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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问你找谁?”
“找人,就是找人!”
“改天再来!”
“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识时务准错不了!”
方石坚心里疑云顿生,这妇人出现得突兀,说话又是凶霸霸,看来内中必定大有文章,当下冷冰冰地道:“在下找人,与芳驾什么相干!”
中年妇人蛮横地道:“你要踏入寺门便与我有相干!”
方石坚冷哼一声道:“在下非入寺不可!”
中年妇人斜起眼道:“你不妨试试看?”
方石坚举脚便跨,中年妇人脸一沉,呼地劈出一掌,劲势相当惊人,方石坚一脚里,一脚外,沉住势子,掌风过处,他仅只上身微微一晃,下盘稳如泰山,中年女人脸色一变,他怔了怔,只这一怔之间,方石坚已进入了庙门。
中年妇人怒哼一声,飞指疾点方石坚“志堂”大穴,出手迅厉,角度诡异无匹,点中,结结实实的。
方石坚仗着护身宝甲与超凡的功力,这一指在他根本不算回事,寒声道:“芳驾如果再不讲理,在下可要得罪了。”
中年妇人惊震地退了数步,栗声道:“你是谁?”
方石坚一字一句地道:“冷面修罗方石坚!”
中年妇人脸色又是一变,道:“怪不得你有这份功力,你到底找什么人?”
“一个和尚!”
“寺里当然是和尚,找哪一个和尚?”
“在此地挂单的一个怪和尚!”
“什么,你也找他?”
话里有因,方石坚不由心中一动,但俊面冷漠如故,口唇微微一启,道:“难道芳驾也在找他?”
“不错!”
“为什么阻止在下入寺?”
“敝主人在里面!”
声音和缓下来,说话也客气了“冷面修罗”这名头,的确是响亮,方石坚心头又是一动,道:“贵主人是谁?”
“对不起,歉难奉告!”
“找那怪和尚何事!”
“这你更不必问了!”
“芳驾知道那怪和尚是谁?”
“你不是也找他吗?”
方石坚口角一抿,举步又朝里走。
中年妇人身形一横,道:“现在你不能进去。”
方石坚剑眉一挑道:“芳驾还要阻止?”
“不错!”
“芳驾自信能阻得了在下?”
“试试看?”
蓦在此刻,一声惨号从里面传了出来。
这一声惨号使心头剧震,对方是为了怪和尚而来,如果怪和尚遭了毒手,自己这一趟不但白跑“芒山老人”留字之谜便永远无法揭晓了,当下右掌猛挥,把中年妇人地夺了开去,魅影般朝里掠去。
登上大雄宝殿的殿廊,只见殿内老少几十个和尚,罗列趺坐,居中华桌边站着一个满头飞云的老妪,手中拄着一根黑黝黝的鸠头拐杖,在靠近她右首边的一个和尚业已头碎额烈,尸横就地。
方石坚最关心的是怪和尚,迅快地扫了一眼,却不见怪和尚的影子。
只听老妪颤巍巍地道:“听着,从现在起,老身每数十下杀一个人,直到你们说出来为止!”
多残酷的手段,她是在迫供。
一、二、三
中年妇人追了进来,也上了殿廊。
老妪一抬目光,发现了方石坚,数数的声音中断,冷森森地道:“梅香,怎么放人进来?”
中年妇人气呼呼地道:“婢子阻他不住!”
老妪寒光闪闪的眸子,直照在方石坚面上,久久才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方石坚冰声道:“冷面修罗方石坚!”
“哦,江湖盛传的‘神灯’传人就是你?来此何为?”
叫梅香的中年妇人接话道:“也是找他来的!”
老妪脸色一变,眸子棱芒更炽,寒声道:“你也是来找那晃子和尚?”
“是的!”
“找他什么事?”
“问几句话。”
“梅香,你还是出去守住寺门!”
“是!”中年妇人应声离开,殿内群僧,齐把目光转向殿门这边,这当中,方石坚只认识一个,就是上次来时,出过面的胖和尚监寺“法显”
老妪再次开口道:“你知道老身是谁吗?”
