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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面奔来。

    黄剑云看了黄面青年的装束和衣着,断定必是“法空大师”的弟子无疑,虽然心中不悦,

    但仍拱手含笑说:“小弟黄剑云,特来拜见‘法空’师伯与家师,因见禅房无人,故而在此

    张望”

    话未说完,中央石屋的门前,突然响起一声清脆娇呼:“啊,你是衡山的黄师哥!”

    黄剑云闻声一惊,转首一看,秀目不由一亮,只见一个秀发披肩,绿裳粉裙的丽质少女,

    正含着甜美娇笑,急步向他走来。

    绿衣少女,年约十六七岁,生得娥眉凤目,肤赛皑雪,风致嫣然而雅丽,黄剑云觉得绿

    衣少女与他见过的汤丽珠,纪晓燕二女相比,似乎另有一种韶秀神韵。

    急步走来的绿衣少女,见黄剑云以炙热闪烁的目光望着她,芳心不由怦怦乱跳,芙蓉般

    的双颊上,立时升上两片红霞。

    绿衣少女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急娇态,急忙举起纤纤玉手,指着面色铁青,目光中充满了

    妒火的黄面青年,含笑娇声说:“黄师哥,这位就是小妹的大师兄蓝海宝!”把话说完,已到

    了近前。

    黄剑云对黄面青年蓝海宝出言不逊,仍在生气,但是一经介绍,便不能失礼,只得含笑

    转身,再向蓝海宝拱手说:“原来是蓝师兄,小弟黄剑云这里有礼了!”说罢。恭谨的深深一

    揖。

    岂知,蓝海宝礼也不还,傲然冷冷一笑说:“师兄的称呼在下不敢受,希望你尽快说明

    来意,尽快离开此地!”

    绿衣少女一听,不由瞪大了凤目,惊异的忿声问:“大师兄,你?”

    话未说完,蓝海宝突然怒目厉声说:“闭嘴,你早就喜欢这小子是不是?”

    黄剑云原就对蓝海宝的傲慢不满,这时一听,顿时大怒,但他仍强捺心头怒火,沉声说:

    “蓝师兄深受师伯多年教诲、苦心栽培,怎的竟如此不讲道理?”

    蓝海宝一听,突然仰面发出一阵极轻蔑的哈哈大笑。

    气得娇躯颤抖的绿衣少女,也不由怒声警告说:“你如此任性无理,难道不怕师父把你

    逐出门墙吗?”

    蓝海宝想是被绿衣少女说中了心痛之处,立即收敛大笑,目射怨毒的注定绿衣少女,切

    齿恨声说:“这不正是他的好借口吗?”

    绿衣少女一听,娇躯颤抖的尤为厉害,但却正色怒声说:“师父老人家不喜欢你,可是

    ‘逸尘’师叔对你不错呀”

    蓝海宝一听,又是一声轻蔑厉笑说:“他也不过是假惺惺,作作样子罢啦!”

    黄剑云一听,哪能容忍,大喝一声:“你敢侮蔑尊长?”大喝声中,五指弯曲如钩,直

    向傲然站立的蓝海宝抓去。

    绿衣少女一见,不由慌得脱口急呼:“黄师兄使不得”

    黄剑云闻声一惊,倏然停身,惊异的望着娇靥苍白的绿衣少女,沉声问:“师妹何事?”

    绿衣少女,惊惶异常,樱唇牵动,似是有所顾忌!

    黄剑云一看,立即沉声催促说:“师妹有话尽管讲!”

    绿衣少女只得迟疑的说:“大师兄犯了冒渎尊长的大逆律条,应该由两位老人家惩处,

    我们作弟妹的”

    话未说完,蓝海宝已冷冷一笑,傲然沉声说:“你怎的不说我的‘铁沙劈空掌’,得天独

    厚,参悟玄奥,较老和尚的功力尤为厉害高超呢?”

    黄剑云本待依照绿衣少女的建议,禀报尊长处理,这时看了蓝海宝那付自负傲态,即使

    死在对方的“铁沙劈空掌”下,也要和他较量一下。是以,冷冷一笑,明知“法空大师”的

    “铁沙劈空掌”独步武林,时下鲜少敌手,但他仍傲然一笑,轻蔑的道:“雕虫小技,难登

    大雅,居然也敢在人前厚颜自夸。”

    绿衣少女一听,花容立变,脱口一声轻“啊”顿时呆了,她似乎觉得这个黄师兄比蓝

    海宝更自负更自大。

    蓝海宝早已疏眉飞竖,鹞眼闪光,黄脸上充满了杀气,他以怨毒的目光,注定黄剑云,

    咬牙切齿,缓步逼来,同时恨声说:“大爷早已有心毙了你,只是没有好理由,现在一掌将

    你劈成肉酱,可别怨我手辣心狠。”说话之间,右掌上提,随着“咯咯”骨响,右掌逐渐变

    成乌黑。

    黄剑云自觉与蓝海宝无怨无仇,也不相识,不知对方为何会恨他入骨,但在此刻,他已

    懒得去询问理由了。这时见蓝海宝故意把骨骼弄得“咯咯”只响,在壮声势,不由冷冷一笑,

    说:“有本事你就施展出来,何必装腔作势!”

