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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麻谷老人说到他尚未翻到峰顶,忽听一人朗朗笑道:“在下扫峰相迎,娲母芳驾,为何仍不降临?”
麻谷老人又继续说道:“那话声人人之耳,令我心头不一震,哪里还敢再愣往上翻,如果被人发现,岂不自找苦头吃,所以忙不迭的贴身壁上,隐伏起来,也可藉机,好窥伺这位奇人和娲母的一切情形。
我距离那峰顶本来不过十几丈,此刻更近,只看到那峰巅削平之处,上面站立一位文生秀士,看年纪不出三旬,背上背着一把琵琶,面白俊秀,眉清目明,耳大有唇,风度潇洒,一表人材,站在峰顶,肃穆庄严。”
大幻神丐道:“是了,自然飞来峰上以琵琶杀蟒的,就是此人,呸老儿,若说他才三十来岁,谁信?
三十来岁的人,就能练出这种超群的深厚功力,实不可能?
麻谷老人却不愿他的打岔,仍继续说道:“这本是他话声才落的时刻,我这儿也不过是才探头一看忽听左侧面一个峰顶上,有人一声冷笑,声细而脆,音轻而柔,说道:‘你露了这手儿功夫,还吓不倒我,我早就来到啦,倒要看看你有我大的本领,拿出来使用,这一手劲力撼山的功夫,也不过如此,我就在这儿等候你,可是你却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发现我,却大声喊叫个不停,你不怪谁?’,.这细细的话声才人耳,立即看到那个峰顶上飞出一点银星,在空中起落了两三下,倏见那银星由小而大,等到飞到峰顶,停身而立时,原来却是一位女子,竟用凌空虚渡的功力,由上而下。”
大幻神丐喝道:“哈哈,麻谷老儿,我真把我当作是三五岁的孩童,那好好哄骗,你想想看!那两峰相隔,少说一点,也有二三十丈相隔,峰高谷深,难得见底,难道当真会有陆地飞仙不成,依我老化子所知,在现今武林豪杰当中,还没有听说过,出现这等的奇人能手,能够飞身逾越两峰深谷之间。”
大幻神丐忽然耸耳细听,面色立即紧张起来,说:“老化了你别打岔,这就到时候啦!峰下眼看就有一场神功决斗的场面,我们三人岂可不去大开眼界,见识见识这两位高人,今晚的龙争虎斗的场面,老化子,休你听来不信,那时若不是我当时在场,亲目所见,也不会相信的,就在当时我也几乎不相信我的这双眼睛。
你现在先别问!待会儿你见到了那娲母的时刻,自然也就会明白了,那手功夫虽然惊人,却并不奇”
麻谷老人还在往下说时,只听峰下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三人只觉得脚下的泥土,亦为之震动不止,就好像天崩地裂的-样,十分恐怖。
麻谷老人早喊了一声:“快走!”两知长臂一振,破袖迎风,他那又高又瘦的身形已直往峰下落去!
大幻神丐也脑袋一晃,满头乱发飞扬,身形早巳无踪。
唐棣心中更急,哪里还敢怠慢,他虽然追不上这两位武林异人,好在先前闻声,早知地点,便如飞急落,心中却好生惋惜不知那娲母,到了黄山天都峰上之后,和那文生秀士,怎样较量武功,可惜的是麻谷老人没有多的时间说完。
唐棣飞身下落,其快有如电射,看看到了适才那一声巨响之处,唐棣心中虽急,却也心存戒惧,当即将身法缓慢下来,才要寻找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的踪迹,忽见前面坡下,现出三个白衣人来。
此间虽在峰下,却仍是太行高处,但见到处清云滚絮,薄雾冉飞,那三个人影虽然看得不太真切,但唐棣早已猜出那三个人是谁了,坐着的必是娲母,两个站着的白衣人影,必是媚娘母女两人无疑,只是那黑衣丑女,却不在三人身侧。
唐棣忙不迭的隐住身形,却又急速的穿枝拂叶,向前窜进,挨得近了,只见三人皆是目光沉凝,注定在对面崖下!
