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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建龙摇首道:“不然,老朽风闻无极帮虽饱受挫折,但酆都双判,南天三魔等相继而亡,但新有百兽天尊,排教高手厉炎,诸如魏醉白等,无异去了一狼已添了一虎,无极帮实不可轻视。”
严晓星道:“小侄亦风闻一二,正好与伯父之言相反。”
伏建龙龙心头顿感大震,忙道:“你听到些什么?”
严晓星道:“白眉叟清风庵主及杜姑娘三人,无极帮一捉一放,实寓有杀鸡吓猴之意!”
伏建龙点首不语。
只听严晓星接着说下去:“歼不知武林高手已想好了对策,明月禅师七云上人等七位武林名宿不久便可复原,如此说来,无极帮又添了劲敌”
伏建龙惊极道:“什么?有此等事?”说时神情震惊,须发无风自动。
他自知失态,顿时收敛如常,微笑道:“恐贤侄耳闻失实,怎么老朽丝毫未知。”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伯父如何得知,解救明月禅师等之人却是神木令者传人。”
“贤契是如何知道?”
严晓星迟疑了一下,答道:“伯父不是外人,明言亦无妨,在蓝野民等带走白眉叟后,神木令传人也相继离去。”
一连两日,江都竟平静无波,正邪双方人物也都销声匿迹,不见半个人影。
这日,风和日丽,纤云如洗,江都金陵官道两旁树木头茁起嫩蕊新绿,弥复着泥土芳香,令人心旷神怡。
道上传来一串得得蹄声,弯道处出现四人四骑,尾随数辆镖车,车后尚有数骑。
那四骑中却有一丰神俊逸的背剑少年,从容言笑,顾盼神望,其余三骑上人均面色恭敬,有问必答。
一株巨杆上却隐有一通体身着黑衣人,隐隐可见眼中慑入寒芒,喃喃自语道:“严晓星为何与震威镖局拉上了交情?他又为何孤身上路,这非要查一个水落石出不可。”身影疾闪,迅落田中,如飞而去。
震威镖局总尖万胜刀化鹏与得力镖头连环镖陈通,长臂猿纽逢春与金鹰镖局局主金刀孟尝邓云飞及病金刚孟逸雷均是知交,途中受孟逸雷指点,有意行程缓慢守候严晓星追
镖局已在江都交割,乐得轻松,轻骑缓辔,走走停停,幕色入眼之际,竟在距龙潭十数里之遥一家客店住下。
客店孤零零地四无人家,偏僻荒凉。
三更时分,叭地一声巨响,一支明晃晃钢镖钉在严晓星住房板壁上。
这声响音,惊醒镖局中人。
严晓星拨下钢镖看了一眼,收置怀内向余化鹏笑道:“诸位但请安睡,在下只身去会晤‘一位友人’。”说着疾奔出室而去。
夜风飕飕,拂面寒凉,严晓星打量一眼方向,施展轻功,身法如飞掠去。
约莫奔出十数里之遥,突闻一声清朗笑声道:“少侠委实胆量过人,真个只身前来。”
暗中铁闪出一中年书生,正是那无极帮高手魏醉白。
严晓星冷冷答道:“在下又未做出亏心之事,有何不敢前来,魏先生相约在下,为了何故?”
魏醉白含笑道:“奉了敝帮主之命,须面晤少侠,冒昧之处,还请见谅。”
严晓星道:“贵帮主现在何处?”
魏醉白道:“距此不远有所庙宇,敝帮主现在庙外等候。”
严晓星略一吟道沉:“但不知贵帮主约晤在下,为了何故?”“这个学生不知。”魏醉白道:“敝帮主对少侠未有敌意,请少侠放心。”
严晓星道:“魏先生就请带路。”
魏醉白暗道:“好大的胆量,”微微一笑,道:“有僭了!”
前行不远,松柏丛林中果然有座大庙,山间外屹立着一衣袂飘飘黑影。
魏醉白高声道:“令主,严少侠驾到。”
无极帮主呵呵大笑道:“老朽在此恭候多时了!”
严晓星跨前两步,一抱拳微拱道:“帮主相召在下不知为了何事?”
无极帮主道:“前次老朽请魏先生先介,延请少侠入帮,不知何故见拒?”