    话声甫落,绿衣少女已望着蓝海宝,慌急而紧张的连声嚷着说:“大师兄,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这样!”

    蓝海宝哪里肯听,反而大喝一声:“姓黄的小子,你纳命来吧!”大喝声中,飞身前扑,

    乌黑的右掌,以雷霆之势,呼的一声,劈向了黄剑云的面门。

    黄剑云深知“铁沙劈空掌”的厉害,它不但可以开碑裂石,且可以隔空劈出一道刚猛无

    俦的凌厉劲风。但是,他根据“金髯翁”教授的口诀,威势,他便知道“金髯掌”远较“铁

    沙劈空掌”更高明,否则“金髯翁”也不会被尊列为“天涯三老’了。

    这时见蓝海宝面目狰恶,神色怨毒,出手便想致人于死,因而也顾不得“法空大师”的

    自尊了,决心刹刹对方的傲气。是以,冷冷一笑,不闪不移,一俟蓝海宝的铁掌劈到,出手

    如电一绕,竟将蓝海宝的健腕握住。

    蓝海宝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喝一声,飞起一腿,猛踢黄剑云的小腹,同时,右掌猛力后

    撤。

    岂知,黄剑云侧身吸腹,右臂向外一推,蓝海宝非但没有向后退,反而猛的踉跄前冲数

    步,一头向一株雪松撞去。

    绿衣少女一见,脱口一声娇呼,再度呆了。

    “咚”的一响,闷哼一声,蓝海宝虽然竭力坠身拿桩,依然连头带肩撞在树身上,立即

    撞了个发昏十三章。

    蓝海宝本性暴戾,狂傲自负,尤其当他发现他的功力已超过了“法空大师”之后,更是

    不可一世,此刻被黄剑云推送在树身上,尚以为自己粗心大意,黄剑云施展的是小巧功夫。

    是以,不待头脑昏眩停止,倏然转身,满怖血丝的鹞眼,怒目瞪着黄剑云,一个字一个字的

    恨声说:“今日我不杀你黄剑云,誓不为人!”

    黄剑云岳峙而立,秀目如星,冷冷一笑,说:“像你这种口出不逊,冒渎尊长的人,最

    好举掌自毙!”

    毙字出口,蓝海宝已气得厉喝一声,身形一蹲,暗中蓄满功力的双掌,呼的一声,猛力

    推出。一道排山倒海,势挟隐隐雷鸣的狂飙,一卷已到了黄剑云的身前。

    黄剑云第一次施展“金髯掌”法的“拿’字诀,便将蓝海宝推送得踉跄撞在树上,因而

    信心大增。

    这时见蓝海宝孤注一掷,双掌并排推出一道威猛掌风,便身形一侧,左“坤”掌闪电向

    前一“引”蓝海宝推出的刚猛掌风“轰隆”一声暴响,应声击在另一株铁技雪松上“克

    喳”一声脆响,一株百年雪松立被击成两断!

    蓝海宝一声闷哼,身形又是一个踉跄,双掌猛的一抚前胸,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道血

    箭!

    黄剑云右“干”掌正待击出,绿影一闪,一声惊呼,绿衣少女已飞身将摇摇欲坠的蓝海

    宝扶住,同时,不停的戚声关切问:“大师兄你你你觉得怎样?”

    面色灰败,浑身颤抖的蓝海宝,理也不理绿衣少女,迳自怨毒的望着黄剑云,极轻蔑的

    恨声说:“好个道貌岸然的‘逸尘仙长’口口声声自称掌法不如老和尚”

    黄剑云常听恩师对自己说“剑法高于‘法空大师’,但掌法却不如对方。”可是,此时

    此地,他自然不能说自己的恩师技不如人,因而冷冷一笑,说:“人人都应该有洒虚自谦的

    美德,岂能处处逞强!”

