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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阮罂追上去,跟师父走在一起。她偏着脸,讨好地,笑看着师父。“师父师父啊,你知道吗?我啊,我最喜欢师父了”够恶,但好话人人爱听嘛,除了司徒剑沧。
“当然喜欢,因为你想去西域。”他冷冰冰回道。
阮罂脸红,硬着头皮反驳:“不是因为你帮我去西域我才喜欢你,平时我对你很好啊,如果不喜欢怎么还会对你好?”
“当然对我好,怕我变卦,不帮了。”
他的话一针见血,戳得她心流血,呜呜。
这么直接,害她无地自容,脸颊热烫。死不承认啊,阮罂昧着良心还在硬拗:“就算不去西域,徒儿还是最喜欢你。”是吗?不确定。唉,管他,说好话就对了。怎么可以让师父看穿她的心机?
司徒剑沧却是个明白人,睐她一眼,冷笑。“别像那些大人,净说浑话。”他最痛恶的,就是这种虚伪的表情。他以前看太多了,现在,在阮罂面上也看见了,不明所以的,这次,竟比以往的任何一次还生气。那心情,就好像看见喜欢的白衫弄脏了。
司徒剑沧冷厉的口吻,刺伤阮罂。她脸色骤变,因为心虚,声音大起来。“真的,我是真心的啦!”
“你觉得是真的就是真的。”
“你不信?”
不信。竟以为几句好话,就能将他安抚得服服贴贴,任她摆布?摆几个虚伪笑脸,就妄想收买他的心?未免把他想得太肤浅。
当初,他父亲在朝当官,多少人千方百计想与司徒家交好。待父亲被奸人陷害,家道沦落,那些平日涎着脸讨好的人,避之唯恐不及,就怕受牵连。看尽那些小人嘴脸,司徒剑沧的心肠已淬炼得如同照妖镜般,将世情看得太彻底。也许他太自作聪明,过分自以为是,但这么做不会令他快乐,质疑别人的感情,只令得他寂寞孤独。然而他再无法回到单纯的自己,他怀疑,怀疑一切,就算有谁拿真心接近,怕也已经看不出那份真心。更何况,这丫头的心机那么明显。
不知道司徒剑沧已经动怒了,阮罂还嘻嘻哈哈回嘴:“我就是最喜欢师父,不去西域也没关系,有师父陪我就好啦!”这个谎话,够感人了吧?
他站住,盯住她,那锐利如刀的目光,教阮罂呆住了。
“别跟我虚伪,想利用师父,就明着来。别假装喜欢我,我最讨厌虚伪的小人。你记住,永远别跟我应酬,那种小聪明,会让你看起来很丑。”强硬无情的警告,让阮罂颜面尽失。她一下子,张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倒是眼泪马上涌上来,她鼻间一酸,便哭出来。
司徒剑沧撇下她就走,将她落在后头。
好重的话!阮罂被批得面无血色,难堪至极,又狠狠伤心。师父尖锐的,不留情面的,一下把她心中想法全挑明了,难道这些日子以来,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吗?明摆着一副在跟他虚情假意吗?
两年来,对他好、对他笑师父眼中看见的都是这样的她?丑陋?小人?阮罂连耳根子都红透,很惭愧。
阮罂觉得很抱歉,又觉得并不完全都是在跟师父虚情假意的。她追上师父,拿眼角瞅他。不,不全是这样的,也许有七分真的只为去西域才讨好他,但有三分是真心乐于亲近并崇拜他。
她要讲清楚才行!阮罂心跳如鼓,很小心地,把手,伸向师父。在芒草间,这一大一小的手,交握一起。
手被阮罂握住,司徒剑沧停步,望着她,看见一双红眼睛,泪汪汪地。
“师父没说错,我常是这样想的我真坏”
“没必要哭,这世上多得是为目的才维持的关系。”
“可是跟师父在一起时,我常觉得开心。就算师父有时讲话刻薄,惹我生气,但我只气一下,真的你相信我。我觉得你对我很重要,比谁都重要!”
他迈开脚步,往前行。不喜欢被打动的感觉,有一瞬,他软弱了,差点冲动地想将她搂进怀里安慰,要她别哭。他忍住,还生气,气这种无意义的感情拉扯,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但那小手,仍紧紧握住他。
这就好像,他在牵着她的手走路。
此刻,天空白色的,苍飞翔,遍野芒草白茫茫,像白色波浪,随风荡。阮罂觉得自己,像被淹没在这白色天地里,她微笑,心尖冒出甜。师父的手很暖,她觉得,自己变成温暖的粉红色。而白色属于师父,她很乐意,在这白蒙蒙中融化,陶醉地,晕头转向。
第一次喔,阮罂觉得去西域没什么重要啊,那千奇百怪的大荒漠,懒得去看了。神奇的死亡之虫,通体的红身体,怪异模样,不再吸引她。剎那,她像饱满的圆。跟师父手牵手,好满足,忘了理想,忘记需要,差点连自己都忘掉。
这浑沌甜美的感受,是什么呢?巨大,无边无垠地包围住她身心,是什么无形的东西呢?神魂颠倒,又为什么呢?
