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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卖痴呆可不接受赊账,但却可算便宜些.也不要你的水酒,只要只要”
他说着,顿了一顿道:“只要你拔下两颗狼牙就够了!”
血岭青狼寒着脸儿道:“是谁指使你前来装疯卖傻?”
那童子笑嘻嘻道:“狼兄你若那么小家子气,舍不得两颗狼牙买痴呆便罢了,可不要信口出言遮搪。”
言罢,信手自旁边桌子拿起一只酒壶,一手持觥,倒了一满满整杯,大口酒往口中直灌。
血岭青狼大怒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童子,你这是祸由自招,老夫率性就连你,一并成全了!”
他狞嚎一声,口中青沫横飞,面上满布乌纹,寒意逼人,这血岭青狼已发出了无坚不摧的“狼牙血功”!
那童子仍然慢条斯理的举着酒觥喝酒。
苏白风在后睹状,大声喊道:“快退开!那是狼牙血功!”
喊声甫落,却见那童子小口微张.蓦地喷出一口水酒,水酒在空中居然形成一片幕形雾网。
飙风与雾网一触,自中激起一道圆柱,一忽时,若金粉飞撤,往血岭青狼立身之地呼轰而落。一时蔚为大观。
轰然一震后,血岭青狼全然不退.忽地腾空跃起,自酒雾中穿飞而出,一掌直劈而下。
那童子尖声喊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他倒步后退,突然足步一阵跄踉,仰身跌翻一大跤,手持的铜觥“当”地跌落于地。
就在童子身躯跌翻之际,小脚顺势一滑,竟无巧不巧的把摔在地上的那只酒觥勾了起来“呼”一响,有若飞矢一般斜射而上。
那血岭青狼一掌本已劈下,陡见那只酒觥由下而上迎面射至,他微噫一声,迫得撤掌拧身避开。
酒觥“虎”地自血岭青狼耳旁飞掠而过“拍”一响,那小小酒觥竟然连底带口没人尾顶横梁之中,杯口与梁面一般高低,足足没人五寸有余。
旁侧的苏白风险些失声而呼,那横梁是由坚木制成,觥底不尖不锐,居然被人如此轻松的迫人梁中,方才他跌身勾杯犹可说是巧合,但这等没杯人梁,出神人化的内力,又该如何解释?
血岭青狼面颜霍变,道:“娃娃儿,你到底是何许人物?”
口上说着,心中却暗暗打鼓:“今夜局面可真是透着邪门,先是碰到一个自称赵家之佣人,武功高得出奇,再次又有一个老妪无故出面挑衅,功力之高,似犹在赵家佣人之上,目下这这稚龄娃儿所露的一手,更是令老夫奇妙。我老狼此番出山,所碰到的晦气,是够多了。”
不说血岭青狼心惊,就是旁观诸人见状,也不禁骇然,那青狼“狼牙血功”之险狠早已名传遐迩,当者几无幸免,想不到方才却是一击罔效,诸人都隐觉得眼前这童子来历,是颇值得玩味了。
只闻那童子淡淡道:“左一句娃儿,右一句娃儿,我这娃儿何幸,竟劳狼兄你不耻下问”
血岭青狼干咳一声,道:“老夫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不知”
那童子道:“狼兄是说那一个人?”
血岭青狼牙子一沉,一字一字道:“青牛童子”
从血岭青狼口中说出的这四个字真是掷地有声,霎时,酒铺内诸人心中俱为之大震,视线齐齐集在那童子身上。
童子搓搓小手,若无若事笑道:“这一扯,是扯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血岭青狼面色稍霁,道:“那青牛童子真是与你毫无所涉?”
童子道:“他是他,我是我,正如狼兄叫青狼而不叫红狼一样。”
语罢,微微一顿,复道:“狼兄似乎对这个青牛童子有所忌惮?”
血岭青狼瞠目语结,半响始道:“笑话!老夫何尝忌惮于谁?强如赵凤豪,老夫还不是”
犹未完,那童子笑笑打断道:“强如赵凤豪,你都只被一掌击退,犹能得全首是也不是?”
血岭青狼怒嚎道:“娃儿!你找死!”
他那长满黑毛的大手一伸,便扑到童子身前,童子抽身退到桌后,血岭青狼前扑的身躯适为桌面挡住。
童子轻笑道:“狼兄你也未免太沉不住气了”
说着,又晃晃头,自语道:“世人尽痴皆呆,无怪我这痴呆总是难以脱手”
他缓缓自怀中取出一块方绢,摊开采却成了一面小旗,旗面两侧绣着两个垂臀幼童,其中则以红线绣着八个篆体小字:“且痴卖呆,人生几何。”
血岭青狼乍见旗上绣字,颜色霍变。一旁的老妪,注意到这边,她瞥了那旗面一眼,视线便再也收不回来,满面都是惊疑。
血岭青狼呐呐道:“你你痴呆童子?”
童子淡淡道:“狼兄是世上第一痴呆,是以这面小旗合该转赠与你。”
血岭青狼可没将这话听进去,他心中不住沉吟:“眼下强敌环伺,我老狼已是穷于应付,若面前这童子果然与传说中的那人有关,那更是断难占到任何便宜,罢,罢,我老狼可不要未寻到赵凤豪之先,就折羽于此”想到这里,遂一语不发,掉头出门而去。
铺内诸人齐然怔住。那童子呼道:“慢走!慢走!咱们买卖痴呆可还没成交呢”
他将手上小旗一扬,也自举步追了出去。
诸人瞧得目瞪口呆.不一刻,两人已先后消失在众人视野。
老妪摇摇头,低声道:“痴呆童子?痴呆童子”
她低语着,徐徐回过身子,面朝苏白风道:“方才你自认是赵家的佣人?”
