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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派,其名“昆仑”骤听起来,任谁都会联想到昆仑山,因为,昆仑山实在是太有名了。
其实,昆仑派与昆仑山毫无瓜葛,它的所在地并不在昆仑山而是在长城之旁,居庸关之口的一个名叫“青龙镇”的地方。
那它为何名为昆仑呢?它之所以名为昆仑,乃是该派的创始人,当年获得了一柄举世闻名的宝剑——昆仑剑,或称昆晋剑。
于是,以剑为名,嗣后,该剑也成为该派镇派之宝,传派之宝,直到如今。
昆仑剑胜之“干将”胜之“莫邪”也胜之“鱼藏”是名正言顺的一把宝剑。
它锋利,吹毛断发,它坚实,削铁如泥,它避水,滴水不沾,它抗火,烈焰难熔,它祛毒,诸毒难隐,它麦小云和沈逸川来到了昆仑派的大门前,两个人以礼拜访,各个送上了一份名帖,当然,他们随身哪带有什么贴子?这乃是临时的市街上买现成的。
“二位是”
站在大门口的庄丁,或者是门人一见就伸出双手将贴子接了过去,并且脸透疑云询问着。
麦小云说:“我们专程前来谒见贵派掌门人。”
“喔!二位请稍待一下,我这就进去通报。”
那个门人十分客气,可能是见麦小云二人气概不凡,也可能是昆仑派属白道正派,训示、调教门下弟子待人接物应用礼貌和态度吧?“有劳了。”
末几,有三个人连袂地上了出来,喔!四个人,后面还跟着那个送帖子进去通报的门人。
中间的一个年纪“耳顺”有“超”五十一二了。
他叫汪弈平,正是昆仑派这一代的掌门人。
左右两个也在“强仕”加“半”四十五岁上下。
左边的叫林木森,右分的叫曹志明,是汪弈平的师弟。
三个人俱生得精壮,俱长得威武。
穿的,也是一式蓝绸料子的常服长袍,不像门人庄丁束着两截紧身衣靠。
“哦!”汪弈平拱着双手,含着笑意说:“沈大侠、麦大侠降临敝门,真是青龙小镇有幸,寒舍篷荜生辉,汪某人也脸上增光呢!”
林木森和曹志明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也齐含笑意,同拱双手。
自从有了地狱门,江湖上的事故少了,纷争少了,隶属南方的武林人士去北方的不多,藉落北方的下南边也相对减少,是以,两造之间,只是闻名,不曾相识。
汪弈平接视了门下弟子送进来的名帖,当知道来者是谁,而他亲率师弟外迎,有意地报了姓氏,沈逸川和麦小云就得悉说话的乃是昆仑派掌门人汪奔平了。
“掌门人言重了,礼隆了。”
这次回话的乃是沈逸川。
他投桃报李、说得也十分真挚,当然,和麦小云二人一样地含笑,一样地拱手。
麦小云口中没有说话,心中却感到新鲜得很,因为,他第一次听见人家称呼他为“麦大侠!”
“少年十五二十时”以前他是少年人,人家管他叫为麦少侠,如今,二十出头了,而且又讨进了媳妇,是大人了,合当称之为“大侠”
只是认识他的人一时改不了口,故仍然以少侠呼之。
汪弈平摆手、欠身,他肃客了。
“里面请,二位里面请。”
“三位先请。”
沈逸川也右手一抬,礼让着。
“咳!说哪里的活,贵客临门,未及远迎,已感失礼于先,如今焉敢再怠慢于后?二位,我们兄弟恭揖了。”
汪弈平一脸热忱地说着。
“那有僭了,窃越了。”
沈逸川见让来让去不是办法,也显得做作,遂和麦小云同步跨了进去。
穿过天井,迈入大厅,宾主落座,奉上香茗。
在一切舒齐之后,汪弈平是主人,而且,为人又是干练,又是世故,又是圆滑,将时间控制得十分恰当,说:“沈家庄乃宇内三庄之一,功能、剑术,俱皆冠盖天下,汪某人真是久仰之至。”
他撇开一帮不谈,也捺下对方的来意不问,夸功能,论剑术,那必定有其用意和道理隐匿在其中。
当然,专程拜地头的在江湖上乃是常见的事,但那是来都或有所求,或在当地有所作为。
但沈逸川不是,麦小云也不是,汪奕平如今这么曲岔的一说,麦小云就开不了口,因为对方明指是沈家庄,而沈逸川就不得不予回敬几句,也不得不加否抑几句。
“在孔老夫子门口,在下焉敢腆颜典文?同样的,在昆仑剑术名家之前,沈家庄也未敢谈剑。”
“沈大侠在庄中排行第几?”