    话声甫落,蓝海宝突然厉声说:“为什么老和尚向那牛鼻子苦苦哀求他都不”

    绿衣少女一听,慌得急忙叱声说:“大师兄你不要胡说,快进屋里去”说话之间,

    同时强自扶着蓝海宝向前移步。

    但是,蓝海宝却望着绿衣少女,怒目厉声说:“滚,那个要你假惺惺!”说话之间,猛的

    一挣,右肘竟将绿衣少女撞得踉跄后退五步,同时,扑张着两臂,仰天哈哈厉笑,踉踉跄跄

    向着西南石屋前缓步走去。

    黄剑云见蓝海宝不但呼自己恩师“牛鼻子”而且对“法空大师”也直呼老和尚,对关

    切扶持他的师妹,非但毫不感激,而且破口讥骂,险些推倒在地上,像这等近乎疯狂,不可

    理喻的人,如果仍让他活下去,将来不但遗祸武林,恐怕还要乱世害人。心念电转,不自觉

    的脱口厉声说:“蓝海宝,你站住!”

    蓝海宝似乎知道他停身后的结果,是以,理也不理,依然仰天厉笑,踉踉跄跄的向前走

    去。

    绿衣少女见黄剑云面色数变,目光闪烁,杀气直冲天庭,知道他要杀蓝海宝,不由惊得

    颤声问:“黄师哥你你你要作什么?”

    黄剑云目注蓝海宝,在心里正作着理智和忿怒,师训和事实的抉择,是以,对绿衣少女

    的问话,根本没有听到。这时蓝海宝踉跄大笑,不理不睬,自是不能作背后下手,有欠光明

    的蠢事,但是,他也不敢肯定,蓝海宝决不会就此改过自新,今后势必更变本加厉,为害武

    林!想到恩师常对他的训示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待人以诚,恕人以德,

    设非元凶巨恶,严禁杀戮’!当然,照蓝海宝现在的行为,自然称不上是“元凶巨恶”但是,

    黄剑云他有一种预感,蓝海宝终有一天会应上那四个字。

    为了恪遵师训,眼看着这个未来的恶魔走到了他的石屋前,心中又怒又急,而又不能有

    所施为,不由气得脱口厉声说:“蓝海宝,为仇敌,为兄弟,在你自择,欺师长,忘根本,

    终遭天谴。今后如敢丧心败德,辱及师门,那时再碰在一起,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毙了你!”

    你字出口,久已蓄满功力的右“干”掌,发泄性的向着两丈以外的一块褚色方石,振腕劈出。

    “轰”然一声暴响,碎石四射,褚烟飞扬,破空厉啸,刺耳惊心,那块约两尺见方的褚

    色方石,顿时不见了。

    走至石斗屋前的蓝海宝,一听震耳暴响和厉啸,顿时大吃一惊,头也不同,仓慌急奔数

    步,一头扑进屋内。

    黄剑云对他突然骤增的功力并没有惊呆,而被这惊人的一掌给吓坏了!

    想到方才他紧跟“坤”掌之后而欲劈出的“干”掌,如果没有绿衣少女的适时惊呼,同

    样蓄满功力的一掌,劈在蓝海宝的胸上,后果如何,可想而知了。

    念及至此,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这不能不感激绿衣少女的飞身将蓝海宝扶住,因而感激

    的转首去看那位不知芳名的同门师妹。

    转首一看,心中一惊,不由又是一愣,只见绿衣少女,花容惨淡,玉手掩口,凤目惊惧

    的望着他,显然是被他的惊人功力惊呆了。于是,赶紧微一欠身,含笑歉声说:“师妹,愚

    兄方才”

    话刚开口,绿衣少女宛如大梦初醒,一声轻呼,转身疾奔,直向她自己的西屋门前驰去。

    黄剑云看得一愣,不由脱口急呼道:“师妹请站住!”

    可是,绿衣少女的身形,非但不停,反而将速度加快了!

    黄剑云心中一急,身形凌空而起,快如电掣,越过绿衣少女的头上,直落房前,立即将

    门挡住!

    也就在他飞身落在门前的同时,绿衣少女也到了近前。

    绿衣少女见黄剑云凌空而下,芳心又惊又急,赶紧刹住娇躯,即使如此,仍险些撞个满

    怀。她根据黄剑云的神速身法和方才施展的功力,知道硬闯是绝闯不过去,索性站在那里侧

    首不理。

    黄剑云赶紧含笑歉声说:“师妹,方才”

    话刚开口,绿衣少女已仰面望着满天彩霞,嗔声说:“你不要解释,我不要听!”

    黄剑云误以为击伤了蓝海宝令她伤心,但是自己也不知道“金髯掌”的“引”字诀,较

    “拿”字诀,尤为厉害,因而歉声说:“师妹有所不知”

    话刚开口,绿衣少女竟突然嗔目望着黄剑云,忿忿的大声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快闪开让我过去!”

