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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正平心中有事,又怕人魔父子以及铁莲花的主人出手拦截,横生枝节,丝毫不敢耽搁,放步疾奔片刻工夫,人已进入迷魂塔下的百花丛中。
当下将霜儿姑娘放在一个最隐密的地方,再助她一口真元之气,护住胸口游丝之气,然后恋恋不舍的报以最后一瞥,喃喃自语道:
“姑娘,在下已经得到迷魂塔上秘图,当我从塔上下来的时候,你就有救了!”
话音一落,人已转身振袂而去。
一刹那间,陆正平已走出花丛,巍巍的迷魂塔就在眼前。
亡魂阶前的三具尸体,已经不见,想系武当派的人已抬去埋葬,三滩鲜血已变成紫黑的颜色,有几支利箭散落在一旁。
偶然抬头一望,六层高塔的窗口,仍然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由于距离太高,夜色又暗,他看不清绿衣姑娘的喜怒爱恨之情。
陆正平刚刚奔至亡魂阶附近,方待纵身跃起,忽闻耳畔传来一声阴寒蚀骨,极端刺耳的冷笑,不禁心中一颤,暗道:
“糟,这笑声一定是出自铁莲花的主人之口”
心语未毕,笑声又起,这次似是来自迷魂塔后,声音宏大而短促,余音荡漾,群山回鸣不止。
回鸣之声未竭,左侧身后花丛中,阴笑之声又划空传来。
接着,右侧身后花丛中,也响起同样的刺耳笑声。
这笑声,倏东乍西,忽左忽右,充满了阴森、恐怖,令人摸不透究竟有多少幽灵般的人物?或者来人到底在什么地方?
陆正平被这一连串的笑声,弄得头昏脑涨,勃然大怒道:
“喂!铁莲花的主人,是英雄就出来见个真章,别学鬼叫吓唬人!”
原以为这一来铁莲花的主人定会现身,哪知事实大出意料之外,笑声突然静止,四外反应全无。
只有群山回鸣之声仍自“嘿嘿!嘿嘿!”的笑个不停。
陆正平实在按耐不住了,忽从怀中掏出铁莲花,大声说道:
“不敢现身,就把这朵铁莲花收回去吧!陆正平无意代你保管!”
嗖!铁莲花带起一缕尖锐的破空之声,直向迷魂塔打去。
按理,铁莲花打在迷魂塔上,定会发出回音,不迷却如石沉大海,一点反应也没有。
陆正平不由一愣,片刻后,放声一啸,豪情忽发,暗暗自语道:
“管它的,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还是上十二层迷魂塔要紧。”
随即振臂一抖,身形拔起,从亡魂阶上掠过,直向塔门前落去。
刚飞至塔门附近,脚还未着实地,忽听塔侧有人喝道:
“滚下去吧!”
一股强猛绝伦的暗力排空涌来,陆正平但觉通体一撞,身形受震倒转,凌空打了两三个跟头,翻身摔了下去,眼看就要撞在亡魂阶上。
所幸,陆正平潜力深厚,疾坠丈许,神智已清,眼见危险万状,距石阶不过还有一尺多点,忙猛提一口真气,斜飞三丈,落在亡魂阶前。
立脚未稳,身后有人嘿嘿一笑,道:
“嘿嘿,小子好长的命!”
陆正平闻言一惊,猛然一转身,不禁骇了一大跳。
只见面前五尺许处,站定一人,身高七尺,全身一色黑衣,面罩黑巾,仅仅露出一双冷电似的眸光,背上斜插着一支“骷髅剑”手上拿着一枚铁莲花,一身阴森之气,活象是九幽厉鬼,不是铁莲花的主人还会是谁?
来人神不知,鬼不觉,声息全无,陆正平根本不知人家何时来至身后,不禁一愣。
铁莲花的主人寒眸一闪,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说道:
“老夫的铁莲花,杀遍大江南北没有一个例外,紫金谷外给无敌老人留个面子,饶你不死,今天特来取尔颈上首级,识相的最好自作了断吧!”
说话时,昂首望天,目空一切,好像陆正平的生命已在他掌握之中。
陆正平闻言,暗自觉得好笑。心说:
“人说铁莲花的主人阴惨绝毒,乃是一代鬼才,看来却并不怎样精明,连真假无敌老人也分辨不出来”
蓬!黑衣蒙面人手一扬,将铁莲花掷在陆正平的面前,寒脸说道:
“小子,老夫出没江湖十年有余,杀人之多,无法统计,你即使未曾亲目所见,总也有个耳闻,定知老夫杀人的规矩,快捡起来击顶自绝好啦!”
