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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从何时开始,四夫人就开始着手筹划此事的?
难不成,之前她对丰楠给四爷递信,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都是为了今日的摊牌?
番莲垂下头来,开始回忆丰楠派到大少爷身边之后的情形。
对了,那时她好像听人说过,国公爷想让她母子住进端王府。说是方便教导大少爷。后来,被四夫人婉言谢绝了。接着,丰楠就派来跟自己一起守护大少爷了。
舒眉的举措,让齐府的大当家,同样也吃了一惊。
齐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他为了把这丫头困在齐府临时之举,日后竟慢慢促成她摆脱齐家的一步棋。
这丫头的格局和忍功,确实好于她的堂姐。
如果,当初进宫的是她,说不定文府不会败得这么快。
齐屹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欣赏眼前的女子了。
当初四弟一冲动,冒冒失失娶进秦氏,怕是至今他都未能明白,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二十多年前,因齐屹的缘故,一直不参与到储位之争的宁国府,被高家拖进了政斗的旋涡。不仅使得他父子违背了祖训,而且让宁国府至今都没个正当名份的继承人。
百年望族不能因自己缘故,最后无以为继,湮没在滚滚的历史洪流中。
想到这里,齐屹暗暗下定决心,除非他不在人世了,否则,说什么不能让舒眉跟齐家脱离了关系。
这并不仅仅为了念祖那孩子。
或许,帮忙宁国府重新回到原本的轨迹上的,也只有文家这丫头了。
见齐屹半天不做声,也不动弹,舒眉心里有些纳闷:难道,他不同意这么做?
随即,她就想到了,齐屹一直没停止过让她回齐家。
虽然,自己用一拖二换的方式,无限地接近成功了。
“国公爷,不知你意下如何?”舒眉试探着问了一句,又怕齐屹回过味来,忙又补充道,“其实,不光是为了念祖那孩子,执弟身边也需有人手保护,将来,文府还要他支撑起门庭的。现在他越来越懂事了,再过两年,暗卫组织可以交到他手里了,我也懒得操这份心了……”
说到后面,舒眉像跟亲人话家常一般,将她的计划和安排,说得名正言顺且合理合法。
被舒眉这样一催,齐屹将头一扬,望向对方,仿佛刚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你刚才说什么?”
舒眉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哦!”齐屹一副刚清醒的样子,回答道,“这事还得仔细斟酌,你那边的暗卫,什么时候叫到宁国府,让我亲眼瞧瞧……”
舒眉不解其意,正要相询,就听齐屹解释道:“虽然你带过一段时日的齐府暗卫,可到底是弱质女流,自己又不会功夫。大哥想帮你瞧瞧,看哪儿可以帮上忙的。不然,我可不敢把念祖交给他们守护。”
舒眉听后,点头同意了。
他这要求不算不合情理。
正好,可以让他帮忙把把关,提提意见。这帮护卫,虽然是由番莲借鉴齐府暗卫的模式组建出来的,可到底是没经历过正儿八经硬战的。
有齐屹这位将门培养出来的掌舵人亲自检阅,确实能让她的底气更足一些。
舒眉当下就同意了。
“这样吧!一个月以后,国公爷挑个时间,让他们亮亮相,如何?!”
齐屹颔首同意:“就这么办!”
“那……”舒眉想到丰楠,略作迟疑,问道,“这一个月,你派个可靠的护卫过来。丰护卫我是不敢再用了。”
齐屹听后一怔,随后便会过意来,笑道:“给你换个口风紧的,保证下次不会再出现此类事件了。”
为了替四弟收拾烂摊子,齐屹拉下脸面,跟舒眉赔礼道歉:“四弟也是紧张你!你不肯回齐府,他整日郁郁寡欢的。前段时间,还想张罗一间书院,好将几个孩子召集在一起,教他们经史子集之外,还训练他们骑马射箭……”
这件事,舒眉倒也听说过,只不过,当时她原就没打算跟齐峻扯上关系,遂没有将此事太放在心上。
此时,被齐屹一脸郑重地提起,舒眉有些好奇。
“打算从哪儿收学生?难不成,他要跟竹述先生打擂台?”
