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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里之外也有一条柳堤。
雨已歇,夜已深月明似水。
有两个人影漫步在柳堤上。
敖玉霜终于追到了路云飞。
柳风轻柔,星月交辉,如此良宵,但刚却无意欣赏,路云飞面色沉重,他忽然开口说道:“你杀了中州五绝的柳孤月?”
敖玉霜点点头道:“真的是我杀的”
路云飞道:“听你这么说皖西双杰绝不是柳孤月的对手,即使是加上了你,也不见得是对手?”
敖玉霜又点点头。
路云飞道:“你所以能够一剑刺杀柳孤月,完全是因为柳孤月喝了不少酒,反应没有平时那么灵敏,对你又没注意。”
“嗯!”“唉!我真替你们捏一把冷汗。”
“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
路云飞笑道:“事情却不是现在已经了结了!”
“所以我立刻追你回去。”敖玉霜手一牵路云飞的衣袖,道:“路大哥,你不会不管这档子事吧?”
“当然不会。”
“那么,这档子事就好办了!”
“你暂时躲起来,至于地方,我会给你安排。”
敖玉霜嘟着嘴道:“又是因为我武功不行?”
路云飞柔声道:“玉霜,你必须明白,他们能够纵横两河十多年,必定有他们厉害的地方。就是我,也毫无把握同时应付他们四人。”
“他们如果找到你”“在我开始行动之前,我会请朋友通知你父亲尽快赶来,未与令尊会合我是不会与他们正面冲突的。”
“万一”
“只好拚了。”
“你不是说,对他们毫无把握?”
“如果真的打不过他们,我开溜就是了。”
敖玉霜噗嗤笑道:“你也懂得开溜?”
路云飞也笑了:“而且溜得绝不比任何人慢。”
“可是你怎样转移他们的注意?”
“现在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路云飞仰首望去,眼睛中突然射出了闪亮的光芒。
星月刹那间也仿佛为之失色。
烟雨迷蒙。
天气与昨日并没有多大分别,雨是清晨开始落,午后仍未歇。
烟雨下,城西郊大路上奔驰着一辆四马大马车。
整个车厢都漆成黑色,帘子并没有例外,甚至连那四匹马,都无一不是黑色,车把式也身穿黑衣,手中那条马鞭也是黑色。
车厢顶还插着两支黑色的五角小旗,迎风飞舞着。
路上的行人看见这辆马车都慌忙走避,他们虽然不知道这辆马车属于什么人,但这辆马车的外表显然就是死亡和邪恶的象征。
行人中也有在江湖上行走的朋方,他们虽然不在乎那些,可是看见车厢顶插着的五支黑旗,亦连忙将路让开。
那五支黑旗,就是中州五绝的标帜。
出城三里是一片杂木林子,道路从林中穿过。
马车才驶进林中,三十丈外路旁的一株大树,立即“咿呀”的倒下,正好将路截断,通行受阻。
马车飞快,迅速驶至。
车把式是一个驾车好手,一眼瞥见,连忙将马勒住,马车仍然冲前几十丈才停下来,距离那株树不到三丈了。
车厢两边的门户几乎同时打开,两个黑衣中年汉子探首出来,喝道:“干什么在这里停车?”
车把式吁了一口气,道:“前面突然倒下一株树,拦住了去路。”
“这么巧?”
“只怕是有人故意如此,将我们截下吧!”
“是哪一个这么大胆,难道他看不出这是什么人的马车?”
说话间,那两个黑衣人先后将头缩回,车厢门户旋即打开,相继跃出四个黑衣汉子,方才探头外望的那两个亦在其中。
就在此时,一个粗犷中带着三分斯文的年轻人,沿着那株断树缓步从林中走了出来,他就是路云飞。
路云飞走到路中间停下.一脚踩在那株树干上,冷然盯视着从马车上下来的那四个黑衣汉子。
他左手反握着一支剑,剑闪闪发亮,他的眼睛也发亮。
四个黑衣汉子一眼瞥见,左右一涌上前,当先那个沉声喝问道:“这株树是你弄断的吗?”
路云飞点点头道:“不错。”
“断的倒巧。”
“我弄断这株树的目的,本来就是要拦阻你们的去路。”路云飞左手一翻“笃”一声,将剑插在树于上。
“吃了熊心豹胆?”
“可以这么说”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人的马车?”
“中州五绝。”
“好啊!你这是存心找碴来了!”
“正是”
路云飞直认不讳,四个黑衣汉子反而犹豫起来,一人轻声说道:“这小子好像大有来头!”