对面,乃是一处壁立的悬岩,那岩高不过十丈,岩脚有堆堆的乱石。
唐棣扫眼一瞄,才看清当前的形势,陡然间又听到一声雷鸣似的巨响。从那岩壁之内传来,那岩壁四周的树木,已是无风的大摇自摆,有如狂飚撼树一般,同时岩顶之上,碎石和泥土,纷纷顷落。
唐棣大奇,心道:“莫非岩壁之内有人?”
念头才动,早又听到震天地的一声暴响,径尺大的石块,忽地急射,由上而下,滚滚而落,唐棣便急忙的屈膝伏腰,奔至崖下,依岩壁凹处躲藏身躯,只觉无数块大石,已擦头扫过,差点儿后脑部就被击中,心中大骇!
唐棣这时心中惊惧不已,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大石击中,但侧头向左一瞧,面上更大惊失色,却见左前方端坐的那位白衣女子,位不动,身不移,两袖轻扬曼拂,那疾射而来的大石,便都在那四周丈外落下,便环绕成了一堵石墙。
唐棣瞧得好不惊悸,却又目不暇视,忙又向那对央岩壁处看去,这二看,直吓得他,呆若木鸡,瞬间身上连着了几块拳头大的碎石,竟不觉得。
原来在那暴响之后,岩壁已无踪迹,却发现两丈方圆黑黝黝的一个洞口,洞口之外却站定一个怪人,浑身几成赤裸,长发齐腰。
这本是短暂间的事,只见那人并不向这面三人看一眼,却仰脸望天,对着皎月清辉,双眸如炬,不发一言,不出一语。
突然听到那人一声清啸,继之是狂笑,笑声接着啸声,四山皆震。草伏树摇,身侧树上的枝叶,也被那啸声震得枝枝下落,片片低飞,落得唐棣满身。
那人狂笑声停下,忽又朗声道:“原来人间如斯,山岳如斯,这天地仍如斯!”
哈哈!那人话声方停,复又狂笑,道:“原来天地也不过如斯,不过如斯!”
那人说完,忽地一迈步,只见他肩上,身上,似飞出无数翩翩的舞蝶,哪是甚么舞蝶,是他一迈步,被风一拂,将他那已竟不能蔽体的破衣,吹得片片纷飞!在远方看时,有如蝴蝶上下飞舞一般。
哈哈,那人一边迈步,狂笑不止,又复朗声说道:“天地如斯,何其宇宙出如斯!”
那怪人似要迳自往峰下走去,忽听有人细声细语的说道:“天地、宇宙,虽然全不在秀士眼底,但今晚有故人迎候出关,何也不见?”
那声音虽细,但人人之耳,直觉得才被那怪人狂言所激动,随之飞扬的心神,登时往下一沉,唐棣这才觉得出来自我的存在,他辨别出了话声,乃是由那跌坐的白衣女子口中所以发出的。
唐棣知道那跌坐的白衣女子,必是娲母无疑,她这一出声,登时全身百脉贲通,知道眼前必:有神奇的事出现!
果然,那老人本来要迳往峰下走去的,闻声,忽然一回头,立见电光般一闪,那怪人又狂笑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只见那跌坐的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道:“秀士为何如此健忘,十数年光阴,何异白驹过隙,碧水流逝,而秀士便不认识故人,竟也忘却自己一切,难道也不复记忆?
黄山天都峰上,你我所订的今日之旧约,君子贵在践言,秀士今夜出关,当是实践前言!”’那怪人明如电炬的目光,注定在白衣女子身上,似在沉思,沉思!
忽地,狂笑之声再起,朗声笑道:“是了,是了,你你是苗山娲母!”
果然不出唐棣所料,那跌坐的白衣女子点了点头,道:正是娲母,只听见她说“秀士还记得我,可见未忘故人,十余年不见,不料秀士竟也有此小天下之功力,实是可喜可贺!”
显然那娲母话中带刺,但那怪人全然不以为意思,自然自语道:“那么?我是谁?我又是谁?”
自问尚未了,忽然又大声狂笑起来,连声说:“是了,是了,我是天都秀士,秀士天都,天都天赐,天都由天!”
娲母慢慢站起身来,说:“秀士既然记忆了本来,你我那晚上天都上之约,你是践也不践前言!”