严晓星道:“人各有志,不可相强,何况道不同不相为谋。”
无极帮主哈哈大笑道:“好个人各有志,不可相强。”忽语音一沉,接道:“风闻少侠前途寻晤一位父仇,觅取一幅骊龙谷藏珍图,此事是否真实?”
严晓星面色微变,道:“帮主从何人处闻知?”
无极帮主道:“老朽耳目遍及天下,哪有不知之理!须知另幅藏图落在老朽手中,少侠焉能说出道不同不相为谋之理。”
严晓星道:“诚有此事,但藏珍图尚未到手,此话未免言之过早。”
忽闻暗中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此人傲慢无若不让他知道本帮厉害,以免他夜朗自大,目中无人。”
一条身影疾如脱弦之弩射出,现出一年约四旬虬髯汉子手持一双三尖两刃刀,虎目炯炯生畏。
严晓星冷笑道:“此话是尊驾说的?”
虬髯大汉狂笑道:“不错,正是俺说的。”
严晓星朗笑一声道:“在下向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犯者必死无疑。”
虬髯大汉厉声道:“好狂的口气!”两臂疾振攻出。
他快,严晓星更快,剑应手出,夜空中挥洒出一片凌厉寒芒。
但闻一声凄厉惨嗥腾起,虬髯大汉双臂落地,血涌如注。
严晓星剑势迅快,身形疾转,剑射寒星已点在虬髯大汉胸膛上,透胸而过。
这一过一霎那功夫,虬髯大汉已横尸在地。
无极帮主竟无法瞧出严晓星如何出剑的,不禁心神狂震,魏醉白面色大变。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在下知道在这庙外帮主已布伏甚多高手,一人之力纵有虎狼之勇,已难敌排浪般合击,只有束手被擒一途。”
无极帮主道:“少侠知道就好。”
严晓星朗笑一声道:“不过在下今晚若损及毫发,将为贵帮带来一场覆亡惨祸。”
无极帮主心头一震道:“此话诚然可信,但在今晚,未免几近危言恫吓。”
严晓星微笑道:“在下试一为之,当可证实在下之言不虚。”说着振亢放出一声清澈长啸。
啸声澈越高亢云霄,随着夜风飘送开来,山谷鸣应,寄鸟噪林,惊得噗噗四飞。
啸声方止,突闻远处传来数声长啸。
无极帮主暗中面色大变,道:“少侠啸声相召何人?”
严晓星道:“帮主岂不闻神木令传人四处追寻贵帮行踪么?”
“难道是他?”
“正是!”严晓星道:“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
无极帮主沉声道:“如此说来,少侠存心与本帮为敌了。”
严晓星冷笑道:“那要瞧帮主如何对付在下,你我本河水不犯井水,今晚为势所逼,不得不断此案。”
无极帮主道:“老朽从未对少侠怀有敌意。”
严晓星道:“那就请帮主速速隐藏暗处,他们片刻即至。”
无极主主鼻中冷哼一声,与魏醉白双双隐入暗中。
须臾———
果见五条黑影疾如流星电闪飞掠而至,现出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
蒙面少年望了地面尸体一眼,道:“严少侠啸声相召,莫非发现无极帮主巢穴?”
严晓星答道:“正是,临时总坛就设在寺内,无如在下传讯递迟,还是遁逃无踪。”
蒙面少年望了金刀四煞一眼,道:“你们去搜搜看。”
金刀四煞四散奔去。
蒙面少年与严晓星低声谈话,仅闻严晓星话音略高道:“在下志切亲仇,不愿节外生枝,只要无极帮主不对在下为难,在下也不愿多事。”
这话是说给无极帮主听的,言者有心,听者有意。
蒙面少年太息道:“少侠岂可以私仇为重。”
严晓星答道:“阁下责之虽是,但有在下一人不多,无在下一人不少,似以阁下旷绝武学及神木令威望,召集天下武林同道,歼灭无极帮无异易于反掌。”
蒙面少年摇首喟然感欢道:“少侠,你错了,武功之道,浩翰渊博,其深似海,永无止境,以一人有生之年,其成就不过九牛一毛耳,所谓旷绝二字无非称其人造诣之高而已,据我所知,一身所学,尚难比拟先师十一,与少侠相比亦不过伯仲之间”
严晓星道:“阁下太自谦了。”
蒙面少年微摇右掌,接道:“这是实话,我向不作欺人之谈,无极帮主其人品尚未探悉其真实来历,但其势力之大,网罗之众,须知克敌制胜,在于知彼知已,宜同心戮力,取得藏珍中武功秘芨及鲁阳戈,方能残除此獠,还望少侠三思。”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容在下慎重考虑后,再为覆命如何?”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那自然可以。”
“这时,金刀四煞纷纷掠回覆命,说寺内外均发现凌乱足迹,分明已遁去无踪。”
蒙面少年道:“可判明了朝何方向逃逸么?”
