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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晚飞向李布衣低声道:“我硬冲过去。”他没有把拿铛钯的少年放在眼里。
李布衣道:“好,你放下我。”
傅晚飞大声道:“我背你过去。”
李布衣疾道:“那就一定过不去。”
吊桥上狭仅容人,而且吊桥一方有人移步,整个吊桥都会震动起来。
这时吊桥震幅更大,鲁布衣催动木椅,已快接近暗器射程之内。
李布衣疾道:“放下我。”
傅晚飞道:“要过,就一齐过去!”
桥的另一端又震动起来,土豆子持钯踏步逼近。
傅晚飞霍地拔刀,大喝道:“不要过来。”
土豆子的步伐骤然加快。
傅晚飞一刀向索桥斫了下去,刷地断了一条绳索。
然而土豆子。鲁布衣更迅速地自两头逼近,傅晚飞一咬牙,刷刷两刀,又断了两条麻索,吊桥顿时一歪,摇荡不已。
鲁布衣、土豆子陡然停止,相顾骇然。
他们要往回走,已经不及,逼近却又太迟,鲁布衣叱道:“你要干什么?”
傅晚飞挥刀大声道:“你要再逼近,我砍断吊桥,一齐掉下去死。”
说着又挥刀砍断一条吊索。
鲁布衣急叫道:“别别”
傅晚飞喝道:“那就退回去。”
鲁布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好,好”催动木椅,往后退去,一面挥手,示意土豆子向崖上撤离。
两人一动,吊桥上响起一阵难听的轧响,剩下支撑的几条绳索,仿佛随时就要断裂的。
吊桥一旦断落,他们只有翻落于百丈溪谷里去了。
李布衣低声疾道:“不可以叫他们退。”傅晚飞一怔。
“他们一旦退回崖上,就会砍断吊索,任由我们掉下去。
傅晚飞猛然一省,大呼道:“不许动!”
鲁布衣、土豆子立时僵直了不动。鲁布衣双手紧抓木椅扶手,土豆子双手紧握钯柄,两人都抓了一手心的汗。
鲁布衣扬声问:“你要我们怎么样?”
傅晚飞六神无主,进退维谷,索性撒赖:“不准进,也不准退。”
鲁布衣强笑道:“那我们就僵在这里,天为庐,地为床,雨为食水,拿吊桥当饭吃么?”
“
傅晚飞叱道:“少废”忽觉脚下吊桥稍微震荡,猛回首。只见土豆子悄步逼近,傅晚飞气极喝道:“再动――”挥刀又断一索。
吊桥连断五索,斗然一沉,摇摇晃晃,发出支格支格的怪声。这下可把鲁布衣吓得骇然失色,高呼道:“土豆子,不要动!不许动!不准动!”
土豆子也脸色发白,僵在那儿,便脚背上凿了钉子一般。
傅晚飞气呼呼地道:“不动最好,老老实实的”
四人分作前、中、后三段,僵在桥上,相持不下,却不料自天祥那边,来了一个挽髫小童,拖着一个老得快睁不开眼的老婆婆。竟无视于吊桥上争持的情景,一蹒跚一蹦跳的踏上了吊桥。
两祖孙一上了吊桥,吊桥立即一沉,傅晚飞立即发现,又要挥刀砍绳索,土豆子连忙骇呼道:“不关我事——”
傅晚飞一呆,这才发现老婆婆和小孩子正走在吊桥上。
傅晚飞呼道:“喂,别走过来,别走过来——”
那老婆婆远远似听到有人呼叫,用手按在耳背上,问那小孩:“四毛,那人在呼嚷什么呀?”
四毛跳蹦蹦地说:“他叫阿婆阿婆快过桥,过了桥,搭上轿,轿儿轿儿摇摇摇,摇到戏园子里瞧。”
在那边鲁布衣一颗心可掉出来了半颗,忙不迭地道:“别人经过,可不是我们,你不要砍,一砍,大家都没命了。”
傅晚飞一见老婆婆和小孩,心忖糟糕,鲁布衣见傅晚飞扬起刀来,却没砍下,横针似的狭眼亮了一亮,道:“你砍也不打紧,但连累无辜老幼性命。你忍心吗?”傅晚飞颓然垂下了刀。
鲁布衣突然推动木轮,迅速逼了过去。
傅晚飞又举起了刀,厉呼道:“你再过来,我就――”
鲁布衣狞笑道:“砍!砍吧!害死无辜乡民,看是不是好汉所为!”傅晚飞扬起了刀,却一直没砍下去,就这么瞬息间,鲁布衣已逼近桥中傅晚飞和李布衣身前!