“喳!喳!喳!”黑衣人话音未落,身后花丛中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履声。
铁莲花的主人,自视太高,连头都不曾偏一下,好像早已料到,就凭自己的这一副打扮,尤其是地上的那一朵铁莲花,一定可以吓跑任何来袭之人。
陆正平面对百花丛,极目望去,见前面不远处有两三条黑影,联袂而来,隐约中似是毒郎君父子。
左面林内,人数更多,当先数人陆正平认得是少林掌门明性大师、武当掌门人无尘道长和青城派掌门人通玄士马宏达。
“嘿嘿”一阵阴森森的冷笑过后,铁莲花的主人头也不回的厉声说道:
“难得各位看得起,齐集百花丛中,铁莲花的主人这厢有礼。”
礼字出口,寒气蚀骨,夜空中白光一闪,已将骷髅剑握在手中。
黑衣大汉好快的动作,只见他骷髅剑高举过顶,忽地呼!呼!在身后划了三个半圆。
这三个半圆,并非空口胡说,而是有目共睹,骷髅剑过处,撒下一道白茫茫的剑幕,一圈比一圈显明,一圈比一圈快,最后三圈合而为一,三股阴寒强劲的暗力也汇合在一起了。
陆正平曾经见识过骷髅剑的厉害,胖和尚与铁掌何修险些丧了性命,看得一呆。
蓦地,百花丛中似是狂飙一掠,茎断枝折,落花飞舞,十丈以内的一大片地上,再也看不到一朵红花,或是绿叶,一眼望去,全是一丛光秃秃的枝杆。
群豪更如丧家之犬,早在黑衣人说话前后,已有不少人抱头鼠窜,有那胆大艺高之人,一见骷髅剑阴风怆怆,透体生寒,也不得不知难而退。
瞬间,群豪奔走一空,场中只剩下陆正平和黑衣大汉两人。
另外,六层高塔上有一双神秘的眼睛。
地上,有一朵象征死亡的“铁莲花”
陆正平此刻目注铁莲花,心头泛上一缕绝望的寒气。
黑衣大汉收起骷髅剑,阴笑道:
“小子愿意自杀就快点,不愿意就说话,老夫绝不强人所难!”话虽从容,眼光之中却是杀气腾腾的。
陆正平想了想,忽然俯身伸手,拾起铁莲花。
“嘿嘿!识时务者是俊杰,你小子不愧是一代掌门人的身份,失敬失敬!”
“尊敬不如从命,只是,击顶而亡的不是我陆正平,而是你这个无恶不作的老魔!”
早在发话之初,运足全力,将铁莲花抖手掷出,疾取黑衣大汉的天灵盖。
他知道对手技艺奇绝,冠冕天下,不敢懈怠,铁莲花一出手,右剑左掌齐挥,又以雷霆万钧之势虎扑而上,招出如梭,猛攻不休。
出手之快,用力之猛,招式之狠,空前绝后,罕见少闻,刹那之间已连攻十二剑,外加五掌。
原以为占尽先机主动,定可稳操胜券,即使杀不了他,也可把他打伤,然后乘机脱逃闯入迷魂塔内,想不到,十七招快攻甫毕,突然失去铁莲花的主人的踪影,人家到底怎样走的,以及躲在那里?压根儿一无所知。
“嘿嘿,小子,就凭你这点子修为,吓唬群豪有余,和老夫我比起来,简直差得太远,今天就乖乖的认命吧!”
