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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恕己站在台阶上眼睁睁地看着阿弦神色大变,她盯着他的脚下就仿佛那边儿有个无底深渊,而他会掉下去粉身碎骨。
袁恕己心里发毛,低头看了会儿台阶干净平整,莫说深渊连个坑洞都不曾有。
他不敢放松忙又折回来:“怎么,我身边儿总不成也有个鬼?”
才说一句,就见阿弦抱着头大叫:“杀了他!”
袁恕己愣住:“你说什么?”
阿弦也不回答一把将他推开跳上台阶狂奔入内。
袁恕己大为意外:“小弦子!”一撩袍摆也随着追了过去。
当又看见袁恕己的惨象之时阿弦心中极为绝望就好像他面前真的有个无底深渊,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坠入。
但是,当在那一瞬间想到跟蒲俊的对话,更想通了她为何对蒲俊天生敌意的时候心中那股悲愤苦痛转做了熊熊怒火。
阿弦跑的极快很快来到蒲俊卧房,正好儿大夫从内出来,冷不防被阿弦撞的趔趄后仰忙抓着门扇摇摇欲坠:“十八子?”
阿弦无暇理会,径直冲入房中,见蒲俊正安然平躺,因听见动静,便转头看过来,当看见是阿弦去而复返,蒲俊缓缓起身:“十八子”
阿弦上前将他当胸揪住,盯着少年的双眼:“是你”
大夫在身后看见,吓得叫道:“使不得,他的伤口才裂开过一次,如果再愈合不好,只怕性命不保!”
阿弦右眼血红,扯着蒲俊就要将他从床铺上拉下来,身后一人上前将她拦住:“小弦子放手。”
阿弦只顾死死地盯着蒲俊,前是少年,后是袁恕己,阿弦又看见在地上挣扎的血人,这一次,旁边传来那依稀熟悉的狂笑声音:“现在又如何,你们这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人,终究会被我踩在脚下”
一个恍惚中,袁恕己已经揽着她的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从蒲俊身旁分了开去。
阿弦挣扎不休:“大人,你放开我!”
袁恕己道:“他的伤重,你再这样对他,他就死了。”
阿弦红着眼:“正是要让他死!只有让他死才能”
她戛然止住,屋内众人都在盯着她看,蒲俊略显惊慌,大夫瑟瑟发抖,身后袁恕己惊疑交加。
阿弦生生将喉咙里那呼之欲出的一句压下,她指着蒲俊:“他不是好人,绝对不是,他比蒲瀛更坏百倍千倍!”
袁恕己看一眼惊惶不安的少年,握紧阿弦的手将她从屋内拉了出去,又走出十数步才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阿弦胸口起伏,心头躁动难耐,难以安神。
袁恕己扣住她的肩头:“小弦子,有话慢慢说,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如果你觉着蒲俊是坏人,他如今就在府衙里,插翅难飞。所以不用怕,知道吗?”
阿弦看着他沉静的眼神,鼻子一酸。
袁恕己拉着她回到书房,阿弦将自己在蒲家所见,以及跟蒲俊的对话都说了。
只是,她仍然不敢告诉袁恕己有关他的那些。
袁恕己惊愕:“这样一个小小少年,竟有如此心机?”忽然他问:“方才你在门外说杀了他,就是指这个?你觉着我是错饶了他了?”
在这之前,阿弦绝想不到自己居然想要杀死一个这样小的少年,甚至如果有人想要如此,她都会表示反对。
但是阿弦抬头看着袁恕己:“是!”
袁恕己也觉着意外,他也已经知道阿弦的性子,从来就不是个好杀之人,有时候甚至有些“妇人之仁”。
除非是对一些大奸大恶比如蒲瀛,欧家那老夫人等,才会秉持严惩不怠绝不放过、黑白分明的个性。
上次袁恕己问她是不是不想自己对蒲俊网开一面的时候,她还着急分辩不是。
如今却又怎么样?
袁恕己道:“如果只是因为这孩子骗了我们倒也算不上就跟着立刻杀了他,再说,就算他早就知道了蒲瀛是马贼,因为害怕憎恨等不敢对任何人坦白,也是人之常情,且先前他在牢房里挥刀自尽,我看却不是假装的,毕竟一不小心就会真的踏上黄泉路,寻常之人哪敢如此。”
阿弦道:“他不是寻常人!”
袁恕己叹道:“你今日怎么你这样坚持,莫非认为蒲俊将来也会变成跟蒲瀛似的人物?”
阿弦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是。而且”
袁恕己道:“你说。给我一个可信服的理由。”
倒不是袁恕己不肯相信阿弦,只不过若是要判蒲俊的话,在斩了马贼之前判定,却是最容易不过的,这会儿只怕早就跟马贼一块人头落地了。
但如今马贼之事尘埃落定,蒲俊于牢房中不惜自残也要跟马贼决裂,而刺史大人特赦了蒲俊等话早就传遍了桐县。
正如袁恕己先前半开玩笑地对阿弦提过的因雷翔说起朝中有人针对袁恕己,说他“嗜杀”等话,他特赦了蒲俊,也算是仁义之举。
可如今一切已经定局后,再无端端的杀了这个孩子,如此出尔反尔只怕立刻引起新的风雨。
故而就算阿弦一反常态地如此说法,袁恕己心中却自有顾忌。
阿弦攥紧了双拳:“我、我知道他将来会害死一个人。”
袁恕己凝神正色:“害死一个人?是谁?”
阿弦低下头,低声道:“大人不用管是谁,总归是我很在意的人。”
袁恕己皱眉:“总不会是你那堂叔吧?”他笑笑:“今儿当着老将军的面儿,你故意不提此人,哼,我也知道你这堂叔很有古怪,善堂里”
阿弦本应该顺水推舟答应着,可心里实在忍耐不得:“不是!”
袁恕己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难道是你伯伯?”
阿弦咬牙:“不是!”
“那是谁?高建?陆芳?还是陈基?”说到最后一个名字,他轻描淡写地笑起来,似乎是件有趣的事。
阿弦双眼冒火:“是你!”
等清醒过来,这两个字已经脱口而出。
袁恕己闭口,他直直地看着阿弦,嘴唇动了动,又合起。
半晌,袁恕己冷冷道:“休要胡说。”
阿弦道:“我没胡说。”她举手揉去眼中的泪:“我也宁愿我在胡说。”
袁恕己皱眉哼道:“你说,就凭那个孱弱不堪的少年,会害死我?”
阿弦道:“大人,你不信我?”
袁恕己喝道:“你叫我怎么相信!”
阿弦住口,袁恕己狠看着她,眼神冷峻,好似看着不相干的陌生人。
片刻,袁恕己道:“那好,我现在即刻去砍下他的头,只凭你一句危言耸听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立刻杀死我刚赦免的那个孩子。如何?”
眼中的泪涌出来,阿弦用力摇了摇头,她低低地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有事。”转身跑出门去。
身后袁恕己张了张口,似要叫住她,却又深深呼吸,转开头去。
那搁在案上的手悄然攥紧,指骨泛白,微微发抖。
且说阿弦奔出府衙,满街头毫无目的地走了半晌,等回神之时,却发现自己竟在老朱头的食摊之前了。
今日食摊不知为何热闹非凡,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些人。
阿弦看清之后,吓了一跳,生怕老朱头出了事,忙举起袖子把眼睛又擦了一遍,奔上前去。
当她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后,却听老朱头笑道:“各位,麻烦明日请早,我今儿准备的东西都已经清了。”
有人起哄道:“朱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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