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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声音。
杨开背负双手直立窗下,已经很久连动都没有动过。
他脸上的皱纹已似在这一夜间更深了。
东篱居士斜坐在小火炉旁,赤红的火焰在材薪中乱窜,他的脸也比红火更红。
屋内静得连一根针发落在地上都似锣鼓。
小窗外明月高挂,几只寒鸦缩缩头独脚伫立屋脊,月夜中忽然有几条人影自屋檐上窜下来,杨开第一眼就已经看见了,但他脸上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转眼间已有三个人飞身跃入屋里。
紧接着是四个人。
三人身形短小,几乎是侏儒,身长不及三尺。
四人高大威猛,衣襟敞开,耳际悬挂铜环,脚系红绸,竟是九尺波斯奴。
这三短四长的七个人窜进屋内,当然不可能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但看在杨开,东篱居士眼里,竟似连看都看不见。
三个侏儒举刀一字排开,四个波斯奴双手环抱胸前,迎面相视面立。
杨开还是仰望明月没有动过。
东篱居士斜倚泥炉,双眼依然落在赤红的烈焰上。
“碰”一声,屋门忽然打开,二个大汉抬着一顶软,走了进来。
一顶椅,二根竹竿,竿上立椅,椅上软躺着一个人,一个瘦弱的皮包骨,像个病鬼般的人。
他当然就是病少爷。
病少爷软躺椅内,整个人都似已塌陷在披着虎皮的椅轿里,他忽然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抓起怀中酒壶,对着嘴巴就倒。
病少爷抹了抹嘴角,忽然笑了:“其实我应该少喝酒的。”
三个侏儒,四个波斯奴,垂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病少爷满脸病容的看着杨开说:“如果我算得没错,庄主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至少已有三个时辰了。”
杨开不否认。
病少爷咳嗽:“东篱居士一向清悠飘缈,定力过人,想不到一泥火,真的可以让先生凝视的出神。”
东篱居士凝视红火的眼睛,已慢慢移开,落在病少爷身上:“火的明灭,就像是人,燃烧到最赤烈时候,就是它最艳丽的时候,而一阵光绚灿烂后,紧接着的就是黑暗,无法复返的黑暗。”
病少爷倒一口酒,仰头大笑:“先生说的没错,所以及时行乐,有酒当知无酒时,与其等到没酒,还不如现在就喝个痛快。”
病少爷手一扬起,立在最前头的巨汉波斯奴,低垂头头走到他面前,自病少爷手中接起一杯酒,捧到东篱居士面前。
东篱居士没有拒绝,他接起酒,浅浅啜一口:“总瓢把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在我们几人里头,谁也不想失去现在所拥有的名声和地位。”
病少爷轻抚杯沿咳嗽。
东篱居士又道:“当然还有财富。”
病少爷忽然看了杨开一眼“潘小君还有女人。”
病少爷躺在轿上,又咳嗽:“纵虎归山,后患无穷,想必你们都应该明白的,但我还是想不出,你们怎么会留下活口。”
病少爷这句话当然是说给东篱居士听的。
病少爷道:“钟山已死,当年对付沈风雨的人,就只剩先生和花四娘了。”
他又道:“据我所知那个叫欢欢的女孩,一只小手的起手势,几乎和当年沈风雨的青魔手如出一辙,想必先生和庄主都已亲眼目睹。”
病少爷双眼紧盯着东篱居士:“衣门里能使用这种妖幻诡异的武器,还有沈风雨,当年她还年轻,不可能会有传人。”
病少爷仰头倒进-杯:“除非她没有死。”
东篱居土双眼慢慢移开火炉,眼中露出刀锋般锋芒:“总瓢把子的意思是我留下活口?”