    黄剑云不知绿衣少女芳心深处的痛苦,误以为“法空大师”的男女弟子,都是如此任性

    而又不可理念,因而也忿忿的沉声说:“我想问师妹几个问题,答复了我马上走。”

    绿衣少女似是惊觉自己失态,侧目看了黄剑云一眼,嗔声说:“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

    我一定告诉你。”

    黄剑云吁了口气,问:“师伯和家师为何不在此地?”

    绿衣少女淡淡的回答说:“两位老人家听说昔年被‘三老’放逐海外的‘二怪’又潜回

    中原来,双双出去侦察虚实去了。”

    黄剑云惊异的“噢”了一声,立即关切的问:“不知两位老人家去了何处?”

    绿衣少女仰首望天,没有回答。

    黄剑云一看,断定她不知道,所以懒得回答,只得改口问:“家师走时,可有什么话交

    代?”

    绿衣少女淡淡的说:“要你尽快找到‘彩眉叟’老前辈的遗物和墓地!”

    黄剑云一听“墓地”顿时想起找“穿云剑”索墓地图的事,根据“法空”师伯和恩师

    临走时的交待,进入祖父的墓地是件非常重要的事。但他也关心蓝海宝方才说的几个问题,

    因而急切的问:“方才蓝师兄说,他得天独厚,功力较‘法空师伯’尤高一筹,这话可真实?”

    绿衣少女有些没好气的说:“方才你不是看到了吗?在他没偷吃祖师爷培植的‘灵芝’

    前,他的‘铁沙劈空掌’,会有那等威势?”

    黄剑云因为自己一掌劈碎了一方褚石,自然不会觉得蓝海宝的“铁沙掌”如何惊人,何

    况还有他以“坤”掌“引”的力量。但是,他曾听恩师“逸尘仙长”对他说过,将来要把祖

    师爷遗留下来的一株“灵芝’分给师伯的弟子和他服用,以增功力。这时听说蓝海宝未得“法

    空大师”的允许,竟偷吃了“灵芝’,不由惊异的问:“那株‘灵芝’不是要给我们大家分食

    的吗?”

    岂知绿衣少女竟讥声说:“你还想服‘灵芝’呀?哼!你再服食了‘灵芝’,恐怕师叔你

    都不会放在眼里了,遑论我这个同门师妹了!”说罢,绕过黄剑云的身侧,急步走进屋内。

    黄剑云听得一愣,他自觉没有轻视过这位同门师妹,何以会说出这种话来,转身正待询

    问“碰”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黄剑云本来是来此请示恩师有关祖父交给“穿云剑”任仕昌墓地图的事,没想到恩师和

    师伯都不在,竟惹了一肚子的不愉快。一想到墓地图,觉得在此已无停留必要,只有再去恩

    平山庄找“穿云剑”任仕昌,索墓地图了。

    心念已定,转首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转身举步,正待离去,左窗内突然传出绿衣少女

    的哭声说:“你走好了,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黄剑云听得一愣,倏然止步,他迷惑的望着窗口,简直闹糊涂了,他揣不出这位同门师

    妹,究竟是什么个性。

    但是,想到恩师的留言,以及隙洞内的“枯竹老人”和“金髯翁”只得望着窗口,恳

    切而为难的说:“根据师妹方才转达的家师留言,显然事态已极严重,但是愚兄对先祖父遗

    留的‘小锦囊’,至今毫无眉目,更不知先祖父的墓地究在何处,际此情形,片刻必争,愚

    兄实无心情留此,万望师妹谅解愚兄的苦衷!”