嗖!手中将陆正平掷出的铁莲花接住,扬手直向他的脑门子打去。
陆正平听得黑衣人在身后发话,心中一颤,连忙转过身来,定目处,铁莲花带起一缕破空啸声,箭射而来,当他惊觉之时,已近在五寸之内。
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挥剑横劈,闪身避让。
黑衣大汉好大的劲,陆正平挥剑一劈,力道不小,岂知,却仅将铁莲花劈得沉下四五寸,忽闻一声金铁交鸣之声过后,铁莲花硬将宝剑震断一尺多长的一截,直向陆正平的咽喉要害打来。
陆正平做梦也想不到对方会有这么深厚的功力,不禁骇了一跳,急忙闪身右移。
不幸,铁莲花距离太近,劲力太大,躲过咽喉要害,却擦肩而过,在左肩上划了一道三分深的血口,鲜血滚滚如流,白骨隐隐可见,痛如刀割,自知凶多吉少,心头一片冰凉。
铁莲花的主人,一向横冲直闯,所向披靡,几乎百发百中,从未失手,见陆正平竟能在铁莲花下逃生,大为惊异,愣了一愣。
默然半晌,黑衣大汉阴恻侧的一笑,道:
“嘿嘿,小子倒真有两下子,十几年来,能够在老夫铁莲花下超生的以你为第一人,你死后做鬼,亦当心满意足,引以为荣了”
话至此,忽然一沉脸,面对十丈以外的一株大榕树,喝道:
“树后何人?再不乖乖的滚出来,小心老夫要”
陆正平一呆,暗佩黑衣大汉耳目敏锐,忽闻罗衫飘拂,钗簪交响,树后姗姗的走出一人,正是东海“逍遥庄”的谢梅吟。
铁莲花的主人寒眸一闪,扫了她一眼,沉声说道:
“女娃儿鬼鬼祟祟的,意欲何为?”
谢梅吟星眸一瞥二人,冷冰冰的道:
“好说,姑娘我只是想看看热闹!”
黑衣大汉嘿的冷笑一声,道:
“你好大兴致!”
谢梅吟面罩寒霜,神色从容,闻言冷冷一笑,未曾答言,径自俏生生的立在陆正平斜对面。
陆正平一见是谢梅吟,想起出手相助之事,正色说道:
“适才之事,在下万分感激,他日定当厚报”
谢梅吟听至此,寒着脸说道:
“不必那样客气,姑娘我并非有意施恩,而是报答你昔日一掌之恩,现在恩情已了,仇恨待雪,侮辱家父之仇必定要给你一点苦头尝尝!”
眸光从二人脸上扫过,又道:
“不过,姑娘我并不太急,绝不妨碍你们的事,二位尽管放手去拼,你如死在他的手中,也就罢了,否则,姑娘再教训于你!”
铁莲花的主人何等样人,闻言大怒,反腕拔下骷髅剑,急匆匆地走过来。
陆正平觉得她太过于冷傲绝情,冷哼一声,道:
“哼,你别妄自尊大,想打就上,小侠我不会嫌多”
言犹未尽,袂声再起,谢梅吟的身边多了一个手握枯藤仗的银发老者。
陆正平见是枯藤叟宋平,心说:
“这个老头子在衣冠冢内匆匆一现身,群豪对他执礼甚恭,功力定然高不可测”
心语至此,枯藤叟宋平一望巍然耸立的迷魂塔,恭恭敬敬的说道:
“老奴宋平,在此侍候小姐。”
谢梅吟嗯了一声,道:
“你就爱死盯着人家不放,真讨厌!”
枯藤叟宋平沉吟一下,毕恭毕敬的道:
“老奴不敢,不过,迷魂塔就在眼前,小姐不可坐失良机,看别人拼斗,咱们离开东海逍遥庄时,老主人一再交代老奴”
“好啦!说来说去你就喜欢拿我爷爷的话来唬人,人家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放眼当今武林之世,真还没有几个看在我眼里的”
铁莲花的主人闻言一怒,阴森森的笑道:
“宋大侠誉满天下,望重江湖,曾是武林中响叮当的人物,不料多年不见,居然自贬身份,做起东海逍遥庄的奴仆来了,实令天下英雄齿寒,我就不信东海逍遥庄的武功有什么玄奇诡异之处,值得宋兄这样屈膝敬佩。”
谢梅吟听得刺耳,面色阴寒,方待出言答话,枯藤叟宋平却淡淡一笑,不予计较,抢先说道:
“阁下大名久仰,一朵铁莲花不知造下多少杀孽,但宋某人自忖和你并无一面之缘,为何认得老夫?敢请赐告真名实姓如何?”
