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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
这两个字, 在所有人的心里砸下了重锤。
不只是冉老太惊呆了, 冉老爹被怔住。
就连大房那边都待不住了。
分家那可不是儿戏。
分了家, 那就跟二房没有任何关系了。
大房想要二房的钱,那还怎么要得到?
不分家, 那二房的钱就是大房的, 迟早都是大房的。
二房就生了个丫头片子, 丫头片子能顶什么用?
养老送终还不是侄子的事?
既然是侄子的事, 那就跟大房有直接关系。
既然侄子可以当儿子,那二房的钱不就都是大房的?
以后工作也是大房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大房的。
可, 现在要是分了家, 那就跟大房没什么关系了。
公公婆婆要是想把二房的东西留给大房, 那也不可能了。
分家绝对不能分!
她不答应!
刘松娣想明白这些,笑着说:“他二叔啊, 你先别动怒。”
冉夏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不理她, 径直往院门走。
“他二叔,家里有二老,可别真的分家啊。”刘松娣忍不住劝。
冉夏生说:“分不分家的事情,是我说了算。”说完,头也不回地, 往走出了院门。
两个老兵站在门口,盯着他们,并没有跟上冉夏生。
他们得盯着冉家的人, 可不能让冉家人欺负嫂子。
营长家里,实在太乱了。
一群人欺负营长家。
现在竟还跑出来一个大嫂,劝营长不要分家?
不要分家干吗,让他们欺负吗?
他们要记得没错的话,营长已经递交了随军申请,嫂子和孩子很快就可以去随军了。
只要远离了这些人,那就完全了。
其实就算不分家,只要去随军,他们总不能追着去西南吧?
不过,分家是最保险的。
……
冉夏生已经去了村支书冉二叔家里。
支书和村长,都是冉家本家人,大家往上数好几代,那都是至亲的亲人。
都有血缘关系。
此时看到冉夏生抱着孩子过来,竟惊呆了。
这还是冉二叔第一次看到脸色如此沉重的时候。
“夏生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冉夏生说:“刚回不久。二叔,我今天过来,是请求你一件事情。”
冉二叔说:“什么事?”
总觉得,不可能会是小事,肯定是大事情。
“我想分家,想让二叔帮我做个见证人。”
冉二叔怔住了,分家?
之后又觉得合情合理。
下山村,子女们成了家,哪一家没有分家?
也就只有夏生家,四个兄弟都已经成家立业,却还没有分家,由两位老人当家。
这在下山村,毕竟是个例。
下山村也没有父母在堂不分家的风俗。
都是有些父母霸权,霸着一家子不让分家。
子女如果不强势,那就分不了家。
如果子女强势,那就能够分得了家。
一切都看子女。
如今看来,夏生一家是打定了主意,要分家。
这些冉二叔都能够理解。
二房那一家过得什么日子,作为村支书的他,又有什么不能理解?
他也曾经劝过两位老人,对宓月华好点。
但冉老太不听。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总不能按着人头执行吧?
那也执行不了。
“好的,我这就过去。”冉二叔并没有说什么。
树大分杈,这是早晚的事情,能够理解。
冉夏生说了谢谢,又转身去了村长那里,不家大队长家。
全部,被冉莹莹都看在眼里。
她并没有被爹放回娘手上,而是抱着她出了家。
出了家,她就暂时不想回屋。
外面太阳很大,空气也好。
她只觉得,浑身上下细胞都在沸腾着叫嚷着“舒服”二字。
她在家里憋太久了,一直没有出去。
那时决定让孔玲婶带着出去,结果婶也不抱她出去。
说什么还没有满月,抱出去不好。
今天是她第一次出门,先是跟着爹在县城转了一圈。
如今回了村里,爹还抱着她在外面转了一圈。
她也知道,爹这是舍不得放下她。
他一放下,她就哭。
她哭就是不想待在家里。
她不是普通小孩,出去并不会怎样,反而外面的灵气比屋里强。
她有一种灵气不停灌输四肢的快感。
那种被灵气灌输之后,她身上的锦鲤之气,更大程度地开始升级。
但升级了一丝后,又停住了。
她知道,还是灵气不够。
不过说也奇怪,今天她在对抗了那个柳半仙的铃铛之后,倒是升级了两丝锦鲤之气。
虽然还是升级得很慢,但她觉得不错了。
她还太小,升级自然没那么快。
她在心里在思考着,什么方式能够快速升级锦鲤气。
吞噬霉运煞气之后,锦鲤之气确实有增长。
这是不用质疑的。
找到了能够增长锦鲤之气的方法,冉莹莹顿时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
冉夏生又去找了村长和大队长。
两人听说了他的请求,二话不说答应了。
特别是大队长,还拍着夏生的肩膀说:“你能提出分家的事情,这决定太对了。你不知道月华在家里,受了多大委屈。她怀孕后,家里还逼着她下地干活,还不让干轻活。七个月的时候,还在地里干活。我实在看不过去,给她分了轻活,她回家还要喂猪做饭。”
冉夏生没抱孩子的那只手,已经紧紧捏紧了拳头。
他气愤吗?
