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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是的。”身为见证人的她再点点头。
“你说过,你奉命得守护冥斧。”他百思不解地抬首看着她“为何你要将冥斧交给我?你大可等女娲转世后再将冥斧交还给她。”
花咏迟疑了一会,有些心虚地垂下脸庞。
“那不是我给的,是冥斧选择了你”至今她也不知她为何会因他而醒来,也不知冥斧为何别人不选,偏偏就择了他。
看着她芳容上的神情,马秋堂想了想,尖锐地问。
“你原本期待着取走冥斧的人会是女娲?”搞了半天,原来他只是她所将就的对象。
隐藏的心事遭说中,不知该如何回答的花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将脸庞压得更低了些,不敢直视他看穿她的目光。
马秋堂将脸一板“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我不是——”花咏急急地开口,忙想补救些什么,但在这时,他却朝她抬起一掌示意她什么都不必多说,然后回首看向站在门外的乾竺。
“何事?”
“王上,段重楼来访。”
“快请。”他吩咐完后,接着对身旁的花咏交代“你先出去。”
花咏瞧着他隐藏起先前不快的表情,在看出他不愿再对那话题多谈后,无言地照他的话离去。
在门扉经她轻轻掩上后,马秋堂一手抚着额,弄不清方才自己那顿无明火是打哪而来,他也不知自己怎会对她说出那么刺人的话,打小到大,他更是不曾对女人生过一回气
“你没资格脸色比我更难看。”一打开门就见马秋堂那副心事重重外加眉心深锁的模样,这让特意来此的段重楼不悦的情绪更加升高了点。
马秋堂侧过脸看着他那不相上下的臭脸。
“今日你是专程来找我兴师的?”真难得,长相与个性都同样斯文温善的他也会有这种表情。
“对。”段重楼没好气地在他面前坐下。
马秋堂挑高一眉“为牧瑞迟?”想来想去也只有那家伙能够惹火他了。
“我已经把他给踢回来你这了。”想赖在他鬼伯国不走?门都没有。
“你是不是也认为,同情与义务,这两者毫不相干?”他还以为牧瑞迟到了鬼伯国,会搬出另一种戏码来博取同情,看样子,牧瑞迟似乎没从他这学到教训。
“没错。”一提到牧瑞迟,段重楼就忍不住要抱怨“要我同情他是可以,可他要搞清楚,我鬼伯国又没欠九原国什么,凭什么他在你这碰了钉子就找上我,还一再逼我为他出兵讨伐孔雀!”
马秋堂耸耸肩“他不是孔雀的对手。”
“难道我就是?”段重楼烦不胜烦地搔着发“不是我自私自利,而是现下就算我拖着你老兄一块去找孔雀,能不能有一丁点的胜算,都还是个问题呢。”
“那你打算拿牧瑞迟怎么办?”他俩总不能互相踢来踢去吧?
“就和你一样,先搁着。”段重楼朝他挥着手“总之九原国的事可以缓一缓,先找到女娲才是正事。”为了那道害九原国遭灭的神谕,现在的地藏可是兴起了一阵寻女娲热。
马秋堂不以为然地摇首“除了找女娲外,还有另一件事。”
“还有?”
“阿尔泰。”
“他怎了?”那家伙不是九原国的地下真主,全九原国的希望吗?
“他背叛九原国到中土去了。”马秋堂徐徐道出他所不知的情报。
段重楼张大了眼,顿愣了一会后,露出早就心里有数的微笑。
“不意外。”他以客观的角度来看待阿尔泰的作为,并且也颇能体恤阿尔泰的想法“其实,九原国并不是个可以满足阿尔泰的国家,说真的,让他待在九原国当个义子,算是委屈他了。”
马秋堂朝他摇摇指“委屈与背叛,这是两回事。”现下的阿尔泰可是九原国遗族眼中的耻辱,以及整个地藏的隐忧。
“这是九原国的事。”
“但他若助人子,到时就是整个地藏的事。”若是阿尔泰真的去了中上投效帝国,那么他们地藏可就多了一个难缠的大敌了。
他不禁垮下了脸“说的也是”唉,近来怎么麻烦事一箩筐烦都烦不完?
