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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冲她那尴尬的身份,恐怕朝中也得起大风浪。楚地毕竟弹丸之地,一切皆在掌控之中,可那位现下手中是天下河山,委实要难控得多。”
沈英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已是猜透他的态度:“想来赵兄是认为董肖佚留在楚地更好?”
赵向彦又叹口气:“留一时算一时罢,也不是长久之计。”
董肖佚留在楚地,新皇便不会动楚地一分一毫。但若董肖佚一走,楚地无主无监理,恐怕废藩置州也就是短短几个月的事情。
一旦废藩置州,楚地原先这帮臣子,除却已进了京的和分派到地方做官的,其余的便都得闲散在家,顿时没了去处。
从楚地这帮文臣的角度来看,董肖佚留在楚地,无疑是利大于弊的。
赵向彦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沈英道:“赵兄与董肖佚私交也算不错,可有探过她的意思?”
赵向彦笑了笑,却有些无奈的意思:“她不愿走,自然是因为现下这样她乐意,与旁人想必没有多大干系。董肖佚那样的人,又怎会顾旁人死活,这点你应当知道的。”
沈英索性挑明:“她好歹与那位处了这么些年,放下就这样容易?”
赵向彦这十来年算是看穿了董肖佚与新皇的那些事情,苦笑了笑说:“说这话已是僭越了。”
他声音放低了些,又同沈英道:“一年前董肖佚小产过,几乎无人知道此事,被瞒得太深了。两人想必有些误会,虽明面上还是对她宠信有加、一副君臣和乐的模样,但暗地里已近乎翻了脸。”
这消息沈英听都未听过,虽是惊诧,表面上却是淡淡:“虽是这样,多少年的情谊在,又怎可能说放手就放手。”
赵向彦毕竟情路走得比沈英要长,便叹口气道:“兴许是倦了罢,人同人之间相识相知,都是缘分到了便很容易的事,但相守却要难得多。那两位也不例外,情路只会比寻常人更难走。”
沈英没有说话。
赵向彦面对一桌佳肴也无心吃了,只说:“你这回若是劝董肖佚进京,劝成了,楚地就得散成一盘沙;若劝不成,楚地还能多撑一撑,不过废藩亦是迟早的事,其实想想现下也并不值得死撑了。”
沈英道:“赵兄乃楚地不可或缺的重臣,且清名在外,不论楚地哪座城的百姓都会期待这样的父母官。”他这话说完已算是仁至义尽,楚地散是散了,但赵向彦的仕途却并不会因此而终结,兴许上头都已经想好了每个人的去处,就等着开闸放水。
赵向彦其实也猜到会是这么个安排,听沈英这样说,也是稍稍定心些。
这时辰早已过了午饭的点,赵向彦过来也不是为了这一桌菜,他见时辰不早,便与沈英道:“董肖佚亦是有软肋的,枉她再有手段,但终究是个女人。一年前的小产,你若是有心去查一查,兴许能挖出些什么。”
赵向彦知沈英是聪明人,话说到此,便不再继续往下说,已是起了身告辞。
沈英送他出门,在外头站了会儿,这才折回来找孟景春。
孟景春方才将隔屋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却装了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继续埋头吃。沈英坐到她对面,将烤鱼的盘子拖过来,替她将鱼切成小块又推回去,自己夹了菜随便吃着。
他吃得不多,很快便放下碗筷,见孟景春还在拼命吃,便伸手过去揉了揉她脑袋:“慢慢吃,不急的。”
孟景春点点头,继续吃了几口,也放下了碗筷,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直接趴在了桌上。沈英拿过帕子伸手过去替她擦了擦嘴,问她:“今日天气好,下午可有想去的地方?”
孟景春嘀咕道:“我对华阳城不熟的,怎知道要去哪儿……。”
“随便转转也好。”
“不去了,我想回去睡觉。”孟景春打了个哈欠。
沈英见她似乎兴致不高,便问她:“因我方才去见客不高兴了么?”
孟景春摇摇头,却又笑着点了点头:“好东西要一起吃啊,一个人吃就……恩,你知道的。”
“再过三四日我们便得启程回京,没时间耽搁了。这位赵向彦大人很忙,今日还在华阳城指不定明日就去乡下巡视了。恰好他有空,所以便遣人去请……。”
“不要紧的。”她想了想,沈英也应是知道这两间隔音很差,关于董肖佚的这些事恐也是没打算瞒她,便道:“那位赵向彦大人所言若都是真话,你当真要去查她小产一事么?”
沈英神思顿了一刻,却回说:“不查。”
赵向彦方才的意思已很明确,他所指之路,无非是追查出董肖佚的把柄来,威胁她进京。但用这等把柄去威胁一个女人,他做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