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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 谢亦白靠着车, 擦着匕首上的血迹低头不语。三个混混挤在一起,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哆嗦个不停。一滩热乎乎的水迹在三人身下不断蔓延,隐隐有腥味扩散风中。
陈三刀鼻青脸肿缩在一旁,幸灾乐祸看着三人, 转头对上宋左立马露出一个谄媚的笑。
可惜宋左根本没看他,嫌弃地对挤一起的三个小混混道:“放心, 没人少指头,就是划破点皮。”说完他走到谢亦白身边, 故作轻松地笑笑:“这种小混混根本经不住吓唬。”
“……我不是吓他们。”谢亦白垂着头,擦拭匕首的手顿了下, “我刚刚真的差点割下去。”
宋左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刚才他就觉得大白的状态有点不对。他张张口想要开个玩笑缓和下气氛, 一时竟是想不出来。
“总算最后时刻想到有人跟我说的一句话……”谢亦白把手里的纸揉成一团扔到黑暗中,又从车里扯了一张,继续低头擦拭着已经干净的匕首淡淡道。
“什么话?”
“警察只是职业,关键是心中的信念, 只要心中有信念……”他收好匕首没再说下去。
宋左琢磨着这句话,小心问:“谁说的?”
“不知道, 梦里听到的。”
“……”
谢亦白抬头看他笑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放心,我没事。”这一笑,熟悉的大白又回来了。刚刚那个阴鸷、偏执的大白似乎只是幻觉。宋左藏起心中的忧虑,听着大白淡淡道:“我也没忘记自己毕业时的誓言, 一直记得呢。”
“诶那你要这样说我可要跟你掰扯掰扯了。”宋左故意道,“你那车上可不少违禁品,光麻醉剂就够放倒十几头大象了,你先交代清楚哪来的吧。”
“你钓鱼执法啊你。”谢亦白给了他一肘击。
宋左笑了起来,恢复正经:“他们交代的你怎么看?”
据三个小混混交代,立哥,全名赵立。哪人不知道,口音听着像是本地人,但从未见过他跟任何亲属联系过,也没什么发小、熟人存在。赵立为人狂妄,做事不计后果、心黑手辣。他在老工业区养了一条大蛇,约莫有水桶粗细,七八米长。那条蛇平时看不到,赵立找它时才会出现,他们都喊那条蛇叫蛇哥。之前有个小混混不听话,赵立当着众人的面把那个小混混喂了蛇。除了不听话的手下,赵立还经常找一些流浪汉当做那条蛇的口粮。
大概半年前,赵立跟南丰区签了一个投资协议,拿了原先机械厂的一块地,把废弃的厂房装修了下,搞了一个末日会所。因为主要辐射范围是南丰那边,所以市区这里知道的人不多。之前不少欠钱的女孩就是被送到了末日会所……
谢亦白想着三人说的那些,微微沉吟:“那条蛇的存在多半是真的,我们要小心点。”
宋左满脸不可思议。
“真有那么大的蛇是怎么养大的?国内蛇的品种长不了这么大吧。我倒是听说国外雨林里会有这么大的蛇,一路运进来没人发现吗?”
“也可能是没发现的新品种。”谢亦白随口说了句,“万一遇到了不管别的先麻醉,被缠上就麻烦了。”他看了眼时间,“被救的小姑娘再有二十分钟应该能回学校,她给许队打电话,许队召集人手过来得一个多小时。我们小心点,想法拖住赵立别让他跑了。”
宋左点点头。
“还有监控。照他们说赵立足不出户,却对周围的情况了如指掌,多半是在关键处装了监控。”
“市里现在的监控还没普及,没想到这么一个破工业区居然走到了全市的前列。”宋左啧了声,“不过这里信号这么差,应该不是实时监控吧。”
“有可能。”谢亦白也觉得不太像实时监控。
两人又讨论了几句,宋左转头示意一旁:“他们三个怎么办?”
“留一个带路,剩下两个直接麻醉吧。”
宋左比了一个ok的手势,忍不住又问:“诶你麻|醉剂到底哪弄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个渠道?”
“说了不许钓鱼执法啊。”
谢亦白没搭理他。
宋左笑着摇摇头,干脆利索地放倒两个,只留了黄毛司机一人带路。他把司机拎上车,跟陈三刀捆一块。转头正要招呼大白,就见大白像是不经意弯腰,捡起一块石头颠了颠,突然朝着不远处扔去。
“汪——”
一只土黄色的狗从草丛钻了出来,轻轻叫了声,也不跑就那么定定看着谢亦白。
“这还有野狗呢,不说什么立哥养条蛇吗?”宋左随口道。
“蛇哥?蛇哥别吃我!别吃我,我记得您说的话呢,不能把谢警官带去仓库。”一提蛇,后座上陈老鼠又受了刺激。陈三刀打了个哆嗦,苦着脸看着宋左:“宋警官,要不我去后备箱?”