这次她没有别的目的,就是单纯眷恋着跟师父手牵手的滋味,她很喜欢呢,懒洋洋,很有安全感,好陶醉哩!太喜悦,于是,忘记了言语,只傻傻地缄默着,感受着,仿佛一张口,美好感觉就会烟消云散。
两人沈默地走了一会儿。
司徒剑沧主动地,抽回被她握住的手。
她怔住了,停下脚步。而他若无其事的往前走,那么无所谓地,撇开她的手,就像撇去衣上的尘埃。
阮罂没跟上去,呆在芒草间,眼眶潮湿。
罢才有多喜悦,现在就有多痛。方才意识到多满足,这剎的感受就有多空洞。方才,她不知道是什么神秘的东西盈满心房。这剎,那神秘的好东西陡然消失。自尊,被那个冷漠的一抽手,抽痛了。原本晕红的脸色,瞬间覆上寒霜。
师父是谁也不需要吧,枉费她还惭愧自己利用他,担心他感觉很受伤,真傻啊!他哪会伤心呢?认识到现在,师父就那冷冰冰的表情。
她来,他不曾笑着说欢迎;她走,也不曾目送她。她讲话时他会听,但他自己从不主动提起关于自己的事。有时一起用膳,个把时辰他可以任性沈默,令她如坐针毡,非要叽哩呱啦找话题引他说话。他这样冷血,哪懂伤心?
泪水模糊视线,阮罂暗暗起誓,以后再不许自己有这感受,就照他说的,以后明着利用他算了,再不自取其辱,也不讲真话。打定主意,她振作精神,追上师父,她故意哼哼唱唱,好像压根儿不在意师父的冷漠已伤害到她。
阮家布行生意越做越大,不只卖布,还开始卖美丽丝绸。渐渐地阮家布行遍地开花。这儿开一间那儿开一间,南方开三间,北方开五间,都归功于阮夫人的慧眼独具,她给阮大爷很多好主意,布行生意蒸蒸日上。还要感谢高夫人帮忙,高夫人是阮家布行长久来的大股东,高夫人还是阮夫人的好朋友。阮夫人真贤慧,为夫君鞠躬尽瘁啊,没有阮夫人,阮大爷哪有今天。
现在,阮家帮佣的人口较之前多了一倍余,在城内的宅邸辈多了三间。十七岁的阮罂甚至添了贴身女婢,名唤勤儿的胖女孩。好棒,阮氏晋升全城首富之八。
这天,是阮大爷从外地批货返家的日子。
阮府上下,忙得天翻地覆。阮夫人喜孜孜地吆喝佣人把府宅打扫得晶晶亮,亮晶晶。
“你爹不喜欢你披头散发。”阮夫人命勤儿将阮罂的发全扎齐。“你爹喜欢红色,穿红的。”阮夫人命勤儿换下小姐身上的绿衣裳。“见到你爹,要说什么?嗯?”阮夫人问女儿。
“爹回来了,女儿见到您好开心啊,女儿跟娘都好想您”阮罂倒背如流,唱作俱佳。
“讲得好,讲得好。”阮夫人感动得哭了。
勤儿打嗝,差点吐了。
阮罂讲得脸不红,气不喘,反正每次爹爹回家,都要这样讲它一讲。
打理完女儿,换阮夫人表现,她连换三套衣裳,不停重复问以下的话
“你看,你爹会喜欢这件衣裳吗?”
“你猜你爹会喜欢娘梳的这个方吗?”
“你爹会喜欢这香粉的味道吗?”
“玉戒漂亮吗?发钗美吗?你爹看了会高兴吗?”
问问问,问不停。爹爹爹,都是爹。瞧娘多爱爹,每次爹回来的日子,阮罂烦不胜烦。
终于,阮大爷回来了,所有的婢儿都跑去迎接。
而那个走在仆人前,穿红锦袍,肥嘟嘟,笑呵呵,油头粉面,穿金戴银的,就是阮罂的亲爹,常常不见的亲爹哪!
“相公”阮夫人拉着罂罂奔上去,娇滴滴滴滴娇地,欲扑进夫君怀里。
等一下!
阮夫人突然打住脚步,阮罂煞不住,差点扑倒,她听见娘惊惧地问着
“您您带朋友来啊?”
阮罂看见爹身后,冒出个浓装艳裹,大胸纤腰丰臀的女人。
阮大爷呵呵笑。“夫人,以后你多了个好姊妹,柳姚姚是我在洛阳的相好,我把她接来住,咱们家里大,空房多,人要更多才显得热闹是不?你不是老怪我往外跑?以后我保证常待家里,对了,你们要和平相处喔。”
“可是”
“姊姊好。”柳姚姚笑咪咪跟阮夫人打招呼,然后回头嚷:“快跟大娘问好。”
什么!阮夫人倒抽口气,差点一命呜呼。这这怎么可能?这是在考验她的包容力吗?阮大爷身后,冒出三个男孩,柳姚姚好骄傲地介绍
“大的是阮明德,今年八岁。”
阮罂嘀咕。哼,长得尖嘴猴腮,一点都不明德。抢我爹,给我记住!