“寒家兄弟四人,在下排行第三。”
“哦!那是沈三侠,沈三侠忒客气了。”汪弈平似真还假地说:“昆仑派之名仡在于‘剑身’却个在于‘功能’,而沈家庄昆仲四位,却是‘剑’、‘能’双绝。”
“倒是汪掌门人客气了。”沈免川也是刻意地说:“昆仑派剑利招精,功高能显,历来驰名于天下武林,沈家庄只是虚流谬传,同道抬爱,而沈逸川更是末学肤受,椎鲁之辈而已。”
曹志明霍地站了起来,说:“沈三侠何必谦逊过甚?某不才,亟愿向阁下讨教几招,望能个吝,以匡逮益。”
山回水流,沈逸川哪会让对方一味地含糊下去,他顿时探询起来了。
“这位是”
“噢!请怒汪某人颟顸,未及替二位引介。”汪弈平生硬地笑笑说:“这一位叫林木森,他叫曹志明,乃是老朽的三师第、四帅弟。”
他随个地朝二人指了一指,林木森和曹志明也各各地颔一颔首,其他就一无表情了。
“哦!原来是曹四侠当面,在下失敬了。”沈逸川也站了起来,他双手一拱,笑笑说:“曹四侠残一霸、除二害,名震燕赵,莫非沈某也成了一个祸害?”
当年,居庸关口有一名强梁,叫隆多尔,满洲人,他伙同着两个手下,分两头霸踞了长城两端,按人头,计马车,逐一收取买路税。
由于一边已属关外,因此把守隘口的将领也莫奈之何,行旅怨叹,客商咒诅。
有一大,曹志明有事人关,隆多尔的喽罗被灰蒙了眼,其实是极酒迷了心,竟然狠声恶语地也要收取买路钱,曹志明在一怒之下,就挑了对方的窝,杀了对方的头,因此人心大快,官方也隐而不究。
曹志明棘然地说:“沈三侠未免言重了。”
“那曹四侠是要在下丢丑现绌?”
“也没这回事,曹某倒祈沈三侠能手下留情呢!”
汪弈平接口说:“沈三侠,我家老四平日气骄物傲,你何妨就此指点几手,煞煞他的锐气,也好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们这一搭一挡,一和一唱,似乎早有盘算,早有安排,而又不着边际、不露痕迹,进可取,退亦有可守。
“这”沈逸川转头看看麦小云,他在求意见,在来方略。
麦小云微一思虑,他暗想,对方既然有计划地故作试探,那又何妨来个将计就计?这样也许可以不伤感情,不伤颜面而达成来此的目的。
因此,接口说:“三叔,曹四侠找的是你,你就算要舍去性命,也得陪陪君子、双方切磋一下,印证一下,怎么推辞得了?”
“好呀!”沈逸川笑笑说:“那你也是存心要看我丢人现眼了?真是幸灾乐祸!““三叔,我们可是乘同一船来的呵!”
“乘同一船来的?”
沈逸川他似乎有些不懂。
“我是说我们搭的是同一条船。”
“喔!不错!”
这一下沈逸川听懂了,也了解了。
“那就是了。”麦小云有意地明点一下,为自已,也为对方,他继续地说:“船漏了,湿了你的脚,也就干不了我的手,所以,这个‘灾’,这个‘祸’,恐怕任谁也脱不了干系。
“不信,你看着吧!汪掌门人焉会轻易的放得过我?”
“对,说的也是,说的也是,哈哈!”沈逸川的笑声朗了起来,接着说:“那三叔我就笨鸟儿先死了。”
“不,是主人高明,他点将点王,小侄只是殿殿后,略作陪飞而已。”
“说什么将王,说什么陪飞,谁有几斤、谁有几两,你我肚内雪亮,又何必同三叔过分的客套呢?”
