下,打伤萧先生的人,好像和何小姐很熟,派出所的意思是,正常的打伤人,要赔医药费,如果萧先生追究,还可能要治安拘留那个人。只是这事同何小姐有关,我也不能拿这个主意,正等着一会请示一下萧先生呢。”

    “别请示了,我看六哥伤得不严重,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告诉办案的民警是误会一场得了,让他们赶紧放人,然后你辛苦一下,把那个男的从哪里来,送回哪里去,别让他再来掺和了。”邹少波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几步之外那间病房的大门,他来之前,还有心想来捣捣乱,给萧尚麒找点麻烦,自己逗个乐子。可就在刚刚,他忽然在这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六哥身上,依稀看到了大哥的影子,那是爱上了一个人,唯恐失去的珍而重之。大嫂前阵子这么忽然一走,大哥的痛苦他们都看在眼里,他忽然没了开玩笑的心思。爱情这东西,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折磨人,偏偏还有人偏偏甘之如饴,可是日子还得过下去,有大哥一个伤心落寞的人就足够了,不是吗?

    何笑然一觉醒来,四下里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一个姿势睡得久了,胳膊压得完全麻了,微微一侧身,就好像同时被上万只蚂蚁咬上了,酸疼酸疼的。她轻轻吸了口气,本想用另一只手去按摩一下,没想到,却牵动了紧握着她的另一只手。

    “醒了?”邹少波走后,萧尚麒一直似睡非睡的半眯着,何笑然一动,立时就醒了。

    “几点,怎么还没亮天吗?”何笑然抽回手,揉着酸麻的胳膊,好一会才起来,走到窗口“唰”的拉开窗帘,耀眼的阳光顿时晃得她眼前发花。“遭了,把上班的事儿忘了。”她连连跺脚,转身就想跑。

    “让人给你请假了!”萧尚麒有些无奈,在她经过病床边时,伸手拉住她,郁闷的说“你都不问问我,觉得好点了吗?”

    “你昨天半夜不是就好了,精神十足的折腾得医生和护士人仰马翻的。”何笑然揶揄他,经过一夜,他脸上的伤已经变得中间红肿,四周淤青,她忍不住用手指摸了摸,唯有伤处比别的地方灼热些“疼吗?”她到底叹了口气,坐到床边,轻声问他。

    “特别疼。”萧尚麒蹙着眉,像是忍了很大的疼痛。

    “除了这里,身上也疼吗?”何笑然不疑有他,揭开被子,昨天夜里萧尚麒死活不肯让她看伤处,这会倒乖了很多,任凭她解开病号服的扣子。

    萧尚麒的身材很好,皮肤也光滑细致得不输给女孩子,在过去的很多个激情缠绵的夜里,何笑然都曾经看到过也反复摩梭过。可是,如今,在他的一侧肋骨上,却留下了两寸多长的一道暗红色的伤口,伤处并不规则,狰狞着记录下了当时凶险的一幕。何笑然失神的看了一会,才小心的将手指贴上了那道伤口,很轻的来回摸了摸“这是车祸的时候伤的地方?还疼吗?”

    萧尚麒有一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的看着何笑然,她的睫毛其实很长,这样低头看着他的时候,眸光温柔如水,他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就只想抱紧她,亲吻她,当然,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小心——唔——”整个人跌进萧尚麒的怀里,何笑然只来得及说了三个字,就被他堵住了唇。他的动作明明轻柔,舔舐着她,到她触痒不禁的时候,才挑开她的牙关冲了进来,可是却也不由人抗拒,那样大力的吮吸着她的舌,让她与他纠缠,再无法分开。

    “萧总,这是公关部拟定的宾客名单,您抽空过目一下,看这样可以吗?”

    “萧总,法国那边特邀来的claude先生已经做出了几款婚礼上要用的甜品样品,您要先品尝一下吗?”

