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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方停下。
赵子原始终倚立院中不动篷车来到身前他与篷车上挥鞭驾马之人想互打了个照面。
那赶车人瞥了赵子原一眼敞声道:
“好小子!原来你也落宿在这里咱们是冤家路窄了。”
那赶车人正是与赵子原在路上起过冲突的马骥他骤见赵子原之瓦不由对方分说健腕一翻马鞭宛如灵蛇般迅扫去。
这一鞭非特力道十足抑且辛辣异常鞭梢斜斜卷向赵子原头颈吃他抽中非得立毙鞭下不可。
赵子原知道厉害上身迅往后斜仰退开五步之遥对方长鞭出“呼”地一声响只差分许抽在他足前地上。马骥冷冷道:
“你还算识相不然若让我鞭尾击实你可就惨了!”
言罢从车上跳落地上自怀中抽出那把白惨惨的匕迎着赵子原晃了一晃。
赵子原脱口呼道:
“漆砂毒刀!”
马骥怪笑道:
“前夜你没有死在漆砂毒刀之下是你的幸运至于今晚……”
说到此地突闻篷车内一道慵倦的女人声音接口道:
“今晚他也许仍有这个幸运马骥你退回来!”
此言一出不说赵子原大感意外即便马骥亦为之怔了一怔回身立在篷车前面道:“属下……”篷车内那女子打断道:
“马骥你未经我的应许竟敢擅用漆砂毒刀么?”
马骥身子一颤垂道:
“这个……主上在前夜业曾应允属下使用此刀并命令我于三招内削去那小子一手一足后来因殃神老丑出现才中途作罢眼下鬼使神差又与这小子在此地相遇属下想起主上未竟之令才敢斗胆使用。”
篷车内那女子慵倦的声音道:
“什么鬼使神差?这少年不期而然出现于此岂是偶然?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等不及动手鲁莽浑戆一至于此好生叫我失望。”
马骥唯唯喏喏侧朝赵子原喝道:
“小子你听到了咱家主人问你怎会在此露面?”
赵子原灵机一动道:
“区区受敝上之命在这里等候篷车尊驾不合对自己人动武。”
马骥错愕道:
“怎么?你是万三主人之仆?……”
篷车内那女子声音道:“三主人的佣仆名叫天风马骥你又忘了不成?”
马骥大口一张方欲说话赵子原先期道:
“不久之前小可才蒙主人收为仆佣至于天风他仍随侍于故主左右……”
言犹未尽突闻后面容房传来天风冷冷的声音:
“小子你还没有走敢是心有顾忌之故咦你和谁在说话?”
赵子原不应未几便见天风走上前来他触目先瞧见那辆灰色篷车神色忽然变得恭谨肃穆异常。
他再也顾不得赵子原在旁哈腰从马前跪了下去叩道:
“不知二主人到来致有失远迎尚祈恕罪。”
篷车内那女子的声音道:
“天风起来万三主人呢?”
天风长身立起道:
“老爷此刻在客房里安歇二主人可要移驾去见他?”
篷车内那女子的声音道:
“稍等一等你身旁立着的少年自称是万三主人的奴仆你认识他吧?”
天风狠狠瞅了赵子原一眼道:
“老爷于太昭堡里收了这个甄堡主剑下游魂为仆他非但不感恩图报而且屡生异心……”
篷车内那女子截口道:
“我只问你认识不认识你对他的成见则是另外一回事三主人让他服下了马兰毒丸没有?”
赵子原抢着答道:
“自然是服下了否则区区怎会心甘情愿为人奴仆。”
马骥破口喝道:
“小子你将嘴巴闭紧一些二主人岂是随便就与你这等无名小辈谈话的。”
赵子原面上涌起怒容旋即以轻咳掩饰过去。
篷车内那女子的声音道:
“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
她这次可是正面对赵子原问话了马骥顿觉难堪非常猜不出主人今夜何以一反常态生似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赵子原淡淡道:
“区区赵子原。”
篷车内那女子微微“嗯”了一声似乎对赵子原从容置答甚为满意却没有续问下去。
一旁的天风嗫嚅道:
“老爷羁留大荔镇多日为的便是等二主人的篷车来接他回水泊绿屋二主人若不欲离开篷车小的就先进客房通报老爷一声了。”
篷车内那女子道:
“也好你告诉万三主人说我决定连夜兼程返回绿屋一路上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天风衔命去了赵子原暗忖:
“那被称为二主人的女子为何不肯离开篷车?莫非她与残肢人一样身体相貌有若缺陷是以不敢见人?亦或仅仅是故作神秘而已?”