铁莲花的主人怆侧一笑,马上说道:
“宋兄,只要老夫认识你就够了,何必一定要知道老夫的名和姓,反正你已上了生死薄,至多还有半个时辰可活,死后问问九华一叟林松涛,也许能得知老夫的来龙去脉。”
陆正平一闻此言,血淋淋的往事又电闪而过,沉声一喝,振剑待发。
谢梅吟忽然娇叱一声,道:
“你好大的口气,别人怕你避你,东海逍遥庄的人却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不信咱们就斗斗看。”
柳腰一摆,莲步姗姗,向前走了三步,这中间功力早已运足,严阵以待。
铁莲花的主人闻言杀机陡生,霍地暴喝道:
“好,贱婢想死,我就送你先走一步,反正和老夫相会之人,或迟或早总免不了要有一死。”
骷髅剑挽起一缕阴寒之气,分心就刺。
谢梅吟玉面一沉,叱道:
“哼,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
说打真打,毫不迟疑,连人带掌,直撞过去。
枯藤叟宋平看得一呆,惊惶万状的道:
“小姐请别造次,老魔毒辣无比”
心想拦阻,已经来不及,无奈之下,只好抡动枯藤杖,欺身疾进,和小主人并肩迎战黑衣大汉。
陆正平知他骷髅剑厉害,既怕伤了谢梅吟,更想乘机报仇,一振手中断剑,从侧面攻了过去。
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本有先声夺人,一击制胜的打算,岂知,事实大谬不然,铁莲花的主人猛然间一声狮吼,剑气如虹,阴风呼啸,环胸疾划三匝,三人皆浑身打颤,冷得发抖,骨髓之内都被阴寒之气侵入,身不由己的向后暴退不止。
谢梅吟功力最深,连退五六步,首先拿桩站住。
枯藤叟宋平在次,连退七八步,也立身站稳。
陆正平功力不弱,无奈伤痕累累,大打折扣,连退十几步,才勉勉强强地把身形稳住。
一招绝技,震惊全场,三人俱都吓得魂飞魄散,相顾失色。
铁莲花的主人看在眼中,得意非凡,引吭狂笑三大声,傲然言道:
“怎么样?老夫闯荡江湖以来,从来还没有遇上半个能够接下老夫一招的人,豫中紫金谷,东海逍遥庄的子孙奴仆又岂能例外?”
狠狠地瞪了陆正平一眼,声音陡地变得格外低沉阴森的道:
“老夫杀人素来先后有别,你小子应该先走。”
一振手中骷髅剑,将出未出,忽又对谢、宋二人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二位如果有意结伴同行,老夫也不反对,这样一则省时省力,二则你们的鬼魂也更热闹些!”
骷髅剑凌厉难当,招无虚发,陆正平又已力尽精疲,剑风一撞,身形倒走,要不是一棵大树挡住,可能早已倒了下去。
枯藤叟宋平久走江湖,甚是练达老到,凝眉一想,目注迷魂塔,小声说道:
“姑娘,老魔功力深厚,手中一支骷髅剑,更是几乎无敌天下,以老奴之见,逞强恐怕无益,不如”
“姑娘我早已说过,一定要给他一点苦头吃,你怎么总爱拦在人家前头,多管闲事,要是再罗嗦,小心我对祖父说你欺负我。”
枯藤叟宋平见她半娇半嗔,哭笑不得,急忙郑重的说道:
“小姐,我的小姑奶奶,迷魂塔之行对老主人的关系重大,眼看武学秘府就在面前,你却偏偏要看热闹,万一被人捷足先登,你祖父怪罪下来,老奴可担当不起,敢情就此进入迷魂塔一试虚实”
谢梅吟忽然把嘴一噘道:
“哼,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迷魂塔乃是武林绝地,咱们没有秘图,进去也是、白白送死”
枯藤叟宋平哑然苦笑一下,接道:
“小姐骂得对,不过,找不到秘图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咱们既然好不容易来到迷魂塔前,总不能无功而返呀,老庄主对我宋平恩深如海,小姐请在此稍待,让老奴先进去探上一探!”
话落一抖臂,方待纵身而去,谢梅吟伸手一拦,笑道:
“你忠心耿耿,大义磅礴,实在很有忠心,难怪我爷爷会那样器重你,等回到东海之后,我一定会告诉他老人家,好好的夸奖你,至于冒险一探之事,那倒大可不必,因为迷魂塔上秘图就在眼前。”
此话一出,愣住两个人,铁莲花的主人和枯藤叟宋平,不约而同的投来惊奇的一眼。
枯藤叟宋平急忙问道:
“小姐,你说秘图就在眼前?这是什么意思?”
