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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子她憋在心里的话太多了,说出来的,他根本不当一回事,就像前两天夜里对他说的,关于联姻的重要,等于对牛弹琴了一回。
苏可可带有情绪地说:“我不想问你的事,但你的事总是缠上我。我既然被迫成为当事人,为什么就不能参与处理,为什么连发表意见都不行呢?”
姜松岩将从洗手间里带出来的报纸放到一边,有些不耐烦地说:“有一些事情你还是不要问好,就像你刚才问的那个叶弘,那是个麻烦。”
“那我就问一回,只问一回,他是个什么样的麻烦?”
“怎么个麻烦?他涉及环保案件,害得宝川市几十个儿童铅中毒,他的污染不仅是在宝川市的问题,都到长江里去了。他的公司和厂子砸锅卖铁也解决不了问题,而他想逃避赔偿不说,还串通了一些人,钻政策的空子、巧立名目,打了报告到省发改委、省环保局要专项资金,要环保补贴,他的报告压在我的案头上,那可是上千万的大数字。”
“你说我的事总是缠上你,你问到叶弘,是不是因为他涉及到了你?你又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这个人的?难不成他有胆子来敲我的门?”姜松岩接着问苏可可。
苏可可没有立即回答,她要想一下该怎么对姜松岩说儿子拿了人家钱的事,听他一说叶弘的情况,她知道这真是个麻烦了。本来她想从他这里了解了叶弘的情况后再做决定的。该怎么对姜松岩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都还没有想好。至于对柯易平说的,让他将钱和表取回去还真是先亮出的姿态。
“如果有什么事情与叶弘有关,你一定要告诉我。”姜松岩强调了一下。
苏可可喃喃地说:“是有关,有关你的儿子,有关你、我。”在姜松岩的追问下,她不得不说。
“这么复杂?那你就要立即告诉我,是个什么事?”姜松岩想苏可可尽快地说清楚。
苏可可这就将柯易平带着叶弘到北京给姜晓松送钱送表的事说了出来。
姜松岩听了以后说了一句“无孔不入”就再也不说什么。
苏可可问他怎么办,这么处理这件事?
他说:“想都不要想的事,一个字‘退’,或者‘缴’。退,就是你去办,找柯易平将钱物给叶弘;缴,就是我去办,将钱物送纪委去。”
“送纪委去的话,柯易平不就麻烦了?沙老太那头怎么交待啊?”
见姜松岩没有态度,苏可可说:“也只有我去做这件事了,去找柯易平,让他退给人家。”
姜松岩问到苏可可,刚才说叶弘送的表是宝珀,姜晓松手上的欧米茄是怎么回事?
这是苏可可最头疼的事情,她刚才没有敢告诉姜松岩儿子换表的事情,她只有说搞不清楚。姜松岩要打电话问儿子,苏可可拦住他,说时候不早了,还是由她明天白天问。姜松岩交待苏可可,钱和表立即从儿子那里追回来,要一分不差,一毫不少地还回去。
苏可可在姜松岩面前说了几句抱怨柯易平的话,觉得事情都是他引起的。
姜松岩说:“怨人家干什么?你儿子不争气。你要好好地敲打他,现在是将人家给的东西放自己口袋里,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跟别人讨,发展到将手伸到别人面前甚至别人的口袋里,那也就离自我灭亡不远了。”最后一句,姜松岩是对妻子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想到居然有人打主意到他儿子身上,他忽然有点不寒而栗。
苏可可说:“你也要负起教育儿子的责任,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再忙,也要分出点精力来。”
姜松岩说:“我不问,这事由你去处理。尽快地给我处理结果。”
5
姜晓松对母亲又和他提起钱和表的事情非常不耐烦,干脆说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表也不可能再换回来。
苏可可没有想到儿子态度的变化,上次找他谈这件事的时候,他是想留一些,现在是不想往外拿了。这怎么行呢?她于是对他晓以利害,说钱物一定要还给人家,否则将会是他父亲的麻烦。
姜晓松不听,搬出他的理由说:“人家是赠与,我是受赠人。不要说你们,就是他本人这个时候再找我要,我也可以不给。”
“人家凭什么要送你,你以为这账不是记在你父亲头上?”
“我又不是国家公务员,人家送我的,我凭什么不收?那你们再对人家赠予,将账记在我的头上,不就扯平了?”
母子俩电话里隔空叫阵,苏可可最多也就在电话里声音大一点。最后没办法,只有抛出杀手锏,说谈不拢就让他父亲找他。
姜晓松也急了:“少有像你们这样的父母,现在哪有省部级的家庭和子女为几万块人民币较劲的?当初人家给我这么点钱的时候我就很没面子,你知道我同学是怎么用他当官的父亲钱的?买了辆自行车就60多万。听准了,是自行车!人家父母替他们将大笔的钱存到国外,那可都是美金!哪像我,谈对象都没有钱花?你不要生气,不要嫌我给你丢人,我现在大多是在用殷殷的钱。”
儿子既然提到他女友殷殷,苏可可就要和他好好说说。
她以和缓的语气说:“对殷殷,我和你父亲都不是太满意的,但对你表态,这是你自己的事。你再想想,这个殷殷是不是你最合适的?以你的条件能不能够找到比她更好的?提醒你,你的女朋友怎么样,对我们家庭绝对是有影响的。”
姜晓松说:“我有女朋友了,是否合适不是考虑的问题,现在只考虑经济方面的原因,这是我目前遭遇的人生瓶颈,现在要解决的实际困难。”看起来他并不在意母亲对殷殷的不满。
儿子提到女友殷殷让苏可可丢开了目的话题,想以她对姜松岩说过的那套开导儿子,而他以经济难题成功地封住了她的口,与儿子的谈话从主动变为被动她想重新回到目的话题上来,而儿子却说要上课了。
苏可可不想让姜松岩觉得她连儿子都摆不平,无奈她只有不停地给儿子发短信,告诉儿子他父亲不会容忍这件事,钱必须拿出来。
儿子在她的多条短信以后只回了一条,而这条短信让苏可可深有触动。
“这么清廉拿什么养自己的前程啊?怎么也会混到今天这种地位?”
这条短信是怎么也不能让姜松岩看到的,可苏可可也不想删掉,这样的话猛看了让她生气,后来就觉得还是说出了她心里的一些想法。
不是什么钱都能够拿的。
辩证地说,并不是什么钱都不能拿。
看看周围,人家为什么就敢拿这些钱?
人家拿了一些不该拿的钱也没有怎么样啊?!
不该拿的钱拿了没事,就是该拿的钱。事实说明的。
这不仅仅是苏可可的问题,大概也是很多人遇到过的,苏可可从儿子的短信里直面一个事实,姜松岩的清廉不仅让儿子活得不如人家自在,也势必影响他自己的前程。前程是要养的,这样的话绝对不是儿子能够悟出的。
姜松岩拿什么养他的前程啊?他空降在z省这么一个一点人脉关系也没有的地方,可谓“上不接天,下不着地”他不沾钱,不营造关系,前途大概也只能是到此为止,说不定还是朝不保夕。可他居然看不出有这方面的压力。
儿子不想退出收受的钱物,事情总要解决,没有办法的办法就只有先从家里拿钱给人家,家里有几个十几万啊?
拿出这笔钱像剐了苏可可的心头肉一样,但她还是决定去做。
她给儿子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钱背着他父亲从家里拿了还给人家,表就说是殷殷送的。其他的话,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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