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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命”

    “大声叫救命,叫!你一叫,躲在庙里的人就会出来了,本姑娘不想在里面受到围攻。

    叫!”

    “呵”五妹的凄厉惨叫,在夜间听来更增三分恐怖感。

    惨号声摇曳,庙门口出现了两个仗剑护身的美丽少女,惊讶地循声向这一面眺望,一个大叫:“三妹,什么人在鬼叫连天?”

    黑影冉冉而至,距庙门约十余步倏然停止。

    “砰!”五妹的尸体飞抛而起,跌落在石阶下寂然不动,手脚渐松。

    来人是一个戴了只露出双目的绿色头罩,穿绿劲装,外罩绿绸披风,佩了剑背了绿色包裹的女人;浑身曲线玲珑,那双星月似乎在反射灯笼的光芒。全身绿,在夜间看来,阴惨惨地带了六七分鬼意,像个突然幻现的地狱幽魂,令人平空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名少女抢下阶,扶起五妹的上身,五妹的头向后仰。

    “五妹的脖子断了,她怎会在此?”少妇骇然叫。

    另一名少女先发出一声警啸,纵近蒙面绿衣女喝们:“什么人?除下你的头罩,亮名号”

    绿衣女郎用行动作为答覆,身形倏动,宛若电光一闪,冲进、拔剑、出招、伤人,一气呵成,心肠之便令人心谏,速度更是骇人,从少女的身侧攻出一剑,锋尖无情地贯入少女的右助,直入内脏,少女完全失去闪避的机会。

    绿影又闪,猛扑扶住五妹尸体的少女。

    庙门人影飞掠而出,凌空飞扑下阶,剑气先一步压体,叱喝声同时传到:“该死的东西!”

    “铮铮”绿衣女郎连封两剑,扑下的人影一声惊叫,被震得斜飞文外,花容变色。

    绿衣女郎并未追击,因为纷纷抢出的十余名女人,已在阶下列阵,作势一拥而上抢救同伴。

    被震退的人,是一位隆胸细腰,丽质天生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那一袭绣花边玉色窄袖罗衫十分惹人。

    阶下列阵的人老少俱全,中间那位年轻女郎穿宝蓝色衫裙,二十来岁花样年华,水汪汪的媚目流光四射,琼鼻樱唇无一不美,喷火的丰满身材更是动人,神韵在妖媚中略带三分秀气,怀中拖着一具玉色琵琶,小蛮腰上佩了剑,腰带上的罗帕迎风摇曳,平添三分飘逸。

    琵琶的颈部向前徐伸,女郎冷然逼进。

    “小心她剑上的诡异劲道!”被剑震退的半老徐娘叫:“用香送她上路。”

    绿衣女郎不加理睬,剑尖移指准备用琵琶进招的年青女郎,露在外面的星目寒芒闪烁。

    “取下你的遮羞蒙面巾,我销魂神女汪月英替你招魂,通名。”

    绿衣女郎不言不动,像个石人。

    侧方的槐树下纵出两个人影,一个花甲村夫与一个壮年大汉,两把单刀来势汹汹猛扑绿衣女郎,喝声震耳:“汪姑娘闪开”

    绿衣姑娘突然抢攻,但见快速绝伦的绿影急剧地冲进、闪动、锲入、掠出,从两把攻来的单刀中间强行突破,响起两声铿锵的金铁交鸣,剑虹像电光般连续闪动,剑气迸发中,绿影从动乱的人影中脱颖而出。飞射两丈外,恰好扑向脸色仍未恢复正常的中年徐娘,剑虹再发。

    “呔!”中年徐娘百忙中挥剑封架,以攻回敬用上了真才实学。

    “铮!”双剑相交,火星飞溅。

    中年徐娘身形一晃,马步虚浮。

    绿衣女郎的电虹一旋一振,锋尖可怖地掠过中年徐娘的左胸玉乳下方,然后身形掠回原先所立处,一切回复平静,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变故,那些可怖的刀光剑影,与快速绝伦的人影纠缠,已经是发生在遥远的过去。现在并无任何事发生。