    黄剑云说罢,窗内并无反应,他误以为绿衣少女已知他的时间宝贵,显然允他离去,是

    以继续和声说:“师妹保重,愚兄走了!”了字出口,已展开轻功,穿过中央大屋与东屋之间,

    直向东北驰去。

    这时红日全没,暮色已笼罩了太华山区,但是正西的天线上,仍残留着几片晚霞,但已

    失去了光彩。

    到达峰崖,飞身疾泻,片刻已达峰下,依然直奔东北,因为“恩平山庄”就位在东北半

    山恩平岭下的山坳内。

    黄剑云这时功力大增,踏石掠树,越涧绕峰,飞驰速度,捷逾流星。

    他一面飞驰,一面仍想着方才发生的事,他根据前年“法空”师伯前去衡山的郁闷神色

    看,显然与蓝海宝偷食“灵芝’有关。去年“法空”师伯去时,神情愈加颓废,想必发觉蓝

    海宝桀傲不顺,功力已超过他本人,但为了避免武林遗祸,有意与恩师联手将此逆徒除去,

    而被恩师劝阻。由于恩师的劝阻“法空”师伯只有恳求恩师将近十年来参研的新奇绝招转

    授,以便由他自己将蓝海宝制服。

    徒弟“青出于蓝’,本是一件可喜之事,但是像蓝海宝这样不听管教,侮蔑尊长,忘却

    师恩的徒弟,却是令师父最痛心最失望的事。

    至于那位同门师妹,他似乎听恩师与“法空”师伯谈过,但由于二老都在私下商议,他

    仅是于送茶时本能的听到一两句,是以也没听得清楚。当然,尊长私下谈论的事,长者不说,

    作晚辈的自然不敢过问,因而,他一直不知那位同门师妹的姓氏和芳名。

    至于,恩师为什么不告诉他“法空”师伯座前弟子的姓名,显然与蓝海宝品行不端有关。

    心念间,秀目一亮,蓦见数百丈外的昏暗浓荫间,现出一片明亮灯光!

    黄剑云急忙收敛心神,仰首一看满天星斗的方位,加之一座凹形翠岭横在眼前,那片灯

    火明亮处,显然就是“恩平山庄”

    到达岭巅上,那片明亮灯光就在半岭上的凹坳处。黄剑云停身一看,发现“恩平山庄”

    较之“金眼雕”赵世钦的“华寿山庄”至少大了一倍。

    一座宏广富丽庄门,灯火如昼,笔直的石道,直达岭下的宽大山路,黄剑云知道,那条

    山路,分别通至其他庄院和山外。

    再看庄门内,拱形建有三座屏门,中门内是座广大天庭,衔接着一座气势磅礴的巨厅,

    由于建有天庭,仅有些许灯光由天窗上射出来。

    天庭左右,各有一道角门,和左右屏门,分别通向两边房屋栉比占地极广的十数跨院。

    巨厅后的中门内是过厅,通厢两边是旁院,过厅之后,才是一片金碧辉煌的琼楼丽阁,

    显然那就是“穿云剑”任仕昌的内宅。

    还有一与“华寿山庄”不同之处,就是在内宅之后,依山建有一座广大花园,小亭、荷

    池、拱桥、假山,均能隐约可见。

    黄剑云看了岭腰那么一座富丽大座院,而祖父却慨然赠给了“穿云剑”足见祖父对任

    仕昌的器重与信任。

    但是,祖父“彩眉叟”托付给他们保管的遗物“小锦囊”被劫后“百步神弹”“金眼

    雕”甚至“追风虎”三人都为此焦急不安,四出查寻可疑之人,唯独没听到他任仕昌查问

    被劫的原因和消息,想来实在可气。

    黄剑云有了这一想法,对这位未来的岳父老大人,在心理上先留下了不佳印象,觉得他

    有亏职守,未尽已责。

    当然,他也想到了任仕昌是他的未来岳父,但是他此番前去,是以少主人的身份察问墓

    地图与“小锦囊”的事,决心不谈“穿云剑”女儿任玉蓉的事。

    一想到“穿云剑”的女儿任玉蓉,他的心头便不由一沉,脑海里同时浮上三个不同典型,

    不同个性的美丽少女汤丽珠,纪晓燕,还有那位同门师妹绿衣少女,他不知道“穿云剑”的

    女儿任玉蓉像哪一位。

    黄剑云觉得汤丽珠太泼辣,娶她作妻子,必是一位咆哮山庄的河东狮,而那位同门师妹,

    虽然比汤丽珠好一些,但也太任性。纪晓燕比较端庄,可是她太聪明,跟着一位以老狐狸出

    名的师父学艺,多少总会感染土一些动辄用智的习性。

    一想到老狐狸,立即联想到等在山下“宏安老店”中的纪晓燕、李嫂和“千面种妪”

