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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富贵扫了那些嚷嚷着要辞官的家伙们一眼然后缓缓的说道:“辞官不能作为理由,因为这官也不是说辞就能辞的,就算要辞官也要等到元宵节以后。不过我想你们还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强迫你们跟我一起登台,我这个人一向是以德服人,最不喜欢强迫别人了,我刚才是求你们跟我一起去唱一出,刚才我说过不去不行的话吗?要是真有人不愿意当然可以不去。”众人回想了一下,李富贵的确没有哪句话是逼迫的意思,虽然作为皇帝按理说是言出法随的,不过大家现在还是愿意把这个规矩给忽略掉。就在众人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李富贵接着往下说:“不过呢,你看我高高的坐在这里哪里像个求人的样子,所以也难怪大家不给面子,这样吧,我下来跪下求大家在元宵节的时候陪我一起登台,如果真有人不愿意那就算了。”
说着李富贵作势欲起,站在他旁边的两个侍卫一下子就把他给抱住,会场也是一片大乱,很多人都急急忙忙的挤进过道打算抢先跪下。
李富贵挣了两下发现挣不脱侍卫,就让站在边上的宣礼官维持会场秩序,等到那一片谢罪之声渐渐平复之后会场里的样子颇为滑稽,过道里黑压压的跪满了人不说有些人挤不进过道干脆就跪在桌子上。
李富贵又用力挣了一下“放开我,他们答应我我不就不用跪了嘛。”
两个侍卫仍然没有放手,不过他们求助的眼光却向下面投去。
李鸿章四面看了看发现魏人杰跪在他旁边于是就低声问道:“你们这些嫡系亲近怎么也不说句话,难道就任由皇上这样发疯?”
魏人杰耸了耸肩膀“我是无所谓,不就是上台扮个角色吗,跟随皇上这么久我难道连这都看不开?”
李鸿章翻了翻白眼“可是对我们来说这实在是做不到,要是这样斯文扫地我宁可去死。”
“那你就要在去死和受皇上一拜之间作一个比较了,其实你们暂时答应下来也没什么,过年不是要放假吗?你就回乡省亲,到时候晚回来几天也就是了,最多罚你半个月的薪水,至于要死要活的吗?”
这话周围有不少人都听见了,大家也都觉得是个好主意,李鸿章把前后因果想了一下,如果是这样皇帝仍然会去登台,不过自己的名声应该可以保住,至于李富贵他本来就是个疯子又何必再去关心他的名声,这一次的事情让李鸿章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么一丁点忠君之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打定了脚底下抹油的主意李鸿章的身上一下子轻松起来“既然皇上执意要百官与民同乐,微臣又怎敢不从,到元宵节那一天我就陪皇上在玄武湖露一回脸好了。”
李鸿章态度的突然转变让离着比较远的人都吃了一惊,不过通过窃窃的耳语很快大家都想起来还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这一招,虽然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能够请假回籍,不过那毕竟还是值得赌一赌的,要是太倒霉把自己给轮上那再想别的办法,总比现在僵死在这个地方强。这样刚才还极力反对的群臣渐渐的把调子给转了过来,李富贵看到大家都同意在他的戏里帮忙友情客串也就不再坚持要跪下来求人。
“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谁要是再耍赖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从今天开始大家每天抽一个小时出来跟着陈议员学习,少荃你可要好好努力,我对你的期望可是很高。”
李鸿章并没有把欺君之罪的威胁放在心上,欺君的最好方法就是装病,实际上很多时候称病只是一种姿态,里面是什么意思谁都知道,不过跟着一个戏子去学唱戏同样让他受不了,虽然这比起到台上去抛投露脸还是要好得多。“这阵子公务繁忙,我看就不用去学了,到时候我跑个龙套就是了,我就不信进士都考下来了还能连个龙套都跑不好。”
“少荃啊,枉我还对你抱有那么大的希望,你怎么能够如此不思进取,要知道就算你当不上男主角,也要向着最佳男配角努力,怎么能够跑个龙套就满足呢?一定要好好学。”
李鸿章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下来,一方面他并非不会唱戏,另一方面这么多官员、议员量那个姓陈的也不敢造次。