    这刹那间的变故,发生得快,结束得更快。

    两个使用单刀的人,,直冲出三丈外,脚下一顿,身形一晃,再晃。两人的胸口鸠尾次穴,各开了一个喷血的剑孔,血染红了一大片。

    “嗯”两人闷声叩,终于,脚下大乱,向两侧扭曲着摔倒。

    接着,半老徐娘丢掉剑,屈身旋转着倒地。

    “师父”蓝衣女郎狂叫,向倒下的半老徐娘扑去,琵琶的底部有意无意的对正了绿衣姑娘。

    绿衣姑娘长剑蓦地一振,剑气迸发,剑花耀目。

    “叮叮叮”三枚针形暗器从琵琶底部的洞孔喷出,被剑花崩飞出两丈外去了。接着,人影狂野地接触。

    “啪!”琵琶碎裂,断弦声袅袅。

    “你要死还是要活?”绿衣女郎用怪异的嗓音问,冷冰冰不带丝毫感情,像是来自地底的冤鬼呜咽。

    销魂神女发髻已被打散,披头散发形如厉鬼,脸色苍白得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手按在剑把上,卡簧已经压下,却来不及拔出,僵住了。

    绿衣女郎的剑尖,抵在销魂神女的右乳上,锋尖压下两寸,那光景真够瞧的。

    “你”销魂神女语不成声。

    “你的神女香毫无用处。你们巫山三神女的底细,本姑娘了如掌指。”

    “你”“你想死吗?”绿衣女郎的话冷如寒冰。

    “不不想”

    “那你就死不了,你的师父千面狐就没有你这么幸运了,你该感谢苍天。”

    “你你要”

    “把龙姑娘交出来,完整地交出来。”

    “你”“她如有三长两短,我要把你们十几个淫妇全部杀光,不信立可分晓。”

    “这”“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怀疑本姑娘的话?”

    “不,不,我不怀疑”销魂神女恐惧地急叫:“小荷,去去把龙龙姑娘带带出来。”

    片刻,两名少女把吃了不少苦头的龙姑娘押到,双手仍然反绑着,神色萎顿。

    “替她解绑。”绿衣女郎说:“她身上原有的东西,全部还给她,少了一件,本姑娘就御你身上的五官偿还,决不宽假。”

    又过去两名少女,把姑娘的长剑、百宝囊、金银交由姑娘点收。姑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弄不清绿衣姑娘的底细,反正看了眼前的光景,和血泊中的尸体,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当然是绿衣姑娘救了她。

    “到我身边来。”绿衣姑娘向她把手:“准备走,你能走得动吗?”

    “不要紧,谢谢你。”姑娘走近说。

    绿衣姑娘撤剑后退,向所有的众女说:“听本姑娘的忠告,赶快离开陕西滚回巫山,下次见面,本姑娘就不会手下留情了。走不走当然无所谓,反正命是你们的。”

    两人退出两丈外,突然转身如飞而去。

    同一期间,林彦在长春宫正陷入浴血苦战中。

    长春宫在城西北隅,宫本身并不大,三进殿两庑两廊,雅室二十余间。但庭深院广,前面的院子花木扶疏,停车场驻马桩一应俱全,车马可直接驶至阶下,设有驻车台和下马石。

    目前,这里是招待过往大员的招待所。至于比县太爷小的七品以下未入流官吏,只好委屈到驿馆借宿。

    至光老道不宜出面,出了事便无法在灵应现立足,严重些可能累及武当的山门,因此只负责掩护撤退的预定退路。八方土地是地头蛇,但为了西岳狂客的口信,不再顾忌日后的是非,毅然替林彦负起骚扰呼应的重责,并负责携带可能被救出的龙姑娘,以便林彦能全力对付追击的走狗。

    两人从宫右接近,林彦一马当先,攀入院墙疾趋二进殿右厢的招待雅室。那是一列每室皆有小花厅的房舍,前面的院子占地甚广,遍栽花木且建了小亭花架。

    院口的月洞门前,两名青衣警哨不住往复走动,剑隐肘后,眼耳并用,留意一切可疑的征候,发觉声息随时皆可出剑应变。前廊的廊柱上,共挂了三盏气死风灯,昏黄色的光芒映照下,院中的景物依稀可辨。

    要接近月洞门的警哨,谈何容易?附近一无遮掩,接近至四五丈内便无所遁形,如果过不了月洞门,便无法深入腹地。

    看清了情势,林彦懒得多费工夫去另找接近路线,一拉八方土地的衣袖,附耳低声说:

    “不硬闯便无法接近,救人如救火,我准备硬闯,抓警哨问口供取消息,薄兄意下如何?”

    “林兄,一切由你决定。”八方土地说。

    “好,走!”

    两人从花树丛中踱出,沿花径走向月洞门,并肩而行从容不迫,脚下传出稳定安详的足音。五丈、四丈

    “站住!谁?”一名警哨沉声喝问。

    两人并不听命止步,林彦呵呵大笑说:“咦!怎么啦?大呼小叫,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岂有此理!”

    说话间,已拉近了一丈左右。警哨真被唬住了,迟疑地追问:“你是站住!”

