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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可能继续忍受汉帝的襟肘?这皇权和相权之争,从古有之。而今皇权衰颓,诸侯做大,你把希望寄托在一诸侯身上,未免有些可笑。
刘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荀彧。
他才能出众,眼光长远,只是在政治上,不免太过幼稚。
也许正是这种幼稚,让他痛苦一世,到最后与曹操分道扬镳,自尽而亡。
可这些话,刘闯又怎能说出口呢?
荀彧也好,钟繇也罢,都是典型的拥曹派。刘闯这时候如果说出什么不利于曹操的话,到头来很可能会让他二人心生不满,更可能使整个颍川世族,改变对他的态度。这绝非刘闯所愿。
“荀先生,舅父,这件事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我对曹公了解不多,说实在话,当初若非他听信谣言,我如今也许在家过着富足的富家翁生活,何苦整日出生入死?而在那之前,闯甚至不知道曹公何人。也许在荀先生和舅父眼中,曹公是一个可以中兴汉室的名臣,但我现在却不能确定。若我非宗室,或许投降也就投降了。可我既然身为宗室,更是陛下亲口所封的皇叔,为我大汉谋,还需再看一段时日。”
荀彧和钟繇相视一眼。轻轻点头。
若刘闯答应的很痛快,他二人说不定会认为,刘闯是在应付。
但刘闯说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倒是让两人或多或少,放下了提防之心。
的确,建安元年时,刘闯不过是东海郡一介小民,短短三年时间崛起,是他个人的能力所致。
要说刘闯对曹操有多大的敌意?
倒也未必……想他在三年前。恐怕也不会知道曹操是何许人也。他之所以和曹操为敌,说穿了还是当初曹操听信刘备谣言,以至于到现在解不开心结。嗯,想必是如此,那就再看看?
荀彧没有再催促刘闯表明态度。只是与他推杯换盏。
三人吃罢酒水,钟繇留刘闯在家中休息,但却被刘闯拒绝。
“孟彦,你以后怕是要住在许都,总不成一直在驿馆中居住。
正好,我这里还有一座宅院,就在北许里旁边。我不太喜欢那边的喧闹。所以一直没有过去居住。你而今来了,就先住在那里。有什么需要,便对我说,我与若会尽力为你解决。”
“那。就谢过舅父。”
刘闯没有和钟繇客气,便伸手接过房契。
“公助,你持我令牌,送孟彦回驿馆休息。
这两日你就留在孟彦身边。帮他从驿馆搬家安置……对了,正月初一寅时。需在午门外集合。你这次作为宗室,需辅佐天子登毓秀台行祭天大典。到时候有的繁琐,你可好好生准备。”
“是啊,祭天大典,有许多事情要注意。
这样吧,我明日再安排一人过去,提点你一些注意的事项。
另外,我知道这次你被刺杀,你可能会怀疑是刘备所为。但从目前情况来看,应该非他主使。我已经派人去警告过刘玄德,相信他也不会来寻你麻烦。你年轻气盛,也莫再去惹事。
满伯宁的性子刚强,最看不得人惹事生非。
你若是得罪了他,到时候就算我和元常为你说情,恐怕也难以让他罢手。”
刘闯再次向两人道谢,便跟着郭援离去。
待他离开后,钟繇突然道:“若,你说前两日孟彦遇刺,究竟会是何人所为?”
荀彧微微一笑,轻声道:“其实元常心里明白,所谓行刺,不过是一场闹剧,为的是让孟彦早日见到天子,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他。这一点,你我心知肚明,曹公和奉孝也必然能看得出。
但至于是何人所为?
我虽然猜到一些端倪,却不好说。
不管怎样,都是为孟彦着想……所以这件事,你我就莫再插手过问,相信过些时日,就会淡去。”
钟繇微微一笑,又问道:“那你以为,孟彦可能辅佐曹公?”