一人答道:“无极帮或正西方向逃逸,但无法断定,极可能故布疑阵。”
蒙面少年鼻中冷哼一声道:“他们必逃之不远,咱们走!”向严晓星略一抱拳率着金刀四煞疾行如飞离去。
严晓星仰面长呼一声,举步方欲离去。
忽闻无极帮主低喝道:“少侠暂请留步。”
严晓星转面望去,只见无极帮主与魏醉白立在身后五丈开外,不禁微微一愕,道:“帮主,你也太大意了,不怕神木尊者传人去而复返么?”
无极帮主道:“少侠太小觑了老朽,如若放手一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严晓星道:“诚然,帮主也不可低估了今日神木令传人实力。”
无极帮主道:“不错,少侠请勿忘怀了那幅藏图在老朽手中。”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在下知道帮主意欲与在下合作取得藏珍,但实令在下为难。”
“有何为难?”无极帮主道:“老朽应邀相助少侠手刃亲仇就是,各求所需,有何不可?”
严晓星微笑道:“言之甚易,行之微难,在未取得另幅藏图前,此义未免言之过早。”
“好!”无极帮主道:“老朽待少侠取得另幅藏图后再说。”转身同魏醉白疾步如飞而去。
严晓星目露迷茫神色,喃喃自语道:“这是一场极艰难困苦斗智之局,总算第一回合微幸获胜。”
但第二着棋咧?谁也无法预料谁胜谁负!
严晓星回到客店,震威镖局中人全都未睡,均在厅中饮着闷酒守候。
万胜万余化鹏一眼瞥见严晓星,笑容立展,霍地起立,道:“少侠,你平安回来了。”欣慰之色,溢于言表。
严晓星面露嫌疚之容,道:“为了在下,使贵局上下饱受虚惊委屈,寸衷难安。”
作化鹏惊道:“少侠为何知情?”
严晓星微笑道:“无极帮鬼蜮心机手段,怎能瞒得过在下,他必危词恫吓询问在下来踪去迹。”
余化鹏道:“正如少侠所言,但他们未出手伤人。”
严晓星冷笑道:“谅他们尚不敢!”
余化鹏询问严晓星赴约经过。
严晓星笑道:“此事曲折颇多,在下易有碍难。”说着撇开话题而言其他。
天近破晓,众人饱餐一顿,起程上路。
余化鹏与严晓星并辔而行,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这位震威局主发现严晓星胸罗奇学,腹罗渊博,天文地理,三教九流无不诸晓,钦敬不胜。
薄暮时分已自进入金陵,余化鹏坚留严少侠下榻镖局。
严晓星却不过情面,只得住下。
余化鹏尚未安顿下来,即见他随一官府中长随模样匆匆走出镖局而去。
严晓星暗暗纳罕却又不便问。
长臂猿纽逢春在旁见状,道:“少侠,咱们局主未与您谈起此事么?”
严晓星接道:“在下不知。”
纽逢春道:“咱们局主与金陵知府是女儿亲家。”
严晓星哦了一声,目中露出惊异神色。
纽逢春道:“江湖人与官府结亲不是没有,而是罕见之事,说与您少侠听也难以置信,咱们局主就就是一位爱子,竟是喜文弃武,满腹经纶,风采翩翩,府台大人夫妻对其喜爱,许为东床坦腹,于去岁成婚。”
严晓星道“少局主今年几岁?”
纽逢春道:“少局主今年二十,明秋即将入京赴详。”话声略顿,微微一笑,接道:“府台大人家世异常显赫,其父现为当朝阁相,正直不阿,圣眷甚隆,但府台大人独生一子一女,女年十九,现许配少局主,甚子年方十龄,一派单传,爱逾拱壁,不料七岁时,忽癯怪疾,日渐消瘦,不思饮食,食则噎吐,群疾束手,甚至连御医拱奉均延请来此,亦无法治愈,一病三载,人消瘦成皮包骨”
严晓星道:“那是什么病?”