这出闹剧就这样被定了下来,最后各人都满腹心事的离开了议院,陆归延则留了下来求见李富贵。
“关于中国搞中国的共和,您作您的皇帝我已经明白了,而今天的所作所为我想就是您不损伤国体却又能全身而退的计划。”
“怎么样,这个计划不错吧?议会只要有四分之三的多数就能罢免皇帝,你可以猜猜他们的忍耐力究竟有多大。”李富贵十分得意的说道。
“您要是这样弄下去即便是您的亲信最后也会受不了,我猜想最后未必有人真的能让这个弹劾议案在议会里通过,但是如果您最后表示愿意隐退相信大家不会认真的去挽留您,即便是军中的死忠分子也做不到,以您的本事用不了三年就能把这个屋顶下面的所有人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是这并不能保证国家一定会转入共和体制,您隐退了大家仍然会拥戴太子继承大统。”陆归延仍然希望能够劝说李富贵放弃这个疯狂的念头,虽然内心狂放不羁的他倒是很想看到李富贵给予官场的这一系列致命重击。
“最后我会辞去皇位而不传之子孙,我相信在这一系列运动之后他们可能就不会那么积极的重新找一个人顶在头上了,而且我这么做也不是完全为了自己隐退。”李富贵整理了一下思路“对于我来说这一盘棋实际上已经下完了,我不但重塑了这个国家的规则,甚至制定了一套启动的制度,之所以还要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有几个官子还没有收,你应当知道就算是看起来赢定的棋如果在官子阶段乱下一气仍然可能会出问题。”
陆归延想了一下“其中有一个就是能进不能退,还有一处是不是中国历代所积累的官僚作风?”
李富贵点了点头“还有一个就是无上的皇权。”
“不错,您再这样胡闹下去迟早会有人来弹劾您的,虽然我不知道最终能不能形成绝对多数,但是通过合法的程序来提议罢黜皇帝的确实是对皇权至上的否定。我就是担心一件事,您这样会彻底摧毁官员们的尊严,这样一方面会让老百姓变的不太好管,当然这可能是你的目的之一,但是官员们在丧失了尊严以后实际上反而少了一项束缚,我们兵家同样也把名声和尊严看作一种利益,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损害一个阶层所有人的利益真的能让他们改邪归正吗?”
这个问题让李富贵重新审视自己的计划,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所作的与当年主席在文革中做的有些相似,那就是用强力来改正某些阶级身上的一些让他看不惯的东西“如果我是在让官员们变的没皮没脸、毫无自尊那的确有可能会出现你所说的那种情况,兵家是不排斥卑鄙无耻,却不是主张卑鄙无耻,自尊自爱是有价值的,无原则的进行打击当然可能会对官僚体系产生很坏的影响。”李富贵首先肯定了陆归延的想法“我所打击的真的是他们的尊严吗?”
“不是尊严是什么呢?”陆归延很是奇怪,李富贵的做法在他看来很明显的带有侮辱人格的意思。
“是面子。”
“那不是一回事吗?”
“当然不是,你应当知道我从来没有否定等级社会的意思,但是我所设想的等级社会应就像我们这个阶梯会场一样,人的地位有高有低。”
李富贵的这个描述让陆归延感到有些奇怪“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啊?”
“不对,现在我们在大多数时候还是在继承老式的等级体制,它更像杂技团里的叠罗汉,上人是站在下人的头顶上的,而上上人又站在上人的头顶上,你的工作是伺候人那么你就必然低人一等,低人一等就意味着对方可以对你随意践踏。如果你把这种特权当成尊严那我的确是要把它彻底的摧毁。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吧,既然别人能唱戏给你听,你为什么就不能唱一段让别人来乐呵乐呵呢?何况又是在这样一个普天同庆的日子,实际上真的不会唱、不喜欢唱的人凤毛麟角,他们只是放不下自己的面子。”
“如何界定尊严和面子呢?有些相似啊。”李富贵的话让陆归延颇受启发,不过他不认为面子仅仅指特权,毕竟在中国似乎所有人都讲面子,可是拥有特权的却很少。
“这个吗,我觉得两个人的尊严不会互相抵触,不尊重别人的同时也就意味着自己丧失了尊严,可是面子恰恰相反。”
“很有意思的解释,”陆归延笑了起来“希望你以后能够掌握好其中的分寸。”
“我会的,要是没有今天的谈话我还真的可能要越线了,咱们宾主一场,我也希望你能帮我下好这最后的几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