另一个汉子道:“否则他怎敢如此?”
“你猜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天晓得。”
“若是他动手,我们又如何?”
“自然揍他一个狠的,看他一副书呆子模样,我们四个还怕了他不成?”
“不错”
四个人交头接耳,商量了一会,为首的那个望向路云飞,道:“你小子可知道中州五绝是什么人?”
路云飞淡淡地道:“五个职业杀手。”
“你既然知道”
“而且我还知道车厢内载的是什么东西!”
“什么?”
“一副棺材。”
四个黑衣人同时一怔。
路云飞又道:“棺材里装的是谁我也知道。”
“你说,是谁?”
“柳孤月。”
四个黑衣人大惊,为首的那个脱口道:“你怎么全知道?”
路云飞冷冷地道:“我重回柳堤之际,柳孤月的尸体已被移走,几经打听,才知道是你们所为,知道你们一定会经过这儿。”
“所以你在这儿阻拦我们?”
“不错。
“目的是什么?”
“我杀柳孤月时,忘了一件事。”
这句话人耳,四个黑衣汉子面色大变,一个失声道:“四爷是你杀死的?”
另一个道:“你好大的胆子”
“废话!”路云飞冷冷一笑道:“胆子不大,怎么敢杀柳四?”
另一个瞪眼道:“朋友,人真的是你杀的?”
“当然!”
那个汉子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
为首的那个怒声道:“四书什么地方开罪了你?”
“他没开罪我!”
“那么”
“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当时他调戏一个少女?”
四个黑衣汉子互相望了一眼,为首的又道:“那少女是你什么人?”
“什么人也不是!”路云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句话你们听过吧!”
“这么说,你是个侠客了?”四个黑衣汉子相顾冷笑,一人接口道:“你既是侠客,杀人后怎么一走了之?”
路云飞道:“总得先安置好他们。”
“他们?皖西双义的韩方和那个少女?”
“你们的消息倒也灵通。”
“却不知道你这个侠客。”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路云飞语声一沉,道:“否则你们枉杀了别人,叫我如何过意得去。”
“况且还可以借此扬名天下,这种好机会你当然不肯让给皖西双义的,对不对?”
路云飞冷笑道:“柳孤月算什么东西?”
四个黑衣汉子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们实在很奇怪眼前这个人是谁,竟然不将柳孤月放在眼内。
路云飞膘了他们一眼,接问道:“听说柳孤月有好几个手下,平日专替他打听消息,想必就是你们了。”
四个黑衣汉子不约而同的点头。
路云飞又道:“你们现在将棺材送去哪里?是不是暗器无敌孙杏雨那儿?”
“这你也知道?”
“孙杏雨乃是五绝的老大,除他之外,其余四人无不行踪飘忽,你们不将棺材送到他那儿,又送到什么地方?”
“你莫非想到那儿给孙大爷一个交代?”
“孙杏雨必会来找我,何用我奔波?”
“你到底是谁?”
“正要让你们知道!”路云飞突然拔出插在树干上的剑,举步跨过树干。
四个黑衣汉子不禁齐皆向后倒退一步。
路云飞脚步不停。
四个黑衣汉子一退再退,为首的突然大喝道:“站住!”
路云飞恍如未闻。
为首的黑衣汉子左右望了望,道:“我们四把刀难不成就这样给他唬住了?”
其余三人不由摇摇头。
那个黑衣汉子接口道:“瞧他这样子若非醉酒,他又有皖西双义一旁协助,凭他一个人如何杀得了四爷?”
左右三人同时点头。
“四对一我们总不成收拾不了这小子。”
“收拾了他,孙大爷面前少不了我们的好处。”
“却要活的!”
路云飞离他们已不足半丈。
“锵啷”声突起,四把刀一齐出鞘,四个黑衣汉子四面散开,将路云飞围起来,路云飞冷笑收步。
“呼”的一下破空声响,一条马鞭猛若毒蛇一样凌空飞来,卷向路云飞的脖子。
那个车把式竟然是第一个出手,他显然也是练家子,那条马鞭使开来,声势也甚是惊人。
路云飞右手一扬,便已将鞭梢抄住,再一拉,那车把式松手不及,就连人带鞭,从车座上摔下来。
四个黑衣汉子乘机发动,四把刀分从四个方向杀上。
路云飞看在限内,松开握着马鞭的右手,一声暴喝,喝声有如中天陡裂,疾走雷霆,四个黑衣汉子不由都心头一震,攻势亦一窒。
路云飞也就在这时候出击,颀长的身子呼的凌空横飞,右掌斜切在一个握刀汉子的手腕上,双脚亦左右同时踢中了两个汉子的肩头。
“锵啷”一声,刀落地,被掌切中手腕的那个汉子呼痛倒退,被脚踢中肩头的两个汉子却连人带刀飞起,摔出半丈。
路云飞左手剑已同时刺出“叮”的一声,震开了为首汉子下劈的长刀,身形一落,剑再展,剑光抵住了那汉子咽喉。
那汉子忙叫一声:“手下留情!”面色惨变。
路云飞的剑并没有刺进他的咽喉,冷冷一笑,道:“这一次饶你的命,只是这一次!”
