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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是梅耶尔那兄弟?”
“他没有兄弟!”女剑客的声调陡然抬高八度,用堪比艾德雷的嗓音道:“我问了三个圣殿骑士!他们都用看怪物的眼光看我!梅耶尔根本没有兄弟!刚才咱们看到的,就是梅耶尔本人!”
“你是不是有点精神恍惚,以至于听错了?”瑭雷不禁嗤笑道“小点声!你怕别人听不见啊?”说罢伸手按了按安杰丽娜的额头,她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见安杰丽娜一把拨拉开自己的手,瑭雷也不以为意,接着说道:“那天的事情咱们都是亲眼目睹,你还吐了一地,难道,你怀疑自己的眼睛?或者你的意思是说,那天死的不是梅耶尔?可是梅耶尔要是没死,这口黄金剑又是从哪来的?”
“诶!对啊!”安杰丽娜的眼睛一亮,道:“我再去问!问问梅耶尔平常用什么装——”
“不用问了。”女剑客的话没说完,门口处忽然传来莉莉疲惫的声音,道:“梅耶尔没有死,倒是他的手下全都死了。”
夕阳洒下最后一抹余晖,夜幕逐渐笼罩大地。北国的夜是寒冷的,即便已经入夏,郎塞德的的夜风仍然沁人心脾。瑭雷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冷的风,站在高高的阳台上俯瞰着整个城市,终于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了一点。
听了莉莉的话,瑭雷几乎立刻想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梅耶尔是不是已经沦为一个不死生物,可这唯一的可能性也被他迅速否决,甚至不需要去检验,因为不死生物也要有一具完整的身躯,梅耶尔被劈碎的尸体无论如何不足以胜任。告解室里的气氛那时异常凝重,如果说死在他们面前的人不是梅耶尔,那么那又是谁?最为重要的是,如果那不是梅耶尔,雷帝斯这个当事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完全矛盾的两件事总不可能都是真的吧?他的脑中一团乱麻。
想不明白的事只好放在一边,此事背后必有隐情,他们几人甚至动了劫持梅耶尔然后拷问究竟的念头,不过想想没这个必要,最终还是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开始分头挖掘和藏宝图有关的资料。说到底,梅耶尔这件事虽然诡异,也仅仅是让人好奇,就算隐情再多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安科纳已经动用神力感应装置将这件事通传大陆七大教区的所有神眷使者,好在雷帝斯的本领高强,没有四大剑圣和三大宗师出手,光明教派虽然人多势众,估计仍然奈何不了他。
神力感应装置是艾伦各大教派最重要的传讯装置。拥有一定神力的神明便可以向神眷使者降下神谕,因此一旦神眷使者遇到关乎整个教派甚至神明本身的大事,也可以通过神明向其他神眷使者传达信息,这就是神力感应装置的原理。只是这种传讯方式对神明的神力耗损不轻,因此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一般情况下不会动用,这二十年来光明教派也只用过一次而已,没想到安科纳对这件事如此重视。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扶着栏杆,瑭雷不禁轻叹道。别看光明教派这些年来又是修葺教堂又是广招信徒,一派兴旺发达,可是掩盖在繁荣表象下的不和谐的声音也不少。最离谱的事发生在十几年前,那庄严肃穆的赫根海姆大教堂,光明教派的发祥地,竟然遭到一个不死生物的亵渎——某个拥有智力的骷髅出现在圣堂之外观摩一番,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的离去,这也就是光明教派二十年来唯一一次动用神力感应装置的原因。
瑭雷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这件在当年轰动天下的大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瑭雷甚至可以算的上卢山达的神使,毕竟他是见过晨曦主神化身的人,手上还有得自卢山达的神器,而普通意义上的神眷使者不过是听听神谕,只要他稍微对光明教派亮亮身份,吃穿用度就会一应俱全,对衣食父母的事情自然格外关心。
当年的事情他是知道一点内幕的,那个骷髅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低级死灵,即使仅从智力上判断也可以知道那是一个巫妖。据可靠的消息称,这次事件并不像官方宣称的那样,一个大胆的巫妖跑到赫根海姆大教堂门前游行示威,真实的情况是,这具骸骨早已不知道在大教堂地下某个不为人之的洞穴中镇压了多少年,恰逢赫根海姆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改建工程,不知从什么地方把他挖了出来,然后当作一般的骸骨,像垃圾一样扔出了殿堂。
在光明教派的殿堂中,由于卢山达强大的神力,连死灵学派的法师都不可能施展普通派系的魔法,更遑论一个巫妖,这就是说只要位于赫根海姆大教堂之下,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巫妖根本就没有逃逸的可能。巧合的是,改建教堂的矮人工匠们某一天凿穿了花岗岩下的墓穴,这狡猾的家伙立刻装死,于是装死的骷髅立刻被请出了工地。
这件事情狠狠的扇了光明教派一个响亮的耳光,不过如果仅此而已,这个“意外”倒也还算正常,耐人寻味的是,当怒火中烧的教宗大人彻查此事之时,记录这亵渎了卢山达光辉的骷髅之来源的卷宗,已经在半年之前的一次小小的走水事故之中付之一炬,只能从其他教案的只言片语中推测这巫妖已经被镇压了二百来年,物是人非,当年的事早已付诸历史的尘埃。