“恕在下孤陋!”
“嗯,你出道太晚。谅来也不会知道,老身‘千手观音’。”
“噢!”这名号他压根儿没听说过,所以内心不起什么特殊的反应。
“你找他问什么话?”
“对不起,这得问他本人说。”
“寺里和尚全推说不知道他的下落。”
左首第一个法相庄严的老僧宣了声佛号,道:“他根本不像个出家人,爱来则来,爱去则去,谁也不知道他的行,已经一个多月不见的他的影子了。”
“千手观音”冷哼了一声道:“别推得太干净,今天如果不说出他的下落,你们全上西天,现在老身重新开始数,一、二、三、四”
方石坚飘身迫近殿门,沉冷地道:“且慢!”
“怎么样?”
“这里是佛门胜地,不宜杀人。”
“你替和尚们说话?”
“他们可能真的不知情。”
“老身志在找人,不管这么多。”
“杀光了寺僧,未见得能找到人。”
“你竟然敢过问老身的行动,真不知天高地厚,识相的快滚!”
方石坚记得自己曾因“芒山老人”的死前留字,上少林大兴问罪之师,差一点造成佛门浩劫,幸而“伤心客”赶到阻止,为此,他常感内疚于心,所以,眼前类似的情况,他不能不管,心念之间,冷冷地道:“寺僧们没理由冒死庇护那怪和尚。”
“你滚!”
“在下不会滚!”
“老身可不管你什么来路,不在乎多杀一个”
“恐怕没那么容易。”
眼一花,老妪直迫身前,好快的身法,方石坚愣了一愣,老妪伸左手便点,手影到三分之二时,突地幻起成无数手影,罩向中上盘所有要害穴道。方石坚吃一惊,本能地一掌推出。
闷哼声出,老妪向后弹身,而方石坚身上已中了五指之多,不由为之骇然“千手观音”的确人如其说。真像有千只手同时而出。
但更感惊的却是“千手观音”对方连中数指竟然若无其事,而且掌力之沉厚,更不应该出现在像这年纪的人身上。
方石坚冷漠地道:“容在下问问住持人如何?”
武林人无论黑白两道。除了极少数外,都极珍惜羽毛,成名不易,保名更不易“千手观音”当然栽不起这跟头,拐杖一顿,道:“到院子里宽敝些,老身得称量称量你有多大的道行。”
方石坚淡淡地道:“用得着吗?在下与芳驾的目的相同,都是来找人。”
“千手观音”环顾殿里的和尚道:“你们谁也不许动!”说完,从殿内飞向,从方石坚身旁擦过,直掠入院地之中,落地点尘不惊。
方石坚知道无法避免,也跟着落到院里,隔八尺与对方相对。
“千手观音”拐杖一横,道:“冷面修罗,你准备自卫。”
方石坚虚垂着双臂,沉声道:“芳驾可以随时出手!”
“你不拔剑?”
“大概没此必要!”
“你敢目中无人!”
“在下没这意思!”
“嚓”地一声,拐杖笔直插入青石地上,其深及尺,显然。“千手观音”十分重名,不愿以杖对徒手,方石坚不知她平素为人如何,但这一点倒使人佩服。
沉哼声中“千手观音”出了手,看来她是个急躁人,修养不如年纪深。
方石坚可不敢托大,立即举掌相迎,两个照面之后“千手观音”掌势一变,但见掌影漫空,控制了每一个空间,招式之奇诡狠辣沉猛,更加令人咋舌,似乎每一掌都有开碑裂石之威力,掌风带动气漩,使人鼻息皆窒。
方石坚以得自欧阳仿的一套掌法应战,这套掌法从练成后,一直没有机会施展,现在碰上了对手,正是试招的好机会。
转眼过了二十招,方石坚中了四五掌,并非他掌功不济,而是对方的掌影虚实莫测,每一个部位都在被攻击之中“千手”二字,并非虚妄。
激烈的搏击“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艺业各有专精,一点也不错,所以天下没有绝对的无敌高手,单论掌,方石坚不是“千手观音”的对手,若非仗着护身宝衣与捱打功,他该落败了。
搏斗持续了盏茶工夫,方石坚至少中了对方二十掌以上,他有些不烦了,身形电闪后弹,施出了“招魂幡”所传的“旋风掌。”
“千手观音”如影附形而上,但仍差了那么一丁点,方石坚掌势尽吐,疾旋的狂劲中,掌影顿息,她被旋得转出了一丈有多。
方石坚冷声道:“别打了,适可而止,如何?”
