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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猪岛小说网 www.zhuzhudao.org,最快更新举鞍齐眉最新章节!

人处习得的?听说是京城传出来的?”为了弄清儿子古怪举动,舒眉多留了个心眼,问起她们曲子的来历。

    春分秋分姐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奴家姐妹从未到过京城,这首曲子也是咱们在琴台卖艺时,一位从北边来的琴师所教。自从练熟之后,并未演过几次。好似武昌府地界的人,不爱听这种来自北边的调子。”

    “那你们昨日怎会在岸边弹奏?”舒眉随即问了出来。

    春分姑娘福了一礼,解答道:“当初那位琴师说,这种曲子深受京中大户人家女眷喜欢,奴家姐妹看埠口的大船上升起大帆,知道定是贵人远行,所以……”说到这里,春分姑娘自知理亏,羞赧地垂下头来。

    原来,昨日并不是偶遇。这两姐妹见在大主顾搭船,特意在汉水和长江交界的龟山脚下,来了一招抛砖引玉。

    舒眉叹服之余,不由想起一桩事来。

    “既然你们能有针对性的遴选曲目,你们平日弹些什么?”回过神来后,舒眉问起她们平日的营生。

    “奴家姐妹在酒肆时间多一些,酒楼生意不好时,才来江边碰碰运气。再有就是,跟着戏班人到周边乡镇里演出……”春分早就看出,眼前这尊贵的少妇不同凡响,于是,她毫无保留在将自己的生活娓娓道来。

    “你们还会唱戏?”舒眉不觉暗暗吃惊。

    在她的印象里,这时空唱戏一般是男子的事,而且由多人组成一个戏帮,有演出皆为群体出动。这两丫头不仅年纪小,想不到还有这番造诣,着实难得。

    “你们姐妹且唱上一曲,让我听听……”舒眉好整以暇地坐到靠窗边的软榻上,对姐妹俩吩咐道。

    不一会儿,船舱里就传不咿咿呀呀的声音。

    “……曾同鸾凤衾,共缠交曲颈,三生石上定鸳盟,怎奈风吹雨打萍迹难觅,孤坟迢迢……”

    姐姐春分女扮男装,一副儒生打扮,妹妹秋分妹则青衣装扮。姐妹俩也不要伴奏,双方执手对唱起来。

    这段让人柔肠寸断的唱词,用无比凄婉的调子唱出,仿佛要在听者心上刻出一道深痕。

    没人能够避免,两姐妹唱到伤心处,不禁呜咽起来,让闻者忍不住掩面拭泪。

    舒眉不觉动容。

    这些年,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就算最终跟齐峻分道扬镳的时候,她也没流下一滴泪,没想到,今日在这两小丫头唱词曲调感染下,竟破了功。

    一曲唱毕,舒眉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过自己的心绪后,朝春分打听道:“你们唱的曲子,叫什么名字,是何人所作?”

    春分收起动作,朝舒眉揖了一礼,恭敬地回道:“禀殿下,奴家的这唱曲名为‘镜难圆’,据说是一位名叫‘羁飞客’的先生所作。”

    “除了你们刚才唱的这首,他可还有别的唱曲?”只觉意犹未尽,舒眉问起其他作品。

    春分点了点头:“奴家跟妹妹所唱,只是其中一场的片断,另外还有七场,殿下这是要一口气听完?”

    舒眉扭头望了望窗外,发现天色有些晚上,遂摆了摆手:“今日就算了,明日再继续吧!总归还有些日子……”

    舒眉此话一出,赵氏姐妹如释重负,随后就告辞出去了。

    晚上,小葡萄前来请安时,被母亲问起白天的事。

    “在京城的时候,是不是你曾经被齐家人带到酒楼、乐坊之类的场所去过?不然,你上哪儿听到那支曲子?”舒眉凝望着儿子的眼睛,想从他的表情中摸出几分异样。

    母亲的话,让小葡萄颇感惊讶,好一会儿,他才点头摇头道:“儿子不敢隐瞒您,确实是从酒楼上听来的,不过,不是齐府的人,是绍表哥家里开的酒楼。那日是表哥的生辰……”

    舒眉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才多大一丁点儿,就学大人样儿开始做寿了?”

    小葡萄嘟着嘴巴,道:“儿子可没作此念想。只不过那次孟家姨父要远行,表哥觉得没尽到人子的本分,这才设宴饯行的。没想到那天恰好是他的生辰,是以……”

    听到小家伙的解释,舒眉稍稍放下心来,对小葡萄劝诫道:“你们年纪尚小,这些地方以后少去。没得书没读出来,染了一身纨绔的毛病。”

    小葡萄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仰首,望向母亲的眼睛,问道:“爹爹年经的时候,就是一介纨绔吗?”