“同样都是亵渎啊!”在这两次需要动用神力感应的事件之中找到一个共同点,瑭雷摇摇头,仰望那一轮明月,不禁哑然失笑,心中暗道:“自己的事情一团糟,还有闲工夫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远的不说,折腾了一晚上,和藏宝图有关的信息所获聊聊,这些事情该谁操心,就让谁去操心好啦!凭高眺远,万里长空,云无留迹,仰观满天星斗,俯瞰万家灯火,恍惚间瑭雷的心底忽然浮现出久被尘封的记忆。曾几何时,他也曾拉着姐姐的手,站在云端眺望锦绣神州,故乡的山水依稀浮现在他的眼前。
清爽的夜风徐徐吹来,令人精神一振,瑭雷不知道呆立了多久,只是那缕缕思绪再度沉入心底。夜幕下的郎塞德城灯火通明,在漆黑的夜幕下犹如点缀在草原上的一颗明珠,灿灿生辉。只可惜卢山达的并非夜之神,无论是高大的卢山达立像还是巍峨的晨曦主神神殿在夜幕笼罩下都失去那燃烧一样的白炽光焰,不过不要紧,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再度燃烧,昭示着一个新的黎明的到来。
“怎么不去参加宴会?”不知何时安杰丽娜已经来到他的身后,眉头轻蹙的调侃道:“龙骑士大人,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啊?”夜色下的瑭雷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高超到难以想象的水性、龙骑士、迷一样的年龄,安杰丽娜愈发看不透这个实力平平的大地级剑士。
不大的阳台刚好够两人并肩而立,瑭雷猎艳无数,很想习惯性的说一句:“想的是你啊!”不过他现在实在没这个心情,摇了摇头,努了努嘴的道:“没想到他们对莉莉还很看重啊!”四楼餐厅中的晚宴说不上盛大,不过光明教派主祭以上级别的神官均有出席,美其名曰欢迎远方来的客人,弄的瑭雷颇不自在。由于艾德雷的关系,僧侣们恨乌及屋,除了安科纳外没有人给他好脸色。不过这还算好,最让他难受的还是安科纳那庄严肃穆,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目光,而且就算把那些和尚全都换成美女,和死鬼骑士梅耶尔对坐饮酒他也不会痛快,更遑论是现在这副模样。
“嘿!没看出来那俩小家伙还应付的挺得体,还有罗德,真能喝!像他酒量那么大的法师我还从来没见过!”安娜仿佛重新认识了一遍朝夕相处的同伴,可爱的吐了吐舌头,看的瑭雷一呆。说话间她的秀发在夜风中上下飘飞,衣衫被风吹的紧紧贴在身上,皓月的清辉下,妙曼的身姿英气勃勃又不失优美。
“看什么呢?”安杰丽娜微笑着注视着瑭雷,水蓝色的眼瞳中似乎升起一层薄雾,虚幻而又迷离。
“没什么。”瑭雷嘿笑道:“我想起来你在鲨鱼海湾旁的悬崖上的样子。”
安杰丽娜的脸上立刻微微一红,想起那时的样子,自然就会想起那时所说的话。她当然知道那时瑭雷只是胡扯以谋脱身,可是那些让人又爱又恨的话呀
一愣神的工夫瑭雷已经消失于女剑客的视野之中,轻手轻脚的走上五楼,艾德雷的魔法实验室就在走廊尽头。半身人并非游性大发才从雷恩万里迢迢来到北方,而是推不过光明教派的重金相邀,才勉为其难的拖着他那满是油脂的肚子赶到郎塞德城。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黄昏的时候闹出那么大的响动,他早已变成了过街的老鼠,好在安科纳独排众议,替他挡住了无数愤怒的火焰。
艾德雷有人保驾护航,瑭雷可没有这种待遇,守在魔法实验室门外的两个教士看到来的是白天和半身人叙旧的那个讨厌家伙,立刻撇着嘴道:“大师正在进行精密的试验,您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最好不要留在附近。”
瑭雷的嘴唇微张,正要说话,两名教士身后的门缝中忽然闪过无比夺目的光华,晃的他难挣二目,紧接着“轰隆”一声炸响,巨大的气流撞在木门之上,发出“砰”的一声沉闷的响声。
两个教士吓的一激灵,眼前一花,瑭雷的身影已经消失,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实验室正中,怔怔的看着安然无恙的半身人。
“感谢感谢劳劳拉!”艾德雷坐在地上,一头乱发被炸的好似鸡窝,双手搁在空中,哆哆嗦嗦的结巴道。虽然无恙,可他的试验台却大恙而特恙,凳子桌子翻了一地,试管的碎片和各色的溶液溅了满地都是,甚至远处的墙上还有天花板也没有幸免,上面的液体仍在沸腾,不住冒出嗤嗤的烟雾,混合了数种味道,令人几乎无法忍受。
“艾德雷大师!你你还好吧?”一个教士飞速调头“噔噔噔”跑上楼梯报告大主祭,另外一个在屋中转着圈走动,左顾右盼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却没有找到,只得抬头说道。瑭雷差点乐出声来,恐怕这个教士关心他要找的东西,更甚于关系艾德雷这个大师呢。
说话间安科纳已经闻讯赶来,快步冲进这间临时实验室,双眼直视半身人,嘴角处的米粒尚未来的及擦,瑭雷头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狈,几步退到一旁。
“安啦安啦!”见安科纳赶来,艾德雷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不等对方说话便抢先说道:“一个意外,不过没事儿!卢山那个东西,我已经鉴定出来了,完好无损。”说罢看了一眼瑭雷,道:“那个瑞克啊,你的宝剑也完好无损。对了,你能不能”
“感谢主的仁慈!”安科纳喘了口长气,立刻在胸前画了一个圆,神情一下子放松下来,瑭雷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见这架势立刻退出实验室,在他踏出实验室大门的一刻,两扇木门无风自动,轻轻的对在一起,关的严丝合缝。
一个声音在瑭雷脑中不断回响,如果刚才没听错的话,艾德雷说的是“感谢劳拉。”难道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艾德雷知道这倒霉的劳拉是那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