纽逢春道:“群医所论各异,莫衷谁是,御医断言童子痨,但去冬岁秋府台爱子背上长怪瘤,如今有鹅卵大小,痛不可忍,嗥叫哀嘶,生不如死,府台大人闻得局主返回,急命人催请过府商议”
严晓星道:“难道局主还会医道么?”
纽逢春哈哈笑道:“咱们局主真要会医,哪能等到现在?”
严晓星诧道:“那为何催请你们局主甚急?”
纽逢春长叹一声道:“病危乱投医,府台大人认为群医束手,是不敢乱下药物,转念武林中有无奇人可治,所以想起局主来啦,其实京中大内高手中不乏奇才异能之士,也曾瞧过其子之疾,均感无能为力。”
严晓星皱眉笑道:“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一病三生,生机未绝,可谓异数,在下心想,总有个药物可治。”
纽逢春虽是粗人,却粗中有细,听出严晓星弦外之音,暗忖:“局主盛赞严晓星身负奇学,胸罗渊博,莫非也有能为治疗么?”口虽不言,心内暗暗窃喜,传令设筵款待严晓星。
酒筵摆下,余化鹏已自赶了回来,迈入大厅,频向严晓星致歉。
严晓星在酒筵中,暗中注意余化鹏,察觉余化鹏神色之间似强作欢笑,眉宇间隐泛忧郁。
酒到中途,严晓星低声道:“余局主,方才在下已闻听纽镖头说起令姻亲之事,已知梗概,莫非起了变化不成。”
余化鹏饮了半杯酒后,长叹一声道:“老朽这位亲家,只这么一个儿子,也难怪他忧急如焚,不知他在何处听说骊龙谷藏珍中有一起死回生神药雪莲宝,或可救治其子,意欲用飞檄传书其父当朝首相,借用大内高手参与,所以催请老朽商量。”
严晓星暗暗一惊,道:“令亲此举实为不智,不过在下可试为一治,是否治愈在下却无把握。”
余化鹏不禁大喜,忙唤过一镖伙,命速通知府衙。
严晓星缓缓立起,笑道:“治病如救火,你我就去吧。”
纽逢春一跃而出,在镖局外备好两匹骏马,两人飞骑而去。
两人来到府衙,在镖局外肃立着甚多人,其中有一青衣小帽,三绺短须,气度微肃,目睹两人下鞍,忙道:“亲翁,这就是严公子么?”
余化鹏道:“少侠,这位就是老朽亲翁,现任知府李仕荣大人。”、严晓星抱拳一揖,道:“在下拜见李大人。”
李知府道:“严公子,你我不必俗礼相拘,里请。”心中暗暗称异,只觉严晓星神采飘逸,宛如人中龙凤,忖道:“如此年少便胸罗奇学,委实难得。”他知亲翁余化鹏在江湖武林中极富声望,从不作浮夸荒诞之言,故对于严晓星由衷钦敬,丝毫不疑。
李仕荣与严晓星相皆慢步而行,笑语寒暄,更觉严晓星词令隽雅,谈吐从容,不禁大感惊异,道:“公子今年贵庚几何?”
严晓星恭道:“在下年方二址,后生末学,有如不逮之处,望大人见谅。”
说时已进入内厅,李知府肃客落座。
严晓星道:“在下此来诊视令郎病情,是否能有把握治愈未敢妄言,烦劳贵驾引路如何?”
李知府哦了一声道:“公子一路劳顿,愚意稍作歇息再作请求,既是如此,当就领公子前去。”说着离座而起,引严晓星余化鹏二人主左侧厢房。
屋内药香扑鼻,榻上传出呻吟啜泣声。
床榻站着一个中年妇人,神态端庄,双目红肿,想是啼哭过,尚有一美貌少妇,面容凄楚,挨着中年妇人之后。
李知府道:“公子,此乃贱内与小女。”
严晓星一一见礼后,目光落在榻上,只见一幼童伏睡着,盖着一张棉被,缓缓伸臂揭开,不禁一怔。
原来幼童骨瘦如柴,上身未穿衣服,第一根脊椎骨下突肿一鹅卵大小肉瘤,色作紫红,周围肤色如同败纸,显然体内溃腐糜烂,损及内脏,情不由主地长叹一声。
李知府心神大震,忙道:“小儿,可有救否?”