置放在案上的冥斧,耀眼的金泽侵入段重楼的眼底,他迅即想起方才在来这的路上,兴奋的乾竺在他耳边所说的那一大堆消息,他顿时一扫脸上的忧愁,起身走至窗边,朝下看着方才在廊上见过的花咏,此刻正独坐在宫栏上。
“你们长老口中的国宝就是她?”他兴味盎然地问。
“你很好奇?”马秋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模样。
“不过是想看看百年前的人长得什么样。”乖乖,虽称不上是国色天香,但这等花容月貌也够让人目不转睛了,想不到这个缺乏女人的黄泉国,在百年前女人倒是挺美的。
“她叫花咏。”马秋堂也走至窗畔,低首看着她独坐不语的样子。
段重楼不着痕迹地瞄了瞄身旁的他一眼,光是看他神色复杂的模样,就大抵明白方才初见他时,他是为了何人而显得心事重重了。
瞧了她一阵后,马秋堂突然开口。
“你带她一道去找女娲吧。”
段重楼微皱着眉“带她去?”
“她很想见女娲。”她所思念的亲人们,再也不会存在于这世上了,但她还有机会见到另一个她想念的人。
段重楼摊着两掌问:“女娲究竟有没有投胎转世谁都不知,若是找不着,岂不令她更加失望?”
马秋堂怔住了,他倒没想到还有这情况。
“况且”段重楼转了转眼眸“她愿不愿随我走,那又是另一回事。”
马秋堂横他一眼。
没把他的冷眼看在眼里,段重楼亲热地一手搭上他的肩。
“哪,听乾竺说,她很黏你。”听说这个黄泉国的国宝,谁都不亲,就独独与他走得近,更神奇的是,这个完全没有女人缘、也不懂得如何同女人相处的马秋堂,居然会在她面前放下身段,待她一如自己。
“她只是很孤单。”他冷冷地推开肩上的大掌。
段重楼笑咪咪地继续探内幕“还有呢?”
“因我拥有冥斧。”他板着一张脸解释,愈说口气愈糟“守护冥斧,似乎是女娲对她的命令。”
“你很失望?”冲着他的表情与口气,段重楼自行推测出一个恐怕连马秋堂自己都没想过的答案。
马秋堂不悦地拧起眉心“你在暗示什么?”
“难得你这座男人宫里头也会有女人”段重楼感慨地长叹“别太不开窍,要好好珍惜啊。”再不珍惜这难得一见的女人,这家伙也许真会一路打光棍到老了。
“你可以上路去找女娲了。”他别过脸,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真冷淡的青梅竹马”段重楼摸摸鼻子“你就这副死德行才会孤家寡人到现在,该检讨啦。”
“再不走我会叫药王把你拎出去。”
他识相地举高两掌“是是是,我这就走,行了吧?”
随着段重楼的离去,一室又恢复宁静,但马秋堂却觉得,段重楼那些隐喻的话语,却没有随着他的脚步而走,仍在室内徘徊不去。
搁摆在案上的冥斧,受了窗外折射的日照,散放出绚烂耀眼的金光,他看着那两柄冥斧,试着去想象当年女娲的模样,因他很想知道,花咏口中的女娲殿下,究竟是曾如何深植在她心中,才能让她在沉睡了百年后,仍是想再见到女娲。
他不确定此刻泛滥在他心头的感觉,是否就是段重楼所说的失望,因他明明就知道,在花咏的心底,她仍旧活在她过去的天地里,他不过恰巧是她在新世界中所倚赖的人,他并不是她所等待的对象,他只是个替身。
只是个替身罢了。
* * * * * * * *
在与花咏有过一阵小摩擦后,马秋堂不得不承认,他俩之间的关系是有些改变了,不仅是他待她的态度,她亦是。
他变得无法再单纯的只是对她付出同情,而她则是像找着了在这个世界里的方向,开始积极地以行动想说服他某件事。
“你不必一直捧着那玩意跟着我。”近来一直被她跟上跟下,被跟得实在是有些受不了的马秋堂,在一回宫又见她捧着那对冥斧等着他时,他有些疲惫地抚着额。
“我从未见你用过。”从她醒来到现在,这两柄斧头就一直被他搁在房里摆着好看而已。
“因为我没打算用它。”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不解“为何?”既然没打算用,他又何须去取?况且这神器人人皆求之不得,却独独选中了他,而他竟视为无物?
“我为何要用?”马秋堂反而不懂她干嘛要为了一个神器那么在意。
她正色地声明“因你是冥斧的新主人。”
“我会去取它,自有我的原因,但那并不包括我必须使用它。”那玩意仅是让地藏心安的精神象征,而他既不是女娲,亦非力大无穷的神人,他一点也不想用那种根本就没法用的东西。
花咏并没因他的话而打消念头,眼中仍是没有丝毫的让步。
“我一直未告诉你,女娲转世了。”他在告饶之余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想去找女娲吗?”
