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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中祥符元年,九月十八。
东京皇城,福宁殿。
蓝继宗一边畅所欲言,一边汗如雨下,“奴婢昨夜特意翻看了一些涉及先秦的古籍,稍有所得,皆为虚无缥缈的传说,玄始帝君曾助秦武王嬴荡灭周,逐神道佛于华夏界外,并广置城隍庙治理阴间,谚语有云‘我处无私、专司鬼事’,北角楼的城隍庙恐是犯了其忌讳才有此劫!”
“召向敏中觐见!”赵恒咬牙道,“宫中待诏、翰林、政事堂值守、枢密院值守全部去秘阁翻阅古籍,查找关于玄始帝君的一切字样,传说、野史在内!”
城门独为君开,向敏中却并无半点喜悦之情,他的内心早已崩溃,从雷击皇城的那一刻起,就惶惶不可终日,“倒霉催的,好奇心害人,这次若是大难不死,是不是要礼让蓝继宗三分?”
王旦、张齐贤、冯拯、赵安仁、陈尧叟等人心思各异,再也没有闲聊的心思,桃子即将落地之时竟然被人摘走了,而不是烂在锅里。偏偏向敏中还装的这般沉重!像是死了爹娘一样!
于是,东华门外呵斥声四起,肆意喧哗的文武百官遭遇当头棒喝,一众宰执趁机将心中的不满倾泄出去,风气为之一振,秋意更浓。
向敏中心如乱麻,揖礼更加虔诚,头比以往低的更深。
礼毕,内侍宫女纷纷退至殿外,赵恒言简意赅地道,“向卿辛苦。”
“食君之禄,忠君之忧,乃臣分内之事。”天子态度依旧和煦,向敏中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一点,“昨夜晋州举子彭尚义私入资圣阁,虽迷途知返,臣却放心不下,特地登二楼大殿察看。”
向敏中回忆起当时场景,仍是心悸不已,倒吸一口冷气,“楼内当时尚有一人,一身帛黑极似冥色,肩颈处纹有九首黑龙,其言‘人间事与我无关、我对当今天子并无恶感’……”
“向卿不必紧张。”向敏中如履薄冰,赵恒心有不忍,指了指绣凳,“坐下慢慢细说,不要遗漏。”
“谢陛下,他自称庭院洒扫,专事清理天地神异。”向敏中抹去额头的冷汗,颤巍巍地道,“臣并未与他深谈,他想厘清天书一事的来龙去脉,臣只得将天书预言复述一遍,他说会去找知情人,然后就消失了。”
“消失了?”赵恒迷惑不解。
“可能是臣的眼神不太好……没看清。”向敏中略显迟疑。
“向卿直言即可,朕何时因言罪人?杨亿、孙奭把朕骂的狗血淋头,还不是成天在朕面前晃来晃去的?”赵恒苦中作乐道。
“臣不担心陛下怪罪,而是此人太过匪夷所思,纵然亲眼目睹,也不敢相信。”向敏中低头沉吟片刻,又道,“臣平素自认为见多识广,昨夜之后,方知只是井蛙观天。不过,臣观此人似乎并无恶意,反而对陛下治国理政颇为推崇。”
“专事清理天下神异?朕也是叶公好龙,盼星星、盼月亮,事到临头,盼来的却是心惊胆寒。”赵恒又问,“他去找知情人,为什么不来找朕?”
“臣以为
,他是在寻找天书源头,而陛下不是。”向敏中说。
“那谁是源头?王钦若还是杜镐?”赵恒陷入沉思。
“臣起初认为他会去寻王枢密,转念一想,王枢密远在泰安,他应该去找杜秘阁了!”向敏中断言。
“差不多该早朝了,向卿去吧,此时放在心中即可,朕自有主张。”
赵恒先是下诏两府三司主官赴城隍庙现场勘查,后又找来了杜镐一问究竟。
杜镐早有准备,把随身携带的古籍呈给赵恒御览,“启禀陛下,那人凌晨走后,臣翻尽家中藏书,这两本涉及玄始帝君,虽说只有寥寥几句、而且荒诞不经,但可以证明史上确有此人。”
赵恒龙颜大悦,刘美人亲手赐座。
杜镐谦让几下还是坐下了,“臣愧受,一夜未睡,再站下去,恐会君前失仪。”
“年逾七十还要为朕操劳,卿当的起。”赵恒笑道,“他自言专事清理天下神异,朕想听听,卿有何见解。”
杜镐低头沉思,好一会才道,“他曾对臣言:天下久乱思定,如今国泰民安,虽说封禅耗费颇多,也算是人心所向,人间天子受之无愧。”
赵恒微微颔首,嘴角的一丝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为天书而来,对天书本身却不是太在意,好像只关心事情的起因。”杜镐语带愧意,“臣次子杜渥新妇是‘司天监冬官正’韩显符长女,曾从娘家带回两本前‘司天监监正’马柱国的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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