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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病人不是专业人士,主观症状描述不确切,如何全程、精确地了解这个过程成了第二个难点。
但这也没困扰他们太久,他们选择用简单粗暴的方案跳过难点——在自己身上动手。
“啊?!”
笔者主动提出作为那个体验和记录的人,他的提议得到了许可。
克拉夫特意识到自己拿到了什么,一本真正的“一手资料”,极为少见的专业人士亲身实践得出的直观结论。
当然,他也没到不留后路的地步,在最初设想中,不需要像第一次那样深入,只要在皮下浅层埋设指甲盖大小的一片,过程中连全麻都不需要,照老方法冻至稍麻木,再喝两口酒就可以动手。
假如发生了意外情况,短时间内就能切开取出,将风险降到可接受范围。
“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有种看到老熟人的感觉,风格简直如出一辙,说不是同一个人教出来的我都不信。”
手术十分成功,或者说技术上找不到什么不成功的理由,让他们来做简直太大材小用了。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那东西,好像是敲下来的石片,颜色是某种从来没见过的白。”他这么记录道,字稍有飘忽,似乎是术后一只手不太方便导致的。
“在接触到时,我感受到了‘活力’,很难描述,像一片取下后很久还没有死去的碎骨,冷却的髓液从中溢出,带着冻僵手臂也能感觉到的湿冷感。”
伤口在第二天完成愈合,数日后皮肤光滑如初,只能靠触摸找到皮下异物存在。
最先出现的是一些隐痛,近乎很轻的针刺与烫伤之间,接着又是冰冷感和瘙痒之类复杂的感觉。
精神出奇得好,往往在书写中不知不觉地越过往常入睡时间。
平静的生活持续到一周后的夜间,有含混不清的人声打断了工作。
最初他以为那是家人在提醒他尽早休息,却在下楼后发现他们早已熄灯入睡。空荡黑暗的房子里只有自己和手上的灯烛,以及再次响起的声音。
是个年轻人,仿佛就在几步距离内,又像在屋外的街道。
他站在原地,默数了两百余次呼吸,人声第三次响起。
这次的声音苍老疲惫,从下方传来,咕哝得像是从分泌物堵塞的喉咙里发出,没有任何含义,可他能肯定那是在呼唤自己。
【像在街上听到自己的名字,自然地回头看去】
屋子没有地下室,他翻遍了客厅、厨房、储物间,搜索每一个可能藏人的空间,莫名生出的惊恐和某种寻找声音来源的本能驱使着他这么做,否则便无法得到安宁。
家人被惊醒,在妻子的安抚下,他才发觉自己陷入了几乎无法自控的焦虑状态,一如那位病人。
“我得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得知道声音是哪来的。”跳跃曲折的笔记显示他已经被激烈的情绪捕获,而取出异物的计划再无出现过。
对植入物的记叙越来越频繁,他开始详细地描述那些感觉,还有愈发频繁的声音,从年龄、疑似方位来统计他们。
当敦灵的雨季到来时,一个奇怪的规律被发现了,他的幻听总在雨天变得更为严重。
只要丰沛的雨水流淌在这座城市古老的水道中,数不清的声音就从地下上浮,彻夜喃喃不休。
而那位小圈子的主导者也在这时,向他许诺了一个答案,声音的答案,也是一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