“天都峰上之约,天都峰上之约?”显然那怪人又陷入沉思之中。
娲母步履轻盈,衣袂飘飘,向那怪人向移近几步,又点了点头,说:“我可是不远万里前来,跋山涉水,就是前来实践那晚旧约,这么一说,天都秀士已竟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是要我提醒你么?”
那人大笑道:“妙极!妙极!”
娲母距离他有丈来远,便止步为前,媚娘和那白衣少女留在当地,并未移步,雾又氤氲,云又缥缈,风也萧萧,月暗时明。
唐棣知道娲母即将说出那晚上天都峰上较技的事,正中下怀。
果然,那娲母便说;“不料秀士这般健忘,何不请坐,让我将旧事再说一次也好再重新的回忆,回忆!那天晚上的一切发生的事情!”
那长发怪人的态度,却是冷漠的很,复又笑道:“天地如斯,宇宙如斯,旧事仍如期,天地育万物,宇宙万象,旧事如烟云,万物常生、常灭’万象常变、常换;烟飞云逝、常散、常散。哈哈!非原非我,像这山头上空的薄云轻轻飞散得荡荡,缥缈,甚么是烟?又甚么是云?哈哈,非你非我,无他也无伊,何来旧事,便有,又提他做甚!就是你、他、伊,转眼也如云烟,荡荡、缥缥、缈缈,飞散得无影、无踪,踪影全失,又哪里有你、我、他、伊?”
唐棣幼随燕山客,习武兼修文,对这位怪人所说的这番道理,一听便已明白,只觉得这人又不是怪,更不是狂,而是个大智慧的哲学家,听他口中之言,虽是狂言乱语,但却比佛语还要深奥透澈,一时竟将他破壁毁石墙,穿地腹而出的神奇无俦威力的武功,放过一边,而对他那大智慧,深奥的哲理钦佩得五体投地,早离了隐身之处,不自觉地站了出来,心道着:“若我能师事此人,也不枉此一生了!”
就在他站出来的这个工夫,想是那娲母是怀敌意而来,不解那人话中的大哲理,误会是不把她看在眼里,只听她冷冷的一笑,道:我娲母虽不与江湖人往来,亦未人江湖,但却身在武林,武林中人,最重信誉,一诺千金,岂能食言,当年那晚在黄山绝顶,秀士你显神功,扫平天都峰,我如何不知你秀士之事,意在要将我吓倒,但你那手功夫,并未将我吓倒,是以我今天仍然前来践约,我们就先按普通武功来较量!”
那人是大智若愚,装着糊涂,不发一言,不吭一声。
娲母一面在说,只见他倾耳在听,似已陷入沉思之中,忽然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我记起来啦,那晚我要迎迓娲母你的芳驾,扫峰而待,恭候光临,只见你施展开苗山特异轻功,展银翼仙衣,横空渡谷,飞越两峰,冉冉飞降,哈哈,那晚仿是月明如昼,真如置几在瑶台月下仙宫,环玉山头看仙姬舞蹈而饱眼福,可谓幸也,幸也。”、一句展银翼仙,听得心中一动,先前在峰上,也听那麻谷老人曾向大幻神丐说过,休道你不信,我自己也不相信,一个血肉之躯,岂能当真凌空飞渡;当下心想:“麻谷老人那晚所见的玄奥之秘,必在这句银翼仙衣之上。”
心中在回味这句话,也不由的盯着眼,瞧看那娲母身上,皆因心中存疑,更觉得她的一身白衣有异,只见她上身的衣服,有似摺叠一般,不和一般衣服相同,另外两只衣袖,也特宽、特长,显出不同之点。
忽听娲母冷冷一笑,说:“秀士的记忆最好,那晚我践约之时,承秀士多礼,对我娲母特别厚爱,还弹美而动听的琵琶要迎。”
那怪人忽然手舞,说;“仙姬降月,真个难得几回见,我今生有幸,亲睹风采芳容宫裳粉装,岂能不亲弹一曲,拔宫、商、角、徽、羽,而为舞之蹈之而伴奏,但是我那时乃是一曲迎仙之乐,而非杀音。”
娲母冷冷一哼,道:“可惜,秀士未免也太多礼了,是我听秀士发乐声杀蟒是千古奇闻,举世哄动,好生佩服,故而才与秀士相约,以天都峰,高出云表,人迹罕至,正可静赏清音,岂知秀士太惜精力,不以琴声传神功,令我耳福未能得偿,大失所望!”