汪弈平又插进来说:“二位说得俱都不惜,将至王至,将王同至,敝门师兄弟怎可错过这大好的机遇?当要逐一讨教,个别观摩。”
“好,既然如此,那曹四侠请,我们就出去研讨研讨、比划比划。”
沈逸川的眸子由麦小云的脸上回向汪弈平,再由汪弈平处转到曹志明的身上,口中说着,掌心仰着。
“来者是客,沈三侠先请。”
曹志明也微躬着身子。横抬着手臂报之以礼。
“嘿!那在下就占先了。”
沈逸川一转身、一启步,角门旁一个昆化派门人弟子,立即适时的捧上了一柄斑斓古剑到曹志明的身前。
曹志明一不顾睨,随手抓起也踉着步出大厅。
这柄剑不是昆仑剑,它就叫石斑剑,也是千中选一的一把好宝剑。
天井中,两个人左右相互对峙,先后抽出宝剑、摆开架势,伺机出手;如虎之蹑鹿,如狐之踩鸡。
江湖人,一向不惜性命,只重声名,他们经常为争一时之气,可以血流五步,尸横当地。
因此,古人也曾经下了一句断言,那就是“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夺。”
其实,这句话深究起来,该是为慷慨激昂、壮志凌云,为国家、为民族而效命疆场的忠臣义士所说的,但一般都给借用了、袭用了。
汪弈平坐不住了,他立即站了起来,他这一站起,林木森如影随形,亦步亦趋,也跟着站了起来。
“麦大侠。”汪弈平展着笑脸说:“我们出去看看如何?”
“好。”
三人鱼贯地出了大厅,一字并肩,他们伫立在廊口滴水椽檐之下,是随意的观望?不,乃是刻意的注视。
沈逸川的年岁较曹志明为轻,但曹志明的心情却比沈逸川要急,几曾何时,只见曹志明的头微探,立即展出一招“雁落平沙。”
这原是为兵家所不采、所忌讳,大概是他心有所惮,或者有隙可乘,要不然就是在抢先机!果然“雁分二行”旋之又化成“狼烟四起”最后则是“烽火连天”
它指向沈逸川、围向沈逸川,攻向沈逸川,气势雄浑而有劲。
沈逸川他焉能不动?十趾使力,双腿一弹,在“急流勇退”之后,宝剑摇曳颤抖,九朵剑花就隐隐地显示出来了。
九朵剑花,乃剑术中最显上乘之修为,他有名师、有秘谱、有毅力、有恒心,苦心孤诣的在此道浸淫了一二十年,新近才练达臻此境界,而且,第九朵尚隐匿不影呢!剑花可有十朵?有,再上层楼,就是十朵,剑花若能展出十朵,那就能以气驭剑,就能身剑合一,就能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摘瓜切菜,犹如探囊取物。
他们是剑圣,又可称剑仙。
抖剑花只是使剑之起式。只是表示一个剑士、剑客所学之成就、之功能,它不攻敌、它也不防守,假如硬说有其作用,那也可以,是什么?是炫耀自己,是示威对方,如此而已。
接着,沈逸川回手了,一招“五彩缤纷”转幻“八面玲珑”再施出“投辖留宾”截向对方的兵刃,圈住对方的身形。切断对方的退路,招式玄奥而凌厉。
昆仑派的门户岂是没没?昆仑派子弟焉有泛泛?曹志明虽然惊在脸上,惶在心中,手脚里或许略见匆忙,架式上或许微显仓促,但其身形,已经冲天而起“鹰扬苍穹”、“隼赶旭日”了。
沈逸川逼进一步“一柱擎天”
曹志明飘退二尺“鱼跃栏栅”
沈逸川“黄雀追蝉”长驱而入。
曹志明“破釜沉舟”背城而抗。
林木森看得震惊连连,他想动,但却为汪弈平在暗中拉住了袖子。
因为,汪弈平乃是一派掌门,心思缜密、头脑聪灵、观察入微、判断精确。
他深切地看了出来,曹志明的功力或许不如沈逸川,但也决不会在一二十招之内落败见输。
情况之所以如此,乃是急功所使然。
再看曹志明,原想抢取先机反而失去了先机,原拟先发制人却反为人所制。
毕竟,他是行家,立即凝神回气,舒松心情,始慢慢地拉平颓状,才渐渐地扳回劣势,两个人就你来我往地打了五六十个回合。
人心都好逞强的,都不服输的,曹志明眼见对方抖出了九朵剑花的时候,心中就有所惊惕了。
