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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袁恕己离开杨府的时候曾说&p;;改日再来拜访&p;;杨思俭为之侧目,却也并不当回事。
谁知这人倒是语出必践。
其实袁恕己只是因怀疑玄影在杨府周围出现故而过来碰一碰运气能将钱掌柜拿下已经是意外所得。
在阿弦说太平正在杨府的时候袁恕己本能是不信的。
太平贵为金枝玉叶,杨府却也是将来东宫太子妃的出身之地大水冲了龙王庙又怎么可能?
如果太平真的在杨府,难道是杨思俭阳奉阴违表面为皇亲私底下却跟乱党勾结?
还是说其中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衷。
但不管如何原因倘若此事为真,杨府就也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忙拉住阿弦,袁恕己低声道:&p;;弦子,不可胡说!&p;;
敏之却笑道:&p;;我听着却有些意思小十八,乖乖地告诉哥哥你为什么这样说?&p;;
袁恕己不由撇了他一眼:这人的年纪比自己还大,比起崔玄暐也小不了两三岁,居然觍颜自称&p;;哥哥&p;;,脸皮简直其厚如墙。
阿弦看向钱掌柜。
袁恕己只当是&p;;运气好&p;;,碰见了钱掌柜出没殊不知他并不是偶然路过被发现踪迹,他是故意的。
原因是钱掌柜不想袁恕己缠住杨府不放,他想引开袁恕己。
因为杨府才是他真正藏匿太平的地方。
杨府之中,杨思俭正跟许圉师对坐,说起先前袁恕己来叨扰之事。
忽闻听下人来报说袁恕己重又登门,心甚愠怒,喝道:&p;;说我身子不适,闭门不见。&p;;
下人却又道:&p;;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随他一块儿的还有周国公。&p;;
杨思俭诧异:&p;;贺兰敏之?他又来做什么,唯恐天下不乱么?&p;;
正沉吟间,许圉师道:&p;;杨翁,袁恕己此人倒非浪得虚名之辈,之前在豳州所作所为,有些让人刮目相看之处,今日登门只怕也是有要事,应该并非故意针对,不如且请他进来,看其来意如何。&p;;
杨思俭道:&p;;他虽然不至于故意针对,但上回擅闯内堂,还冲撞了太子跟小女,实在可恨。&p;;说到这里,因又叹道:&p;;你我同辅佐太子,我也不瞒你,只因犬子迷恋那人,近来又闹得如此,我已心烦意乱,哪里还能经得起此人过来搅扰?更加怕他无事生非。&p;;
许圉师道:&p;;不必太过担心,今日我在此做个见证,他袁恕己若还敢肆意妄为,我立刻同你一块儿入宫弹劾。&p;;
杨思俭略一思忖,点头道:&p;;既然许大人如此说了,我便看看他这次又来怎地。&p;;
顷刻,袁恕己同贺兰敏之前后而来。
杨思俭道:&p;;周国公,今日可是跟袁大人同行?&p;;
贺兰敏之一脸的幸灾乐祸,袖手道:&p;;杨少卿不必担心,我只是随着来看热闹的,你们且自便,就当我不存在就是了。&p;;
许圉师在旁,忽地看见敏之身后跟着一人,正是阿弦。
许圉师不由面露微笑,却并不言语。
倒是敏之瞅着他道:&p;;许侍郎也在。&p;;
许圉师作了一揖:&p;;是,见过殿下。&p;;
这边儿杨思俭皱眉,又看袁恕己:&p;;袁少卿这次又意欲何为?&p;;
袁恕己道:&p;;有一样要紧的东西,据说被人藏匿在贵府,还请杨少卿高抬贵手,容我找一找。&p;;
杨思俭本就窝火,听了这话,越发火冒三丈:&p;;你说什么?&p;;
许圉师身在局外,性情又缜密,闻言心头一动,忙拽住杨思俭的袖子:&p;;袁少卿所说的要紧的东西,不知是什么?果真是一样物件儿呢,还是人?&p;;
杨思俭皱眉不解,袁恕己见他仿佛猜到,因道:&p;;实不相瞒,的确是个人。&p;;
许圉师喉头一紧,回头看一眼杨思俭,见后者仍未回过味来,因把他拉了一把,拽着他往后退了几步。
杨思俭满头雾水:&p;;许兄,这是何意?&p;;
许圉师忍着心头骇然,道:&p;;你怎地还想不过来?你倒也是皇亲,难道不知道近来皇宫里的头等大事是什么?&p;;
杨思俭道:&p;;皇宫那当然是殿下,你说这个做什么&p;;
杨思俭还未说完,蓦然醒悟,顿时大惊意外:&p;;胡说,这是何意,竟敢怀疑到我的头上?&p;;
许圉师见他满面惊惑,道:&p;;你对此浑然不知情?&p;;
杨思俭心惊乱跳:&p;;这又有什么可知情的,殿下失踪,又跟我府有何干系了?必定是这袁恕己故意无事生非。&p;;
许圉师道:&p;;他一个还未在长安立足的官员,休说跟你并无私怨,就算是有,你是皇亲国戚,他纵然吃了熊心豹子胆,难道敢跟你纠缠不休?今日又有周国公跟随,你觉着他有可能来自寻死路吗?不如且想一想,素日里可有什么破绽兴许是给人趁虚而入,你不知道的地方&p;;
杨思俭本来对袁恕己心存偏见,又从想不到太平失踪会跟自己府上相关,如今被许圉师一语点破,杨思俭回顾旧事,脸色渐渐发白。
许圉师又同他商议数句,两人重新转身。