    “萧总,婚庆公司那边,已经根据场地出了3d效果图”

    “萧总,何小姐的婚纱”

    结婚,应该是天底下最麻烦和繁琐的一件事了,其麻烦和繁琐的程度,绝对堪比投资一个地产项目,不,简直比开发一片区域难太多了。开发案子,他只需要决策和把关,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一整个团队去完成。可是结婚,虽然也有无数人在帮他做这做那,但最终,事无巨细,还是要他亲自一件一件过目,才能满意。

    由于私事忙得团团转,萧尚麒自然不客气的把目前手头的工作完全交给邹少波代为处理了,c城的地标建筑到了收尾验收的阶段,邹少波平均三天就得来回飞一趟,私底下不免抱怨他公报私仇,不就去看了一场他的热闹吗?至于这么整人吗?

    对此,萧尚麒连理都没理,他是真的忙,每天处理完进度表上的各项事宜之后,他总会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去何笑然家吃晚饭。他的准岳母对他并不满意,他耗时一年终于求婚成功之后,第一次登门,就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齐大非偶,这是老话,老话都有老话的道理,门不当户不对,将来面对的问题会特别多。你还年轻,结婚的事情,阿姨建议你还是慎重的考虑一下。”何妈妈详细问了他的家世和现在的工作之后,皱着眉头当场就撂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对已经辞掉c城工作,回到家乡另一家报社上班的何笑然加强了“监管”何笑然刚到新单位,本来就忙活,为了等她一起吃饭,他常常得开着车在报社楼下等到天都黑了。结果两个人刚到饭店,菜牌还没看,何妈妈的电话一准过来,追问何笑然和谁在一起,什么时候回家,然后每半小时,电话就打过来一次,直到他乖乖把她送回家为止。

    “早知道我们在c城不回来了,”车子停到何家楼下,萧尚麒熄了火,将何笑然抱在怀里,时间紧任务急,他只能反反复复的流连在她的唇上。她的身子那样软,软得人恨不能一口吞了她,可是他准岳母的电话说不上什么时候还会过来,这种事情,总被打断,不知道将来会不会不幸福。他在心底深深的叹气,把头埋在何笑然的颈窝处“然然,我难受,怎么办呢?”

    何笑然也不知道怎么办,当初萧尚麒从医院一出来,就曾经当众跪下来求过婚,她并没有马上答应。她可以无条件的原谅他,但是婚姻是两个人一辈子的事情,她还是有些害怕,怕他只是一时冲动。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萧尚麒证明了他的爱和决心,可是他们都忘了,婚姻有时候也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还牵扯到两个家庭。萧家二老她见过了,对这桩婚事并无异议,可是她老妈不同意,连她老爸都爱莫能助,她就更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了。

    最后还是赵明轩给萧尚麒出了个主意,仍旧是追何笑然的方法,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萧尚麒风雨不误,每天是接了何笑然之后就直奔何家,在何家蹭吃蹭喝,顺便和何爸爸何妈妈培养感情。

    这一天也和平时一样,萧尚麒在专卖店里买了很多大螃蟹,眼下正是吃蟹的季节,每只螃蟹都膏黄肥美,只需要上屉清蒸一下,就一点姜汁和醋汁,就美得让人恨不能连舌头一起吞下去。何妈妈又另外炒了几个小菜,萧尚麒天天来,人心总是肉长的,她冷不下脸来对他了,吃过饭,看着他又自动自觉的系着围裙来帮忙收拾碗筷,心里也是满意的。

    “尚麒,你别忙了,上一天班也够累了,去休息一会,”四口人没有几副碗筷要洗,何妈妈三下五除二的冲干净了,一边和平时一样叫何爸爸出去遛弯消食,一边催促萧尚麒休息一下。两位老人出门去了,何笑然就窝在沙发上剥瓜子,看新闻,萧尚麒有些头痛,揉了揉何笑然的头发,进了她的屋子休息。

    何笑然的房间并不大,摆着单人小床和一大排书架,书架上书的类型也很杂,从武侠到言情,从专业书到鉴赏辞典,他歪在床上看了一会,忽然发现了一本他很久之前就想找的武侠小说。那书算得上是孤本了,不知道为什么,只在七十年代的香港出版过一次,从此这位武侠大家的书一版再版,却独独没有再版过这一套。他忍不住打开了书柜,这套书明显很古旧,他小心的抽出来。只是还没等翻阅,就发现何笑然的书架内居然还别有洞天,在这一排书的后面,还有一点空隙,里面塞着几本笔记本,如果不动这些书,只从外面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这满得书都要流出来的书架上,发现这样的小夹层的。