宋左没搭理他,招呼谢亦白:“大白走了。”
谢亦白上了车回头一看,那条狗还在那里。他隐隐皱眉,总觉得这条狗似乎哪里见过,甚至看他的眼神都像是见过一样。
……
老工业区一侧的大路上,黄色的出租车孤零零停在那里。
司机表情古怪地看着外面的楚予。刚刚小兄弟说要下车尿尿,但这几分钟他就没见小兄弟解裤子。虽然车这么停着也打表吧,可这一直停着也挺奇怪是不。转念别是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什么毛病吧,那可有点惨,关键这毛病不好治啊。
他忍不住探出头:“小兄弟你这……”
一句话没说完,楚予打断了他。
“酝酿呢。”
诶?真有毛病啊。司机同情地看着楚予,也不催促了。顶着司机古怪的眼神,楚予默默转头,决定以后排除黄色出租车这个选择。太丢人了。好在有路西法陪着他,乖乖蹲在他的肩头喵了声。
楚予捏捏路西法的小爪子,心里呼唤李杜白,问情况如何了。当听到黄惜惜开车回来,谢警官留下审问那几个小混混时,他忍不住皱眉。现在看黄惜惜应该是没事了,反而谢警官好像要继续追查下去。
那他还要跟上去吗?
听李杜白的意思,谢警官好像已经安排好了后手,万一待会支援的警察来了把他堵这里他该怎么解释?可是不去,他总是忍不住想起谢警官的命运轨迹,担心再起什么波折。
就去看一眼,确定谢警官没事他就回学校。
楚予做了决定,计算着时间卡点返回出租车。
他存着心事,看在司机眼中便是酝酿了十几分钟愣是一滴没尿出来,心情不好,忍不住劝道:“小兄弟,你别怪老哥我多嘴,我看你这毛病有点严重啊。我跟你说该看病看病,该吃药吃药,千万别耽误,也别不好意思。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有个健康的身体多么重要了。”
“哈?”
楚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司机说什么,幽幽地看着对方:“我没……”
司机不等他说完,突然想到什么:“诶,我想起来了。我一同事也有类似的毛病,听说找了个老中医挺管用,我帮你问问那老中医的联系方式。不对,这里没信号,这样小兄弟我给你留个电话,明天你找我,我帮你问问。”
“……我真没……”楚予犹在挣扎,病字没说完,忽的见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跌跌撞撞从前面的小路拐了出来。
就是它。
楚予顾不得再跟司机纠结,转着手中的命运币做出了选择:熄火。眼看白色的面包车跌跌撞撞停在路边,楚予直接拍给司机五十块钱。
“我没病,不用找了。”
“啊?”司机慢了一步,反应过来急急道:“诶诶找钱。”楚予已经拉开车门跑出十几米远。司机正要追上去,冷不防见那辆面包车上跳下一个小姑娘,发疯般冲着他跑了过来。
“师、师傅打车。”
出租车司机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我车里还有个同伴,她、她喝、喝多了睡着了,您能帮我拖一下吗?”第一次说谎,黄惜惜有点紧张,拉着车门说的磕磕绊绊。
“……没问题。”司机顾不得再找楚予,下车帮着黄惜惜把程诗涵拖上出租车。“你们怎么从老工业区出来?”
“我、我们抄、抄了个近路。”黄惜惜努力想着借口,“我们、我们是从南丰过来的。”
“哦,那倒是。从老工业区走确实近点。”司机没有多想,问她:“这面包车怎么办?”
“不用管。”
黄惜惜急急上车,催着司机赶紧走,好似背后有什么追她一样。司机探头看了眼,之前的小兄弟已经沿着马路往前几十米了。他奇怪地摇摇头,调转车头返回市区。
两分钟后,确定出租车司机看不到自己了,楚予回到面包车前。路西法从车底钻出来,爪子里抓着面包车的钥匙。
【大王,路西法比李杜白那条蠢狗能干多了。】路西法哼哼着表功。
楚予笑了起来,夸奖地揉了把路西法,抱着它上了车。
“我们去找李杜白。”
……
老工业区内,原机械厂的一处废弃厂房外,“末日会所”几个字闪着幽幽绿光。
每个第一次来的客人都会好奇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对此,跟着立哥的混混们都觉得是立哥的恶趣味。就像立哥常说他是神的使徒,这个世界马上就会大乱一样。没人信立哥的这些话,但碍于蛇哥的威慑和立哥一些神鬼莫测的手段,在立哥面前大家都装的深信不疑。
远远看着这几个字,宋左表情有些古怪,他扭头问身后的陈三刀:“里面服务员不会打扮成丧尸之类的吧。”
“那不是吓人嘛。”陈三刀赔笑,“名字是奇怪了点,里面其实挺正常的。”
说话间宋左开车到了会所后门,被两个穿着黑t恤的男人拦了下来。
“什么人?”
宋左懒洋洋下车,上身花衬衫,下身花裤衩,抬着下巴瞅着两人:“干什么?不知道刀哥在车上吗!”
“刀哥?”两人吃了一惊,赶紧往前凑。结果陈三刀舔着笑凑过来:“立哥来了吗?”
原来是这个刀哥。两人脸上露出了讥笑,倒也没有戳破陈三刀的牛皮,朝着屋内示意:“楼上呢。”
“嘿。”陈三刀大大咧咧地靠回去,吩咐宋左:“没点眼力见,还不给哥来开门,哥今天带你们去见识见识蛇哥的威风。”
又是来看蛇哥的。两个小混混退了回去,懒得再搭理陈三刀。
宋左听话地拉开门,陈三刀趾高气扬地下了车。紧跟着的是同样一身花的谢亦白。他胳膊上的绷带已经解开,一只胳膊垂在身侧不能使力,好在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陈三刀带头朝着后门走去,谢亦白正要进门,忽有所感回头看去,瞳孔顿时一缩。那条黄色的土狗正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静静地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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