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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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是我闻者，谓总显己闻，传佛教者言如是事，我昔曾闻如是。

    ——佛地经论

    一

    如是我闻。

    佛经的著述在上学的时候有过参阅，彼时归咎性情，也可谓之附庸风雅。然而无所成。窃以为佛的出世是最讲求境界的，境界之中，无上甚深微妙法，六根难免于磨砺辛苦，我是至性之人，自然始终游离于境界之外，难成正果。以致春秋几度轮回，如今沦落到连当年的一点点顿悟都没有了，佛的教诲，自然几近忘却。是什么在不经意间触动了内心深处的顾盼？又是什么让人在闭目凝神之际若有所失？时间。在时间的进程上，流水落花春去，何似天上，何似人间。用古人的话排解心性，设若欺人又自欺之虚妄，便是：好读书，不求甚解。才是一等幸事。

    二

    如是我闻。

    京剧是打小就喜欢听的。其实不单是京剧，很多的剧种剧目，都可以愉悦我的视听。学龄前后的开化过程曾经甚是得益于家里的那部老收音机，评书、相声、京剧，给当年那个蒙昧无知的孺子带去过不知多少欢乐欣喜。然而三者钟爱亦有偏差，评书最喜，相声次之，京剧又次之。喜好的差别与其分别对我的影响一一对应，人文史实的丰腴，塑就了当年出之于类拔乎其萃的那个小小神童，之于京剧，只能当作业余爱好，然而就如读书一样，无甚通解，又无心精研，至如今只能道听之，然后途说之，实在惭愧。

    三

    如是我闻。

    生死是一门学问，若在宗教里研习，自然依宗派的差异而各有说法。然而前提都是同一个，就是信仰。国人信奉马恩列斯毛邓，然而这与宗教的差别毕竟明显，算不得是信仰的，无神论的直接结果，会让一个渺小的个人灵魂无依。然而轮回也好，不轮回也罢，终是镜花水月的虚妄之论，信姑且信之，不信便不信，都是没计较争论的，乐得，便是最终的依凭，否则，便是连自己都没有信心，更不要去妄图说服别人来信奉自己的逻辑了。生或者死，神虽同道，但形毕竟迥异。道不同，便不与之谋。车到山前再辩路之曲直吧。

    四

    如是我闻。

    怀念是一种业障，就和相思一样。但凡与情感契合的行为，便计较不得动机，分不得善恶。有人说铭记，有人又说忘却，有人要淡然，又有人惊悸。在与内心作斗争的分分秒秒，每个人都是个战士，胜或者败，取决于为自己预留的空间大小。容纳百川的是海，人的胸怀可以比海更广博，但因于它的弹性，更因于私心的羁绊束缚，多少人在钱权名利以及感情面前迷失了自我，而将心思压缩向另一个极端，变作小肚鸡肠。如果我们懂得感恩，懂得在每一个具体瞬间洞明心性，海便永远是海，缩不了水的。至于怀念之一类事，都将因纯粹至善而生动美好。

    五

    如是我闻。

    佛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无甚分辨，一切都那么简单明了。我一遍遍地听桃花深处，那个多情的和尚与那个美丽妖精之间的爱情，足以颠覆佛经，泯灭佛性，然而，我就是喜欢。

    安意如是个知性而安静的女子，她的出名不及诸多同类，然而读她的文字，会让你内心平静面露微笑，最近的两篇写到京剧锁麟囊，没有听过，然而简单俗套的剧情，能被她信手拈来，娓娓如安静的花开，又仿佛大海潮涌，别样的心思，一样精致。

    说时依旧讲到生死，于是发现淋淋阳光的深刻，不觉惊叹于这样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子，顿生敬慕。其实她的好些文字都是足够深刻的，用我喜欢的两个词来概括：安静，美好。

    怀念之于相思，都是普遍又普通的泛滥情感，美得不胜收，你有没有反省自己是不是曾经破坏她的美丽？安意如大海，我们都应向她看齐。

    六

    如是我闻。

    还是宁愿有一点信仰的，这样在寂寞的时候才会有所皈依。你相信有来生吗？和尚说，我相信。我说，信姑且信之，不信便不信。如果有来生，天应怜我，赐我一世为杨，与风为伴，一生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