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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剑交触,声作龙吟,乍合又分。
慕容平胸前多了一个小洞,鲜血泪泪流出,可他的身形仍然屹立不倒、脸色也依然平静如恒。
王素素的白发被扫断了一绺,散落在地下,神色亢奋,脸色在苍白中又泛起红晕,大声叫道:
“好小子!真有你的,你使的都是我家流传出去的剑法,竟然能透过天残绝式而扫落我一绺头发”
慕容平顿了一顿才道: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否则第一剑我就该尸横就地了!”
王素素道:“别客气!难得有此高手给我一试天地绝式的威力,所以我才留下你的性命,让你试试下一招。”
慕容平道:
“天残绝式已经领教过了,地缺绝式当然更为凌厉,但不知道前辈意欲取我那一个部位?”
王素素轻哼道:“你问这干嘛?难道你还想躲过去?”
慕容平豪笑道:
“躲过去是不可能,不过我想照前辈着剑的部位上,也留点纪念,以免这一场败得太惨!”
王素素笑道:
“这句话我倒是颇为心折,地缺绝式出手后,原不限定部位,为了给你一个机会,我在你胸前再开一个洞吧!”
慕容平第一次受剑是胸前左侧,已经深达内脏,若是另一侧再受一剑,整个心分成了三片,怎么也活不成了。
但是他毫无惧意,朗声大笑道:
“好极了!第一次不明白前辈的意向,使我慢了一步,这一次我一定要想法子在前辈胸前也留下两个剑痕。”
王素素微怔道:“你别是在做梦吧?”
慕容平一笑道:
“人在临死前一定是特别清醒,此谓之回光反照。”
王素素叫道:
“我倒不信你的回光能在我胸前反照出两个剑洞来!”
慕容平笑笑道:
“剑下分生死,不过是分寸之争,我倒是不敢说能赶得上前辈,但是能在前辈衣襟上划两道裂痕,也算我的剑没有白学。”
王素素厉声道:
“我若是叫你割破一点衣服,也算是白练了一生的剑!”
慕容平举起长剑道:
“前辈不可把话说得太过份,千里良驹,难保没有失蹄之日,何况我学剑术的岁月也不算太短。”
王素素被激得满脸通红叫道:“少废话了,你出招吧!”
慕容平剑势再发,轻捷无比地递了出去,这次他不知使的什么招式,竟是无声无息,眼前仅见剑光飞舞。
王素素一心防备他的胸前落剑,所以忍招不发,可是慕容平的剑势递满后,竟是直取她的双目。
王素素怒从心起,厉声叫道:“小子!你又敢施狡狯!”
剑随声出,地缺绝剑使足了十成威力,刺向慕容平的胸前,同时却仰头避开慕容平的剑势。
忽然她觉得不对了,因为慕容平的剑势急落,竟是挑向她的前胸,虽然还没有触及肌肤,却已感到剑风的凉意。
为了避免胸前受剑,她*得后退了一步,地缺绝式也只使到六成威力,硬生生地撤了回来。
本来这一剑可以将慕容平前后刺个对穿,也因她急切撤招的关系,仅刺进了不到三寸。
王素素退开后,立刻低头检视胸前,还好只有左侧被割了一个小破口,不禁暗自庆幸。
因为她撤招若是慢了一点,容得慕容平的剑尖移过来,即使不受伤,那衣衫一定保不住了。
真要被他在胸划上两个裂痕,杀死慕容平,也不见得能算真正的胜利,因为慕容平毕竟是个后生小辈。
她吁了一口气,抬头去看慕容平,却见他胸前两个剑洞中,都是鲜血直喷,摇晃了一下,终于倒了下来。
施翠翠痛哭失声,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
慕容平流血过多,连眼睛都闭上了。
施翠翠还想把他扶起来,王素素却温柔地将她拉住了道:
“别去动他,让他安静地升天吧!”
施翠翠哭着道:“或许他还没有死呢?”
王素素轻声叱责道:“胡说!我两剑都深透及心,岂有不死之理?”
施翠翠挣扎着还要扑过去,王素素叹息着道:
“傻丫头,别去打扰他了,我不怪你对他倾心,这个年青人的剑法的确已经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施翠翠哭着道:
“剑法好有什么用,我倾慕的是他的人品与气度!”
王素素道:“不错!我也深深地为他感到惋惜,可是没有办法,有他存在世上,你永远也无法专心练剑。”
施翠翠刚要说话,忽然间顶上传来一阵哗哗的声响,接著有一道水泉泻了下来。
飞花淋得一身是水,急叫道:“不好!上面漏水了!”
王素素一怔道:“胡说!这地府是那死鬼精心开凿的,怎么会漏水?”