傅晚飞怒叱:“你――”
鲁布衣骂道:”你砍,你砍,要连累――”话未说完,袖口里橄榄形的暗器一闪,已射中傅晚飞持刀的手。
刀呛然落下,掉落到深谷里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鲁布衣同时也欺近了傅晚飞身边,木椅上猛弹出一柄飞刀,急射傅晚飞颈侧。傅晚飞忽忙问根本不及闪躲。
在他背后的李布衣忽一探身,张口咬往了刀。
“铮”的一声,刀柄射出一枚小剑,李布衣一仰脸,小剑平贴脸颊而过,还飘下几撮发丝。
李布衣四肢伤及筋骨,无法挥动,但内力依然存在,反应仍然机敏。
鲁布衣笑喝道:“好哇,还顽抗哩——”忽见李布衣一抬膝,顶在傅晚飞臂弯的包袱上。
“呼”的一声,一物凌空飞来。
鲁布衣没想到李布衣在此情此景,居然还可以反击,匆忙间一掌拍去。波的一声,物件碎裂,黑雨洒下,鲁布衣行动不便,淋了一身,才知道原来是墨汁。
一般墨汁都是在砚台上渗水磨研的,但也有存于瓷瓶,可保数天不凝结成块。鲁布衣拍得一手是墨,一时不知有没有毒,忽见李布衣俯身冲来。
鲁布衣吃了一惊。
李布衣原就骑在傅晚飞背上。居高临下,突然凑身过来,鲁布衣百忙中一掌拍了回去。
李布衣若仍有一手一足可发挥,只怕鲁布衣此番便得伤于他招下,可惜李布衣无法作出攻击,这一掌拍来,只有一个大仰身,头已越过了吊索,空悬在桥外。
鲁布衣一击不中,臂陡伸长“砰”地追击在李布衣胸前。
这一掌刚刚印中,掌力未吐,傅晚飞已定过神来,一脚踢去。吊桥这时摆荡不已,窄难容二人并立,鲁布衣在椅上,闪躲不便,虽不怕傅晚飞的武功,但也只有先行催动轮椅,往后退了七尺。
这时连雨霏霏下,鲁布衣本溅得一身是墨,又教雨水冲去,变得上半身干净,下半身犹留有墨迹,十分狼狈。
鲁布衣虽然狼狈,但心里却是高兴的,因为傅晚飞已失刀,再也没有砍断吊桥之威胁。
傅晚飞背起李布衣想往另一边冲。但见土豆子持钯就把守在七尺外.原来在鲁布衣冲近交手数招的电掣星飞间,他已赶到了。
这时吊桥在半空中摆荡不已,桥首的老婆婆和小孩子都抓紧桥索,尖叫不已,十分害怕。
李布衣垂着头,看着胸前,傅晚飞却大声道:“好,生死我不在乎,让我们过了桥再杀,别连累无辜!”
鲁布衣摇头道:”不行!现在僵局已破,你前无路,后绝境,除死无他策。此地不杀你们。哪里还有更好的杀人处!”
鲁布衣说着便要出手,忽听见李布衣叱道:“鲁布衣,你生平己历三次大难,三次不死,皆因天留余地,而今你还作恶。”
鲁布衣一震。这几句话,乍然听来,对鲁布衣而言,悠悠然像天霆的雷声劈入脑壳里一般,怔立当堂。
李布衣转而用一种沉平的声调道:“你现在呼吸已甚不正常,背脊椎骨的刺又强烈多了吧?你的心已乱得一塌糊涂,寝难眠,食难安,你还要加害旁人?”
鲁布衣呆呆地坐在那里,用一种艰涩的声音道:“你我”
李布衣叱道:“你害夫人先你而去,报应不够么?内疚还不够重么?你还再作恶,真的不为孩子们想想么?”
鲁布衣脸色煞白,怔在当堂,墨汁在他脸上被雨水冲涤得一道一道灰痕,很是诡异。
李布衣神色不动,向傅晚飞低声疾道:“我一说完下一句话你就全力动手。
只听鲁布衣喃喃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看他的脸容神情,也不知道是哭是笑。
李布衣目中神光大现,暴喝一声:“鲁布衣,祸福无门.由人自招,你三十丧妻,四十长子亡,还不知悔悟!”
鲁布衣脸肌抽搐,捂胸呻吟:“哎——”
傅晚飞虽不明白,但想起李布衣的话,右拳飞星抛月,捶打鲁布衣额角,左掌五指迸伸,贯刺其胃部,一足飞蹴,踢向鲁布衣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