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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这就是他的专长。”徐明廷慢悠悠道,“别的记不住,漂亮女孩倒是过目不忘。”
“别把我描绘得和西门庆似的。”宋宝成抱怨,“我只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罢了。美人生在这世间,要是不被人看到、欣赏、赞美,那不是白长那么好看了?我的使命,就是寻找这些美呀!”
“明白了。”任勤勤总结,“阁下就是杏外的‘寻芳使’,宋大人。”
徐明廷噗一声笑出来。
宋宝成莫名其妙就领了个官职,更是被徐明廷的笑吓得把手机都跌进汤碗里了。
徐明廷并非从来不笑的高冷酷哥,但是他的笑容分好几种,大多数展现出来的都是一种客气、疏离地社交式微笑。
而这一声噗哧,笑得非常真心,透着一股子亲切。
宋宝成顿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任勤勤产生了无限好奇,整个吃饭的过程都盯着人家瞧。
有意中人在旁,任勤勤比往日要收敛许多。不论吃饭还是说话,都尽量往斯文那一挂靠。明明很想吃火锅牛肉粉的,但是怕糊一嘴红油像挂俩香肠,便点了碗海鲜粉,小口小口地吃着。
宋宝成觉得这女孩举止上拘束了些,但是谈吐还真诙谐风趣。
不论什么话题,任勤勤都能接上,顺着聊几句。她说话又俏皮,思维又灵活,三言两语就能把人逗笑。
别以为这本事常见。说笑中分寸的拿捏其实最为讲究。尤其对着不熟的人,稍不合适说过了头,不是冒犯了对方,就是引发尴尬症。
任勤勤这个社交技能可谓天授。
一顿饭吃完,宋宝成觉得这女孩不简单。
嘴甜、活泼,又会投其所好。难怪徐明廷在杏外上了两年学,这是破天荒头一次把女孩带到自己的朋友圈里。
后来听说徐明廷把小教室都分给了任勤勤,还主动给她补课,宋宝成就更觉得事态微妙了。
徐明廷倒一如既往的懵懂,饭后还叮嘱任勤勤说:“你晚上就好好休息一下,把下午给你讲的消化了就行。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你也别太急了。有什么不懂的,明天早上我再和你说。”
任勤勤也有点傻眼了:“明天早上……小教室见?”
“明天见。”徐明廷还没明白任勤勤的意思,客客气气地道别,走了。
宋宝成走出老远,回头见那女孩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由得对徐明廷笑道:“老徐,你这是动了凡心啦?”
“别想多了。”徐明廷似乎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神色很平淡,“一起复习到这个点,吃个饭也是客套。”
“你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还主动帮人补课?”宋宝成不信,“这女孩挺会讨好人的,别说你不喜欢。”
“她挺聪明的。”徐明廷认真地说,“做题的时候,她有许多很独特的想法,我都没想到过。说是帮她补课,其实我自己也受益。”
“说了半天,还是只想到学习?”宋宝成捶了一拳。“你可真是没情调!”
徐明廷又笑了笑。
直到很多年后,任勤勤都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夏天。
南国的盛夏,烈日和暴雨交替,世界宛如进入末日,那间小小的教室则是一方世外之地。
徐明廷轻言细语地讲着题,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写出一串串俊逸的字体。这少年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须后水的清香,让任勤勤忍不住会多看两眼他唇角和下巴上的青色。
对于少女来说,少年人身上还不太浓郁的荷尔蒙,才是最吸引人。
确切算起来,补课时光其实只有短短两周还不到。徐明廷也并不是每天都来。可光是见见他,听他说说话,任勤勤便觉得离他又近了很多。
这一段短暂的时光在任勤勤的回忆里不断发酵,膨胀,将那个夏天满满占据。
任勤勤唯一过意不去的,是还没将这个事告诉冯燕妮。
徐明廷明显不乐意让别人知道,任勤勤便不好对外讲。可是想到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将来冯燕妮从别的地方知道了,她们俩的友情怕是要受影响。
转眼,高考冲刺班结束了。
学校很仁慈地没把暑假全用完,剩了两个礼拜,让学生们回家喘口气。等到秋季开学,再继续虐。
整个寝室热闹得像过年,大伙儿都在收拾行李,迫不及待飞出这牢笼。
任勤勤选在这个时候去找冯燕妮摊牌。她计算好了,要是冯燕妮生气了,她也还有时间好好赔罪哄她,又不耽搁学习。
“燕妮呀,我和你说个事儿。”
“说呗。”冯燕妮正把衣服稀里哗啦地往行李箱里塞,叠都不叠一下。
任勤勤看不过去,帮她叠衣服,一边说:“我先要声明,这事我之前没有告诉你,并不是我特意隐瞒。是因为对方不乐意我往外说。”
“什么事呀,神秘兮兮的。”冯燕妮哗啦一声拉开抽屉,将不知道堆积了多久的零食垃圾倒进垃圾桶里。小虫子嗡嗡地飞。
“……”任勤勤赶着虫子,说,“是这样的,我不是每天早上都……”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提示上写着“妈”。
任勤勤顺手把电话摁了。王英估计是已经到了校门口来接她了。
“那个,我每天早上都去自习。其实我……”
手机又响了,还是王英打来的。
“先接吧。”冯燕妮笑,“讲不定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任勤勤耐着性子接通了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听王英低沉喑哑的声音传来。
“勤勤,沈老先生过世了。我这里需要你尽快回来。小赵已经在校门口等你了。”
任勤勤唰地站了起来,脸色血色尽褪。
就在任勤勤拖着拉杆箱,飞奔向小赵身后那辆大奔的时候,徐明廷正把一本旧练习册从书柜里拿出来。
只听叮的一声,一支笔从本子里掉出来,落在地上。
那是一支蒂凡尼蓝色银笔。
徐明廷将笔随手捡起来,往文具袋里丢,却发现文具袋里已有一支同款了。
蒂凡尼这笔,虽然是用银子打造的,但是用起来还不如五块钱一支的晨光笔好使。徐明廷随身只带了一支,还是管家给他收拾行李的时候塞进来的,他平时甚至很少用。
不是他的,是谁的?
他接触过的人里,谁丢了一支蒂凡尼银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