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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顷赶到娇容家里的时候,娇容已经出嫁了,她的闺房空空荡荡的,还残存着属于她的气息。
杨沉说,那个时候的杨顷,简直像疯了一样,拼命地喝酒,也不敢去找娇容,就怕抑制不住自己,把她抢回家来。娇容成了人妻,再也不能与他长相厮守了。
我吸了吸鼻子,问:“那么,那个孩子呢?你别告诉我那个孩子是娇容生的,娇容出嫁到现在也不过才一年的时间,怎么可能生出这么大的孩子来。”
杨沉说:“当然不是娇容生的,这个孩子是娇容丈夫的孩子,娇容的丈夫,娶她只是为了续弦,他已经有了子嗣了。半年前,也就是在你嫁进来之前的三个月,那个村子里发生了瘟疫,全部的人都死了,包括娇容。杨顷去找她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唯独这个孩子活了下来,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杨顷就把他带了回来,一开始的时候,这个孩子还会整天地哭,整天地叫娘。原本杨顷本来想把他交给衙门的,因为孩子一直在叫娘,叫着娇容,杨顷就对爹娘说,他要抚养这个孩子。”
只是因为,这个孩子和他有着共同的回忆,他们共同回忆着一个女人。
因为他太爱她,所以,可以无私到收养她的丈夫的儿子,并且将他视如己出,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来对待。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早就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娇容也是命薄的女子,她无力挣扎命运的安排。如果,公公婆婆早点成全他们,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
结果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那杨顷……他怪公公婆婆吗?”我想到了这个问题。在我嫁进来的时候,杨顷已经振作起来了,他一定是为了那个孩子才振作起来的,杨顷对公公婆婆还是很恭敬的,好像也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杨沉摇摇头:“他说过,他不怪爹娘,他只怪他自己。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件事情,原本一直催我成婚的爹娘,也同意了我等黄家答应亲事。”
其实,公公婆婆也是很后悔的,因为门户之见,拆散了一对有情人,所以,对于大儿子,他们开明了许多。
虽然杨沉和杨顷之间不怎么和睦,杨顷还在怪着杨沉不早成亲,但是杨顷的心里也是清楚的——这事也怪不得杨沉。杨顷反而会感激在他糊涂的时候,杨沉给他的那一巴掌,所以,当杨顷和武甚人同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时候,他选择了告诉杨沉。他,也是害怕杨沉受伤的。
杨沉长长地叹了口气,杨顷的感情也算是坎坷至极。心里憋着那么多的殇,如今物是人非,他能跟谁说。我听着别人的故事,落着自己的泪,我可以想象一个渔女在湖边望着清澈的湖水,一颗石子就可以破碎湖面的平静,一个小小的意外,就可以破碎她简单而脆薄的爱情。
杨顷也不容易啊……
我忽然对杨顷的印象好了许多,我不该在他给杨沉打小报告的时候瞪他那么一眼的。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这个小叔子,别让他受委屈了。“要不这样,我们给他找一个好姑娘,你说怎么样?”
杨沉苦苦一笑:“娇容还在他的心里,他不会那么快就忘了她的,等一段时间吧,至少等到他的心情平复了再说。对了,那你也说说你吧。”
“啊?啥?”
说我?我有什么好说的。他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说说你的故事,你和我二弟……”
当他说到这个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单放……单放……我问:“你知道了我的身世,你可知道你的弟弟的身世?”“我弟弟?杨痕?他的身世?他就是我的弟弟啊,难道还有别的什么?”
看来,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的弟弟,和他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弟弟杨痕,正是先皇失踪了的大皇子南宫痕。南宫痕现在在准备一步一步地将南宫羽逼下皇位,执掌江山社稷。他造了假名字入宫,表面上是因为父母不同意他进宫,他万般无奈,造了假的官籍,意在向父母表明不会连累他们。实际上是因为,他想保护自己的家人。
在他左迁圣旨传下来的时候,传旨的太监找不到他,飞鸽传书,他对太监说,他正在造访济南首富杨家,太监才来的。皇宫里的人,都以为单放出身贫农,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不得不说,他隐藏得比我和侯婉玉都要好。
我端起花生米来吃,对他说道:“没什么,你不必知道。至于我,你知道了也没有什么,不过我可是朝廷下了天涯追缉令要追捕的人,你要是知道了,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你是逃犯?”他有些惊愕,心里肯定在盘算着我是江洋大盗或者是内宫刺客什么的。我伸出油腻腻的手捏了他一脸,不满道:“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好人,我是女官,女官你知道的吧,可威风了,你别把我想象成坏人!”
杨沉睁大了眼睛,好像没有听清楚一般:“你说什么?女官?你是女官?”随即,他边痛快地拍着大腿边仰头“哈哈哈”地大笑,就连站旁边的馨儿都在掩唇偷笑。
我好是奇怪,他们到底在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
“女官,当今天子是个笨蛋吗?怎么会让你这种不会干活又没有脑子的人当女官的?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们女官是不是每天都吃了睡的啊?俸禄高不高啊,待遇好不好啊?……哈哈哈哈……笑死了笑死了……肚子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