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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佑爵眼神一沉,依旧很有耐性地将汤匙送到她的唇边,凝视着她垂眸安静的模样,他在塞外见到穆槿宁的时候,就察觉的到她对人的戒心很深,早已砌了高大的心墙。若他想要她卸下心防,就不该太过强硬,他决不能一蹴而就。在大圣王朝他便是太过咄咄逼人,让穆槿宁生出了防备,才会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三十年前,北国不过是一个小国。五岁那年,母后病逝,第三年,北国战败,差点被灭国,也就是那年,我被送到燕国当了质子,才保住北国苟延残喘。”
穆槿宁闻到此处,蓦然怔住了,她没想过,佑爵当过敌国的质子。她的眉眼之上,覆上几分沉重,低声询问。“很久吗?”
“十年。整整十年。”佑爵的这一句话,却是笑着说的,仿佛对于他而言,没有半点苦痛,是稀疏平常的,是轻描淡写的。
唯独穆槿宁看到他的眼底,一闪而逝的阴暗,她自然清楚了,只听得佑爵继续舀了一勺鸡汤,看着她神色从容地喝下。只是,这一口,却似乎有些苦涩。人人都当佑爵是一个纵情声色的纨绔子弟,花天酒地沾花惹草便是他的本性,却不知道,他七岁的时候就被北国皇帝送走去当保住国家覆灭的质子,回到北国,已经是整整十年了。
这十年,或许是一个孩子最该快乐的时候,他在敌国,从男孩蜕变成了男人。
“怎么……是不是开始对本殿下动了心?”佑爵扬声大笑,穆槿宁陷入深思,他依旧拿来说笑。
穆槿宁却仿佛不曾听到他的调笑,眸光落在他一脸的笑容上,他那双斜长的眼,仿佛时时刻刻都是在笑,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忧伤的时候。她倚靠在软垫上,视线将坐在床沿的佑爵全部包覆,幽幽地说。“你恨他吗?”
“说不上恨,只能说,我跟父皇,没有深厚的感情。我回来北国,他也早已病入膏肓,一直用最珍贵的药材吊着命,拖了这么多年,也到时候了。”佑爵说的云淡风轻,似乎对他而言,皇帝驾崩他也并不太过悲伤。
但哪怕佑爵说不恨,十年的心结,依旧还在。穆槿宁轻轻叹了一口气,听他继续说下去。
“十年说不长,也不短,我回来的时候,父皇老眼昏花,都认不出我了。而我,也认不出他来。我们父子。”佑爵连连低笑,笑意张狂的让人心碎:“更像是一对陌生人。”
在还不曾懂事的幼年,就被当成是质子由自己的父皇亲自送去燕国,陌生的岂止是容颜,陌生的,是心中的隔阂吧。
佑爵不再多谈他的过去,俊秀脸上全是轻佻笑意,他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汤碗放回原处,瞥了一眼窗外的景致,如今已经是黄昏时分,若是他再久留,自然会给穆瑾宁带来麻烦。哪怕这个皇宫无人知晓他跟穆瑾宁的相识,他一旦多做专注留恋,穆瑾宁往日在后宫不会好过。他们……会把狐媚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
“你就在此处休息吧,本殿下待会儿来看你,免得有人苛待,会把这里的人都换成是本殿下信任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穆瑾宁望着他转身的背影,缓缓开口,双目之内晦暗不明,嗓音仿佛一朵轻盈的云彩,飘在天际。“殿下,你就不想问问我如何走到这一步?”
“时间还很长,你何时想说,自然会说的。”
他并不强求,佑爵不曾转身,唯独唇角无声上扬,他不禁莞尔,说完这一句话,便走了出去。
穆瑾宁这才低低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眸,细细回想,在她来到北国之前发生的一切。
休息了足足两个时辰,她才缓过神来,身子有了力气。宫女送来了温暖的膳食,或许是有人吩咐过,所以不曾摆满了过分油腻的鱼肉,简简单单的清粥小菜,尝尝也开胃爽口。
用完了晚膳,宫女扶着她起身,走到雾气腾腾的浴桶面前,服侍她沐浴更衣。
黑发垂下在胸口遮挡住女子的丰盈,宛若藤蔓枝叶在水中漂浮着,温热的清水漫过她的胸口,穆瑾宁仰着白皙脖颈,依靠在木桶边缘,水亮的美眸落在那精致房梁上的花草虫鸟,长睫之上渐渐蒙上了氤氲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