气愤!
他没有想到,事情远比他调查得,还要恶劣。
他以为他调查到的那些事情,已经够让他气愤了,可是没有想到,还有比这更恶劣的?
大着肚子,还要下地干活?
下完地回来,还要帮家里喂猪?做饭?
家里人都死光了吗?
还要一个孕妇干那么多活?
大嫂,老三媳妇呢?
她们也怀孕了?还是生病了?
竟然让他妻子大着肚子,给他们做饭,他们竟也做得出来?
大哥三弟他们呢?难道冷血到这种程度?
他们可是亲兄弟,不是外人。
就算是外人,也不会逼着一个孕妇给他们做饭。
冉夏生的怒火已经克制不住。
外面的阳光慢慢洒进来,身在他身上,留下阴影。
他的影子都在颤抖。
被气的。
“夏生,你也别生气,都过去了。月华早产,安全生下了孩子,这都是好事,以后你们分家后,一家子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大队长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谁家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都会控制不了生气。
……
冉家这边,已经闹翻了。
冉老太一阵哭,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一阵地哭诉:“我这命,咋这么苦?好不容易把儿子培养到有了出息,他竟然不认娘,还要跟家里分家!为了一个败家玩意,为了一个克星,他竟不要父母,不要兄弟!我不要活了,我不活了!”
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
隔壁的邻居们,都被这响动引了过来。
孔玲也过来。
冉家的情况,没有比孔玲更了解的。
可以说,宓月华的月子,有一半是她在服侍。
她太了解冉家的情况。
没有见过比冉家老太太更无情的人。
儿媳妇早产做月子,竟然连饭菜都不端过去。
甚至都没有留出饭菜。
这是打算将人活活饿死的节奏?
还是不想搭理二房?
这换作谁家,都做不出来的事情。
冉老爹竟然能够做到冷眼旁观的地步,难道那不是他儿子的儿女?
更不要说,其他的儿子了。
也就只有三房,冒着被骂被打的风险,给二房送吃的。给小宝宝洗尿布,这一点孔玲不得不称赞林秀英。
林秀英是个能拎得清的。
哪怕心里多少有点儿心思,但人家能拎清,就算有心思那也可以理解。
谁没有心思?
“我说婶,你这又何必?这村里谁家分家,不是和和气气的分,孩子们大了,分家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冉老太狠狠地瞪向她。
就是这个孔玲,有事没事,总往二房凑。
“你来我家做什么?我家不欢迎你!”冉老太臭着脸吼。
孔玲被气笑了:“这里可不只是你家,还有其他人家。我是来找月华的,可不是来找你。你的话,就是请我过来,我也不会来,真当我愿意看到你这副嘴脸吗?”
孔玲毫不客气地回击。
真当她是被吓大的?
别人怕她,她可不怕。
冉老太被怼得,脸都气得通红,她说:“这家里我当家,我说不欢迎你,就是不欢迎你。”
孔玲冷笑:“你们不是要分家了吗?分了家,就不是你当家了。你还当人家愿意让你当家似的。下山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霸道又无理的人。也就大房二房受得了你。你倒是有胆去四房那边管管你那小儿媳妇,还不被人当场赶出来。”
以为她不知道,这老太婆也就在月华那里横。
听说在冬生那里,她连吭都不敢吭声。
现在冬生住在人家老丈人家里,吃岳家的喝岳家的,甚至连工作都是人家岳家给找的。
她敢去那边横吗?
横一下,她儿子的工作和吃喝都没了。
真当别人都怕了她。
也就是欺负老实人。
月华太老实了,任由她欺负。
现在夏生回来了,她再横一个试试?
孔玲打定了主意,要跟夏生告状。
现在不告状,更待何时?
她就没有见过,比冉老太更狠更毒的老太婆。
“分家!谁跟你说的?我答应了吗?我不答应,谁也别想分家!”冉老太插着腰,回骂了过去。
她也不躺地上哭了,而是跟孔玲对骂了起来。
但孔玲却不是那么好对付。
她以前做姑娘的时候,那也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立马和冉老太对骂了起来。
冉家其他人,面面相觑。
他们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吵起来。
“我说的,分家!”突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响起。
顿时就让两个对骂的人,停了下来。
大家面面相觑,望向那边,就看到了冉夏生沉着脸就站在孔玲后面,瞪着自己的老娘。
冉老太爆了:“我不答应!”
冉夏生说:“这事我决定了就行,我说分家就分家!”转头对村支书他们说,“二叔,五叔,还有大队长,这事就请你们做个见证,我们冉家分家。”
冉老太气得鼻子里全是气,“父母不答应,你就休想分家,”
冉夏生却不去看她,只是把目光看向冉老爹:“爹,你也同样的想法吗?”
冉老爹咳嗽了一声,“老二啊,父母在堂不分家,咱……”
冉夏生说:“好,很好。你们不分家是吧。那行,咱就坐下来,好好说说月华这十年受的罪。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今天分家也得分,不分家,我休完假,就带着老小孩子回西南去,以后再不会回来。爹娘就给老大管了,逢年过节我也不会回来。”
冉老太眼珠子瞪了出来,“你敢!你要敢不顾不切的带着人出去,我就去政府告你!去部队告你!我看政府还管不管了。”
大家听了,眼皮子一跳,心惊肉跳。
这还是亲娘吗?