    人都有好奇心,萧尚麒承认,他也有,所以听了听,客厅里何笑然还在看着本地新闻之后,他小心的抽出来一本。

    那是何笑然的日记本,看年月日,是她读小学时候写的,每一篇都很短,几乎都有错字,而且每个字都胖胖丑丑的,他忍不住微笑起来,翻了翻就原封不动的放回去,然后继续抽旁边的本子。

    何笑然有很好的记事习惯,到了初中,她的字体已经很硬朗,和现在的差不多了,日记也长了,写的仍旧是生活的琐事,或是对当时发生的某一件事遇上的某一个人的评价。他粗略的看了看,心跳忽然加速了,很快的将这本放回去,又去拿下一本。

    属于何笑然高中时代的那本日记,扉页处夹着一张照片,那是很多人的合照,所有人都穿着宝石蓝色的校服,背景是一个体育场的看台,不知道当时场下在进行什么比赛,反正所有人都是姿态各异,眼神也都没看向照相的人。只是照片的焦点却对得很实,十八岁的萧尚麒正侧着身,指点旁边的女孩在玩一台掌上游戏机。

    这张照片该是高二那年秋季运动会上拍的,当时照相机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事,差不多家家都有那么一台傻瓜机。运动会上,很多同学都带了相机来拍照,对焦取景什么的也不太懂,反正就是一阵瞎拍,然后很多照片因为主角不明,而无人认领,萧尚麒猜,他手里的这张,应该就是这个命运的照片,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到被何笑然发现了。

    他还能想起来,那天他带了一台掌上游戏机,别人比赛,他就娱乐自己,后来玩累了,就教正好坐在旁边的何笑然玩。何笑然也算女生中反应快的了,很快就上手了,在他的指导下连连通关。他想了一会,忽然很想知道,在这本日记里,何笑然都写过什么,关于他,关于他们的。

    “你在看什么?”结果他刚刚翻开两页,何笑然的声音就忽然从背后传来,他本来是无意中发现了她的小秘密,被撞个正着的时候,难免有些慌乱“啪”的一声,日记本掉在了地上,而本里夹的东西,也飘落出来,一张刚刚他看过的照片,还有一张什么单子,正掉在他的脚前。

    “这么久之前的东西,你怎么找到的?”何笑然没想到萧尚麒这么一会的工夫,居然发现了她的日记本,顿时有些慌乱,那种感觉类似于裸奔,又一眼看到了那张照片,赶紧快步过去捡。

    “这是——什么?”顺利的捡起日记和照片,她正想把本子塞回去,耳边却听萧尚麒用一种很有别于平时的声音问她。

    何笑然怔了一下,猛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的飞快回头,萧尚麒手里果然多了一张十六开大小的纸片,夕阳照进来,他的脸色渐渐灰白,声音也低沉了许多,近乎喃喃的说“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何笑然失神地看着他手中那张折得有些旧了的纸片,那是一张b超的单子,是她那个有缘无分的孩子,在这世上曾经存在过的唯一证明,也是唯一一张姑且可以成为照片的影像。她曾经很想扔掉这张b超单,可是,只要看到它,她就只觉得痛,以及不舍,那是她的血肉,是她欠下的债,所以最后,还是悄悄藏起了它,就塞进了这本旧年的日记里。当时想的是,放在这里,她轻易是不会动的,或许几十年之后,重新看到它的时候,她已经能够释怀了,却怎么也没想到,萧尚麒会这样偶然的发现了它。

    “0。4厘米,”萧尚麒从来没觉得心里这么慌乱过,夕阳渐渐落山,屋里的光线在点点变暗,他觉得他有些看不清手里这张纸上的字了,要很吃力,才能分辨出一个数字,他定了定神,重新看上面的日子,然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里升起,快速的弥散到全身。