倏然他脑际闪过一道念头视线不知不觉落到那辆神秘的灰篷马车上面足步缓缓向篷车移动。
他每向篷车移近一步心子便紧紧扣了一下好在他足步移动甚缓并没有被人觉。
可是赵子原忽略了车篷布帘上所开的两个圆形小洞此刻在那小洞内正有二道冷电似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赵子原的举止动静令人感到不解的是:她并未出声喝止点破。
那赶车人马骥一直背向着篷车等到他偶而回过头来时忽然觉赵子原已不知去向。
马骥脱口呼道:
“怪哉!那姓赵的小子到哪儿去了?”
才说了一句话篷车车厢内突然传出一阵异响片刻又归于沉寂。
马骥紧张地道:
“二主人生了什么事?”
但见篷车灰色布帘平空飞起一个人自车内被掼将出来落在寻丈开外的地上却是那少年赵子原!
赵子原双颊红肿似是被人掴了耳光他纵落地上后默默走开一旁。
马骥勃然大怒道:
“姓赵的小子敢情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潜登篷车偷窥二主人你活得不耐烦老子就先成全你!”
一举步欺到赵子原身前掌势翻飞如电乍一出手便连续攻出四五掌之多显欲一举致赵子原于死地。”’
赵子原满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待得掌势及体才瞿然惊醒足下迅横移两步方始闪过第一掌对方第二记杀手已接踵而来“砰”地一声赵子原欲避不及向后便倒。
马骥依旧不肯放松晃身一个箭步掠前再次劈出一掌掌力起处凤势呼啸而涌足见内力之深厚。
赵子原甫行爬起身子又被对方一掌击中肩肿仰身跌开老远。
篷车内那女子慵倦的声音道:
“马骥用刀剐出他的双目!”
马骥冲着赵子原咧嘴阴阴一笑亮出怀中那只白惨惨的短刀手中一挥金光霍霍闪耀直取对方门面。陡闻一道冷冷的喝声道:“住手!”
马骥闻言一愕收刀循声望去只见那残肢人正蟋缩坐在轮椅上面由天风推将出来。
残肢人如炬的双目扫过赵子原及马骥二人自鼻孔中重重地哼了一哼马骥唇皮微动却不敢作声。
残肢人道:
“这个姓赵的少年是老夫的贴身奴仆马骥你缘何对他动刀?”
篷车内传出那慵倦的女子口音道:
“万老你这名仆人胆子不小竟敢趁人不备潜上车厢意图不问可明我命马骥剐他双目万老你可有异议?”
残肢人沉吟不语那女子复道:
“马骥限你三招之内取他双目不要惊动客栈里的其他旅客。”
语声方落后落右侧厢房突地亮起一道清越的声音:
“现在才说这话未免太迟了一些只怪你等在院落吵吵闹闹声浪太大咱们老早就被惊动了。”
语声中房前劲风激荡二条黑影自窗口连袂射出半空中尾相衔一大回旋化成美妙无匹的两个弧形斜降而下。
诸人定睛望去只见数步之外立着两人左边一个手持竹杖面带病容右边的身材较高且瘦气度颇为不凡。
赵子原注意到他们二人衣衫上缀西缝的补钉心中呼道:
“丐帮……丐帮英杰到了……”
马骥打量了对方一下道:
“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喜管闲事的丐帮高手来了么?”
那两人相互对望一眼左的病容汉子淡淡道:
“路过不平随时想插上一手倒是真的至于说是喜管闲事则敝帮岂敢。”
右边的瘦高汉子接道:
“而且有些事情倒也颇令人瞧不过眼非得伸伸手不可就拿眼前阁下的行为做个比方吧只为了一点芝麻绿豆小事就要辣手毁人双目未免太***小题大作心黑手狠了……”
他俩一出面便自一搭一唱彼此应和马骥登时被抢白得哑口无言良久说不出一句话。
好一忽马骥始哼一哼道:
“丐帮的朋友你们也不兴斜斜眼咱家主上是何等人物容得你等撒野卖狂你们既然嫌脑袋搁在脖子上碍事那么就伸手瞧瞧吧。”
瘦高汉子哈哈大笑道:
“尊驾的主人是谁?恕区区孤陋寡闻——”
马骥回望了篷车一眼那女子慵倦的声音适时在此刻传出:
“若果我没有认错阁下应该是布袋帮主座前五杰之一的千手神丐至于阁下的同伴脸带病容眼睛却是矍然有神十有**是与五杰齐名的病丐江涛。”
瘦高汉子“蹬”地倒退一步失声道:
“你……你是香……香川……”
言犹未罢篷车帘布无风自动一只白皙如玉的修长手臂自篷布缝隙徐徐伸露而出——
两名丐帮高手齐然望去只见那只玉手小指上戴着一只晶莹闪烁的绿色戒指他俩身躯猛可颤一大颤四道视线一直落在那只绿色戒指之上再也收不回来满面都是惊疑。
旁侧的赵子原睹状暗暗不解忖道:
“那女子手指上所套着的绿色指环是怎么回事?日前殃神老丑见到之后便仓皇失措目下丐帮高手亦是一般情景。”
千手神丐喃喃道:
“水泊绿屋!……水泊绿屋!……”
车内那女子缓缓收回玉臂咯咯娇笑道:
“阁下该要后悔多管这一趟闲事了可是你等已然陷入骑虎难下之局——”
千手神丐与病丐江涛二人面面相觑半晌他俩脸上惊悸的颜色逐渐褪去代之而起的是凛然无畏的表情。
马骥在一旁冷言冷语道:
“嘿嘿这桩事阁下度德量力还管得了么?”