谢梅吟伸手一指陆正平,道:
“他亲口承认秘图在他自己的怀中,你看他腰里鼓鼓的可能不是吹牛!”
这话象一把野火,黑衣大汉和枯藤叟宋平的热血陡地沸腾起来。
嗖!谢梅吟的话还没有落地,枯藤叟宋平首先一跃而出。
嗖,铁莲花的主人怎肯后人,骷髅剑“横断巫山”把宋平扫退三步,忽地一纵身,右剑“孔雀开屏”疾取陆正平的“期门”死穴,左手一探,身他怀中摸去。
陆正平一惊,虽明知不是对方敌手,但却宁愿人头落地,也不肯束手就擒,当下掌剑交挥,不顾一切的拼命迎击。
迷魂塔风靡武林,秘图人人舍命以求,枯藤叟宋平退势一止,立即扬掌挥杖再上。
谢梅吟年幼纯真,一言铸错,见状自知情势险恶,当即-清叱一声,欺身斜进。
忽将所有功力蕴集双臂之上,冲着黑衣大汉全身三十六处要穴猛攻五掌。
枯藤叟宋平立时发掌效尤,连攻三掌四杖。
二人十二招,快如电闪雷奔,先机一占,已胜三分,总算勉勉强强的打个平手。
这一来,便宜了九华十五代掌门人陆正平,旋身暴退丈许,距亡魂阶还有两丈多远。
陆正平抬头一望塔门,把牙一咬,心道:
“只要我能直入迷魂塔,他们就奈何我不得。”心存此念,雄心大发,运足全身真气,飞奔而进。
三人呆了一呆,嗖!嗖!的二声响,也不知是谁先谁后,更顾不上相互残杀,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拼命追击。
三人身手好快,直如飞云泻电,一眨眼,便把陆正平困在核心之内。
紧接着,三人争先恐后地向陆正平扑去。
天哪!陆正平此时重创在身,慢说是三个一流高手,就是其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他的命。
不是吗?蓬!铁莲花的主人一剑从他腰间扫过,划破衣襟,挑飞藏放秘图的玉匣,直向半空中飞去,人也被枯藤叟宋平和谢梅吟的掌力震飞,横着飞向步步亡魂阶。
陆正平昏昏沉沉的横飞四丈多,已在亡魂阶上,冲力忽然竭止,整个身形好像是一声石头,笔直的坠了下来。
三丈、两丈、一丈越降越低,以最快的动作向死神的怀抱投去。
亡魂阶两旁的四十八个石狮子,血口大张,铜铃般大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蹬着他,似乎死物也有知觉,准备欢迎这位新客。
噗!不是万箭齐发,亦非陆正平摔落地上,而是碧玉小匣跌落在十丈以外的花丛之中。
三人拼死拼活的就是为了这个玉匣,忽见黑影闪动,人去如电,争先抢夺。
这时,陆正平距亡魂阶还有五尺多高,眼看就要丧命万箭之下。
难道
“不要脸,三个打一个,真不要脸!”
余音盘旋未散,半空中泻下一条绿色的人影。
绿衣姑娘动作好快,简直象是流星飞坠,更如仙女下凡,绿衣一闪,人已飞临陆正平身边,当下探臂一操,把他挟在腋下。
好!绿衣姑娘不愧为是迷魂塔内的一位绝顶高手,挟着陆正平,纵起五丈,然后凌空翻了一个身,轻飘飘的向亡魂阶下落去。
“嗳哟!”枯藤叟宋平被黑衣大汉扫中一剑,迎面栽倒地上。
一条赖以成名的枯藤古杖,也被骷髅剑削去一截,脱手落在身旁。
黑衣大汉打倒宋平,谢梅吟势孤力单,胜算已握,忽地一振骷髅剑,横扫而出。
他志在迷魂塔上秘图,招一递满,立时腾身而进。
谢梅吟一手捧胸,一手疾向玉匣抓去。
“贱婢胆子真不小,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落招出,剑攻谢梅吟,左手拾取玉匣。
谢梅吟急中生智,施展出东海一派的诡异身法,避过来剑,舍命抢取秘图。
适在此万分紧急的险要关头,绿衣姑娘忽将陆正平往地上一放,凌空飞了过去。
绿衣姑娘好像没有学过技击之术,只见她宛如燕子似的双腿微蹬,两臂一挟,嗖的已至二人头顶,随即双掌心向地下一压,娇滴滴的哼了一声,落在地上。
看起来,她根本没有出手攻敌,可是,谁也想不到,谢梅吟却觉得有一股潜力兜体袭来,滚出一丈多远。
就连铁莲花的主人那等睥睨天下的身手,也震得身形一仰,退了两三步。
“哼,饭桶!”