“这是七岁的阮震天。”
阮罂暗笑。哼,个头那么矮,一点都不震天,抢我爹,给我记住!
“这是六岁的阮威武。”
阮罂冷哼。马的咧咧,瘦巴巴,一点都不威武。抢我爹,通通给我记住!
阮夫人脸上笑容僵住,指着夫君,颤声问:“这这这几个都是”
柳姚姚揽住柳大爷的腰,偎他身旁,笑得金光闪闪,瑞气千条,阮夫人瞬间黯然失色,惨淡无光,变得很渺小。
柳姚姚说:“姊姊,这三个都是我跟大爷的孩子,姊姊,以后咱就是一家人。妹子有好的就跟姊姊分享,姊姊有的就算妹子一份,我跟姊姊相亲相爱,当然,我会把姊姊的女儿当自己的女儿,姊姊就一个女儿阮罂嘛,当然要好好疼爱啊。也希望姊姊把姚姚的三个儿子当自己的儿子疼,好吗?”
阮夫人心痛!这騒包故意强调她只生个女儿。心寒,这騒包刻意强调她一年生一个,连生了三个男孩。呜输到惨兮兮。阮夫人头晕,往后倒,旁人赶紧上前扶住夫人。
输人不输阵!阮罂一马当先奔上去,紧抱住爹,马上学柳姚姚,也娇滴滴地跟爹撒娇。“爹,您回来了,真回来了。女儿见到您好开心,女儿跟娘都好想您啊,女儿爱您啊爹”看吧,主动加上几句,比恶心,她会输吗?阮罂卯起来帮娘霸占住爹。
可恨,情势对她不利。柳姚姚马上朝儿子们使个眼色,三个死小孩,一拥而上,挤开阮罂,全抱住他们的爹,予以反击。
明德说:“我也是,我也爱爹!”
震天说:“我更爱,我最爱爹!”
威武说:“我最最爱,我最爱我的爹爹爹!”
“呵呵呵,好好好,爹都爱,爹每个都爱”阮大爷右手环住两个小孩,左手环住另一个,怀里还窝着美丽的妾。只有一个揽不到,被挤出爱的圈圈的女儿;还有一个太远揽不到,让婢女扶着双腿发软,大受打击站不住的阮夫人。
这三个死小孩得意没一会儿,忽然一个个啊啊啊地中剑、中刀、中匕首,通通倒下来,躺在血泊中。而伤得最重的是柳姚姚,她头上插了匕首,背后中了一刀,屁股还插了一把长剑。
当然,这惨烈画面,不过是阮罂脑子里的想象。唉
阮夫人从早上哭到中午。
婢女送来午膳,劝着:“夫人,别哭,吃点东西吧,哭坏身体多划不来。”
阮夫人赶婢女出去。
阮罂坐床上,看着娘哭。
托盘上放了膳食,香喷喷,夫人没食欲,只顾着趴在桌上哭。
“娘,你要哭到什么时候?”
“你爹被人抢走了,我还不哭吗?还问,你还不哭啊?你忽然多了三个弟弟啊,呜呜呜呜”
窗口,冒出三个小坏蛋,从左至右,是明德、震天、威武。他们看好戏似地趴在窗口笑。
阮罂下床,站在窗前,双手环胸,也对他们笑。“好弟弟,有事吗?”
明德说:“大娘在哭啊?哈哈哈。”
“大娘大娘不要哭,哭病以后没葯医。哈哈哈”震天笑。
“大娘大娘还在哭,哭得家里淹大水,哇哈哈”威武笑。
阮罂也笑。“吃过午饭没?嗯?”抓了鸡腿,眼睛盯着三个臭小子,问:“要不要吃鸡腿啊?”
他们笑。“阮罂阮罂是姊姊”又笑:“阮罂的娘很爱哭”又大笑:“阮罂的爹不爱她”又更大声笑:“阮罂的爹也不爱她娘,嘻嘻嘻。”
阮罂也笑嘻嘻。“别顾着笑嘛,来,吃鸡腿。”
接下来的事,是怎么发生的?当时,阮夫人正趴桌上痛哭,没注意到事情发生经过。阮罂笑咪咪地,那三张坏脸也笑咪咪地。他们看阮罂掰鸡腿,后来,什么都没看见就
“哇啊”一根鸡骨头插在明德眉心。
“唉呀”另一根鸡骨头在震天脸庞划出血痕。
“”威武没出声,他没办法出声,因为一根鸡骨插在他嘴里,他楞住,大声咳嗽,三个死小孩吓得奔去告状。
“吵死了!”阮夫人抬头,骂道:“都住进来了,还来示威吗?呜呜呜呜”
“不气,都走了。”阮罂坐下,安慰娘说:“有什么好哭嘛?反正爹常常不在,有爹没爹都一样。”
“你不懂,娘很爱爹,可是爹不爱娘,娘才伤心哪!”
“那不要爱他嘛。”
“怎么可能不爱?娘有血有肉哪,是人都需要爱,尤其女人,你懂吗?”
阮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