千手神丐强打精神洪声道:
“你说得不错即便天皇老子的事咱们既然管了就得管到底至于管得了管不了哈哈则又当别论了!”
赵子原暗自竖起大拇指他冷眼旁观对千手神丐及病丐那惊悸演变至凛然不惧的霎那过程自然瞧得十分清楚不禁打从心底敬服这两个热血汉子他默默对自己呼道:
“尝闻丐帮诸众个个都是扒得肺亮得心不知畏惧为何物的血气英豪从千手神丐与病丐的行径看来是不错了……”篷车里响起了那神秘女子慵倦的声音:
“马骥你上去领教丐帮高手的绝艺瞧瞧有何出奇之处。”
马骥垂手道:
“领命。”
旋即大步上前暴声道:
“来来哪一个先上来?”
千手神丐和病丐不约而同露出温色那病丐抬目望了望意态嚣张的马骥一眼懒洋洋地道:“你不反对的话老丐先陪你玩几招
马骥浓眉一皱道:
“动手就动手哪有这许多罗嚏?看掌!”
语落举掌当胸劈去掌力沉雄异常声威果然惊人。
病丐江涛缓缓举起拐杖使个拆卸手法对方那股惊人掌力顿时消解无形马骥心子一凛暗道这病丐举手投足间无精打采看似毫不着力其实内蕴变化却是复杂玄奥已极不同不起惕心。
病丐得理不让向前斜跨半步手中竹杖一挥一连劈出三招杖起处隐隐出风雷之声招数极为辛辣。
马骥不敢正面对封转眼之间已被逼退四五步之多。
这会子连篷车内忽然传出那女子的声音:
“马骥你要对付敌手的飞杖绝招就得施展近身肉搏的手法才有望赢得主动……”
说到此处病丐江涛情不自禁露出惊讶之容敢情那女子出言所指正是马骥惟一可走这路。
他骇讶之余心神一分险些为对方一掌攻人。
马骥闻言立刻改变打法拧身贴向病丐江涛近前展开肉搏短打的招式如此使己之长击敌之拙情势随之改观。
只见他振腕腾挪点打紧密逞攻逼得病丐连连倒退。
但病丐江涛乃是当今丐帮有数高手之一一身攻力已臻出神人化之地步他那“病骨三十六路杖法”更是名垂武林若经三十六路使毕鲜少有人能够全身而退他退到第五步时右手倒持杖柄倏地自肋下猛翻而出这一式正是“病骨三十六路杖法”中最具威力的一式“病入膏肓”。
马骥与病丐距离不过数步陡觉一股重比泰山之力压了过来他骇然一呼疾然横跃数尺。
车内那女子道:
“丐帮高手武功果不含糊马骥你可以改用反式衬以阴阳脚法定然能克制对方的竹杖招式。”
马骥手法一变双掌纵击横扫招数俱是反转过来施展非但诡异难测抑且不时伺机踢出阴阳双脚令人蹩扭难防两相辅佐之下威力为之大增病丐一连封挡了十余招便被迫得手忙脚乱。
病丐双目电光迸射他心知自己已面临重大危机这当口别说要夺回胜算契机就是退守自保都艰难万分。
那马骥武功本来平凡无奇但在篷车内那神秘女子临时指点下居然能将上乘武学的奥妙挥极致反迫得功力在他之上的病丐团团直转压根儿就抽不出空档还击敌人。
也因为如此病丐对车内之人本就十分忌惮这时更是心寒胆战揣摩情势只要神秘女子继续指点下去不出一刻病丐便得落败下来。
忽然车内那慵倦的语声又响了起来:
“马骥停手且先退下来——”
马骥怔一大怔百忙中回头向车厢瞥视一眼见车厢垂帘依旧毫无动静一时他只当自己听错了。那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吩咐你退下来你竟敢抗命么?”
这次无论如何是不会听差了他扬掌虚晃几招拧身跃出战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