那怪人早又一连呵呵大笑,说:“抱歉!抱歉!因为那时我早已仰慕娲母仙仪已久,可能一睹芳容,但心存尊敬,突得宠召,令我好生惊喜,后来母责问,我才知那晚在飞来峰上杀蟒,竟铸成大错,原料那蟒,乃是娲母你借地所饲养,我却当它是无主的毒虫,深恐当地居民,故尔鼓琴杀之,这件事实出于误会,并非我有意娲母,尚谅海涵!”
苗疆之人,多养蛇虫毒物,只是这娲母怎生养蟒于游人的西子湖滨?倒使唐棣大惑不解。
那人一提到神蟒,娲母脸色陡然面呈寒霜,杏眼圆睁,更急的说:“以秀士这般见闻广搏,胸存天地宇宙之心,具有豪侠肝胆英雄襟怀,岂能凶残成性,杀生害命,若说误认无主毒虫,谁信得,并且这天地间钟灵毓秀而生,万千年才得一现的灵物岂能不识,惨杀神蟒,违背天心,现在还口口声声谈天地之万物,此乃是违心之论。”
那怪人忽然面现羞惭之色,道:“如何不是,娲母责备得很对,是我那晚听你言来,才知道那晚我误杀的神蟒,乃天地交泰,借地灵之气,万千年才得一见的至宝神物,非但无毒,若人而能饮其血一杯,即可益寿延年,练武的人,如能获饮蟒血一杯,可抵得上十年功力,若然待那神蟒成了气候,日日饮服蟒血,不但可寿与天齐,顿成陆地飞仙,却可寰宇称尊,武功无人能抵。”
那人语意至善,但娲母听来,显然以为这怪人话中讽刺,说她想借天地钟灵神物,用以增长武功,故尔一言未了,娲母已一声冷笑,笑声之冷,令人不寒而粟,道:“我娲母虽然无能,却还不想借此灵物,用以增长自身的武功,秀士也未免太低我娲母了。
当年是我在无意问,在一个夜晚,路过西子湖畔,忽见飞来峰上,有物在吐纳月华,去至切近,方始发现此一神物,当下我立即许下善心,立意采集天下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的灵药,助此神蟒,早日功成,那时再取此蟒血,济世救人,以达成我娲母的心愿!”
那怪人面上更不只是羞惭,而且更露出愧心,说:“正是,正是,自知娲母养此灵物,不但没有半点私心,而旨在济世救人,行善天下,解救众生痛苦,济助豪杰功力,居心至善,用意颇佳之后,我那时悔恨在心,痛苦难除,无地自容。故尔娲母那晚虽再三相逼,我也只能闪避小心还招,后来你非要我弹琵琶不可,唉!唉!我却因不知娲母善意,杀蟒误事,得罪了娲母,铸成这桩大错,虽是我无所知,但毕竟那琵琶乃是杀蟒的凶器,我岂能再用,以免得生事端,便在娲母你的忠告之下,我即当而毁弃,以赎我杀戳神蟒罪衍,也想藉此平息娲母心中怒火!”
唐棣暗叫了一声:“可惜,一件稀世奇器,却轻易的毁坏,想那娲母,也欺人太甚,神蟒虽少,但毕竟是伤人之物,杀之何尝不可?”
要知道唐棣除练武修之外,得暇也学习乐器,虽然没有大的成就,但对音律方面,也懂得很多,刚才听那老怪人说到将琵琶不以赎罪的话,倒觉得这一件稀世奇珍被毁弃,实不值得,怎不深为痛惜!