    那是差不多两年以前,十二月底,他还记得,他那时候应该是回了b城做年底的盘点和收尾工作,再然后遇上了李欣欣,紧接着过年的时候,他去机场接何笑然,她的身体一直很好很健康,可是那天她脸色苍白的连唇色都淡去了,人也瘦了一大圈,下了飞机就发高烧,整个人缩成一团躺在他的卧室里。

    他都做了什么,他都做了什么

    “为什么没告诉我?”萧尚麒再开口时,声音涩而颤抖,问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是徒劳的,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何笑然就是那样的女孩子,从来不会束缚他,宁可自己承受那么大的痛苦。可是这一刻,他是真的希望她能自私一点,那样,他们之间或许就能少一些遗憾,可是这世上的事,从来就不以人的希望为转移,一想到这里,他懊恼的只想抱住头大喊出声。可是偏偏他不能这样做,因为他也知道,他现在有多难过,何笑然就比他更要难过上几倍,所以他只能深深的吸气,死死的握紧拳头,好一会才压住那股自心底席卷而来的伤痛,声音仍略有发颤的说“你真傻,很疼吧?”

    何笑然亦是浑身不自觉的颤抖,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她以为,心上的那处伤口早就已经愈合了,可是真的再看到这张单子,她才知道她错了。时间愈合的是身体表面的伤口,可是心底深处,仍有那么一小片地方,在无人知的血肉模糊着。那伤处只能展示给制造它的人,只要他的一句话,就能轻易的鲜血淋漓。她压抑不住那种痛,到底呜咽出声,然后发颤的身子,在下一秒被萧尚麒大力的拥住,他那么用力,几乎要将她拦腰折断一般,可以她却盼着他能再用些力才好,将她嵌进他的身体里,她才能不那么疼痛难忍。

    “对不起——”萧尚麒拥紧她,一下一下亲吻着她的额头和发迹,他再想不出可以说什么来安慰她,就只能抱紧她,抱紧再抱紧,直到他们紧密的贴在一处,融为一体。

    这天晚上,邹少波是在海上明珠顶楼的酒吧里找到萧尚麒的,远远的看见他进来,酒吧的经理已经快步迎过来,附在他耳边小声的说“六少喝了不少了,还叫酒,您看”

    “再给上,这还用问。”邹少波皱眉,萧尚麒喝酒一惯节制,最近又忙着婚礼的事儿,好好的,怎么会跑来买醉,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出声,身后有人吊儿郎当的已经抢先发话了,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必然是陆均衡。

    “你来添什么乱?”邹少波侧头横了陆均衡一眼,后者却视若不见,一边催着人送酒,自己则摇摇晃晃的直奔萧尚麒。

    “六哥,你喝了不少了,”萧尚麒的桌子上,已经有几只空酒瓶和几只喝空了的酒杯,邹少波才劝了一句,陆均衡已经抄着一只苏格兰威士忌的酒瓶子过来,二话不说的给萧尚麒倒满,自己举着酒瓶往满了的酒杯上一撞,也不说话,仰脖就喝。

    “你怎么回事?”邹少波忙去拦陆均衡,这种纯麦芽威士忌最是浓烈,酒吧里进货量并不多,只为勾兑而用,陆均衡没轻没重的这么喝下去,闹出毛病怎么办,可是他这头没拦住陆均衡,眼角余光却瞥见萧尚麒拿起酒杯,一仰头,一口把一杯酒灌了进去。“你们要发疯,就到大哥家去发。”左右两个人都没拦住,邹少波发狠的说“可是发疯也总要有个理由,你们一个两个,这都为什么呀?”