    不知她俩这时等得是如何的焦急!根据目前的情形看,三五日内恐怕还不能下山,希望她们

    能等得不耐烦时,迳自转回终南山去。

    就在这时,半岭凹处的“恩平山庄”上,突然响起一阵叮当有序的“云板’声响,在夜

    幕初垂的深山里听来,清脆悦耳,群峰齐鸣。

    黄剑云一定心神,急忙仰首去看太空,发觉已经定更了。于是,再不迟疑,展开轻功,

    飞扑而下,快如搏兔苍鹰,沿着斜下岭脊,直向庄门前绕去。

    飞驰中,清脆悦耳的云板声响,戛然停止了。

    黄剑云转首再看“恩平山庄”两边的十数跨院中的灯光,大部已熄,只有内宅和庄门,

    依然灯光如昼。

    绕至庄门前的宽道上,立即放缓身势,继而大步走去。

    前进中,凝目一看“恩平山庄”可以称得上富丽堂皇,由庄门到内院,斜斜而上,由

    黄剑云前进的庄道上,举目前看,宅内的琼楼丽阁及精舍,均可一目了然。反过来说,由内

    宅深处的楼阁上向下看,半岭以下的山势和景色,当然也可以游目全览。

    细看庄门,巨石高阶,近丈高的黑漆大门上各有一个海碗大的金兽锾,两尊青石巨狮,

    分列门外两边,愈增庄门的磅礴气势。庄门下的两条长凳上,分别坐着四名青色劲装庄汉,

    在四盏斗大的防风纱灯下,似在轻声交谈。

    庄门上建有一座朱红漆门金色琉瓦的阁楼,而最令黄剑云注意的是阁楼上的那方金漆巨

    匾,上面横书六个大字“黄府恩平山庄”

    “黄府”两字,朱红色“恩平山庄”四字在下,碧绿色,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十分

    醒目。

    黄剑云觉得奇怪,不知别的山庄是否有匾额,上面是否也有“黄府”两字。

    上次去“华寿山庄”因为伪装“阴司秀才”心情恍惚,一心想着模仿“阴司秀才”的

    形态和八字步,加之庄汉的提前招呼,令他无法全神贯注。

    心念未完,灯光照面,不觉已到了庄门前,但他仍贪恋的看了一眼高悬阁楼上的那方巨

    型横匾。

    但,就在他抬头上看之际,庄门的高阶上,突然有人沉声问:“喂,你一路走来,东瞧

    西看,手里既没有拜帖,也没有请柬,须知这里不是随便瞧瞧的大观园!”

    黄剑云一听,顿时大怒,举目一看,高阶上已傲然立着一个青色劲衣,神色轻蔑的年轻

    庄汉!

    看了庄汉的傲慢神态,黄剑云对“穿云剑”任仕昌又增了一层恶劣印象。他并不是因为

    年青庄汉冒犯了他这位小主人,而是“穿云剑”没有管好这些庄汉,因而沉声问:“你们对

    远道而来的访客,一向都是如此对待吗?”

    年青庄汉似乎不怕得罪客人,居然冷冷一笑,反而轻蔑的问:“你说该如何对待?”

    黄剑云毫不客气的指着阶下,怒容沉声说:“应该迎至阶下,抱拳躬身,请问过宾客来

    意和访谁,或进内通报,或由负责守门的长者答复”

    岂知,话未说完,年青庄汉已冷冷一笑,说:“我就是守门的头儿,有话你就对我说罢!”

    黄剑云一听,愈加怒不可抑,守门的负责人,应该是年资最深,阅历最丰的老仆,昏庸

    的“穿云剑”怎会派一个年轻小伙子,尚敢如此大胆的顶撞客人?

    心念未毕,门内一个中年庄汉,以提醒的口吻,警告说:“黄竹,恐怕是少爷的朋友哟?”

    高阶上的年青庄汉黄竹一听,立即回头不耐烦的说:“少爷的朋友我没有不认识的!”

    黄剑云一听“少爷”断定指的是“穿云剑”任仕昌的儿子,因而怒声问:“难道你们少

    爷就没教导你如何接待来访的客人吗?”

    年青庄汉黄竹,想是见黄剑云一味以责备的口吻斥问,因而生了气,是以,愈加轻蔑的

    摇着头,说:“我家少爷没有教导过!”

    黄剑云一听,真是火冒三丈,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手届一指的“太华黄府”属下的庄

    汉,居然如此不懂礼貌,大胆慢待客人,这若是传扬出去,将来他黄剑云还如何立足武林,

    继承祖父的宏志?心念间,早已挥动着右手,催促说:“快去叫你们庄主出来!”

    年青庄汉黄竹一听“叫”而不说“请”顿时大怒,不由傲然怒声说:“你也配!”

    话声甫落,门下的其余庄汉,突然惊得立起来,同时高声,说:“少爷来了!”

    黄剑云举目一看,只见一个身佩宝剑的华服少年,急步匆匆的走出来。

    华服青年,生得白净面皮,两道浓眉,和一双有神的圆眼,挺胸大步,左手抚剑,一脸

    的傲气,神气十足,想必是“穿云剑”的儿子。

    打量未完,华服青年已望着恭立的庄汉们,沉声问:“什么事?”