许圉师和颜悦色,对袁恕己道:&p;;袁少卿是从哪里得来消息,可是属实?若无确凿线索,这样无故搜寻大臣府宅,可是重罪,袁少卿还当谨慎行事才是。&p;;
袁恕己道:&p;;多谢许侍郎好言,既如此,我也不必拐弯抹角,方才在杨府之外捉拿到一名贼人,正跟之前一名贵人失踪案有关。&p;;
许圉师看向杨思俭,杨思俭定神道:&p;;那此人可招供说了贵人在我府上?&p;;
袁恕己道:&p;;这倒没有。&p;;
杨思俭松了口气:&p;;既然如此,袁少卿又为何紧盯着我府上不放?&p;;
&p;;因为&p;;袁恕己回头,看向敏之身后。
许圉师顺着看去,却见袁恕己看的正是阿弦。
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杨思俭不再似先前一样冲动,问道:&p;;不知因为什么?&p;;
这一次,回答他的却是阿弦:&p;;因为景无殇。&p;;
许圉师暗中观察,又看杨思俭。
杨思俭面露烦恼之色:&p;;那个戏子?&p;;
阿弦道:&p;;他不仅仅是个戏子,这一点想必杨少卿早已经知道,而这一点,也恰是害他身死的致命原因。&p;;
杨思俭咽了口唾沫,一时不能作答。
这一次换了许圉师心生疑惑此事杨思俭跟他说过,无非是杨立迷恋景无殇,但杨思俭哪会容得此事,便要赶那戏子出去,景无殇大概是想不开,于是自缢身亡。
杨思俭怕此事传出去后有损杨府颜面,对外就只说景无殇单恋一名丫鬟而不得才自寻了短见。
如今听阿弦如此说,且此中又涉及了太平公主,许圉师便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杨思俭看一眼阿弦,目光有躲闪之意。
许圉师察言观色,知道杨思俭果然有所隐瞒,他自忖不便再擅自插手,便缄默静看。
杨思俭骑虎难下,但此事实在太过可怖,未干直接承认。杨思俭便道:&p;;我不懂你这少年是在说什么!他当然不仅是个戏子,还是本府的小厮他之所以会死,正是因为他不知天高地厚&p;;
杨思俭还未说完,就听门口有人道:&p;;父亲大人,不必再强辩了。&p;;
脸色惨白的青年出现在门口,竟正是长公子杨立。
杨思俭皱眉:&p;;你出来做什么,还不回去好生养病?&p;;
杨立道:&p;;我的病大概是养不好了。心病还须心药医&p;;杨立转头看向袁恕己:&p;;袁少卿拿住的那人何在?&p;;
袁恕己道:&p;;您问这个做什么?&p;;
杨立道:&p;;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当面儿问他。&p;;
袁恕己道:&p;;但不知是何种问题?&p;;
杨立道:&p;;事关景无殇。&p;;
景无殇当初在曲界颇有名气,却因遇见了杨立,不惜隐姓埋名到杨立身边成为小厮,因他善解人意,更得杨立喜欢。
后来杨思俭隐约知情,只当是儿子风流,倒也罢了。
直到武后有意选杨尚为太子妃,杨思俭觉着此事终非长久,若传扬出去只怕对杨尚有碍,因此想要打发了景无殇。
谁知杨立倒是个有情的,不肯就此放手,杨思俭无法,只得从景无殇下手,本以为区区一个下人,该不费什么事,谁知竟错想了。
景无殇不愿离开杨立不说,且还撺掇着要杨立跟自己一同离开府中,杨思俭哪里容得下这个,便命人将景无殇绑了,狠狠地打了一顿,想让他知难而退,但景无殇居然十分耐的苦,仍是未曾动摇分毫。
忽然一日,杨尚的贴身侍女暗中告诉杨立,说是看见景无殇鬼鬼祟祟地不知跟什么人私会,杨立只当他是戏子心性,不知跟谁又有私情,震怒喝问,且要将景无殇赶走。
景无殇被逼无奈,终于说出一番让杨立魂不附体的话来。
景无殇告诉杨立,他原本曾受过长孙府的恩惠,故而长孙无忌身死后,他也成了不系舟之人,之前投奔杨府,也正是看中了杨家是皇亲的身份,想要伺机行事。
谁知日久天长,跟杨立假戏真做,故而景无殇想要抽身,之前才劝说杨立跟他一块儿离开长安
至于先前他暗中密会的那人,正是不系舟之人,而非什么私情。
杨立虽然惊怒意外,却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若透露出去,景无殇是必死无疑,只怕还会牵连杨府。
他本想悄悄地料理此事,谁知隔墙有耳。
杨尚的侍女听见此事,回身告诉了杨思俭。杨思俭震怒忧惧之下,命杨立即刻将景无殇处置妥当。
杨立道:&p;;那日他扮了女装,为我唱最后一出戏,只怕是有所预感&p;;
他的眼神茫然而死寂,呆呆地看向前方,忽然叫道:&p;;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p;;
杨思俭怒道:&p;;你还不住口!&p;;
杨立咬牙顿赤,身形摇摇摆摆。
从杨立的双眼中,阿弦看到空屋之中,是身着女装的景无殇,他踢开脚下的圆凳,身子悬空。
挣扎之时,手指抓在柱子上,因用力极大,指甲在柱子上划出数道痕迹,发出极刺耳的声响。
杨立站在门口,听着里头隐忍的动静,终于痛苦地举起手来,抱住了头。
此时此刻,杨思俭虽喝止了杨立,杨立兀自哈哈长笑,笑声却十分地凄楚。
在场之人都看出杨立情形不对。
阿弦张了张口,本想说人并不是杨立所杀,可是这其中有什么区别吗?