苏白风点头道:“事实也是如此。”
口里说道,心中呼道:“我应该认她么?我应该认她么?”
老妪低哼一声,道:“你的姓名?”
苏白风早巳从老妪动手的身法上得知她的身份,此刻他下定决心,乃恭卑朝老妪一揖,道:“苏白风敬向主母请安”
老妪侧身避过一礼,冷冷道:“谁是你的主母!”
苏白风垂首道:“乞禀主母,十数年来家主人无日不以主母为念,请主母顾念大体,结束结束”
老妪截口道:“结束这卖唱生涯是不是,你也贱视拉琴唱曲这一行是不是?”
她一连说了两句“是不是”说到后来竟口齿发颤,显见内心之激动,苏白风惶恐地道:“主母误会了,我”
老妪沉喝道:“住口!你还要矫言分辩?想来赵凤豪不但将武学传给了你,他那满脑子的陈腐死旧观念,也早已在你的身上生根发苗了!”
苏白风无言以对,老妪续道:“你心中也许犹在窃笑,刻前老身在台前拉琴,玲儿唱曲供人取乐,你却坐在台后饮酒谈笑,一曲既罢,便随意丢下两个铜板算是施舍,这拉琴的是谁?这唱曲的是谁?只不过是一个不足挂齿的贱工罢了!”
她说到后来,声音愈低,语调也愈是痛切。
苏白风只觉脑子一阵轰轰隆隆,全身血脉都几乎要爆裂开来,他在心中对自己狂呼道:“苏白风!苏白风!你竟有这样的想吗?”“叭”地一声,他竟当着众人面前屈膝跪了下去,低声道:“斯时下佣未能认出主母,实万死不足以赎此罪”
旁侧的黄衫少女瞟了苏白风一眼,朝老妪细声道:“妈,你说得太过份了”
老妪微喟一声,微一拂袖,苏白风只觉有一股无形之力将他双膝托起,当下惟有垂手立身于一旁。
老妪道:“玲儿,你说以赵凤豪功力之为母仍有所不逮,如今他的门人在此,你量力可有胜他之把握?”
黄衫少女不觉望了望苏白风,适巧苏白风也自抬起眼来,双方的视线相遇,身躯各俱一震。
苏白风心中呼呼狂跳,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袭上心头,自己也难以解释得出来。
只听黄衫少女期期艾艾道:“孩儿无法预知”
老妪愕道:“玲儿,你是怎么啦?”
黄衫少女默然不应,老妪低声一哼,转朝苏白风道:“老身说赵凤豪不行、你心里可是不服?”
苏白风道:“下佣连想都没有想到这点。”
老妪道:“看来你是不服的了,也罢,明夜此时你到镇郊白马寺来,老身与玲儿在该地候你。”
苏白风寻思一下,道:“主母有召,下佣自当从命。”
老妪道:“如果你是擅于用兵刃的话,届时也得随身带来。”
苏白风道:“主母若要与下佣过招,下佣万万不敢。”
老妪道:“糊涂!老身岂会和你一个小辈动手?”
苏白风故作不解道:“然则主母的意思是”老妪犹未开口,那黄衫少女已花容惨变,一跺足道:“你还要装么?明夜你准备到白马寺来送死便了”
说着狠狠瞪了苏白风一眼,偕同老妪步出酒铺门外。
苏白风暗道:“糟糕”自己这下弄巧反成拙,结果适得其反,正自彷徨无主,忽然有人走至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胛道:“老弟,瞧来你落进水里,染了一身湿。”
苏白风回首一望,见说话的人却是武林七奇的老五秃鹰方互,他此刻心绪之紊乱真是无以复加,闻言遂只有苦笑的、份儿。
秃鹰方互复道:“赵凤豪与他妻儿决裂之事,方某略有所闻,但适才方某委实也不曾猜到,那拉琴妇人竟会是昔日赫赫有名的枫林琴女赵萧女侠”
苏白风道:“家主人探访主母萍踪已久,不想兄弟今日居然在此不期而遇”
他掏钱付了酒帐,两人相继步出酒铺。
他们两人方自步出,酒铺内黑暗角落,一个像是不胜酒力一直俯在桌面上,身着一袭白布衣衫的人,缓缓抬起头来,微微唏嘘了一声。
白衣人目送苏白风渐去渐远的背影,口中喃喃道:“斐音斐音事隔十多年,你还是不能原谅我”
他举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低声道:“正是十多年了,韶华易逝,人颜易改,你变得苍老多了还还有玲儿也已长得这么高了”
他眼睛一直望着门外远处。远处,是一片茫茫,寒月照在重重叠叠的山峦的影子投射得很长很长,使这荒凉的大地更平添了几分神秘气氛。
偶尔有几声锐急的鸟鸣,划破静寂的空间,更觉凄异,回响传布在空谷里,哀转不绝。
在这一座最陡峭的山峰小径上,倏地有一条黑影疾驰而来,那黑影在道上稍一驻足,低声道:“越过前面那一座山,就是昆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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