病少爷笑了:“我当然相信先生是不会手软的,至于花四娘我就不敢说了。”
病少爷道:“如果我没记错,当年补上最后一剑的就是花四娘。”
他又道:“所以现在最好的解释就是沈风雨没有死,并且所她那种妖异的武功传给那个叫欢欢的女孩。”
没有声音。
这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释,也是唯的解释。
病少爷看着已一盏茶时间没有说话的东篱居士,又看着立在窗下动也不动的杨开,他忽然仰头大笑。
他叹口气:“我并非怕死,只是被当成复仇的猎物,实在不是一件好受的事。”
杨开忽然转头。
他的以手依然负在身后,走到红泥旁,抓起一盏杯子:“既然人家已找上门来,也只有先下手为强。”
东篱居士豁然站起:“她的手势还不是很纯熟,现在下手的确是好机会。”
病少爷拊掌大笑:“好,很好,毕竟庄主和先生都还没有老,还有点斗志,我病少爷总算没有看错人。”
病少爷看着杨开,又转向东篱居士:“那么由谁去下手?”
杨开双眼落在炉火上,眼神已发红:“花四娘。”
东篱居士双眼眯成一线,盯住杨开:“当然还有胡大海、常遇春。”
病少爷仰头又大笑:“我一直常在想,做你们二个的朋友,的确比做你们的敌人,来得舒服多了,反正他们已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迟早是要死的,不如早早成全他们。”
病少爷今天的话似乎特别多:“借别人的刀子抹一抹,总是比自己出手还要轻松愉快多了。”
他又道:“当然了,我病少爷一向只会喝酒,说出来的话怎么也没有庄主你漂亮,所以借刀杀人之策,还是要靠庄主你的不烂之舌。”
病少爷软软的躺在轿上,倒一口酒,干咳一声,继续大笑。
病少爷笑不出来了。
他的双眼落在窗外银白色的屋脊间,雪白的屋瓦走来了一个巨汉,和二个侏儒。
走在前头的波斯奴双手环抱着二个侏儒,后面二个侏儒抬着一个波斯巨汉。
转眼间已奔到窗下。
病少爷双眼已似发红。
他瞪着立在窗下垂首的波斯奴和侏儒道:“进来。”
波斯奴脚如轻燕,一个蹬脚,已跃进屋里。
二个侏儒虽然抬着九尺巨汉,居然也不慢,随后而至。
病少爷瞪着波斯奴环抱的二个侏儒道:“翻开。”
波斯奴双手一个起落,竟已将手上二个侏儒的衣服全部脱的干净。
刀痕,整齐划一的刀痕。
二个已死侏儒身上的刀痕,竟几乎一模一样,致命的杀着竟布满身上每个重要部位。
病少爷盯着的双眼,已眯成细如针梭的一线。
“九条,每个致命部位都一模一样。”他数着刀痕道:“是他?”
东篱居士似乎也已经看出来了:“的确是他。”
“一刀九轨。”病少爷眼睛也利如刀:“仇一刀!”
杨开豁然回头,脸色也变了。
病少爷转眼盯住侏儒:“放下。”
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的话,在这千里冰封的北国,几乎是帝王圣谕。
二个侏儒齐手一抛,已将抬着的九尺巨汉掷在地上。
冰冷死灰色的脸上,几乎不见任何血色,一条剑痕由额由,穿过鼻心、嘴唇,直直削下,直到胸口,胸前手臂两间端还有条横向剑痕。
二道致命剑痕,划成十字。
杨开脸色更沉重了。
东篱居士望着红泥:“想不到在这冰封北国,十二连环坞的势力上,居然还有人敢在病少爷头上动土。”
杨开盯着病少爷:“仇一刀、万杀,这二个江湖要价最高的杀手,居然也来到这里,来者不善,看来是冲着我们来的。”
病少爷没有生气,他对垂首的波斯奴和侏儒道:“通知下去,十二坞的人马全数备齐,提仇一刀和万杀的人头来见我。”
病少爷话刚说完,所有的波斯双手一翻,双脚齐蹬,已扑身跃出窗外。
侏儒动作更快,风一吹,他们的人早已没入黑暗中。
东篱居士双眼细成一线:“据我所知仇一刀、万杀这种杀手是不会随便出手的,看来青魔手的秘密,已不再是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