绿衣姑娘话完,拾起玉匣,接着两个纵跃,已返回陆正平倒地之处。
深情款款的望着他,嗔道:
“哼,你真傻,叫你磕头,不干,叫你叫一声姐姐或妹妹,也不干,偏偏要硬充好汉,抢迷魂塔上的秘图,简直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现在落得这般下场,真是活该!”
话是这样说,却并无丝毫恶意,相反的,还从怀中掏出上写“断肠丹”的瓷瓶,一下子就给他服了四粒灵丹。
收起药瓶,吼声忽起,铁莲花的主人扬剑一掠而到。
谢梅吟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挺身站起,尾随追来。
武林中人一向视宝如命,舍生以求,枯藤叟宋平拾起枯藤杖,也跌跌撞撞的接踵追至。
“站住!”出自绿衣姑娘之口,冷得令人发抖。
谢梅吟主仆二人,见她眸中厉光四射,寒气逼人,不敢正视,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乖乖的愣在五尺以外。
铁莲花的主人虽然自视极高,但已看出对方华光内敛,来头不小,必是大有来头,未敢轻举妄动,止步不前。
黑衣大汉一怔后说道:
“女娃儿是何路数,点子最好放亮一点!”
绿衣姑娘冷哼道: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枯藤叟宋平一心想得到秘图,乘她说话无备间,忽地探臂急扣她右腕。
人同此心,铁莲花的主人也适时骈指点她的“中府”死穴。
那知,绿衣姑娘的机智才华,简直匪夷所思,二人攻势未到,她已警觉有异,当下挥掌一扬,啪!打了枯藤叟宋平一个嘴巴子。
方待转而取黑衣大汉右颊,他见机不妙,暴退三步,免于受辱。
绿衣姑娘娇嗔的声音:
“哼,老滑头!”
枯藤叟宋平被他打得耳鸣眼花,满脸羞愤悻然之色,一愣之后,正欲出言,谢梅吟已自开口道:
“请恕姑娘我眼拙,敢问你是哪位高人的门人弟子?竟敢这样藐视天下英雄?”
绿衣姑娘纯洁无比,见问据实答道:
“家师是迷魂塔主”
话还没说完,已把在场的三人吓呆了,做梦也想不到迷魂塔上有人。
良久之后,铁莲花的主人才格外温驯的说道:
“令师是迷魂塔主,那么姑娘一定是住在迷魂塔上了?”
“那当然,难道你不信?”
“老夫不敢,但不知怎样进入迷魂塔?或者有什么规矩?”
“没有什么规矩,不怕死的都可以试试看,我们师徒绝对不会出手拦阻。”
铁莲花的主人浓眉一皱,心生一计,煞有介事的说道:
“老夫身负血海奇仇,极欲修练上乘玄功,不敢冒昧直言,可否请姑娘指示一二?”
绿衣姑娘马上说道:
“不行,我们迷魂塔与世隔绝,素来不问尘世,你有本事,就登上十二层迷魂塔,得尝宿愿,没本事就埋骨塔内,永伦九幽,姑娘我管不到你的仇仇恨恨!”
谢梅吟翠眉一颦,冷冷的笑道:
“你这话可能不是由衷之言,恐怕大有回旋余地!”
绿衣姑娘一愣,道:
“怎么不是由衷之言?哪里有问题?”
谢梅吟一指陆正平,酸溜溜的语气说道:
“你说既不拦阻别人,也不指引他人,可是,姑娘为什么厚此薄彼,出手救他,是不是你很喜欢他,故而另眼看待,破坏迷魂塔上不成规矩的规矩?”
绿衣姑娘长久与世隔离,性情大异常人,纯洁郑重其事的说道:
“是的,人家的确很喜欢他,不过,救他和助他是两回事,不可混为一谈,姑娘我并未另眼看待,更无破坏迷魂塔上规矩的意思,这位姑娘说话最好慎重一点,别强词夺理!”