两位老兵咽了口水,担心地看向自己营长。
这可就难了。
要真的上政府告,那营长的前途可就毁了。
营长现在已经提名代表营长了,很快就可以转正成为正式营长。
如果老太太真的去部队闹,这个提名可能就没了。
从来没有这么讨厌一个人过,此时翟建国说不出来的讨厌眼前这个老人。
人家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子女好,这老太太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竟然真的要毁去营长的前途。
营长没了前途,对她有什么好处?
只因为不让营长分家吗?
营长一家反正都要随军的,分不分家有什么关系呢?
跟翟建国一样想法的,还有其他人。
大家都不理解,冉老太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冉夏生也气笑了。
他的娘亲,竟是这么大义灭亲。
竟然要去政府告自己的儿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他的娘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被气笑了。
他不再把目光看向她,因为他知道娘说不通。
他只是看向老爹,“爹,我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这次家必分不可。我不怕你们去政府闹,也不怕你们去部队闹。我手里有证据,你们虐待月华的证据,还有娘叫来柳半仙来家里迷信害人的事情,我也都有证据。大不了,大家撕破脸,一损俱损。”
冉老爹脸色一变。
冉老太的眼珠子也瞪了出来,“你敢!”
冉夏生说:“我有什么不敢的?你都要上政府去告我了,都想把我的前途给弄没了。你做得了初一,我为什么做不了十五?你真当自己推倒月华,致她早产,早点一尸两命的事情,没人知道?这事如果说将起来,你逃不了做牢。”
冉夏生狠起来,是真狠。
什么亲情,什么亲娘,他都不顾了。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这个家。
这个吃人的家庭,没什么好留恋的。
如果他再让老小孩子在老家,两人都会死在他那亲娘手里。
他娘什么德性,他还能不知?
他早就已经不报希望。
只希望自己的小家能够保住。
月华因为生产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挺过来。
身子很差
孩子……
他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儿,小家伙正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他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他又再次坚定了分家的决心。
不管父母同不同意,这个家他分定了,谁也劝不了他。
“我是你的亲娘!”冉老太嘶吼。
冉夏生说:“我是你亲儿子,你都做得出手,为什么反问我为什么要分家。”他又望向冉老爹,“老爹,干脆点,一句话的是,分还是不分?”
冉老爹冷静地看着他,一阵沉默。
颤抖着手,摸出怀里的烟斗,又颤抖着手要去点烟。
打了好几次火柴,都点不着。
旁边的秋生说:“爹,我帮你点。”
另一边的老大冉春旺,气得一拳砸向冉夏生,“你看看你,把爹娘气成了什么样子!世上哪有儿子这样逼爹娘的?你出息了,还想将娘送到革委会去,是不是?”
他砸出去的拳头,却被冉夏生挡住了。
冉夏生手劲一动,就将他制止,又两指竖起,轻轻一扣,冉春旺就“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这里最没资格说话的就是你!”冉夏生冷冷地说,“别以为我会念及兄弟之情,还把你当大哥看待。我是怎么当的兵,你不知道吗?是谁把我送上征兵的汽车,你不知道吗?当然,现在我很感谢你把我卖了,让我去当兵,才能有我的今天。如果当初你去当兵,说不定有现在地位的人是你。”
冉夏生说着,最后不忘挖苦一下冉春旺。
这是冉春旺心里最痛苦的事情。
当初,村里有当兵的名额,他是老大,当初当兵的名额是他的。
老二和老三都还小,老二当年只有十六岁,还没有到法定的征兵年龄,老三更小,只有十二岁。
当时的他,已经满了十八岁,当兵必须他去。
一开始他报了名,确实想去。
一人当兵全家光荣。
作为农村出身的他来说,当兵自然是最有出息最有前途的事情。
但是后来——
他打听到,这次的兵源,都是为了西南战场输送的。
只要一当兵,就要上战场。
他怕了。
腿软了。
拼命浇冷水,让自己感冒。
但是,如此做的,不只有他,很多人这么做了。
根本逃不过。
他就把自己的弟弟出卖了。
让弟弟顶了自己去当了兵。
不要问他,如何办到的,他自有办法。
当时把弟弟送去当兵,他是经过父母同意的。
父母都默认了。
老二那里,也是由爹去劝的。
老二最后也同意了。
要说春旺一点内疚的心都没有,那是假的。
他曾经也很愧疚。老二才十六岁就上了战场,生死不知,以后肯定连妻子没有,更不要说孩子了。
他曾经也想过,把他一个孩子过继到老二名下,让老二以至于不断了种。
但是——
谁知道,老二不但没死,还一次一次地立下了战功。
从班长做到连长,又做到了现在的副营长。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那是一个必死的死局,竟愣是被老二给解开了。
不但解开了,而且还步步高升。
老二是下山村最有出息的人。
没有之一。
以前他愧疚,现在就只剩下了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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