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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会客的时候,也会让她进去。
但因为听了朱祐樘的吩咐,所以众人也只能算是互相见了一礼,明月便走上了桌案前,桌案上的砚台旁边放着盛水的莲瓣小金碗,里面盛着清水。因为有两个小太监正看着呢,明月虽不清楚他的用意,但也只能按他说的,舀了一小勺水倒在砚台里,拿起墨条研棒,细细研磨。
“你们都看好了,磨墨要像她一样,要轻而慢,垂直在砚上打圈儿,不可以斜磨或者直推……”朱祐樘一反常态,一边喝着茶,一边做起了讲解。
他是担心自己不会磨墨所以在旁边指点吗?那他又何必让自己做这番演示呢?正想着,朱祐樘又道:“等明月把墨磨研好,孤王亲自给明月画一副肖像如何?”
有其它人在场,明月不好驳他的面子,笑道:“那当然求之不得了,多谢殿下眷顾。”
她手上动作没停,却慢慢觉得鼻子发酸,眼睛发热,那种难受的感觉,有些像切洋葱时辣眼睛的感觉,可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闻到辛辣气味。眨了眨眼试图阻止眼泪流出,可眼泪却不自觉的溢了出来。
聪明的她立即明白过来,怪不得朱祐樘圈拢她研墨,原来是在墨里加了醒神香,特意这般动了手脚故意让她遭罪。
明月刚要停下,却听朱祐樘道:“这墨想磨好是要费一番功夫的,一般也要连续磨个二三百圈。”他的声音轻快中带着得意,“明月,不要停啊!孤王可等着用你亲手磨的墨为你画像呢。”
明月抬头瞪着他,眼泪模糊了视线,连眼里的怨念也被泪水淹没了。
但当着小太监的面,明月又不好抗旨,她咬着牙瞪着朱祐樘一圈一圈的磨着,泪水“噼啪”掉进砚台里。那俩小太监原本只看着砚台,突然发现情形不对,扭头见明月哭了,互相对视一眼,知趣的低下头去。
朱祐樘计谋得惩,一边喝茶,一边洋洋自得道:“孤王不过是要给明月画副像,明月竟感动的垂泪,可见孤王在明月心目中的位置是何等的重要。明月放心,孤王会将你画的美美的。”
两个小太监一听这话,恍然大悟,也就不大奇怪了。明月则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恨这可恶的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随着不断的研磨,砚台里的墨汁变的丰肌腻理,光泽如漆,越发的浓黑。
因磨墨所需时间比较长,明月的手早已累酸了,她真想一摔玛瑙研棒转身离去,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么做,只好在心里把朱祐樘诅咒了千遍万遍。
而朱祐樘只是想用这个小教训,敲打她一二,免得她做事没有分寸,这次出宫居然只是遣人留书,得了皇后的允许,连商量也不与他商量便出了宫,希望她日后有所收敛。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娇俏脸庞,柔弱中带着一份小女人的倔强,朱祐樘的心也微微有些动摇。其实此时只要她开口服软,朱祐樘便可以不让她遭罪太久。只是她倔强的很,实在受不了,就把眼睛闭上将头扭向一边,硬是咬牙坚持了二十多分钟将墨给磨好了。
朱祐樘摒退了那两名小太监,御书房内就剩下他们俩个人。明月停止了磨墨,眼睛的刺激立即消失,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迎上朱祐樘复杂的目光。
寂静的御书房中,有两道谁也不服谁的目光,在紧张沉闷的氛围下相互碰撞。不知过了多久,朱祐樘最先移开目光,他用毛笔蘸满明月磨好的墨汁,静平的说道:“孤王答过要帮你画张像的。”
明月咬着唇吐出几个清晰的字,“不必了,我身子不适,要回宫休息了。”然后倏然的转身朝门外走去。
朱祐樘怔在那里,直到明月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内,他无奈的摇摇头,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停晚时分,朱祐樘的贴身太监给明月送来一副画,她打开一看,正是她磨墨垂泪时的画像。想必这是她走后,朱祐樘凭记忆画出来的,虽然形不十分象,但却十分神似。旁边还用行书题了句“怒伤肝,恨伤心,怨伤脾,恼伤肺,烦伤肾,木性人易怒,火性人易恨,土性人易怨,金性人易恼,水性人易烦,人体的一切病楚,皆由这五毒而生,莫被多情相折挫,好好保重自己。”
没想到他这样温语安慰,明月不由自主的“扑哧”一笑,自语道:“还算你有点良心,不妄我为你四处奔走。”
明月一个人这般自言自语的坐在殿中,盯着外面绵绵的细雨,琢磨着该用什么办法回敬万贵妃这一路上对她的“照顾有加”,渐渐一个计划慢慢在她心中成型。
这一日,朱祐樘正和杨应宁在书房内商讨事情,有太监进殿禀报道:“殿下,明月淑女求见。”
朱祐樘先是一怔,继而扬手,“准了,让她进来。”扭头见杨应宁有些吃惊,他从容道:“应宁,不必惊讶,孤王已下过旨,明月可以随时到御书房陪王伴驾。”
杨应宁脸上绽出笑容,拱手道:“殿下英明。”朱祐樘付之一笑,并未答话。
片刻,略施粉黛的明月,脸上洋溢着甜美的微笑,身穿一件烟罗紫缕暗纹中衣,逶迤拖地金绫裙,身披月白镶边蝴蝶暗纹对襟衫,头绾官髻,云鬓里歪插着一对猫儿眼为饰的花簪,如此盛装打扮之下,更显的整个人面赛芙蓉,娇媚无限。
走入御书房,便立时吸引了众人的眼光,明月微微福身:“殿下吉祥。”
朱祐樘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轻轻抬手,“免礼。”
明月站直身子,杨应宁则依君臣之礼拱手道:“参见淑女。”明月忙伸手搀住他:“你我多次有襄危难,不必多礼。”
这样一说话,倒是透出了几分亲昵,朱祐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点不是滋味了,口气带着嗔怪的说道:“明月,你可有些日子没过来陪孤王了。”
这话里说是埋怨,也透出无比的亲昵来。明月顺着他的腔调,无比委屈的道:“殿下明月这些日子一直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没倒开空来。”
“哦”朱祐樘一下坐直身子,目光闪亮的望着她,“不知明月这么久没来,可想过给孤王准备了什么礼物赔罪没有?”
明月从袖中摸出个东西,拉过朱祐樘的手放在他手心里。他刚要拿起来看,明月忙按住他,一脸玩味的笑道:“殿下莫急,这礼物要等没人的时候,你一个人看才好。”
她好端端的要送自己礼物,还不让现在看,这丫头神秘兮兮的在搞什么鬼?朱祐樘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杨应宁在此,他也不便显的太过小气,于是将手中之物收入袖中,冲明月一笑,温声道:“好,孤王听你的。”而后对杨应宁道:“呵呵,对了,正好应宁也在这里,你们两个一起把这一路的行踪与孤王好好说说,也便互有补助。”说着,朱祐樘对身后人使了一个眼色,这些人便极有眼力的退了出去。
看着四下无人,朱祐樘这才正色的将脸一沉,对着明月说道:“你且好好把这一路上的惊险与孤王说说,还有应宁让你带回宫里的那黑色药脂,可是什么鬼诡之物?”
明月看见他说到了正事,也不敢怠慢,忙正色应对道:“那药脂,我细细研究过,源于罂粟植物蒴果……”
屋里的声音渐渐低沉,在外面想要窃听一二的小宫婢们,只能左右为难,可是这里的一切,真的能瞒过万贵妃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