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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热度,血般的艳色,是她这段日子以来的重重伤楚,他甚至能够轻易的想像她在取下它时,泪儿涟涟,极其不舍的凄伤容颜
不知哪来的冲动,他奔了出去,一路穿过庭园,冲出大门,环顾空荡荡的大街,无以言喻的失落感泛上心头,竟浓烈地教他难受
连他都不晓得,他到底在找什么,那样的冲动,来得太突然。
暗磊,你究竟在干什么!
他在心中大声地问着自己,却连自己都茫然了。
******
就在戚水颜走后的隔天,郑明珠也让傅磊驱离了傅家。
这个女人对他本就没有任何特别意义,只是用来和戚水颜斗气罢了,既然水颜不在了,她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很无情吗?他连结发妻子都离弃了,区区郑明珠又算什么!
案母对他很不谅解,自从得知戚水颜离去,将他痛骂一顿后,就没再对他说过半句话。
他还记得,父亲曾这么说:“傅磊,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我真想杀了你!我敢说,你这辈子再也找不到比颜儿更好的妻子了,你却不知好好珍惜,将来你一定会悔恨莫及的!”
娘哭得泪眼蒙蒙,直说:“你们爷儿俩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就连你,磊儿,一忙碌起来,常是十天半月的不见人影,哪还记得有我这个娘,都是颜儿在陪我的啊!她不论多忙,每天早上都会陪我用膳,知道我腰骨酸痛,常会替我推推捏捏,又是食补又是葯补的,要不是有颜儿,哪天我死了你都不知道!这么一个性灵手巧的好女人,就是容貌伤残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为什么就偏要拘泥外在的缺憾,而不去看她心灵的美好?”
暗磊被说得哑口无言。是啊,他到底在拘泥什么呢?连他都迷糊了
以为看不见她,纷扰的心就能平静,可是为什么、日复一日,更深的愁郁却缠上心头,挥之不去?
良久、良久,他都只是恍然失神地盯着她遗落下的发簪,无法思想。
这只发簪,他一直都没还给她,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贴身收着了。
浅浅一叹,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住碧定的方向瞥去,依然没见着理应存在的餐点,一时怒上心头。
“顺伯,你给我进来!”
“少爷有何吩咐?”顺伯慢吞吞晃了进来。
“叫负责这间书房的丫头过来!”这戚水颜到底是怎么带人的?她一走,底下的人做事就愈来愈懒散,有时对他还爱理不搭的,还当是没人管了!
顺伯文风不动,哼都不哼一声。
“我叫你去,没听到吗?”连顺怕都这样,真是反了!
顺伯抬起头,表情竟有些嘲弄。“根本没有这个人,少爷要我叫谁去?”
没有!“胡扯!前些日子明明”
“那是少夫人,一直都只有少夫人。她知道这间书房是少爷的私人天地,少爷不爱别人接近,她怕丫头们粗手笨脚,惹得你不开心,干脆就自己清扫打理,就连每晚的餐点,都是她亲手做的,从未假手他人。”
暗磊愕然难言。
是她,竟然一直全是她!每一夜,从未断过,就连在他不遗余力的羞辱她、在她生着病、甚至在他做出强占她的恶劣行为后,她都还在关心他会不会饿着?
不是没怀疑过的,只是无法相信,他如此的伤害她,她会无一丝怨忿。
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一本帐册被丢上桌面,将他唤回现实。顺伯很没大没小的说道:“这是府里的帐目,看看少夫人掌理的方式,哪一项不是条理分明,少爷难道没发现,自从少夫人接手后,府里的制度变得比以前更加井然有序了吗?我们当下人的,没有一个不敬她、服她!她怎么可能会把布庄弄得一团糟?”
“还有,我也问过端送食物的婢女了,是郑明珠自己嘴馋,老是想强占少夫人的东西,才会自己流产的,是她活该,和少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误会少夫人太多的事,连我们当下人的都看不过去了。”
暗磊只是抿紧了唇,不发一语。
是误会又怎样?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在那里,纵使明白真相,也改变不了什么。
顺伯见他沉默,又道:“去把少夫人接回来吧,这么好的妻子,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有人对他说这句话,他不晓得戚水颜是怎么办到的,居然收服了身边每一个人的心,而他反倒是众叛亲离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向窗边,目光不自觉的停留在她以往经常徘徊的方向。
“顺伯,你不会懂的。”
“我是不懂!少爷明明不是真的无动于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常会看着她失魂,等她走了,又一个人躲起来想念她,你心里早就已经有她了,为什么不肯承认?就因为她没有一张美艳的脸蛋,达不到少爷的要求,你怕喜欢上这样的女人,会让人笑话你没眼光吗?娶妻前,你总是对老爷说,要成亲的人是你,你不要受别人左右,可是现在,你又何尝不是在受旁人眼光的左右?而且还全是一些不相干的人,这样做有意义吗?少爷啊!枉你聪明一世,怎么在感情上,会这么糊涂!”
一字一句,针针见血地道尽了傅磊心头纠结的矛盾。
他只是怕别人笑话他没眼光,才会不断否认对她动心的事实?
娶她,是父母逼迫;放手让她走,是世俗眼光逼迫,那么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顺从自己心底真实的意愿?
******
于是,又一个月过去了,以为终会淡去的愁绪,反而随着她离去的时日愈久,就益发的纠缠心神,日间夜里,想的全是她含泪凄伤的面容,抹不去、忘不掉。
他变得爱往她住饼的房里去,抚着她睡过的枕被,常是这样就不知不觉的过了一夜。
想来真是讽刺,以前她还在时,他拒绝靠近一步,如今人去楼空了,他反而日夜流连,不舍离去。
要怎样,你才会开心,傅磊?
脑中不期然又浮现她问这句话时的神情。
她是要他开心的吧?可后来又为何不听他的回答?是已有了答案吗?
突来的领悟窜上心头,她是为了这样才走的吧?不是因为他伤她太深,也不是太心碎绝望,而是为了成全他,所以她走!
思及她最后那记凄绝的笑,至今他仍感受得到当时的震颤。
从没见过这样一张面容,笑着流泪,比任何表情都要震撼悸疼他的心,那一刻,他便知晓,她无怨,所以她笑。
为什么非要她走不可?这些时日,他不只一次的问着自己,真是像顺伯所说,不敢相信自己会对这样的女人动心,怕人讥嘲吗?
不,他知道不止,不然当时,他不会若有所思的问她为何非留不可。
她说,她是他的妻
乍听之时,他竟感到失望。
只因为她是他的妻吗?如果丢下休书一封,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什么都不是了?她的无怨无悔,为的不是他傅磊,而是因为他刚好是她的丈夫!
他是基于这样的心情,去说下休妻之言的,并非真的不要她
如果,她当时说的是不一样的答案,今天他们之间的结果是否也会不同?
是心底的傲气作祟吧!他为她苦恼伤神,而她,却只因为她是他的妻子而死守着他,再也没别的了怨恼之下,他何苦要付出?
于是他要她走,他要在付出前,就断了一切可能。
可,他到底在等什么?他这般伤害她,又还能期许她给他什么?
不该是这样的,他从没试过,又怎知她给不起?他的心平静不了,一切都无法因她的离开而结束,既然如此,与其在这里苦郁愁闷,他何不去寻找他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