转世了,还是原来的那个女娲吗?
聆听着这意外的消息,花咏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或激动的反应,自来到这个世界认清了现实后,她已不再奢望任何百年前的人事物能够残留下来,在她已把泪流干了后,现下的她,只想背负起她被托付的职责,并尽力去完成它。
“你可知道女娲会转世?”看着她从容镇定的表情,马秋堂不得不这么想。
她淡淡带过“殿下曾提过。”
马秋堂双眼焕然一亮“你能否认出转世的女娲?”
“大概能。”她模糊地应了声,努力地回想着当年女娲在她耳边是怎么说的。
他伸手推促着她“收拾一下行李,待会你就出城。”
“上哪?”
“去追段重楼。”他边推着她走边解释“他是鬼伯国的国王,他要去找女娲,你能帮他确认他是否真找对人。”
“我不想去。”出乎他意料的,向来都听从他的话的她,头一回向他表达拒意。
“为何?”他停下步伐看着她认真的模样。
“我不想离你太远。”她坦坦直视着他的眼眸,一点回避也没有。
他却因此而眼神有些不自在“你不能一直跟着我。”
“为什么?”
“你迟早都得在这世界自立,无论是以什么身分。”在她捉紧他不放的目光下,他开始说些将他俩距离划分出来的话。“在那之前,你可以倚靠我,但你也必须为日后学习独立。”
花咏没有反对他所说的一字一句,她安静地聆听着他表面上听来似有道理,并似在为她设想的话语,但她心里,所想的却是那个曾对她说过,无论是寂寞伤心都可告诉他的男子。
眼前的他,一下子将她推得好远,戴上了国王的面具,以公事公办的冷淡口吻说着话,以疏离的眼神看着她,他再也不是那夜抱着她抚慰她的伤心,直至烛火灭尽仍没放开她的那名温柔男子。
他是何以改变了?就因他知道了她原本等待的人不是他?她是因此而伤到了他的自尊,还是他觉得他为她做的一切,仅只是唤醒她后所必须承担的责任?她不禁开始测量,她在他心中所站的位置是在何方,或许对他来说,她是个他不得不去面对的包袱,因无法袖手旁观,所以得勉强自己接受的意外访客,为了她,包括他在内,是否整个黄泉国的人也都在勉强着自己来接受她?
若是可以选择,她也不愿如此的,无论她的出身如何、她是否是百年前的人,她也是有自尊的。
见她一动也不动,也否百语,马秋堂按着她的肩,希望她能听进一些。
“花咏,你有你的人生,我不能左右你的,你明白吗?”她不能永远当只新生的雏鸟,紧跟在第一眼所见的人身后,如此一来,她岂不是要跟着他的人生而过她的人生?
因他的话,她明亮的眼瞳一下子变得黯淡,几不可闻的低语,徘徊在她的唇畔。
“可是我的人生,早就已经被左右了”
他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她垂下眼睫,紧握着双手“请你放心,我并不是一株菟丝花,我不会永远依赖着你的,只是,眼下我有我不能离开你的理由,请你谅解。”
握放在她肩上的手,在她接下来的无言中,反而变得像是不该摆放在那似的,马秋堂僵硬地撤开双手,微侧着脸,试着想看她的眼眸,想看看她在想些什么,但她却一壁直视着地面,就是不看他。
他并无意伤害她
“你们俩说话一定要板着脸吗?”靠在远处宫柱上的药王,在他俩皆沉默不语时,打岔地介入他俩问。
“你来做什么?”马秋堂迅速退开花咏一步的距离,再迎上药王打量的目光。
满会作戏的药王,很聪明地装作刚才啥都没看到“奉你之命,我找来布商和裁缝了。”
“记在我帐上。”
药王咧笑着嘴“当然是记在你的帐上。”要做衣裳送人的又不是他,他可从没这么讨好过女人。
“我去巡矿,你陪陪她。”马秋堂快步走过他的身边。
站在原地的花咏,微偏着脸目送他走得疾快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我家表弟派人来帮你制新衣了,他可是很难得对女人这么温柔的喔。”很会看人脸色的药王摆着一张讨好的笑脸,转移她心思之余,勾着她的手臂拉着她进去里头。“走走走,我带你去挑几疋美布,反正是我表弟出的银子嘛,不花白不花,你就乘机多敲他个几套。”
“药王。”花咏在被他拉着走了一阵后,突然停下脚步。
“嗯?”