严晓星道:“有无可救,在下暂不作妄测之词,令郎一病三年,得以不死,谅经常服用祛毒生肌及参补之药。”李知府答:“是的。”
严晓星微叹一声道:“庸医害人,一误至此,倘令郎初罹此症时,连服三剂以毒攻毒之药,定霍然而愈。”
李知府道:“小儿初罹此初时,不知是毒症,后来虽然发觉,但已是过迟。”
严晓星诧道:“此非常平常之毒,令郎何以得之,实令在下不解其故,”
说着目中神光迅视房内情景,突有所悟,又余道:“令郎住在此房一直未曾搬动过么?”
李知府点点头。
严晓星忽手掌一扬,一缕眩目寒芒飞向头顶木板缝隙,闪电穿入。
只听一声吱吱怪鸣入耳,严晓星迅快无比挥剑,寒虹展露。
砍碎了两块木板,坠下一支通体红赤,尺许长短百足蜈蚣一闪。
李知府及其妻女不禁大骇。
余化鹏道:“就是这支毒蜈作祟么?”
严晓星道:“令郎想是吃了隔夜食物,毒蚣经过食物,沾留毒液其上,在下敢断言令郎并非仅仅食用一次便罹此症。”
李知府大惊道:“小儿最爱零食,每晚睡前必食糕饼蜜刺食用未完,留置床侧悼上,尚不准备收去,眼晨醒来再次服用,公子之言诚是。”
余化鹏道:“李公子之毒是否有救”
严晓星急点了幼童睡穴。
幼童呻吟啜泣之声停止,沉沉睡去。
余化鹏道:“三年来,我等想尽办法,使李公子入睡减少痛苦,亦用点穴之法,竟无法使他安睡,少侠你怎有此能为?”
严晓星道:“点穴一道,易学难精,分寸拿捏更难,但在下只有一知半解,说穿了不值一笑,在下先闭了李公子阴阳经脉,后点睡穴,不料幸幸奏效。”说着五指扣起幼童手臂诊视脉象。
屋内李知府等人皆屏息凝神注视着,沉寂如水,心情紧张无比。
半晌,严晓星才收回右臂,将棉被给幼童盖好,缓缓立起,凝视着李知府道:“令郎真元亏损极巨,虽仗药力苟延,却宛如蜡尽之火,不知府上有无百年以上参乌之药,在下着手治疗时,需药力相助使令郎培元回本。”
李夫人道:“老爷,那年爹爹京中派人送来两支参玉,不知有用么?”
严晓星忙道:“快请取来!”
李夫人急急出房而去。
余化鹏长吁一声道:“大人,公子有救了。”
李仕荣闻言,不禁大喜,道:“小儿倘获痊愈,必重重厚谢公子。”
说时,李夫人自己匆匆走入,手捧一支尺许长短沉香木匣,打开匣盖,一股清香扑鼻袭入。
只见两支参玉根须井然,宛如人形,并列放置匣内。
严晓星微笑道:“救治令郎,只需一支足够,大人不要相谢在下,令求赠赐一支参玉,以备合药济世,为大人种福。”
李仕荣哈哈大笑道:“区区微物,公子拿去就是,心田种德,公子必后福无穷!”
严晓星也不再说,转身走向榻前,在囊中取出一小铜盒,内以黑绒亲里,插有大小长短不一的金针,轻轻揭开棉被,右掌按在幼童椎背上,运气行功,一股热流遁穴攻入。
李夫人及其爱女,默默祈祝菩萨庇佑。
余化鹏向李知府低声道:“严少挟年纪虽轻,但一身所学却无所不包,大大超过他年岁之外,智慧之高与生俱来,乃武林内千百年‘罕见人才’,他日成就定不可限量。”
李知府道:“亲翁说得极是,尤其严公子飘逸神采,令人心折,待小儿痊愈后,我要与他盘桓些日。”
余化鹏微微一笑。
一顿饭光景过去,只见严晓星额上冒出热气汗珠,缓缓收掌取出金针,在幼童十二处穴砭入。
忽闻余化鹏惊噫一声。
李仕荣心中一震,忙道:“亲翁为何惊诧出声?”