“这个……”
荀彧想了想,摇头正色道:“我对孟彦的了解也不是很多,所以他刚才那些话,我也说不太清楚。不过,不管他是否出于真心,你我都要把他看护好。总之,不能让他再惹出祸事来。”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放走刘闯。
钟繇点头表示赞同,吃一口酒水后,他轻轻叹了口气道:“看起来,想要孟彦回心转意,还需你我再费些心思。孟彦对曹公心存芥蒂,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希望他,不要因此太过执拗。”
只是心存芥蒂吗?
荀彧脸上带着笑容,可心里面却不禁,暗自嘀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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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援把刘闯送到驿馆后,约好时间,便告辞离去。
刘闯回到屋中,坐下来长出一口气,感到一阵莫名的疲乏。
说实话,和荀彧钟繇两人交谈,是一件非常耗费心力的事情。每一句话,都需要深思熟虑才成,所以刘闯格外小心。没办法,钟繇或许好对付一些,可是对荀彧,刘闯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这个人或许在政治上有些理想化,有些幼稚,但他的才智,却不容小觑……
就连刘闯也不禁感叹,曹操手下可谓是人才济济。
正如钟繇说的那样,如果,如果他刘闯能早生十年,早十年出世的话……可能会是另一个结果。
凭他是刘陶之子的身份,就可以获得绝大多数颍川士人的认可。
郭嘉、荀彧、荀攸……
想想都让人流口水!
可有些事情,命中注定。
刘闯的年纪注定了荀彧他们不可能把赌注压在他的身上,但这样一来,倒也多出了许多刺激。
“公子,可曾歇息?”
房门突然被人叩响,夏侯兰在门外说话。
刘闯揉了揉太阳穴,站起来打开房门,就见夏侯兰垂手站在门外。
“衡若,进来说话。”
刘闯示意夏侯兰进屋,而后往火盆里添了两块炭,在榻椅上坐下。
“公子,方才我和那杜伯侯说了会儿的话,对他的情况,大致上有了了解。”
“哦?”
夏侯兰的神色,突然激动起来,轻声道:“或许公子还不知,这杜伯侯,居然还是孝廉出身。”
“哦?”
“此人少孤,继母对他极不好,但他却非常孝顺。
二十岁时,为郡功曹,代郑县令,后又除汉中府丞……董卓祸乱朝纲的时候,他弃官离乡,客居荆州。只是由于贫寒,又不得刘表所重,所以在去年末和妻子前来许都,便做了驿官。”
事实上,刘闯不知道的是,在建安中,杜畿被荀彧发现,并推荐给曹操,成为曹魏栋梁之才。
只不过这个时候,正是杜畿最低潮的阶段。
刘闯忍不住道:“那杜伯侯,可愿助我?”
夏侯兰道:“杜畿而今还有些犹豫,但他愿意,为公子做事。”
做事,和效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效力是归顺刘闯;做事只是一份工作,愿意接受刘闯的雇佣。对杜畿的这个想法,刘闯倒也不感到吃惊。说实话,他现在也是前途未卜,能不能逃离许都,还是一回事,杜畿怎可能会归顺他?不管怎样,杜畿有功名在身,早晚都能得到重用……别的不说,再过两年曹操唯才是举令发出之后,杜畿就能得到大把机会。只要他有才干,又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杜畿犹豫,也在情理之中。
刘闯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过来吧。
我今日去钟府赴宴,舅父赠了我一座宅邸。这两日咱们就搬过去,杜畿好歹在这边有一年了,想来对许都熟悉的紧,到时候就先让他做个管事,而后在徐徐图之。再说了,我也想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才能。”
夏侯兰听罢,点头表示赞同。
刘闯也觉得有些累了,和夏侯兰又聊了两句之后,便回房休息。
第二天,他一早起床,在庭院中练了一趟龙蛇九变。
而后他吃了早食,便在屋中看书,等待郭援前来……
“公子,公子!”
就在这时,夏侯兰匆匆从屋外跑来,一脸的慌张之色。
他一进屋,便急切道:“方得到消息,孔明和元复率三百飞熊骑自北海来,如今已抵达封丘!”