“谢谢你,我没事的。”她露出感激的笑靥,拍拍他的掌背后拉开他的手走至厅里。
被她愣住的药王,在回过神后,好笑地一手抚着下颔。
原来她并不只是个被长老们供起来膜拜的泥人呀,其实她是个心思细腻,默默将一切都清明地看在眼底的人,这么看来,反而别扭的是他家表弟。
“你们吵架啦?”在她挑选着布疋时,药王晃至她的身旁,盯着她的脸庞拉长了音调问。
她挤出一朵微笑“不算是。”
开始觉得与她对盘的药王,为了她为人着想的行径,顿时一改先前对她的印象。
他以肘撞着她“嘿,要不要我告诉你我表弟的弱点?我包你下回一定能够吵赢他。”谁晓得他家表弟究竟是怎么欺负了她,他是站在弱势这一方的。
“他会有弱点?”花咏很配合地装出一脸好奇的模样。
“当然有!”说到这点,熟知马秋堂底细的他可得意了“那小子的弱点可是一箩筐,例如说,他在十岁前都还会怕黑不敢一个入睡——”
一颗自外头花圃里捡起的石子,飞快地自外头扔进,准确地正中准备抖出马秋堂糗事的药王后脑勺。
花咏一手掩着唇,同情地看着药王痛得龇牙咧嘴的模样,她偷偷探首看向外头那个犯完案的凶手,准备出发去矿脉的背影。
药王一手抚着后脑勺“这告诉我们,要说他的坏话,最好是等他走得够远再说”
“你方才说,他也会怕黑?”她倒看不出那个在各方面都显得很成熟的马秋堂,竟会有这么一段往事。
“只在十岁前。”药王愈说愈感慨“环境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她听出了内情“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现下不能告诉你。”药王皱皱鼻尖,没打算把那段马秋堂不愿再提起的往事抖出太多。“挑好了吗?”
“嗯。”其实她也没在意自己究竟挑了些什么,只是随意取了眼前的几疋布。
“都叫你别替他省钱了,你还这么客气?”他一脸非花光马秋堂银两的模样,义不容辞地挽起两袖“我替你挑!”
花咏好笑地看着为了陷害马秋堂而显得冲劲十足的他,将五颜六色的布疋一一扔给身后正等着的乾竺,但就在这时,一抹突然出现远处角落里的人影晃过她的眼帘,霎时她笑意一敛,防备地看着那名躲在角落窥伺的陌生人。
“怎么了?”被她一脸警戒状态愣住的药王,伸手推推看得目不转睛的她。
她朝远处抬了抬下颔“那人是谁?”
“还不就那个脸皮超厚又死赖在这不走的客人。”眼力没她好,药王看了好半天才认出远处那张模糊的脸孔。“他是九原国王子牧瑞迟。”
“他来拜访?”愈看愈觉得那人不对劲的花咏,默不作声地将牧瑞迟列入她在来到这世界后,心中头一个需要提防的名单。
药王不甘不愿地哼了哼“前阵子九原国被帝国的西域将军孔雀给灭了,他无处可?荩?呕崂凑馔犊课壹冶淼堋!箍魉?匣馗叶月砬锾盟浩屏常?幌氲饺チ斯聿你换厝丛飧虾螅?共皇钦昭?趾窳称さ鼗氐剿?腔迫**br />
头一回听说外头世界的现况,花咏这才发现百年后的世界,与百年前的状况差别大得超乎她的想象。
“现今的帝国,很强大吗?”想当年帝国在三道眼中,不过是个急于争取自由脱离奴制的小国,可百年过后,仅只一位西域将军,就灭了一个九原国?
药王白她一眼“不然你以为咱们神子干啥全都躲在中土外?”帝国不只是强大,而是单单派出四域将军就足以灭掉他们三道了。
“药王,他的眼神很怪。”在牧瑞迟与身后的手下交头接耳时,花咏轻声提醒着他。
“甭理他了。”药王却没当一回事,将成堆的布疋堆在她的面前“来,看看喜不喜欢。”
不想辜负他好意的花咏,心不在焉地看着他挑选的布疋,当那道刺探的目光再次朝地的来时,她偏过芳颊,微微朝枚瑞迟?细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