却听那蜗母说道:“当年你虽然将你那琵琶,在石上摔碎,但岂能即可赎去大过,而你无此琵琶,又岂是我的对手,故尔我当时与你约订,以十五年为期,在此地重行较量。
皆因你琵琶已毁,无法再施展出你的看家本领,所以当时没有和你对手,因为那时期我如果出招动手,就是胜了你,也无光彩,所以才给你十五年之期,容你再勤练武功,约定今年今日的月夜,在此太行山中相见。”
娲母此言二出,那人却陡然又狂态毕露,呵呵大笑,道;“蜗母你虽然是相要将我打败,胜得光彩,但多谢你给我这-十五年之期,在你想来,认为我在这十五年中,必是在勤修苦练武功,以应今日今时之约,哈哈,你却不知,这一十五年的长时间,我将我自己长期的封闭在这崖洞之内,不但将武功放弃,而且因我所铸之锗,不是沽名钓誉,播扬四海,在武林中出风头,错在见闻不广,在芸芸众生中,了解得太少,是以铸成噬脐莫及的大错,是以日以继夜,只有精研周易,勤习不辍,根本就将武功一道,弃之如敝履,哈哈,娲母,你要想胜得我光彩,只是今生今世,也没有那个机会了,我劝你从今夜起,最好放弃这个念头罢!”
那怪人的话,尚未说完,娲母忽地厉声喝道:“适才你破壁而出,可见你的功力已然僧增,裂石摧树,山摇地动,如何骗得过我,若你心存怯意,不敢出乎较量,也行,只要向我低头认输,再随我去飞来峰上,那晚你杀神蟒之处,顶礼膜拜,再拜天下生灵,谢此大罪,我蜗母也不为己甚,就此了却这桩误会之争,平息了我心中的怒气!从今以后,各自西东,各不相争!”
蜗母说得声色俱厉,使唐橡在旁听得,心中大是不服,心道:“那蟒就是神物,但人家总是无心之错,况且蟒在山上,他又怎能够知道是你所饲养的,显然强词夺理,蟒既然已被杀死,至今尸骨不存,并且老怪人这般惭愧,当面认罪,并因此而毁坏了自己心爱的琵琶,于情为悖,于理已合,你这娲母晚强人所难,逼迫老怪人必去飞来峰上,顶礼膜拜,显然你欺侮老怪人的功力不如你!”
要知唐棣心中,已然对那怪人,存有敬慕之心,自然的站到老人的那一边,所以对蜗母所言所行,多存鄙薄心意,同时心中想道:“这蜗母盛气凌人,那怪人岂能心服。”
哪知他心念才动,只见那怪人忽然一怔,双眸中有疑惑的闪光,怔怔的,半晌不言不动。
忽然间,只听他大喝一声,霍地一翻掌,向右面山林扫去!
是他右臂才抡起这刹那,蓦地里,震天一声暴响,有如地裂山崩,他近身处,五七丈远地方的十数株参在大树,早被齐根劈断,登时狂飚飞扬,连立身在老远的唐棣,亦是一阵抖动,几乎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唐棣正心胆俱寒,哪知忽听那怪人放声大哭,不仅是哭,而且是放声嚎啕大哭,哭声振谷,近处枝叶,纷纷落下。
岂只是唐棣,连蜗母亦是大奇?
那媚娘和白衣少女,本来这一阵工夫,都没言语,只是遥遥并肩站在蜗母身后,那怪人忽然嚎啕大哭,白衣少女,忽然忍不“娘,这人不知羞,这么老啦,还大哭不止,有什么好哭的呢?倒不像是有武功的人,因为练武的人,绝不会哭,遇到困难,必定咬紧牙关,去克服困难,哭有什么用,何况他又因为是个孩子。”
天都秀士忽然抱头飞窜过去。
唐棣因救人心切,当时却不顾虑自身的危险,身形才入场地上一落,忽地塌腰,旋身,猛地,双掌齐推,向那怪人撞来的头颅,用力推出。
唐棣乃是名师之徒,又天赋异禀,凭他十多年的功力,两臂之上,少说也有五七百斤的臂力,说时迟,那时快如雷电。
只听那怪人大哭大叫,说:“我不想活了,这样的活下去,反不如死去痛快!”一头早已撞来!