    “为什么?”陆均衡喝完酒,自顾自的把酒瓶子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玻璃骤然破碎的巨响,让酒吧里所有人都是一颤,这里玩的人大多认识陆均衡,一看情形不对,纷纷埋单走人,偌大的顶层酒吧,几分钟之内,就只剩下他们一桌客人,还有战战兢兢的侍者,在飞快的来打扫了酒瓶的碎片后,就抱头鼠窜开去。

    “六哥,咱们别理他,咱们再喝。”陆均衡却对周遭的事情视若不见,没有侍者,他就自己去吧台取酒,结果发现刚刚还在的烈性酒居然都不见了,酒架子上,就只剩下啤酒。他低咒了两句,拎了几瓶回来,递给萧尚麒的同时,才扭头对邹少波说“你不懂,这世界上,女人就他妈的每一个好东西。”

    “女人又怎么得罪你了。”邹少波看着萧尚麒,又看看陆均衡,明白了这两个人都在抽什么疯,顿觉好笑。

    “女人都得罪我了,”大半瓶烈酒一口气下肚,陆均衡有些头晕眼花了,他粗着嗓子说:“矫情,对她好她不领情就算了,不理她又说你是虚情假意,问她到底想怎么样?你想怎么样,让我怎么做,你就说呗,结果你猜怎么的,就他妈的知道哭,我怎么她了?哭得好像多委屈似的,这就是活人惯的毛病,我还就不惯她这毛病,让她哭,哭死了最好,我就省心了。”

    “你他妈就是一混蛋!”邹少波不知道怎么接陆均衡的话,只能沉默以对,没想到从他来还一直没有出声的萧尚麒忽然爆出一句。

    两个酒醉的人,一言不合的打起来,好像是酒吧里常见的镜头,邹少波自认没有分开他们的能力,只能站得远点作壁上观。论到打架,陆均衡从来不是萧尚麒的对手,很快被揍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后来大约是被逼急了,才一头撞在萧尚麒的肚子上,把人撞开之后,也不知道要还手了,反而是抱着头,往地上一坐,孩子一样的说“六哥,你打我吧,你说得对,我是混蛋,可我心里难受。”

    一句话,卸去了萧尚麒的全部力气,他也想找个人狠狠地揍自己一顿,身上痛了,心里的痛或许就能减弱几分,他也难受,哄睡了何笑然之后,他开着车在街上兜了两圈,心里越来越难受,越来越烦躁,车速也越来越不受控制。可是他不能再出事了,他只能压着这种难受,跑到酒吧来,都说一醉解千愁,可是他醉了,心底的痛却只有更清晰。

    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他一时的犹豫不定,伤害到了他最爱的女人,还让他失去了孩子,他不敢去想,何笑然是怎么独自面对这件事,承受了这份伤害,所有的错都是他造成的,所有的罪也都该他来承担。可是是不是如果他没有发现那张单子,她就永远不会告诉他,他曾经失去了什么了?

    可是他们不是马上要结婚了吗?他们即将变成一体并共同存在,她为什么不对他说,她说了,他也会痛,但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疼痛只能积压在心底,无处发泄。

    “说说吧,为了什么事?”陆均衡闹过之后,居然睡着了,邹少波踢开眼前的障碍物,做到萧尚麒身边。

    “今天我才知道,她曾经打掉过一个孩子,我的孩子,我连那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萧尚麒摸出烟盒,抽了支烟点燃,又把烟盒丢给邹少波,深吸了两口才说“我心里很乱,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没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可是你还是生她的气了,觉得她伤害了你,哪怕你当时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该告诉你一声,而不是自己决定了孩子的去留。”邹少波眉心微蹙,结下了萧尚麒的话“那还不简单吗?现在你也没娶她,既然你觉得她伤害了你,那把婚礼取消不就算了,何必在这儿自己折腾自己?”

    “那不可能。”萧尚麒想也不想的摇头。

    “那就别那么爱她,反正她也罔顾你的感受,你不爱她了,她怎么折腾都是她的事,不久结了?”邹少波又说。

    “你这是安慰我还是添乱呢?”萧尚麒不耐烦的睨了邹少波一眼。

    “你既然不会因为这样的一件事情就不娶她,不爱她了,又何必这么执着呢?”邹少波拍了拍萧尚麒的肩膀“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谁对谁错根本不重要,她不告诉你,也是不想你难受。退一步来讲,这种事,男人再痛也痛不过女人,她要知道过了这么久,你还这么折腾自己,心里的多难受,你也不为她想想?”