    其余庄汉尚未回答,叫黄竹的年青庄汉,已急步迎了过来,依然随便的一指门外的黄剑

    云,恭声说:“这人来了就教训小的,还令小的把总管爷叫出来!”说话之时,还特把“叫”

    字加重了语气。

    华服青年一听,立即“噢”了一声,咧着厚嘴唇,满面怒容的走向阶口来。

    到达高阶上,傲然而立,注定阶下的黄剑云,毫不客气的沉声问:“你拜访老总管有什

    么事?”

    黄剑云一看华服青年的傲慢神态,难怪那个叫黄竹的年青庄汉那样的无礼待客,因而望

    着华服青年,以责备的口吻,沉声问:“难道令尊大人教导你时,竟是教你以如此恶劣的态

    度对待来访的客人吗?”

    华服少年一听,顿时大怒,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东西,胆敢来教训我?”大喝声中,

    飞身扑下阶来,右掌迎空一挥,一式“力劈三关’,挟着一阵掌风,迳向黄剑云的面门劈来。

    莫说黄剑云此刻已经增长功力,身具“天涯三老”中的两位老人的绝学,即使未遇二老

    前,黄剑云也不会将“穿云剑”的儿子放在心上。这时见华服青年一掌劈来,脚不移,身不

    动,右掌迎空一绕,未见如何作势,已将华眼青年的右腕握住。同时,冷冷一笑,沉声说:

    “你也配和我交手?”手字出口,振腕一抖,华服青年被抛起一丈多高,挟着一声惊叫,一

    连两个翻滚“咚”的一声,着实跌在地上。

    围立阶上看热闹的庄汉一看,俱都吓呆了,其中一个,转身就跑,直奔门内。

    华服青年一向夜郎自大,自恃是太华山庄黄府“八大金刚”之首“穿云剑”的公子,总

    觉得武功高超,剑法无敌,今晚吃了这个亏,焉肯心服?于是,趁滚势稍歇之际,大喝一声,

    挺身跃起,双脚落地,身形一连几个踉跄,险些又跌坐在地上。但是,他仍然匆忙撤出剑来,

    寒光一闪,大喝一声:“少爷和你拼了!”大喝声中,仗剑竟向门前扑去。

    立在高阶上发呆的庄汉们一见,大吃一惊,知道华服青年被摔昏了头,纷纷指着阶下,

    大声疾呼:“少爷,那小子在那边!”

    华服青年一听,倏然折身,两手紧握剑柄,猛向黄剑云刺来。

    黄剑云既然动了手,索性就以华服青年为开始,好好的整顿一下“八大山庄”上的纪律,

    重振太华武林世家的显赫声威!是以,一俟华服青年的长剑刺到,身形闪电向后一侧,左“坤’

    掌向外一“引”右掌一绕,以“枯竹指”的功夫,将刺来的剑身捏住!紧接着,功贯中、

    食、姆,三指,用力一揑“铮”然一声,剑身应声而断,华服青年一个踉跄,直向正前栽

    去。

    就在这时,庄门内突然响起一声内力充沛的惶声大喝道:“狗才还不退下。”大喝声中,

    一道宽大身影,如飞扑了出来。

    黄剑云一听这声大喝,断定是“穿云剑”任仕昌到了,循声一看,阶前已多了一个头戴

    毡缨帽,身穿烟缎袍的魁伟老人。

    魁伟老人,霜眉银髯,虎目狮鼻,神色十分慌张,一见黄剑云,惶得急上数步,躬身拱

    揖,惶声说:“不知少爷回府,老奴恭迎来迟,万望恕罪!”

    立在高阶上的庄汉们一见,吓得都纷纷奔下阶来,垂手肃立两边。正待以断剑反扑的华

    服青年,这时也吓呆了。

    黄剑云本待寒暄几句客气话,但由于满腹的怒火,无论如何也客气不来,只得竭力放缓

    声调,沉声说:“任老伯”

    话刚开口“穿云剑”任仕昌,赶紧恭声说:“老奴不敢!”

    黄剑云对“八大金刚”称呼“老伯”是遵师父“逸尘仙长”的指示,至于他们自己如

    何自称,不必去管,是以,继续沉声说:“我们‘太华黄府’,乃武林第一世家,一言一行,

    一举一动、均在黑白两道豪杰们的注意中,祖父老人家仙逝后,小侄远在湘东,这维护家声,

    严管八大山庄从仆家人的责任,即应由老伯肩负”

    “穿云剑”任仕昌,一直躬身恭立,不停的颔首应是,这时趁黄剑云一顿之际,赶紧恭

    声说:“老奴教子不严,愿受少爷重责!”说罢转首,怒目瞪着华服青年,厉声说:“狗才还

    不跪下报名请罪!”