“千手观音”脸皮连连牵动,那分神情说多难看有多难看,横掠八尺,伸手抓起拐杖,横斜胸前。
“嗤”地一声,方石坚手指之处,青石板上现出了一个孔。
一般常说的洞石裂金,只是句话,没几人能此能耐,也没几人见识过,而现在,方石坚露了这一手,这是“招魂幡”的“一指功”如非具备百年以上内力,这种指功是无法练习的,懂得口诀也属枉然,洞石不难,难在隔空洞石,而且不作势不张动,只随后那么一指。
“千手观音”怔住了,她知道打下去的结果,将更加无法下台,这口气吞不下也得吞了。
双方无仇无怨,方石坚当然不为已甚,开口道:“我们好好谈谈,芳驾找那怪和尚为了什么?”
“千手观音”反问道:“你呢?”
方石坚道:“在下说过了,问几句话。”
“问什么话?”
“说明一件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别无目的,芳驾呢?”
“抓贼!”
“什么,芳驾说他是贼?”
“不错?”
“他偷了芳驾的东西?”
“与偷抢差不了多少!”
“怎么会呢?”
“为什么不会?”
方石坚脱口道:“他是少林高僧”说到一半,忽觉不妥,忙住了口。
“千手观音”惊声道:“什么,你说他是少林高僧?”
说出口无法更改,方石坚只好硬着头皮道:“是的!”
“千手观音”哈哈一笑道:“奇事,一个根本没受过戒的酒肉晃子和尚,会是少林高僧,他什么时候加入少林寺的?”
方石坚反而愣住了,期期地道:“他本就是少林和尚,而且位份不低。”
“千手观音”眉头一聚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石坚当然不能说出是灰衣老人透露的,随口道:“知道便是知道,天下没永久的秘密。”
“千手观音”目芒连闪,道:“‘壶底和尚’会是少林高僧,这倒是件罕闻?”
这回轮到方石坚惊怔了,原来对方是错把冯京当马凉,找的是“壶底和尚”帽子却戴到怪和尚头上,怔了一怔之,后道:“原来芳驾就找的是‘壶底和尚?’”
“千手观音”愕然道:“怎么,难道你不是?”
方石坚道:“芳驾找的不对门了,原先在此寺挂单的并非‘壶底和尚’”
“千手观音”圆睁双目,惊声道:“他不是?”
“不是!”“你怎么知道。”
“在下不久前曾与他交过手。”
“这话是真的?”
“在下以人格担保。”
“千手观音”不由傻了眼,木立了片刻,一顿脚转身离寺而去,心想:余莹不惜杀人,灰衣老人为了道义“千手观音”为寻物,都在找“壶底和尚”这颇耐人寻味,如果不是自己也凑巧赶到,寺里的和尚将全部遭殃。刚才被“千手观音”所杀的和尚,算是白死了。
心念之间,住持方丈与监寺“法显”步入院地,双双合什,宣了声佛号,监寺“法显”开口道:“敬谢少施主解厄之德!”说完。身形微侧,又道:“这位是地本寺方丈‘宏愿大师’!”
方石坚拱手道:“见过方丈!”
“阿弥陀佛,少施主多礼了!”
“在下有句话,盼方丈能据实相告?”
“佛家人不打诳语,请讲。”
“那位在贵寺挂单的长发大师父于今何在?”
“他离寺已近月,不知去了哪里?”
看样子,寺僧们是真的不知情,方石坚大为气沮,又道:“方丈大师知道他的来历吗?”
“不知道,他绝口不提,如果问了他便骂人!”
“他可能会去哪里”
“无法揣测,他走时连招呼都不曾打,不过”
“不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