“非也!先生书院,招收的多为已经有功名的秀才士子,准备参加秋闱和春闱的。四弟主要想教授蒙学,十岁以下的孩子为佳。”齐屹耐心解释道,他怕舒眉误会,又补充道,“四弟其实是想亲自教教念祖那孩子……”说完,他觑了舒眉的一眼,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探知对方现在的态度。
舒眉没让他失望,当即就给出了反应:“不错!总算做了点正经事,以后走出去,不用担心被人指着说是‘纨绔’了。”
“纨绔”词一出,齐屹不由哑然失笑,跟她半开玩笑地说道:“他若听到你这样评价,估计得消沉好长一段时间了。不过,你不能用以前的眼光看待他……他已经改许多了。”
齐屹会替他弟辩护,舒眉并不感到惊讶,她也没兴趣跟他讨论,齐峻到底变了没有。
那位永远不在调子上的前夫,她是避之不及的。
此番大费周折把丰楠退回去,不过是想杀一儆百,让不管是宁国府过来的人也好,还是文府的下人也罢,以后凡是自作主张,为齐峻大开方便之门的,她不会再姑息养奸了。
齐屹心底叹息了一声,遂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让人把宁国公送走后,舒眉跑去跟父亲禀明此事。
文曙辉听到女儿提到,用以前培养的暗卫,以后充做文家的府兵,他欣赏同意,还给舒眉出了一些点子。
最后,他再三叮嘱道:“你自己拿主意就好!其实,咱们文家一向走科举入仕的途径,这些方面倒不太讲究。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正如你说的——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去办就成了!”
而齐峻这边,自打从丰楠口中,探知文府中发生的事,整个人顿时蔫了下来。
想他费尽心机,为一家人团聚铺路,还是得不到舒眉的谅解。不仅如此,她还避自己如蛇蝎,这如何不让他郁闷难当?!
这天晚上,辗转了半宿都难以入眠的齐峻,最后实在是熬不下去,披着外套独自跑到竹韵苑,坐在墙头上吹起箫来。
此时已经午夜时分,整个京城似乎都陷入深睡之中。
芒种时节已过,离端午只差七八天的时间了。京中的天气,白昼慢慢热了起来,夜晚又重回到凉爽舒适的温度。
齐峻吹了小半个时辰,实在觉得索然无味,起身正准备回去,就见竹林身边,伫立着一条纤细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认出来人后,齐峻走上前去,脱下肩上的披风,就给来人披上。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左手突然被秦芷茹按住。
齐峻顿时停下动作,不解地望向他的师妹。
“相公又睡不着了?”
“嗯,白日跟大师论禅,给我的启发颇大,刚才睡不着,就出来走了走,想把大师的话好生琢磨琢磨。”齐峻悄悄将手缩了回去,扭过头去,好掩饰脸上飞起的红晕。
“刚才听相公吹的曲子,似乎有无尽的心事。怎么,你还没参透吗?”秦芷茹又追着问道。
齐峻哂然一笑,自嘲道:“哪里那么容易参透?人生七大苦,我一下子就占好几项,若是能参透,直接都可以出家成佛了。”
从没见到过他有如此低落的时候,秦芷茹微惊过后,自责道:“都怪我不好!害得你们夫妻离散,骨肉分离。要不,我还是回庵堂吧!那里虽然孤寂一些,好歹心是自由的……”
“不行!”齐峻一听秦芷茹旧话重提,忙拿话阻止道:“你没听到四妹说吗?如今那些庵堂,已远非当初的清修之地了。还有,难道你舍得离开聪儿?”
“可是,不这样的话,怎么解开你们之间的死扣?总不能老这样拖下去。你不急,可母亲急啊!白天她又在说,今年不想做寿了。说是徒增笑料让人说嘴。”秦芷茹一脸忧色地说道。
“谁敢笑话她?又不是没孙子……”齐峻说了一半,倏地停了下来。他想起之前京中的传言,说是舒眉要改嫁。
而那天,他在法华寺见到的情景,葛曜似乎对舒儿真的别有心思。
这个念头,让齐峻颇不自在。
齐峻脸上表情的变化,没有逃脱秦芷茹的眸子。
她不动声色,喃喃自语道:“母亲也是一时想不开!过段日子就好了!”
齐峻点头赞同。
秦芷茹又道:“其实,解开这个扣,也并非没有办法。就看相公你,肯不肯冒险……”
听她说有主意,齐峻心头顿时一凛,忙问道:“什么主意?”
扭头回望了他一眼,秦芷茹幽幽道:“妾身也是听相公吹箫,刚才突然间想到的。”
齐峻心痒难耐,忙问道:“什么法子,你就别吊胃口了!”
秦芷茹指了指他手里的玉箫,提醒道:“相公忘了,当年你还填词作曲,写出过人人传唱的《水月缘》。你何不替她创作一曲新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