    华服青年这时自然知道是谁到了,但看了老爹卑恭之态,焉敢不跪“咚”的一声跪在

    地上,心不甘情不愿的恭声说:“任大春叩见少爷!”

    话声甫落“穿云剑”立即怒声说:“要自称小的或是奴才!”

    黄剑云立即阻止说:“今后不必过分讲求称谓,任兄只是性情暴躁,不问根由,动辄便

    逞强出手,这应该严责黄竹。”

    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的年青庄汉黄竹一听“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流泪连

    声哀求说:“奴才该死,都是小的错,方才少爷出来也没问清楚”

    “穿云剑”一听,立即怒声说:“闭嘴,黄府只有一位少爷黄剑云,其余都是奴才!”

    黄剑云听得秀眉一蹙,立即沉声说:“这事回头再问罢!”

    “穿云剑”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虽然黄剑云并没有让任大春起来,但他关心儿子,

    是以趁机望着任大春,怒声说:“还不滚起来!”

    任大春忿忿的跪在地上,想到方才还是人人尊敬的少爷,如今,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奴才,

    越想越不甘。这时一听老爹喝叱,只得没好气的叩了一个头,挺身立起来,怨毒的看了一眼

    黄剑云,心说:我终有一天要将这个“少爷”头衔再夺回来。

    黄剑云对任大春忿懑神情和怨毒目光,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他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

    上。年青庄汉黄竹,见“穿云剑”未让他滚起来,只好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

    “穿云剑”偷看黄剑云的神色,见他对任大春起来并没有不快,这才躬身肃手,恭声说:

    “少爷请至厅上坐!”

    黄剑云也不谦逊,微一颔首,迳自举步登阶。

    “穿云剑”任仕昌,恭谨的跟在身后,同时,并向肃立一侧的庄汉们,暗暗挥了一个手

    势。

    黄剑云自然看到了,但他佯装未见,只是暗提警觉而已,需知“八大金刚”都是昔年的

    黑道巨枭,个个心狠手辣,一个比一个狡诈,他在心里不得不有所防范,虽然“穿云剑”对

    他毕恭毕敬,严守主仆界线,但他仍不能大意。

    心念间,只见两个中年庄汉,恭谨地走过身侧,急步向紧闭上锁的中央朱漆屏门走去。

    “穿云剑”老经世故,深怕黄剑云看到了他的手势,立即望着黄剑云,恭声说:“自从

    老主人仙逝升天后,此门从未开过,整个内府除了打扫的仆妇侍女外,也从无人敢擅自进入!”

    黄剑云听得秀眉一蹙,颔首“唔”了一声,但他心里却极为迷惑。

    正待说什么,身后庄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如骤雨的烈马蹄奔声。

    黄剑云和“穿云剑”等人心中一惊,同时回身,站在高阶上向下一看,只见斜斜下伸的

    庄道上,一匹烈马,疾如奔雷,铁蹄过处,火星四飞,虽然是向上奔来,速度依然快得惊人。

    根据奔马的匆急速度,显然有了意外或发生了重大事故。

    黄剑云功力深厚,凝目一看,发现鞍上挥鞭打马的人,竟是一个身穿银灰色劲衣的大汉,

    因而关切的问:“着银灰劲衣的是哪个山庄的人?”

    正感迷惑的“穿云剑”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暗暗心骇,他还没有看出马上是否有人,而

    黄剑云已看清了来人的衣着,这份功力,真不知高出他任仕昌多少倍!惊急间,早已震惊的

    恭声回答说:“是‘百步神弹’谢三弟‘华松山庄’上的人!”

    话声甫落,飞马奔来的庄汉,想是见门下有人,立即在马上挥动着马鞭,兴奋的大声嚷

    着说:“喂,门上的兄弟们快去通报,咱们在衡山学艺的少爷回来了。”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惊,暗呼糟糕,心想,我前来恩平山庄“百步神弹”谢富安怎会知

    道?

    心念间,蓦然一声烈马长嘶,一团黑影,带起一阵急旋劲风,那个身穿银灰劲衣的庄汉

    已飞身纵下马来。

    灰衣庄汉一见“穿云剑”立在高阶上,立即抱拳躬身,兴奋的恭声说:“启禀任大爷,

    咱们衡山学艺的少爷回来了,我家三爷特命小的飞马来请您大爷前去欢筵!”

    “穿云剑”听得张口一呆,立即郑重而惊异的问:“你说咱们少爷现在何处?”

    灰衣庄汉,再度兴奋的说:“我家三爷正恭陪着在大厅上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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