    “小声些好不好,想把听有的人吵醒吧?我,呵呵!刺客林彦。”

    “你他娘的大概喝多了马尿,胡说八道!你到底是”

    “你这人是不是耳背了?刺客休彦,半点不假你给我躺!”

    双方已拉近至丈内,警哨的剑本来已经拂出,斜指身前摆出防守姿态,却没料到林彦突然下手用暗器袭击“啪啪”

    两声脆响,两警哨的眉心各挨了一块飞蝗石,一击便倒,人应石昏厥。

    林彦一闪即至,接住了警哨脱手堕落的长剑,避免发出音响,反应奇快。

    人算不如天算,最右面的一座小花厅突然跨出一个黑衣人,恰好看到快速闪动的人影,惊叫道:“大家起来,有人入侵!”

    “薄兄,你先带一个出去问口供,我先闹他个鸡飞狗走,快撤!”林彦匆匆地说。

    八方土地略一迟疑,最后将一名警哨扛上肩,急急撤走。

    事先既然已经表示一切由林彦作主,只好依命将俘虏带走再说。

    一阵大乱,四面八方人影纷现。

    林彦迅速将一条青巾蒙上口鼻,掩去本来面目,一声怪笑,两起落便到了廊下,左手一挥,三颗飞蝗石击毁了三盏气死风灯,光源被毁院中一黑,身形连闪,瞬即失踪。

    “入侵的人在何处?快掌火把来。”有人大叫。

    人不见了,整座长春宫大乱。

    三个黑影来自东面的县衙,殿门外两个警卫恭敬地将人迎入,匆匆将有人入侵的事禀明。为首的人哼了一声,意似不悦地说:“有人入侵你们就乱成这鬼样子?岂有此理!传话下去,不管用的人不许外出,按预定的应付意外办法处理。本座一离开就出毛病,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明天副统领回来,咱们如何回话?”

    不久,响起三声锣鸣,在各处搜寻入侵暴客的人,纷纷熄了火把返回住处,片刻,整座长春富恢复往昔的沉寂,房内的灯火也先后熄灭。

    林彦潜伏在后殿的西院草丛中,心中疑云大起,这些人怎么不搜了?

    警哨也撤了,再也看不到走动的人影。

    他蛇行鹭伏到了院的西南角,在长廊下现身,心中在想:“小妹被囚在何处?不找人问口供,这样找是不行的,得退出去找八方土地,看他是否已获得口供了。”

    他由原路撤退,走宫右的另一座牌坊形的廓门。距门坊尚有十余步,坊往下黑影倏现。

    “嘿嘿嘿”黑影拦住去路,发出一阵阴森刺耳的冷笑:“阁下既然来了,何不至客室小作勾留?老夫夜游鹰赖天寿恭候大驾,贵宾何不以真面目相见?清除去蒙面巾,让老夫一睹贵宾丰采。”

    林彦心中一震,猛忆起狂剑荣叔曾经提及的江湖名流中,夜游鹰赖天寿乃是江右白道群中颇负时誉的名宿,十余年前,曾在小姑山与黑道巨孽金角神驼恶斗一昼夜,最后击中金角神驼一剑,因而保持剑下无敌的盛誉,是白道群雄中风骨嶙峋、嫉恶如仇的侠义英雄,怎么竟然晚节不坚,居然做了梁剥皮的走狗?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你真是夜游鹰赖前辈?”他困惑地问。

    “你不信?你贵姓大名”对方反问。

    “在下存疑。”他率直地说:“据在下所知”

    “阁下以为老夫冒名顶替?”对方语气不悦。

    “夜游鹰赖前辈一代豪杰,怎会自贬身价,奴颜婢膝做梁剥皮的走狗?真是不可思议,年头大变啦!”

    “谁是梁剥皮的走狗?你胡说些什么?”

    “咦!梁剥皮的走狗借住长春宫,全城的人皆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胡说八道!”夜游鹰抢着说:“这里没有梁剥皮的人。老夫与几位朋友,护送舍侄途径此地,至京师向吏部投文报到;舍侄赖全福是甘州的退职判官。”

    林彦一怔,难道说,八方土地的消息是假的?这些人真的不是钦差府的走狗?如果找错了人,这笑话闹大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甘州是军政府政区,更不知甘州是不设州判的,政区太小了。

    “但你们警卫森严,高手如云”

    他讷讷地说。

    “阁下,你知道从河西到此地,沿途有多少散兵游匪吗?

