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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头说道:“小妇人嫁他之时,才十六岁。二月二十日过门,二十二日数尽。奴情愿守志,族人不容,逼奴改嫁,以死不从。自产婴儿之后,步步谋害,羞骂小妇人。爷娘无奈,将小妇人领回,要害妾命。喜幸母舅收留,以全方门之后。已经六载,含冤未伸,今朝始得拨云见天。”施公想当日长沙太守寿高八十养儿,记长沙周文碑题道:九十公公养一娃,有人耻笑有人夸。若是老夫亲骨血,后来依旧作长沙。施公心说:“可知方公九十生子,积德感动上苍。”想罢叫声:“王氏,难为你贞心持节,扶养幼子,本县给你分清皂白。”
王氏见准状词,连连叩头。施公叫声:“王贞娘,明朝把你父母、舅舅带着德保同来堂上听审。”王氏听说,拭泪下堂。施公随即出票,传那方刚族中老幼,限明日午堂听审。公差答应,接票而去。
且说施公升堂,施公吩咐:“带上王守成夫妻来。”青衣答应。夫妇走上跪倒。施公说:“你女贞娘告状。快把此事情节,细细诉来。”王守成夫妇见问,叩头流泪,禀:“老爷,贞娘乃是小人之幼女,干出丑事。”施公微微冷笑,骂声:“奴才!满口胡说!亲生女子,谁不心疼?你说以女报恩,你这奴才,非是疼女,系误其终身。说什么生男养女,分明是卖你女儿。如今说她不端,有否凭证?如再巧辩,一定动刑!”施公又问:“你女既无别事,为甚被逐回家?方姓血口喷人,你愿受其辱,你为何追逼他死?快把情由说明。若有言差语错,动刑拷问。”王守成含泪口尊:“老爷,小的也曾分辩:若不满十月,算小的闺门不紧;已经十个月满足,如何是为败坏?怎奈方宅族人不依,当面受污。小的也觉荒唐,是以领回,逼他自死。偶遇内弟刘之贵苦救贞娘,随他舅家过活。贞娘屡次要告,无遇清官。今幸青天荣任,乞祈公断。”施公听罢,吩咐刘之贵、贞娘母子二人上堂。青衣答应,带至下跪。施公先看德保,虽然仅五六岁,却是品貌端庄清秀,天庭饱满,地角方圆,两耳垂肩,鼻如悬胆,十分安详。身穿锦红棉袄,随他母跪在一旁。
施公心中大喜,把他抱上来,搂在怀中。施公便问之贵说:“你甥女被方刚丧其名节,王守成尚且疑心,你夫妇留下,是何缘故?”刘之贵跪爬半步说:“老爷,小的知道甥女从小遵守规矩,嫁与方宅,成其夫妇;花烛二日,太翁就终,令人可怜。适喜十个月满足,诞生一子。方族藉以九十生子为辞,图赖产业情真。”施公说:“你言有理。世间也有九十生子之理乎?”之贵见问不言。施公又问:“你为何不答?”刘之贵说:“若论九十生子的话,也有半信半疑。小的默思,甥女平日是个最贤慧的,若要冤他有私心,小的死也不信,因财图害甥女是实。”施公闻言含笑说:“难为你凭信贞娘,真乃眼力高强。
九十老儿种子,世间也算奇事。因你们少读诗书,那得知道?本县自有凭据,除其疑心。”贞娘一闻此言,连忙叩头。施公吩咐道:“刘之贵、王氏起来,站在一旁,听候发落。”
施公又命人传方刚合族人等,上堂听审。施公说:“尊宅那位是族长?”只见上来一人,名叫方敏文,扫地一躬,口尊:“老父台,方家支派族长,就是商人。”说罢下跪。施公说:“去世的方节成是你的何人?”方敏文回答:“是商人的嫡派族侄。”施公说:“你那堂侄娶王氏,族中知道么?”方敏文说:“这件事,族中都皆知道。但只不是明媒正娶,原是通房使妾。”施公说:“九十纳宠,你们为何不拦?”敏文说:“商人同合族也曾劝过。怎奈贞娘之父苦苦缠扰,以恩酬情。族侄虽然九十,身体康健,两下情愿。不料只一宿而终。贞娘如同追命之鬼!望父台判断。”施公微微冷笑,叫声:“老兄,莫非贞娘暗里有什么隐情?你侄之死,若有屈意,只管实说。本县严刑拷问!”方敏文闻听,不由暗喜。施公又说:“我且问你,老者无子,几时去世?合房全无挂孝,莫非你们是一姓两字?快实讲来罢!”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