唐棣双掌劲道半吐,本是收发由心,霍的将全身功劲,刹那间运用于掌心,猛地一挫腕,同时吐气开声,这一来,劲道又加上足有两成,这一来,唐棣两臂之上的功力,何止千斤之重。
唐棣把全身功力,完全用于双臂之上,已超过千斤之上,本想用这个劲道,足能将那怪人拦挡在身前。
哪知那怪人尚未撞到,唐棣只觉一股无形奇大的暗劲,早已撞上身来,其力道有如铁锤冲击,大石撞砸,身形陡然飞退,只听蓬的一声,后脑有如大铁击中一般,当时便觉眼前金花乱冒,背上更是剧痛,直似浑身已骨折筋断,疼痛不堪。
原来唐棣被那怪人撞到的暗劲震飞,后脑背脊,猛撞到崖壁之上!
唐棣咬牙强忍,幸好没有跌到在地,却不愿浑身疼痛,、跄跄躬身施礼,忙道:“老前辈不可因一时的激愤而轻生,既已穷研易经有十五年之久,必能大澈大悟,既已洞澈天地之孕育,当然明白天地之为心,乃至大至正,既喜其生,当恶其死,故我辈当将死生于度外,一切自当听天由命!老前辈更洞察宇宙玄奇之巧妙,故万物之中有优劣之分,胜败之别,是以天有阴晴,月有圆缺,山有高低,水有急缓,物有新旧,更有美丑,而人则有贤愚之差,贤者竭尽心智,以天下为己任,而愚者必劳肌肤,以血汗而供社会,智、力二者同施乃形成多采多姿的社会,人可得福,但亦可招祸,是以得福,未必是福,招祸未必是祸,故古语有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即宇宙具有玄奇之妙,世人如能大澈大悟,深体天心,既少争端,亦无动乱,人民和谐,社会自然安乐。
今晚老前辈,因人忧心,因事劳神,感天地之划人,力不从心,事难如愿,感人生乏味,因而欲离人世,竟而轻生,老前辈,此种举动,既违天意,更伤天心,老前辈多年研究哲理,自当深体天意!免伤天心!”
那怪人突见唐棣飞身阻拦,本已止步,未再向崖壁撞去,否则唐棣岂有命在?也立即止住哭声,却将一双炬目一瞪,瞧着唐棣。
这时却听那白衣少女在她娘的耳边说道:“娘,原来这个人疯啦!师祖怎能与一疯人较量?”
那怪人却忽然自言自语的说:“我疯了,我疯了,哈哈哈”天都秀士运足功力,向水中一发,顿时,水花四射,鱼儿也飞了起来。
天都秀士拍手笑道:“好啊!好啊!鱼都会功夫了,来,来,我是你们的师父。”
娲母的声音,又幽幽的传来,说:“媚娘,这天都秀士的武功,在这十五年的修练,实已倍增了。真是令人有刮目相看之感。今天疯癫到此地步,唉,可惜可惜!云娘说得不错,我岂可与疯人较量武功,我们走吧!”
唐棣不敢去扶天都秀士,而又敬佩他,天都秀士跪在地上,唐棣也只好不停的回拜,旁人看来,两人一起一伏,自然煞是好笑了。·;便在两人头颅起伏不停之间,唐棣见那娲母衣袂飘飘,已当先转身,下峰而去,那媚娘和被称为雪娘的白衣少女,也紧跟随身后,只见那雪娘,却不住的回头,看了又看,好像不愿立即离去。
唐棣心中却十分感叹,心中不由的暗想:“可惜啊,可惜,这娲母武功绝伦,令人十分赞赏,可惜的是空有绝伦武功,超群的内力,但是却不识大智大贤的人,只因存心不正,竟然逼人太甚,致令天都秀士积郁过深,精神失常!”
心中在想,一面在不停的拜,忽地,天都秀士大喝一声,像才发现唐棣在回拜他,一跃而起!
唐棣正是一愣,跪在地上,尚来不及起身,天都秀士早又一探臂,将他提了起来,便觉背上奇痛入骨。
待他看清楚,原来是天都秀士,将他提起,按在崖壁之上,他还未曾悟出天都秀士意欲为何,那天都秀士已大喝道:“不行,刚才拜的不算,我要拜过,我一定再拜过!你给我好好的站在这里,好让我再拜一次!”
边嚷,左手不松,仍然紧紧的将他按在壁上,不让他动弹,而自己早已跪倒在地,必恭必敬的拜下去。.唐棣这时要想回拜,自是不能,可又实在不知天都秀士坚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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