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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的位置像被什么东西扯着似的疼,我还应该把他们当作我的亲人吗?为了生儿子又怕交不起养二胎的罚款而把五岁的我带到省城遗弃的两个人,我还应该把他们当作亲人来想念吗?
苏云昭误解了我的沉默,误以为是思乡情切,转过身安慰地轻拍我的肩。
“子服,你一定不会像我,老天会眷顾你。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里,离开掖庭,回到爹娘身边共叙天伦。再嫁一个老实本份真心待你的夫君,平平静静过完一生。”
我在心底冷笑,为了“共叙天伦”那四个字。
这几年我的确在托人打听我亲生父母的消息,却不是打算跟他们上演一场无聊肉麻的骨肉团聚戏。
如果真的有一天让我遇到他们,我一定会开最好的车穿最贵的名牌。我要让他们知道,曾经他们弃如敝履的是怎样一个珍贵、能干、了不起的女儿。
想象着他们惊讶既而追悔莫及的表情,感觉无比痛快。然而这种痛快,恐怕今生今世也就只能在想象中感觉了。现在是西汉,我那对没心肝的爹妈还指不定在哪个城隍地府搬砖头排队等着投胎呢。
我积攒了那么多年的怨恨恐怕永远没有fa泄出来的一天了。一想到这,不由心灰意冷,不愿再继续这样的话题。
“姑娘,不早了,夜凉如水,回去躺着吧。”
苏云昭也似意兴阑珊,没再坚持,轻点螓首道:“嗯,我也觉着累了。是该歇着了。我想今晚我大概能睡个安稳觉了,做个香甜的梦一直到天亮。”
这是苏云昭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看见她依旧安祥地睡着,脸颊胭脂样红扑扑的,只是——鼻下没了呼吸。
或者这是老天爷终于发了怜悯之心,给了她最后的善待,让她毫无痛苦地死去。
﹡﹡
这会子那些掖庭管事效率倒是高起来了,才中午便来了四五个内侍,就着被子草草地裹起苏云昭的尸身就要抬走。
我死活不让,其中一个推了我一把,我跌在地上,脚踝处传来阵阵疼痛,怕是扭了筋。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出了祥云昭。
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但是老天休想用这种无助轻易打败我,我绝不会就此认输。
拿衣袖胡乱擦了擦脸,我忍着疼站起来,偷偷地跟在那几个内侍身后。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要把苏云昭葬在什么地方。
像是为了避人耳目,那一行人专拣荒僻的路走,步履勿勿。
就算我没崴到脚,人生地不熟,想跟上他们几个手长脚长的大男人也不容易。我又不能靠得太近,怕被发现,给撵回来。
一来二去,我这脚下稍微慢了半拍,那几个人居然就跑得无影无踪。
心下大急,发力往前奔,一不留神拐弯处突然冒出个人来,跟我撞了个满怀。
伧促之下,我没稳住重心,眼看又要再跌一跤,亏得那人眼疾手快抓住了我的胳膊,我依着惯性原理贴近他胸膛,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混合着麝香的男人的气息。
我想我肯定是太久没接触男人,竟忸怩起来,不由自主面上一红,下意识退后几步,和那人拉开距离。
再抬头,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至于那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到了今时今日,看到我不仅不感到羞愧,而且还有闲心开我玩笑。
“我当是谁,原来是我司马洛的——阿洁姑娘。”
我一声不吭,鼓着眼珠子死瞪着他,不是不想冲上去大耳括子地抽他,只是心知肚明凭司马洛的身手我根本没办法命中目标。
大概是被我药牙切齿的模样吓到了,司马洛收敛笑容,疑道:“你这是出了何事?脸色这般难看。”
恨到极点,我阴森森地开口:“司马大人好兴致,故人仙去、魂归地府,难得大人还如此平静,真不知是该佩服大人生性豁达,抑或为大人的绝情而寒心。”
原本我打算用一种平静嘲讽的语气鄙视司马洛到底,不料一张嘴却弱了气势,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止也止不住。
司马洛闻言一愣“故人?仙去?你说谁?”继而神色大变“莫非是云昭
——云昭她——”
浪dang玩世满不在乎如司马洛竟然不敢将那个“死”字说出口,见我哭得稀里哗啦,越发乱了方寸“这怎么可能?上次在长乐宫她还好好的,不过短短数月未见,如何就——”
我也愣住了“你不知道姑娘病了?”
“病了?什么病?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我经常在宫中行走,亦与太医署中众人熟识,为何不曾听说?难道没有宣召太医?”言下已有责备之意“你是怎么服侍你家姑娘的?为何不将云昭的病情向上通传?为何不派人送信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