因为,他自衡不能,勉力而为,充其量也只能幻出八朵,但他气盛,也有点不信,非要动手过招,分个高低不可。
再说,已经骑上了虎背,想下谈何容易?当然要挖空心思,当然要掏尽箱底了。
满天进的气流,是剑气,满天空的光芒,是剑光,满石板的水滴,是汗水又是几十招过去了,两个人果真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因此,打得分外紧凑,分外激烈。
但是,就算是珠锚并称吧,就算是毫厘不差吧,谁也不大意,谁也不失伸,到时候也会为外来的因素和梗碍而有一个结局出现。
譬如,风向一边收,譬如,日前一头照,譬如也许是排行影响了他们,沈逸川在沈家庄内是老三,而曹志明在昆仑派中却是四弟子。
也许是年岁妨害了他们?沈逸川年轻力壮,他只有三十几岁,而曹志明已经过了“不惑”四十好多了。
沈逸川递出一招“风卷残云”
曹志明展了一式“惊鸿一瞥”
但是,狂风急遽了一些。
奈何,鸿雁迟钝了一点。
因此“飒”的一声,曹志明的腰带断、袍角飘。
接着“唰”声响起,沈逸川宝剑归鞘,双拳一抱,诚恳地说:“承让了。”
“你”曹志明脸色通红,话不应口,说:“我”
“蜻蜓点水”林木森已经三步两脚地掠了过来。他一手搭上曹志明的肩膀,一手捡起掉在地上的腰带,关切地说:“老四,你怎么样?”
“没怎么样?”曹志刚形态懊恼,口齿涩讷地说:“小弟惭愧”
“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林木森安慰着说:“回去休息休息,且待愚兄也向沈三侠讨教讨教。”
“好吧!”
曹志明似乎再也无颜,再无勇气去面对沈逸川,就一言不加交待地垂着头走了。
林木森转身朝沈逸川说:“沈三侠果真是功深艺精,教人欣羡、令人钦佩,林某不自量力,也想请沈三侠指教几手。”
“指教不敢当。”沈逸川心头有些不忿,但是,他岂能示弱。
经过了数次深呼吸之后,才冷冷地说:“沈某人舍命奉陪就是了。”
这是车轮战,这也是乘人之危,昆仑派是名门,林木森是高人,他竟然会不避赚,他竟然会老着脸说出这种话来,难怪沈逸川心泛不忿,脸现不屑了。
又有一个昆仑派中的门人弟子,机伶地捧上了一柄宝剑。
瞧那柄宝剑的剑匣,纹路纵横,黄黑交错,那是一支松纹剑。
松纹剑较一般宝剑短了一些,薄了一些,但犀利异常,施展起来也感到轻便而灵巧,羸弱者或女人家多喜爱之。
沈逸川又缓缓地抽出了龙泉,这个时候,麦小云也悠闲地步下了石阶。
他走到沈逸川的身边,说:“三叔,高手过招,最耗元神,你何妨也去休息休息,待恢复过体力以后再说。”
“那林三侠”
“林三侠的场子由小侄暂且衬垫一下。”麦小云谦挹地说:“我班门弄斧,先陪他缓缓手脚,走上几招。”
沈逸川尚未答话,林木森却已经接口了。
“也好,那林某人就先会会你这位声名响遍了半边天的后起之秀吧!”
在地的心目中,喔!不啻是他,是他们师兄弟。他们师兄弟三人不相信昔日大师兄洪振杰会不是麦小云的对手。
沈家庄技高,那是武林中所公认,而麦小云兄弟,只不过是一阵狂风,一个迅雷而且,因此,林木森亟拟战战麦小云的分量。
“既然如此,沈某就失礼了。”
“请。”
林木森随口的说着。
沈逸川反贴龙泉,面向汪弈平他们所站之处,那石阶上面,那滴水檐下。
又是一场龙争虎中开始了,但是,这场局势战来不同,不够看,也难谓打,他们大概真的是在印证吧?是在试招吧?因为,林木森的功力比之曹志明只在伯仲,他或许高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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