    儿子语出惊人,让舒眉有些猝不及防,她当即反问道:“你从哪儿听说的?”

    小葡萄抿了抿嘴唇,喃喃道:“弄错了!他是竹述先生的弟子,怎会是纨绔呢?!”说完,他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似是要把这念头甩出脑外。

    儿子的举动,让舒眉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家伙怎么联想到他爹身上的?

    难不成,有谁在他身后议论过,齐峻少年时走马章台,被这机灵鬼偷偷听去了?

    想到儿子那次在先生撷趣园的表现,舒眉越发认定这个事实。

    如果不是他早就有了那样的认知,很难想象当时他会当时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想到这里,舒眉替小家伙感到难过。

    一般对男孩子来说,父亲的形象是童年英雄崇拜的对象。男童从父亲身上能学到勇气、决断以及产生安全感。

    可惜,他最需要父亲的成长阶段,恰恰那人不在他身边。等齐峻寻来时,小家伙已经被催熟得不稀罕父亲这个角色了。

    若是不是他外祖父和舅舅,这孩子怕真是养于妇人之手了。

    齐峻的童年,是不是也与老国公爷不在身边的缘故,让他缺了责任感和担当呢?

    想到这里,舒眉的思绪,从小葡萄身上,飘移向西北边。

    而就在此时,大同城外五十里的戈壁上,一片残阳如血。

    漫天的黄沙一直延伸到天际,一个人影倚靠在半截断崖,眼睛望着大漠。远方,一盘浑圆的落日,沿着沙漠的波纹线慢慢落下。一整烈日的灼烤,把天边的云彩,都蒸成了蓝紫或暗红的色彩。团团簇簇的骆驼草,芨芨草和红柳散布开来,给戈壁点缀上了一些生机。

    背朝太阳落下的方向,齐峻望着远方,仿佛东南边有什么奇异的东西,吸引住他全部的心神。

    此时若有人走到他身边,望进他的眸子,定会发现此时目光涣散,完全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如果视线从上往下慢慢挪移,熟悉他的人就会惊讶地发现,除了眼睛,他身上变化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他面部从郑氏那儿承袭下来白皙的肤色,也已被沙漠灼热的沙砾,烤得成了古铜之色。以前柔和的线条,被刚毅的轮廓所取代,就是两鬓腮骨及下巴所,是硬得扎手的胡须。

    此时,若是被他那帮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看到,十有八九都不会认出他来。

    再加上此刻这副有如戈壁雕塑的姿势,让熟悉他的人看了,谁都要叹息一声。

    突然,从齐峻所在的断壁西侧,飞驰过来一人两骑,从其中一匹坐骑的背上跃下后,只见那人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恭声禀报道:“齐参将,元帅有令,让您天黑之前赶到中军大帐去!”

    齐峻缓缓转过身上,朝地上那名士兵望了一眼,随后又朝落日的方向扫了扫。随后,他从断崖上纵身跃下,稳稳落在另外一匹坐骑的背上。

    这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片刻犹豫。

    那名报讯的士兵,见对方已然上马,他自己也从沙地上起来,迅速跃上马背,跟在齐峻身后,朝东南方向驶去。

    位于大同城郊西的军营,此时营房前面的柱子上,已经点起了火把。营房四周除了来回巡逻的士兵,就只剩下收兵回营的人马。

    突然,一声哨响,两道黑影从远方急驰而来。守护营房的士兵还未反应过来,领头的人已经从坐骑上跳了下来。

    “元帅可是在帐子里?”齐峻把缰绳扔给他身后跟来的护卫,冲着守在门口的士兵问道。

    “在呢!元帅刚才都问到了您!”士兵的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刚才跟他问话的人,已经窜进了帐内。

    “你舍得回营了?可想出了什么好的法子?”一位年过半百的将军,指了指靠墙的坐骑,吩咐道,“坐下来说吧!”

    齐峻揖了一礼,恭敬地退到了帐边。

    他没有应要求坐下,而是径直走到军案一侧,望了望挂在帐布上的堪舆图沉默不语。

    扫了对方一眼,老将军知道此时他在想办法,也没有去打扰。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齐峻目光从地图上收了回来,对老将军道:“三叔,侄子想了无数次,咱们处处被动,次次被敌人抢占先机,此事颇不寻常。若侄儿没料错的话,咱们营帐里,定是藏了敌人细作。”

    “哦?!”齐敬熹从军案后头踱出,“你可准备了好的法子,准备揪出此人?”

    齐峻双手抱拳:“侄儿想到一个反间计……”说着,他凑到老将军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万一你出了意外,老夫如何对得住过世的大哥?”齐敬熹当即就要否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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