缓缓收剑。
那汉子浑身虚脱一样,额头上冒出了一颗颗豆大的冷汗,手中刀不觉坠地。
路云飞没再理会他,大踏步向马车走去。
没有人敢阻止。
车把式看见路云飞走近,急忙连滚带爬的躲开。
路云飞一直走到车厢后面那扇木门之前,霍地出拳“轰”一声木屑纷飞,那扇虚掩的木门,被他一拳击碎。
车厢内放着一副棺材,路云飞右掌一翻一插一托,将棺材从车厢内推出,四个黑衣汉子与那车把式只看得张口结舌。
“砰”一声,棺材弹落地上。
路云飞一脚踩上棺盖,左手剑一落“刷刷”的在棺盖上刻下了四个字金牌杀手。
四个黑衣汉子看到“金牌杀手”四个字时,才真的慌起来,齐都面如土色,他们虽然从未见过金牌杀手,对这名字并不陌生。
路云飞收剑转身道:“告诉孙杏雨,人是我杀的,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罢休,在他们找我的同时。我也会找他们。”
话落,从容举步离去。
夜已深!
三更将至,孙家庄的大厅上仍然灯火通明、光如白昼。
柳孤月的那副棺材就放在大厅的正中,孙杏雨面对着那副棺材。在坐在一扇山水屏风之前。
这位中州五绝之首,比其他四绝更像一个读书人,城府之深沉,手段之毒辣,也在其他回绝之上。
杀人在他可以说是一种刺激的乐趣,一种享受。
在孙杏雨的左方,坐着“神拳”郭长溪。他与孙杏雨是完全两个不同样的人。
孙杏雨高逾七尺,身材颀长结实,三绺掩口胡须,他却是四尺也不到,矮矮胖胖,皮光肉滑,一根胡子也没有。
他穿着一袭锦衣,贴身之极,身上并没有任何兵器。事实上他也从来不带兵器,因为他的一双手就是兵器。
据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挨得住他的铁拳开碑裂石的一击。
白松风坐在孙杏雨的右边,中州五绝中,就是他最不像读书人,读书人绝不会终日拿着一柄大斧头。
那柄大斧头,差不多有两尺丁方宽阔,柄长半丈,粗如儿臂,竟然还是铁打的,没有千斤之力,休想使得动它。
白松风却能将它舞得风雨不透人,端的骇人。
“仙剑”杜飞熊,并没有高坐在堂上,他负手站在棺材前。
五绝之中,年纪最轻的是他,出道最晚的也是他,但死在他剑下的人,却只在“鬼斧”
白松风之下。
他也是五绝之中,除了孙杏雨,最像读书人的一个。
棺材送来不久就被打开,现在仍未盖上,柳孤月的尸体暴露在灯光之下。
他含笑而逝,嘴角现在仍然挂着笑容,这时候看来,自然说不出的诡异,脸色更有如死鱼肉一样。
棺盖斜靠着桌子,放在棺材的旁边,刻在上面“金牌杀手”四个字正对着四绝。
看见这四个字,四绝的心中就有气。
纵横两河十多年,从来没人敢正面冒犯他们,现在非但有,非但杀了柳孤月,而且拦途截车,留名棺盖之上。
夜风透窗,灯影摇动。
郭长溪突然怒吼挥拳“轰”一声,放在他身旁那张几子迎拳碎裂。
杜飞熊霍地回首,白松风微一侧身。孙杏雨却完全不为所动。
若非聋子,神经必定坚韧如钢丝,那份镇定已到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地步了。_
偌大的厅堂,就只有他们四个人,堂外却站着四个劲装疾服的大汉,院中花树间亦隐约有人影闪动。
这都是中州五绝的手下,他们都听到那一声巨响,但役有理会!
今夜他们都有他们的职责,在未经许可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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