说话时,柔和的眸光一直凝视着陆正平,满怀关切体贴,爱意绵绵,说至最后,忽然泛起两朵红晕,羞得不得了。
谢梅吟闻言噘嘴哼了一声,道:
“哼,鬼才相信,救他和助他怎么会是两回事?要不是你出手相救,他可能早就魂归西天,此后他如果上了迷魂塔,一定是你在暗中相助无疑!”
绿衣姑娘闻言急得满脸通红,连忙分辨道:
“你别胡说,姑娘我决无此意,等他伤创功力完全复元之后,我就不管啦!能否上迷魂塔最上一层,全凭他自己的本事与运气,姑娘我绝不帮助。”
谢梅吟欲言未言,铁莲花的主人见她天真无邪,认为有机可乘,说道:
“姑娘口口声声说的绝不帮忙,事实上你已经帮了他的忙了!”
绿衣姑娘一呆,道:
“我什么时候帮助过他?”
黑衣大汉一指她手中玉匣,阴笑道:
“你把秘图抢在手中,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把玉匣抢过来,也不一定是给他呀!”
“姑娘久居迷魂塔,出入自如,要秘图何用?”
“这个”她觉得欲辩无言。
“别这个那个,任你舌翻莲花,也难取信于人。”
“以你之见,怎样才肯相信?”
“简单简单,这秘图本是老夫等争夺时,被姑娘夺去,现在只要你肯将玉匣掷出不管,任凭大家争夺,老夫自然深信不疑!”
绿衣姑娘不加思索的道:
“好,我依你,让你们自己去抢吧!”
呼!玉匣脱手飞出,带起一缕划空啸声。
通!并非她有意,而是无巧不巧的飞上亡魂阶,撞开塔门,落在第一层迷魂塔内。
黑衣大汉和谢梅吟以及枯藤叟宋平,见状精神大振,一齐迈步登阶而去。
霍然,足一着阶,机关发动,四十八只石狮子的口内万箭齐发,把二十四层石阶封了个密不透风,上下左右两丈以内,全在利箭攻击范围之内。
铁莲花的主人威震武林,的确名不虚传,双臂抖了两下,第一个纵身飞起,落在石阶右侧。
谢梅吟艺出武林两大主派之一的东海逍遥庄,成就之高,亦非一般江湖豪客可比,娇躯晃动,人如紫燕剪水,伏地疾窜三丈,落在石阶左侧。
论功力,枯藤叟宋平也是一号响叮当的人物,不幸,先后挨了黑衣大汉的一剑,绿衣姑娘的一掌,真力大损,动作略钝,慢了半步,一箭插入左乳上两寸多深,鲜血像泉水似的涌了出来,人也痛得摇摆不停。
黑衣大汉与谢梅吟,幸与分毫未伤,却也吓了一大跳,呆呆地望着步步亡魂阶,面有惧容,一筹莫展。
绿衣姑娘看在眼中,乐在心中,嗤嗤娇笑道:
“哼,天不作孽自作孽,活该,活该!”
夜空中绿影一闪,铁莲花的主人和谢梅吟,还没有看清楚对方用的是什么方法,绿衣姑娘的倩影已消失在塔门之内。
同时,隐约中,似是见她怀中抱着一人,低头细看,陆正平已不在原地。
不说铁莲花的主人、谢梅吟以及枯藤叟宋平,在亡魂阶下心惊胆颤,苦思进入迷魂塔的良策,且说绿衣姑娘进得塔门,轻轻将陆正平放在地上,她自己也盘膝守在一旁,静待伊人苏醒。
伊呀一声,塔门又自动关了起来。
绿衣姑娘坐在塔门后面,她的旁边是陆正平,陆正平的旁边是那个藏放迷魂塔上秘图的玉匣,只见她扬目从八个铜人的身上扫过,柔情万千的望着他,一瞬也不瞬,满脸欣然欢喜之色,隐隐地,似乎又有几分淡淡的情愁。
迷魂塔传颂古今,疯狂了整个武林,上面所有之物,莫不珍贵无比,陆正平连服四粒灵丹,神效宏大,非比寻常,一盏热茶的工夫不到,他已全部清醒,所有的掌伤、剑痕,乃至被铁莲花所擦破之处,完全复元如初。
陆正平运气一周,一眼见绿衣姑娘坐在自己旁边,正自深情的望着自己,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忙起身深揖一礼,正色说道:
“谢谢姑娘出手救命之恩!”