    一句话几乎是惊醒梦中人,萧尚麒摇晃着站起来,往外就走。

    “深更半夜,你又干什么去?”邹少波扶额,追在身后。

    “开车,送我去趟她家,我不太放心她。”萧尚麒头也不回的把车钥匙往后一扔,当先下楼。

    凌晨两点,万籁俱寂,何笑然躺在床上,睡意全无,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的,都是萧尚麒走时的神情。她做事从来不后悔,但在孩子这件事上,傍晚那一刻,她是后悔的。那时候,她只顾着自己的心痛,甚至连向萧尚麒求证的勇气都没有,说是不想用孩子来束缚他,其实又何尝不是她害怕了,怕被再次伤害,所以才那样快而绝的做了这件事,甚至没有去想,有朝一日,萧尚麒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甚至没有去想,有朝一日,萧尚麒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厌恶自己的自私,她太自私了,才会犯下这无可弥补的错。

    放在床头柜上调到震动状态的手机忽然突突的震动起来,萧尚麒的名字在显示屏上跳跃,何笑然迟疑了一下,才按下接通键,将手机贴在耳边。

    “吵醒你了吗?”萧尚麒的声音压得很低。

    “没有。”何笑然轻声说“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想你了。”萧尚麒喃喃的说“然然,我想你,怎么办?”

    “你在哪儿?”何笑然翻身坐起,她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萧尚麒就在楼下,只是还没等她走到窗口,已经听他在电话里说“你到窗口来!”

    小区里,很远的地方才有一盏路灯,夜深了,光线倒比刚入夜时觉得明亮,萧尚麒果然就站在何笑然的窗下,背倚着车子,正仰头看着她站的位置。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何笑然连外衣也没披,只攥着电话,轻手轻脚的跑到门口,开门,关门,一气呵成的下楼。可是真的站到萧尚麒的面前,她才想起她的内疚,整个人失了力气一般,停在距离他两三步远的地方。

    “过来——”

    “对不起——”

    彼此深深地看着对方,沉默了片刻之后,却几乎同时开口。

    “该我说对不起的,然后你也得原谅我,彻底原谅,以后再也别去想它。”夜凉如水,萧尚麒脱下西装裹住何笑然,一把将她抱进车里,等到车门关上,他紧紧拥着她的时候,才喃喃的说“然然,我想了整晚,或许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是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要拥有的,是更多的未来。宝宝的事情,我很难过,但我知道,你一定比我更难过。好在我们将来还会有孩子,我会加倍的去爱她,你也一样,行吗?”

    “嗯!”何笑然轻轻点头,眼泪无声的滚落,萧尚麒拖着她的下颌,凑过来轻轻的吻着她的泪痕,有一点点吮住她的唇,将她的哽咽尽数吞下。

    那是轻轻极柔的吻,一点点的暖着她的唇,暖着她的心,让她忍不住想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温暖,何笑然不自觉地收拢着手臂,攀附着萧尚麒的肩,拉紧着他们的距离。

    萧尚麒的眼神渐渐变暗,安抚的吻也不受控制的加重了力道,火热的手掌顺着她宽松的衣襟滑入,在她冰凉的肌肤上由轻到重的揉捏。

    “可以吗?”他今天喝了很多酒,有些怕自己控制不住力度,在手掌罩住她的胸前时,到底咬牙停下了动作。

    何笑然只觉得自己两颊火热,萧尚麒的欲望正怒涨着抵住她,她微微低下头,轻轻亲在他的嘴角上。

    入秋了,夜还长。

    何笑然同萧尚麒的婚礼,在国庆节之后两天的中秋节,婚礼当天天气极好,湛蓝湛蓝的天空,连一朵云彩的身影也找不到,婚礼地点设在b城城郊的一处度假山庄里,不远处的山林,秋叶正露出一点点红意,而脚下的草坪,却仍旧翠绿如旧。

    将手中的花束向身后抛去,很多年轻女孩子都在嬉笑着争抢,何笑然空出来的手立刻被萧尚麒握紧,一阵风吹过,她雪白的裙裾随风飞扬,在无边的绿的映衬下,划出一道最美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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