可是顶上的水泉越泻越急,也越来越粗。
施翠翠叫道:
“一定是飘云把机纽破坏了,想把我们都淹死在里面!”
王素素一怔道:“这倒是可能的,那小鬼对我们恨透了,我怎么那么大意,把她一个人放了上去?”
飞花苦着脸道:
“自从老爷爷死了之后,她一直就想替老爷爷报仇,好几次都偷偷地溜到总枢纽那儿去,因为宫主叫我监视着她,她才没有机会下手。”
王素素脸色一沉道:
“这小鬼如此可恶,我一定不饶她,幸亏我早知道那老鬼不存好心,早预留了一条出路,飞花!去把门打开!”
飞花答应了一声,双腿一纵,跳起丈许高,将高悬在屋顶的一盏油灯扯了下来,原来那竟是一块活盖。
顶上立刻现出圆洞,可容一人出入,洞中悬着一道绳梯,垂了下来,施翠翠这才明白飞花适才的暗示。
他望眼上看,是指示出路在屋顶上,将眼连眨,是表示油灯的秩序,因为屋顶悬着一列油灯,共有九盏。
出口刚好是第五盏,无论从那一头数起,都不会弄错,只是现在明白已经太迟了,王素素忙道:
“翠翠!你快上去,把那小鬼抓住,我要好好地治她!”
施翠翠却抬起头,蹙然地道:“不!师娘!我不上去了!”
王素素急叫道:“你疯了!难道你想死在这里?”
施翠翠点头道:
“是的!慕容平死了,虽然他是死在您的剑下,可我觉得我才是凶手,因此我愿意陪他死在这里。”
王素素怔了一怔,随即咬咬牙道:“好吧!我不勉强你,可是我不甘心被一个小鬼丫头整死在这里,你不上去,我可要上去了!”
施翠翠但哭不语,王素素又顿了一下脚,这时水注更猛了,幸而这地室极为宽广,而这一处位置较高。
流下来的水都淌到低处去了,王素素攀上绳梯叫道:
“翠翠!你若是改变心意,就从绳梯上来,攀到十多丈后,另外还有一条通路可以上去,飞花!跟我来!”
飞花顿了一顿才道:
“奴才愿意在这里陪着宫主。”
王素素怒声道:“什么!你也不想活了?”
飞花黯然地道:
“是的!奴才自幼跟着宫主,蒙宫主将我当亲人一般看待,深恩厚德,奴才唯愿一死相报。”
王素素哼了一声道:
“好吧!你们一个为情,一个为义,甘心在这里,我也不勉强你们,我去杀了那小鬼替你们报仇吧!”
说着正待上升,施翠翠却叫道:“师娘!您把盈盈带上去”
王素素不理她,迳自攀绳猱升而去,施翠翠忙叫道:
“飞花!你把盈盈带出来。”
飞花道:
“盈盈小姐根本就不在底下,婆婆跟她谈过话后,对她很满意,准备要她作为您的后继人选,早就将她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藏了起来。”
施翠翠一怔道:
“那我们不是冤枉下来了!”
地下的慕容平忽地欠身坐起来道:“是啊!差一点我也冤枉死了。”
施翠翠见慕容平忽然坐了起来,不禁大为愕然。
慕容平却低声道:
“翠翠!我们上去吧!死在这地底下太苦了!”
施翠翠惊疑交集地道:“慕容大侠!你到底是死了没有?”
慕容平苦笑道:
“假如我们再耽误下去,等水淹上来了,那可死定了!”
施翠翠这才知道他是真的没有死,又喜又怨地道:
“你刚才为什么不作声,看着我”
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要为慕容平身殉,脸上一红,底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慕容平苦笑道:
“刚才我怎么敢开口,你师娘在这儿,若是见我没有死,再补上一剑,我这条命就送定了!”
施翠翠顿了一顿才道:
“真奇怪,师娘那两剑深入内脏,怎会杀不死你?”
这时水下更急,而且底下的洞穴都灌满了,开始淹到他们的脚下,慕容平挣扎着起立道:
“快走吧!先逃出这个水牢再说。”
飞花也十分兴奋,抢先攀着绳梯道:
“我先上去看看婆婆走远了没有!”
施翠翠见慕容平虽然能站了起来,却显得十分软弱,知道他受伤仍是很重,也不顾得男女之嫌,蹲在他前面道:“我背你上去吧!”
慕容平也不再客气,双手勾她的颈项,施翠翠的动作十分敏捷,手足齐施,片刻后,已经到达绳梯尽头。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平台,斜通着一条向上的地道,虽不宽敞,却也足够一个人佝身而过。
慕容平道:“翠翠!你还是放我下来自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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