    没有人保护,能活得到现在吗?夜游鹰理直气壮地说,语气逐渐变冷:“不用说,你也是想来行劫的人了,亮名号吧,也许阁下与老夫的朋友沾有亲故,老夫或许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然,官司你打定了。”

    “呵呵!在下不想亮名号,也不想打官司。”他徐徐退走:“在下还得四处走走,求证尊驾的话是真是假。”

    “你想走?笑话了。”夜游鹰也一步步跟进:“你以为老夫是浪得虚名的武林小辈吧?”

    “也许前辈真了不起,但你无法留下我的。”

    “是吗?你回头看看。”

    他不用回头看,便知道身后至少也有六个高明人物,各占方位堵死了退路。

    “不必看,在下也知道身陷重围。”他语音平静:“就算在下误闯贵地,郑重道歉应该获得谅解的,对不对?”

    “你一而再不报名号,老夫很难决定是否该接受你的道歉。老夫的为人,阁下当有所耳闻,嫉恶如仇是非分明。如果你是江湖败类,恐怕不是道歉便可了事的了。”

    “如果在下坚持不报名号”

    “那你就得留下。”夜游鹰语气坚决,不容误解。

    “是按江湖规矩留客吗?”

    “这按理,老夫本可答应你。可是,目下的情势,你一切皆得靠自己了。”夜游鹰的语气有了暖昧的象迹。

    林彦心中一动,突然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无礼!”夜游鹰不悦地沉声问。

    “当然是笑你罗。”他的语气流露出不屑、嘲弄等等表情。

    “老夫为何可笑?”

    “阁下决不是江右赖天寿夜游鹰。”他的手按上了剑把,吸口气功行百脉,完成进击的准备。

    “宇内江湖朋友,皆可以确切地告诉你老夫的身份,武林中也只有老夫赖天寿绰号叫夜游鹰。”

    “可惜,在下就不曾见过夜游鹰。而尊驾也曾说过。夜游鹰嫉恶如仇,是非分明。因此,在下承认误闯责他郑重道歉,真的夜游鹰英雄一世,决不会不接受道歉,更不会说出要在下一切靠自己的话来。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决不会倚多为。

    胜。现在,何不用行动来证明阁下的身分?”

    他这一番话份量不轻,逼对方按江湖规矩留客。

    “如果你们想倚多为胜。”他稍顿又说:“那么,在下便理直气壮下重手伤人了。”

    夜游鹰尚未答话,林彦身后一个黑影,用阴测恻的嗓音骂道:“混帐东西!这小子牙尖嘴利,何必浪费唇舌?擒下他之后,还怕他不将祖宗三代招出来吗?在下先上。”

    说上就上,一声龙吟长剑出鞘,一步一顿向前欺进。剑仍在振鸣,像是从天际传来的隐隐殷雷,人尚在两丈外,便开始用内家真力御剑了。

    林彦不敢大意,缓缓左移作势拔剑,借移位争取空门的机会,留意察看四周的情势。果然所料不差,除了夜游鹰之外,共有七个人堵住退路,天色太黑,看不清这些人的像貌,所穿的衣裤,的确不像是钦差府的走狗。看了这位首先出马的人,他知道对方的内家真力十分充沛,将是一大劲敌。

    他心中天人交战,委决不下。如果自称夜游鹰的人不假,这些人定然是白道的高手名宿,他能下重手吗?如果不下重手,怎脱得了身?

    他当机立断下决定:及时撤走,他不能下重手。

    这一决定几乎坑了他,一念之慈自陷绝境。

    亮剑的是个灰袍人,年岁不小了,因为发结已可隐约看到灰色。灰袍人突然反向右移,挡住了他的移动方向,一声冷叱,抢制机先进攻,招出“天地分光”上攻胸再点腹膝,快逾电光石火,招一发便剑气压作。

    “铮铮!”他拔剑封招,两剑俱解,对方剑上的浑雄劲道,对他并未构成威胁。”

    灰袍人得理不让人,第二招:“长虹贯日”排空而至,仍是抢攻上盘,劲道倍增,速度也增加了。

    “铮!”他错开对方的剑,立还颜色,剑取得中宫乘机进手,锲入对方的剑网,锋尖以可怖的奇速,指向对方的胸口长驱直入,行力道万钧的快速冲刺。

    “铮!”灰袍人在危急间不容发中,闪身接招并借力飘退,传出一声轻微的裂昂响,灰施人的胸衣裂了一条缝,幸而未伤肌肤,危极险极。

    “咦!”夜游鹰惊呼,似乎不相信同伴接第一招便失手,吓了一大跳。

    林彦立即斜冲而至,掠向灰袍人原先所立的缺口所在。

    “纳命!”沉叱声震耳,七枝长剑几乎同时抢出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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