终于还是沉默。
钱掌柜,黑衣人,宋牢头,景无殇。这四个人都是不系舟中人,黑衣人替钱掌柜身死,宋牢头被人所杀,景无殇死在杨府。
钱掌柜的同伴接连死亡,加上满门被灭的惨痛,终究让他失去理智。
因见杨立供认,袁恕己命人将钱掌柜带进堂中。
杨立抬头。
钱掌柜将在场众人统统扫过,冷冷一哼。
杨立道:&p;;你认得景无殇?&p;;
面上透出讥诮之色,钱掌柜不答反问:&p;;是你杀了他?&p;;
此时钱掌柜的声音十分淡然平静,就仿佛问的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
钱掌柜问罢,杨立道:&p;;是我害了他。&p;;他喃喃说罢,问道:&p;;那天他私下里偷偷去见的人,是不是你?&p;;
钱掌柜道:&p;;是我。&p;;
杨立道:&p;;他可跟你说过什么话?&p;;
钱掌柜沉默片刻,旋即冷笑:&p;;他说,他不想再欺瞒你,他想退出。&p;;
像是被人一箭穿心,杨立呵呵而笑。
他后退一步,想要离开,脚尖绊在门槛上,顿时往前栽倒,晕厥过去。
杨思俭忙命人将他搀着抬扶入内。
厅中,钱掌柜却也笑了两声:&p;;生死本有命,气形变化中,天地如巨室,歌哭作大通。我们自诩是天地间最豁达通透之人,可是到最后,我们却都不懂不通起来,何其可笑。&p;;
在场的这些人,杨思俭,许圉师,袁恕己,贺兰敏之,杨立都不懂钱掌柜这话的意思。
除了阿弦。
之前拿下钱掌柜后,阿弦曾清楚地看到这男子跪在地上,痛苦绝望哀嚎。
他厉声叫道:&p;;不要再跟我说什么生死本有命,我要他们付出代价。&p;;走投无路,伤心欲绝,像是在指责老天的不公。
对钱掌柜而言,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就算是牢记于心的不系舟的宗旨,都无法掩盖抹淡失去至亲跟同志的痛苦。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
但他的惨痛经历,令他无法释怀,他已无法庄周梦蝶,而成为了一只坚硬的茧,在牢不可破的苦难跟痛楚之中,永远无法成蝶。
所以说,绑架太平并非不系舟的本意,而是钱掌柜自己的意愿。
他不惜违背教义宗旨,就如同景无殇为了杨立,也不惜要选择脱身逃离一样。
事发之后,长安城里外都在悄然紧密地找寻太平,但凡有丝毫可疑的府邸都会被搜查的掘地三尺,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身为皇室宗亲、且女儿又将是未来太子妃的杨府,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而钱掌柜将藏匿太平的地方选在杨府的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因为景无殇。
景无殇不明不白死在了杨府,杨府又是举足轻重的皇亲国戚,若太平被藏在杨府,或者出了意外,这样才是一件旷世奇闻,杨思俭也必然百口莫辩。
钱掌柜一箭双雕:一来报复了武皇后,二来也算是为景无殇报了仇。
此时,杨思俭见事情都已说穿,沮然垂头。
许圉师匪夷所思之余,不禁苦笑。
袁恕己想不到这背后竟还有如此离奇的故事,定了定神问道:&p;;你果然将殿下藏在杨府?&p;;
钱掌柜冷冷地瞥着他:&p;;你们不是已经洞察明白了么?何必问我?&p;;
杨思俭方也反应过来,若说被不系舟的人潜伏于身侧而未曾察觉是不察不明之罪而已,那太平公主若被藏匿府上且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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