绿衣姑娘莞尔一笑,好似百花齐放,更似万香吐芳,眸中柔情似水,眼角含娇带嗔,甜蜜蜜的说道: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酸,人家拼死拼活的救你,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声谢谢?”
陆正平一怔,道:
“那么,以姑娘之见是”
“很简单,你先把我拉起来再说!”
娇滴滴的声音,甜酥酥的表情,两只粉雕玉琢似的玉手往陆正平面前一送,等他来拉。
陆正平犹豫了一下,道:
“好吧!在下遵命!”
四手相接,微微用力一拉。
凭陆正平的功力,只要微微一拉就够啦,岂知,绿衣姑娘却稳如泰山,丝毫未动。
陆正平见她神色从容,一直含情脉脉的盯着自己,似未用力,心中大感诧异,忙用了三成功劲,猛地一拉。
呼!陆正平用力过猛,绿衣姑娘冲天而起,直向他怀中扑来。
至此,陆正平已知是她故意捣鬼,急忙撒手放开,闪向一侧。
绿衣姑娘想不到郎心如铁,前冲四五步才拿桩站稳。
绿衣姑娘幽怨的望着他,愠怒道:
“你这人是怎么搞的,总喜欢把人家当小孩子看,事实上人家已经十八啦!”
陆正平一呆,欲言又止,忽又一整脸色,道:
“姑娘究竟要在下怎样报答救命之恩,敢请明,示一言!”
绿衣姑娘星眸半睁半开,嘴唇微启,好似燕语莺啼似的吐出三个字,道:
“抱抱我!”
这三个字,代表的意思太严重,陆正平不禁大感为难,抱吧,自己亲仇未雪,实在不敢轻涉儿女之私,更何况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虽然塔内只有自己二人,总不免有暗室欺人之疚,不抱吧,又怕辜负美人厚意。
正自委决不下,绿衣姑娘又道:
“喂,到底是答应不答应?又不是要你的人头,怎么这样畏首畏尾,亏你还是一个大男人,一点也不干脆!”
陆正平沉吟一下,忽然爽声答道:
“说你淘气,你真淘气,古语:男女授受不亲,在下实难从命,请姑娘换个题目吧!”
绿衣姑娘闻言,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急得小脸蛋一阵白,一阵红的,差点哭出声来,良久才冷冷的说道:
“不!人家说怎么办,就要怎么办,绝不再更换题目。”
陆正平暗暗叫了一声:
“苦!”当下说道:
“在下无法遵命,姑娘又坚持己见,兄弟实在不知该怎样报答姑娘大恩才好”“好啦好啦!家师说天下设有一个好女人,我看天下也没有一个好男人,你既然这样绝情,姑娘我也不要你报答什么,干脆再把你打个半死,丢出塔门外,就等于我根本没有救你好啦!”
陆正平想了想,立刻说道:
“姑娘把在下救活,现在再打晕,最是公平合理不过,你尽管下手就是,在下绝不还击。”
话完,把双目一闭,静待死神的来临。
“哼,你还手也没用,像你这样的纵有十个八个也是不堪一击。”
玉掌倏展,五指纤纤,直向陆正平的面颊括去。
不料,就在掌招眼看就要打中的时候,忽又被他那英俊挺拔的神采慑住,幽幽然道:
“哎,人家哪一辈子大概是欠下你的债,注定要受你的欺侮,实在不忍心活活的把你打死。”
陆正平闻言一愣,此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说爱非爱,说恨非恨,爱与恨的夹缝中又有几分疚惭、惶愧,良久,才期期艾艾的说道:
“姑娘掌下超生,在下铭感五内,今日之恩,尔后必有厚报。”
健步一探,正想向前冲去,忽将右手往怀中一探,碧玉小匣早已不见,不禁大惊,道:
“在下再打扰一次,敢问迷魂塔上秘图落在何人之手?”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如云的秀发一甩,转身背向而立。
陆正平本来生性倔强,这一来,不由甚为恼怒,道:
“不知道就算啦,谁也没有强迫你说!”心想玉匣一定是被黑衣大汉等人抢去,随即迈开大步,向门外面走去。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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