余化鹏伸手一指,道:“大人请瞧令郎。”
李知府凝目望去,只见其子背上肿瘤隆起较大了一倍,宛如拳头大小,惊道:“亲翁,要紧么?”
余化鹏首答道:“如不出我所料,少侠必将令郎体内之毒逼出体外。”
严晓星道:“余局主,在下意欲借用文房四宝。”
李仕荣忙命人送上笔墨纸砚。
严晓星略一思索,挥毫疾书下一方:朱砂,二两;雄黄,二两;黄硼砂,二两;血竭,二两;苦亭压,二两;没药去油,二两;乳香去油,一两;蟾酥人乳浸,一两;牛黄,一两;冰片,一两;沉片,一两;麝香,六钱;珍珠,二钱;熊胆,六钱;参王,切片,用文火以无根水煎饮,可煎三剂,每剂以二十四碗为度,最初两每隔一个时辰服用一碗,分七日服完。”
一手玉义之草书,龙凤飞舞。
李知府乃饱学之学士,取过一看几乎爱不释手,出得房外忙命差役往赶药店照方检药后,急急迈入内面。
余化鹏道:“这肿瘤如何处置?”
“割除!”严晓星道:“但需三个时辰后将体内余毒尽驱逼入瘤内。”
余化鹏望了李知府一眼,暗暗示意其所料不差。
三个时辰是何等漫长,李知府道:“严公子书法苍劲,入木三分,下官意欲乞求”
严晓星笑道:“大人台前不啻班门弄斧,若有教正之意,在下何吝涂鸦。”
李知府高声唤进一声长老随,命取来一幅贡品写纸,铺展案上。
严晓星需毫挥笔,填上一阕“熙州慢”
“武林乡占第一湖山。”
永书争巧
就石飞来
倚翠楼烟霭
清猿啼晓
况值禁桓师帅
惠政流人欢谣
朝暮万景
寒潮弄月
乱峰回照
天使寻春不早
并行乐免有花愁花笑
持酒更听
红儿肉声长调
潇湘故人未归
但目送游云孤鸟
际天抄
离情尽奇芳草
继草书下款,字写魏碑,力透纸背
严晓星放下笔来,笑纸道:“涂鸦,不堪寓目。”
李知府赞不绝口。
药已检来,立即在厅内以炉火煎熬。
看看三个时辰已尽,严晓星徐徐拨下金针,在怀中取出一柄锋芒犀利小刀,霍地割下毒瘤,弃置桶内,创口未见一滴血水溢出,再贴上一张拨毒生肌膏药,解开睡穴。
幼童睁目竟然翻身坐起,唤道:“爹,娘,孩儿好了么?怎么痛楚消失了!”语音虽弱,但中元较前为强。
李知府夫妻不禁喜笑颜开。
严晓星道:“速服下一碗药汁,尚需安睡,饮时可饮稀粥鸡汤少许,七日后必平复如初。”
三年来,李仕荣从来没有今天这么高兴过,笑道:“严公子,亲翁,咱们去花厅内畅饮一翻!”
花厅布设幽雅,佳肴纷陈,李知府命人取来一罐百年以上竹叶青酒,谈笑风声。
言谈之间,李知府已知严晓星系武林世家,身负血海大仇,便道:“严公子大德不足言谢,无物相报,下官身边现有一物,可借与公子,或可稍有助益。”揣手入怀,取出一块五寸见方金牌,两面各镌有一条五爪金龙,并铸有两行字迹递于严晓星。
严晓星接过一瞧,神色立凛,肃然收藏入怀,立起抱拳一揖,道:“如有所成,在下当叩谢大人。”
李仕荣微笑道:“不必言谢,下官只求公子在金陵稍留七日,以后倘路经金陵还请驾临,免下官思念。”
严晓星道:“大人言重,在下必等待令郎痊愈后再作南游。”
李知府闻言大为欣悦。
蓦地———
厅内走进一婢女,向李知府裣衽一福,满脸笑容道:“启禀老爷,小公子服药后已床行走,夫人现与小公子换一袭新衣,还要过来叩谢严公子。”
李知府笑了,神采焕发,胸中无比开朗,道:“理该拜谢,你去回夫人的话,说下官有请。”
婢女低应了一声是,莲步姗姗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