杨开双手负在身后,一袭白色长袍飘动:“我去说动花四娘出手,仇-刀、万杀已是总瓢把子的镖靶,找出潘小君夺回青魔手,就劳请先生了。”
杨开话未说完,身上的长袍已让窗外吹进来的冷风,吹得猎猎卷起,他的人也已瞬间随着这阵冷风飘出窗外。
病少爷双眼闪起异样锋芒,他躺在软轿上,倒一口酒,咳嗽二声,二个抬轿大汉,双脚错步一移,人同轿子已同时跃出寒窗。
寒夜一室,唯留东篱居士。
东篱居士独自面对红泥,火焰在他的眼前燃烧,他的脸温玉红润。
他忽然伸出衣袖中的手。
一双修长洁白如十八少女的小手。
东篱居士的嘴角和眼神里已露出了笑意。
夜,已经深了。
一盏被熏得发黄的宫纱灯,挂在一张有唐时古风的九重棱的矮檐下。
檐下灯火掩映,闪着黄澄澄光芒,潘小君站在积雪的舱门前,第一眼看见的并不是高高挂起的宫灯。
而是两只在月下晃动的小明灯。
明灯两只,挑在手上,二个女人的手上。
当潘小君双眼能看得比较清楚时,就已经看见了小星和小月。
小星穿着一袭青色连身长襦裙,一双细细巧手,挑着一盏小明灯,她的眼睛就像纸里的烛火一样的明亮。
小月伴小星,比肩而行,穿过庭廊,轻踏阶沿,转眼已走到潘小君站立的舱前。
小星看着潘小君,还没有说话就先笑了:“今夜的星光很亮。”
小月抿起嘴:“月光也很亮。”
潘小君抬头望向远星圆月,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他忽然对着小星、小月道:“我本来实在没有把握能再见到这样的星月,看来我的运气实在不错,还能见到今夜满星圆月。”
小星眼亮如昨:“你说的没错,你是第一个从大将军舱里走出来的人。”
小月笑如圆月:“所以你不但见到了今夜星月,以后每个日子,你都能看见的。”
潘小君忽然发觉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笑过了。
他刚想要对她们真的笑说话,小星却抢先说道:“星月满空,风软夜酥。”
小月接着道:“良宵美景,怎堪一人。”
潘小君真的笑了:“这是谁教你们说的?”
小星道:“公主。”
小月道:“星月公主。”
潘小君道:“看来公主要是邀请我共赏今夜繁星美景。”
小星道:“你的运气不但不错,而且桃花运似乎更不错。”
小月道:“你上辈子一定是好人,好人才有这种福气的。”
潘小君摇起头,指着自己的鼻子:“所以我这辈子一定要做坏人,大坏人。”
江上已经开始飘起雪,月却更圆。
潘小君跟在小星、小月身后,走进一间很低的船舱,舱内居然很宽敞。
闽南地区青绿翠竹编成的屏风,四面敞开的在一张六台泥阶的低台下,台上有一张山毛榉木纹的小茶几。
几上没有茶,有酒。
潘小君已经闻到竹叶青酒香,从壶里飘散开来。
他大马金刀的走上泥台,自在写意的朝椅子坐下来,伸长双腿,打了个大呵欠,对泥台下的小星、小月道:“如果桌上放的是茶,我一定不会坐下来的。”
小星抿起嘴,指着泥台上的潘小君道:“我知道你是个鬼,酒鬼。”
小月嫣然一笑:“酒鬼当然是喝酒,不喝茶的。”
潘小君拍了拍披在身上的湛蓝色的披风,鼻子朝酒壶嗅了嗅:“你们难道不上来陪我一起喝?”
小星道:“这酒我们是不能喝的。”
潘小君道:“你们不喝,难道只看我喝?”
小月道:“当然会有人陪你喝。”
潘小君摸了摸鼻子:“那个人当然就是星月公主。”
小星道:“答对了。”
潘小君道:“公主人呢?难道要我坐在这里伴酒,闻酒香,干过瘾。”
小月指着屏风后:“公主正在沐浴净身。”
潘小君差点从泥台上跌下来:“公主在屏风后洗澡!”
小星笑得实在很奇特:“是的。”
女人花在洗澡方面的时间,绝对不会比她上待挑选衣饰的时间来得少。
尤其是一些自己认为长得不难看的女人。
对她们来说这是一种保养,是呵护皮肤最恰当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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